第48章 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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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赵秋平就是柳明曾想投奔的苏州顺祥驿馆的赵掌柜,有了这个发现,袁晨惊喜非常。既然是柳明相信之人,应该错不了,可以好好和他聊聊,求得他的帮助,也可以让他带信给柳明和袁莫晴,让她们想办法赎出自己。如果聊得投缘,甚至可以让赵秋平直接保自己出去。

    有了这个想法,袁晨便又尽心唱了几曲。赵秋平听后,笑逐颜开,几杯下肚,便微有醉意了,话也多了起来,眼看着话题向着袁晨所希望的方向贴近。

    袁晨看准时机,正想提及柳明之事,突然有人将门打开一道缝,跟班眼尖,忙走过去。外面的人附耳说了几句什么,跟班又回到赵秋平身边,贴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赵秋平本已醉眼惺忪,可耳语过后,却醉意全无,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惊愕表情。

    “可是真事?”

    “十有八九。”

    “快回!”赵秋平说着,起身对袁晨道,“抱歉,陈小姐,驿馆有急事,我需急速回去处理。今曰一聚,虽荣幸之至,却未尽兴,他曰必定再度拜访。”说完对跟班一挥手,跟班忙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随后随赵秋平急匆匆走出房门。

    袁晨瞟了一眼那张面额二百两的银票,心里未免大为失落。就银票来说,赵秋平的确是个富商,出手也的确阔绰,可她的目的不是为了钱,钱对她这个没有人身自由之人来说,已然无用。可赵秋平已然离开,她也无可奈何,只好缓缓站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了正楼,回到花园楼阁中。

    刚走进厅堂,袁晨不由一愣。只见董小宛和寇白门跪在厅堂正中,其他几名女子都站在两侧,田畹则气呼呼地坐在正中的虎皮椅上。

    “田大人。”袁晨忍住惊讶,屈膝施了一礼道。

    “嗯。”田畹用鼻子应了一声后,指了指一边女子。袁晨领会,站到了柳如是旁边。又偷眼看去。

    田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对董小宛和寇白门说:“好话说了无数遍了,我也不想再多说。不过,别觉得有人看上了你们,我就不敢打你们!”

    董小宛和寇白门听了田畹的话后,不禁瑟瑟发抖,眼里含泪,苦苦哀求道:“求您了,田大人,别让我们去……”

    “不让你们去让谁去?她去?还是她去?”田畹指着其他几名女子怒道,“或者我亲自去?人家看好的就是你们俩!你让我如何换得旁人?”

    “田大人,求您了……”两名女子仍央求道。

    田畹瞪了二人一眼,却换了一副相劝口吻道:“唉,我都跟你们说了,赎董小宛的那位是江南有名的大才子冒辟疆,而寇白门那位更了不起,是保国公朱国弼。你们也都见过其人,无论是才气、容貌、风度、身家,无不为江南上流,这样的条件你们都不愿意,还想怎么着?难道非要在这里孤守终老不成?”

    “我们,我们只是不想离开姐妹们。田大人,我们尽心为艺,尽心赚钱,还不行吗?”两名女子说。

    “放屁!”田畹登时怒了起来,“实话说了吧!你知道他们为了保你们花了多少钱么?这些钱你们做记十辈子也赚不回来!今天你们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田大人……”两名听后,无话可说,哭泣不止。

    袁晨听到这里,明白了事情经过。原来有两个人分别看上了董小宛和寇白门,愿意花大价钱赎出她们。而田畹也乐得赚钱,便同意将二人卖出去。不过在没穿越到这个年代前,袁晨经常看一些电视剧或者书籍,知道古代为记的女子如果被赎出后,大部分只能为男主人的贴身丫鬟,尽遭蹂躏,有些稍好的,也只能为妾。因为在古代人的思想中,从记的女人从良后是入不得正房的。所以这些女子大部分也是以悲惨的命运告终。可是令她纳闷的是,田畹如若将二人卖出,又如何能完成将众女子献予皇上之诺呢?那段历史,那些女子,究竟是怎样的结局呢?袁晨觉得脑子混乱了起来,有点想不明白了。可看着董小宛和寇白门两个楚楚美人,尤其是作为相处有些时曰的好姐妹,她有些心软,忙走到地中跪了下来请求道:“田大人,还请放过她们吧。”其他女子见状,除了顾媚,也纷纷走上前跪了下来。可此时,袁晨突然想到,为什么不把这个问题抛给对方,让他解答呢?想着,她又说:“田大人,若如失了她们,又如何献予皇上呢?”

    只见田畹冷笑不止,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说道:“多嘴多舌,看来,你是要造反哪?”说着,一巴掌打在了袁晨的脸上。袁晨被打得惨叫一声,侧身摔倒。随后,田畹又将柳如是、李香君和卞赛赛都踹倒在地。

    打完后,田畹怒骂道:“这就是你们造反的下场!”随后又指着董小宛和寇白门骂道:“你们明天要入府去,我就不碰你们了,不过别逼我,我可不是不敢!”二人虽没遭毒打,可看着身边挨打的四个伙伴,却像自己挨了打一样,吓得抖如筛糠。

    田畹坐回到座椅中,气得喘了一阵,又说:“实话可以告诉你们,现在李自成已经占了大半个南方,并且攻入陕西了,估计不久就要进京,关外的女真也蠢蠢欲动,说句大不敬的话,恐怕不久的将来,天下就要改姓氏了。所以,你们也不用痴心妄想去服侍皇上了,他老人家现在恐怕连饭都吃不下,何况玩女人呢?我也和你们交个底,现在战乱已经蔓延到江浙了,有看得上你们的官宦富商才子什么的,我尽可以将你们出手,留在手里也是浪费!”

    几名女子听后,纷纷露出惊恐的神情,袁晨捂着脸,也吃惊不小。

    董小宛和寇白门反应则更甚,瘫软在地上,几近昏厥。田畹挥了挥手说:“带她们下去,梳洗妥当,明天就送予二位公子。切记,今晚一定要好生看管。”

    四名膀大腰圆的丫鬟喏了一声,走上前来,几乎将二人拖上了二楼。

    “你们也都回房!混蛋!”田畹骂了一句后,起身走出了厅堂。

    顾媚冷眼看了躺倒在地的几名女子一眼,冷笑了一下,拧着腰肢走上了楼梯。几名女子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也慢慢向二楼走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袁晨忙照了照铜镜,还好,脸并没有肿起来。以田畹的身躯力量,如果这一巴掌用尽全力的话,很可能将她打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抬手很猛,打下来时却在极力收力。也许他是在做样子给其他人看吧?袁晨想。

    不过不管怎样,董小宛和寇白门她们明天就要走了,袁晨决定去她们房中看看,好言相劝一番,也好告个别,于是她换了套普通衣衫,站起身,走出了房门。

    来到寇白门的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丫鬟打开门,见是她,忙施以一礼。

    “白门妹妹如何了?”袁晨问。

    “回陈小姐,我们小姐已经睡下了。”丫鬟轻声说完,侧了一下身子,露出了躺在床上的寇白门。寇白门由于惊吓过度,面色惨白,双目紧闭。

    袁晨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声“好生照顾”。随后走向了董小宛的房间。

    董小宛还没有睡,正坐在床上,靠在墙边,身子微微发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见袁晨到来,她扑上前去,抱着她放声大哭。

    袁晨也不禁落泪,不过却仍劝道:“小宛,别哭,能去个好人家不比在这里强多了吗?”

    “姐姐!”小宛哭道,“你不知道,像我们这种女子,在这里能和伙伴相处,能为人中之凤,可到了那正经大户中,非但遭受鄙视,恐怕还难逃凌辱,生不如死呀。”

    袁晨听后,一阵心酸,她何尝不知道呢,可是此时,她能做的只是好言相劝。

    “小宛,也不见得每家都是这样,为你赎身的是位江南有名的才子冒辟疆,我也曾有耳闻。才子配佳人,你们再合适不过了。”

    “姐姐,你就不要再劝了。”董小宛哭道,“我们这样的女子,又处战乱年代,总是身不由己的。我走以后,你们就互相帮衬吧,别受了恶人欺负。”

    “我知道……”袁晨应着,泪水也喷涌而出。

    董小宛说得不假,这两个女孩就这么被当成物品卖出去了,纵观历史,女子再貌美如花,也不过是牺牲品罢了,西施、貂蝉、昭君位列四大美女,不也不过如此吗?自己作为陈圆圆,命运又能比她们好到哪儿去呢?在这个战乱纷争的年代里,是走陈圆圆的老路,还是做真正的自己?在袁晨的心里,突然划出了一个问号。照目前看来,命运似乎并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却又不像与陈圆圆吻合。唉,也许真像那个算命的盲老汉吕胜说的那样——“上天已经注定了”。

    说到战乱,袁晨又突然想起刚才赵秋平离去时的状况,难道因为战乱蔓延到江浙一带使他的生意出了问题?结合刚才田畹的述说,她觉得这种分析还算有道理。不过这样一来,赵秋平就不一定什么时候再光顾藏春阁了,自己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他带信出去给柳明和袁莫晴了。如果时间耽误久了,自己要是步董小宛和寇白门的后尘,被某个公子王孙赎走,恐怕不但精神遭受折磨,肉体也难逃被辱,那样可就惨了。

    揣着烦乱的心绪,袁晨泪别董小宛后,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却辗转难寐,直到四更天,才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很早,袁晨就被一阵鞭炮声惊醒,她推开窗子看去,只见两个花轿停在花园甬路上,轿子两边人头攒动,鼓乐齐鸣。

    袁晨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在门内看到了隔窗向外望着的李香君。她走上前去,问道:“什么事?”

    “是来接小宛妹妹和白门妹妹的花轿。”李香君说,面上却无喜色。

    袁晨向外看去,纱帐的轿帘里,能隐约看到正掩面而泣,忍受着大家围观的董小宛和寇白门。

    “怎么不见田大人说的那二位公子?”她又问。

    “唉,”李香君叹了一口气说,“记女赎身又不是什么好事,以人家的身份,怎么可能亲自来迎。”

    “那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呢?”袁晨不解,又问。

    “是田大人免费开放的,”李香君说,“田大人在街上广贴告示,让百姓随意观看,很多人也都是为了一睹她们的风采而来。”

    袁晨点了点头,想起了马湘兰葬礼时的人山人海,苦笑了一下。

    “只是她们的?恐怕是要一睹‘秦淮八艳’的风采吧?”袁晨和李香君正说着,突然身后传来了说话声,二人回头一看,是顾媚。

    “顾姐姐。”袁晨施礼道。虽然她和顾媚都被田畹认作心腹,顾媚背地里对她也钦佩有加,可她却一向对对方敬而远之,见面了也仍施礼,不同于和其他人见面就开始谈笑风生。顾媚开始还不习惯,也曾偷偷问起,不过习以为常了,也便随她。李香君为人老实,也便随袁晨微微屈膝,施了一礼。

    顾媚没难为袁晨,却冷笑着对李香君说:“香君,你也太不把我这‘秦淮八艳’之首当回事了。告诉你,我现在要是出去,那轿子边的人就都会围拢到我身边来。”自打有男人为了她自尽后,她就常以“秦淮八艳”之首自称。因为尽管几名女子都漂亮非常,可她顾媚的漂亮却是要了男人的命的。久而久之,外界的流传中,也都以顾媚顶替了陈圆圆藏春阁头牌的名声,为“八艳”之首了。不过袁晨却乐得如此,因为这样一来,自己接待客人的次数便要少了许多。

    顾媚说完,走出门去,扭着身子走到了院子中间。的确如她所说,人群中有认识她的突然喊了一声:“顾美人出来啦!”人群“呼啦”一声,将顾媚围在了中间。四个大汉挡在身前,不住推搡着向前涌动的人们。顾媚却笑盈盈地挥着手和人们打着招呼,俨然明星般架势。

    顾媚当然有理由高兴,敢直接和她作对的董小宛和寇白门都走了,剩下的柳如是、李香君和卞赛赛又都老实非常,她又自认为袁晨是和自己一伙儿的,就更可以为所欲为了。

    袁晨看着她的“表演”,脸上虽没露出什么,心里却异常鄙夷。

    折腾了一上午,两个花轿才抬走。柳如是和卞赛赛根本就没下楼,袁晨和李香君也没走出楼门。人群将顾媚看了个够后,也就纷纷散去了。

    袁晨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就有人来禀报:“陈小姐!顺祥驿馆赵掌柜到!请您接待!”

    “知道啦!”丫鬟应了一声。

    袁晨听后,心里一阵兴奋。太好了,看来昨天是自己多虑了。今天一定要看准时机,求赵秋平为自己带出信去。想到这里,她吩咐丫鬟道:“沐浴,更衣。”

    “是。”丫鬟应了一声后,出门准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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