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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猛然痛了起来。
那个声音,好凄凉,好悲郁,也……好熟悉。
仿佛,在无数的日夜,她见过……盼过……想过……甚至是——爱过。
那个血色的影子,那句绝望的话,那种痛苦的挣扎……
一瞬间刺痛了她的心偿。
好像,那抹深色,是为她而活,也为她而——死!
为何撄?
为何会这么痛呢?
头在痛,心也在痛。
脑海中好像有什么记忆要将她的脑袋冲破,那份肿胀的感觉,缓缓演化为痛意。
到底是什么呢?
一个模糊的轮廓,一个朦胧的影子……
唯有那潜藏在朦胧与模糊背后的心痛挣扎与绝望徘徊……
那个影子是谁呢?
还有,为何她心间的痛里面,还带着愤怒?
那股愤怒,让她恨不得拿刀子狠狠的戳进那抹影子的心脏中。
“好难受……好难过……”
穆瑾楠抱住了脑袋,整个人蜷缩在密道冰凉的地上。
她好想将自己尽可能的蜷缩在一起,更想将自己塞进一个黑暗的狭小的角落中,寻求另类的保护。
“楠楠,楠楠……你怎么了?快醒醒……你不要吓唬宝宝……”
贱宝慌张的晃晃她的身体。
穆瑾楠依旧蜷缩在那里,丝毫未能从仿佛噩梦般的幻像中走出来。
脑海中,那幻像缥缈了,她整个人也变得缥缈了起来……
痛意……也缥缈了起来……
她的身体,仿佛在瞬间变成了一片纸壳,随风飞扬。
刚飞起来,便是万箭穿心……
“娘……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贱宝急了,晃动着她的身体更猛烈了些!
“你不要吓贱宝啊!”
“嗡……”
穆瑾楠觉得脑海中瞬间有无数只蜜蜂飞过,下一刻,潜藏在脑海中的幻像渐渐飘远。
那抹黑色淡了下去,那片鲜红散了回去。
贱贱的,那股莫名的恨意与痛意也缓缓抽离了她的身体。
穆瑾楠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角处湿湿的,似乎是眼泪。
她居然流泪了!
“娘亲,你终于醒了!吓死宝宝了!”
贱宝后怕的搂住了她的脖子。
“贱宝,娘亲没事!”
她将眼前的孩子搂进了怀中。
真不敢想象,如果方才她醒不来,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娘亲刚刚听到有人说话了。你有没有听到?”
穆瑾楠很确信,方才的声音真的太逼真了,也正是那句话,将她陷入了挣扎之中。
可是,那个声音究竟是谁呢?
是不是跟那个穆瑾楠本尊有关系呢?
“没有啊!娘亲,我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啊!”
贱宝疑惑的问完,拍拍她的肩膀。
“楠楠,你一定是幻听了!可能是这密室中比较闷的原因,我们快些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然后离开!速度!”
“可能是吧!”
穆瑾楠点点头。
忽的,她联想起之前她经常在幻像中看到的血衣女子。
难不成,她这几次的幻像之间有什么内在的联系?
今日他们来这密室中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贱宝口中那神秘的牢笼里究竟囚禁着什么。
顺道看看,囚禁的东西,又跟她自己或是冷无心,老穆王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她起身,牵着贱宝的手,缓缓地往里面走。
越往里面,光线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带着奇异色彩的光芒。
终于,她到了那间有神秘牢笼的地方。
那里,依旧被夜明珠照耀。
而那奇异的光芒,正是夜明珠发出来。
“娘亲,你快看!”
铁索牢笼骤然间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贱宝呼呼的冲过去。
指着里面的东西,遗憾道:“楠楠,本宝宝还以为里面囚禁着一个人呢。居然是一件衣服……咦?”
他不解的盯着眼前牢笼中的东西,道:“怎么这件衣服上面红一块白一块的。好像,这是件白衣啊!怎么会有颜色呢?还有啊!”
贱宝碰了碰牢笼里面的铁链。
“楠楠啊,那个穆瑾天是不是有病啊!不就是一件衣服吗?他至于用锁链子捆绑的这么结实吗?难不成它会突然跑出来杀人?”
颜色?
血衣?
穆瑾楠的视线,骤然间定在了上面。
那件诡异的血衣,被几条锁链紧紧地拴在了笼子的正中间。
那样的形象,就好像是一个人。
一个浑身鲜血的人!
穆瑾楠看着,看着,不自觉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她的大脑,居然不由自主的开始给这件血衣加上了丰富的联想——
也许当年,这个牢笼中,真的囚禁着一个满身鲜血的女人。
她的身上,被锁链紧紧地绑住,紧紧地缠在身上。
她挣扎,挣扎,痛苦的嘶吼。
她想逃离,她想挣脱!
依稀间,可以听见锁链晃动的瘆人的声响。
可以听见那女子撕心裂肺的痛!
那种痛是什么呢?
是……恨!
穆瑾楠忽然感觉心头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针。
瞬间,她脑海中划过强烈的迷茫。
她怎么知道那是恨?
她怎么可以那么毫不犹豫的将之定义成恨?
嗡!
下一秒,穆瑾楠脑海的意识骤然间丧失了平衡,她再次被虚拟与现实搞混。
因为,她看到的景象变了——
眼前牢笼中,那件囚禁的血衣,早已经不再是血衣。
而是一个面目狰狞,满身鲜血的女子。
她头发散乱,盖住了半边脸颊,满脸的鲜血丝毫看不到她的模样。
她手中,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诡异的是,匕首上面的鲜血,居然在一滴一滴的落着……
似乎,穆瑾楠还听见了血滴落在地上,砸出的“啪啪”的声响,砸出了“啪啪”的血花。
看着触目惊心。
雪衣女子晃动着身上的锁链,拼命的嘶吼着。
她嘶喊:“背叛我的人都得死……都得死!”
凄厉之声过后,她扬起匕首,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胸膛中。
鲜血,喷涌而出。
而她,笑的绝望……
“吱!”
穆瑾楠觉得,那飞溅的鲜血,射向了她的脸颊。
射的她无比想要躲开。
反射性的,她用手去擦脸。
去擦那根本就不存在的鲜血。
“我要你死——”
她看到那个垂死挣扎的女人,盯着她的眸子,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她披头散发的脑袋,狠狠地垂了下去。
“嗤!”
仿佛真的是一把尖利的匕首,狠狠地插进了穆瑾楠的心脏,鲜血畅快淋漓。
她猛地抬手,狠狠地捂住了心脏。
呼!
眼前的场景归位。
牢笼中,没有匕首,没有女子,没有狰狞的脸,没有痛恨的嘶吼……
有的,还是那件带着诡异色彩的血衣。
穆瑾楠狠狠地甩甩头,收回了被幻像勾走的思绪。
这一刻,她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啊!
这里的东西,真的与她曾经不止一次出现的幻觉有很大的关系。
她甚至可以断定,方才她幻像中所展现的东西,一定曾经发生过。
或许,那些东西,真真实实的发生在这件血衣的身上。
但那画面中无数次出现的血衣女子究竟是谁呢?
她看不清她的脸颊!
唯有感受到,她深藏在心底的愤怒,就好似方才进密室的时候,胸中涌现出的愤怒那般。
那个女人,与她自己,或是原本的穆瑾楠之间,又有怎样的关系呢?
“楠楠,你在思考什么?”
贱宝拽了拽她的衣服,穆瑾楠暂时关闭掉了自己的思绪。
“你方才不是好奇这上面有颜色吗?”
她指指牢笼中的衣服。
“那上面的颜色,是人的鲜血。这是件血衣!你今日不是告诉我说,穆王府十几年前曾经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情吗?比如说,那批神秘失踪的下人!”
她又看了看牢笼中的衣服,道:“穆王府中,有可能死过人!死过一个非常不一般的人物,这件血衣,或许就是物证。”
穆瑾楠所说的这些话,贱宝都听见了。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这么多。
甚至,他都没有感受出他娘展现出的凝重的神色。
更不会知道穆瑾楠眼前或是脑海中曾经闪现出的一幕幕与血衣有关的奇诡画面。
在他眼中,牢笼中不过是一个件被沾染了鲜血的衣服,还能有什么令人震撼的故事?
之前,他跟着他师傅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牢笼中的东西。
处于好奇,好奇他师傅来此的目的,好奇他师傅与他娘还有牢笼中东西之间的关系。
所以,他将他娘拉了过来。
当好奇心被满足的时候,他便不肯再往深处想了。
毕竟,他的年纪还太小。
还看不到,那些在不久的将来会以非常诡异的方式发生在他们母子身上的事情。
所以,在听完穆瑾楠的一番话之后,他只是淡淡道:
“楠楠,本宝宝还以为这是个牢笼,里面会是个活人,最起码也该是一具骸骨。结果,只是一件沾了鲜血的衣服。哎,神秘色彩走丢了!”
贱宝的感慨,让穆瑾楠想了一个晚上。
是啊!
为什么是件衣服?
为何不是个活人或是骸骨呢?
又是怎样的人物,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会让穆瑾天惊恐到如此的地步?
可以大费周章的去囚禁一件带血的衣服?
夜深了!
当镰刀形状的月亮高挂树梢的时候,穆瑾楠还没能入睡。
她一直在回忆今日在密室里面发生的那一幕。
那种突然出现在她心底的彻骨的痛意!
还有那个神秘的男音。
那是怎样的心痛与绝望?
那个口吐鲜血的影子,那个模糊了她的视线的影子,究竟是什么人呢?
风,徐徐出来,吹进了窗户,吹上了她的脸颊。
好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摸。
似乎这样的场景很熟悉。
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的触上她的脸颊,温柔的,让她舍不得离开……
睡意,袭来!
一夜无梦。
“楠楠,楠楠,快醒醒,快醒醒!你跟秦叔叔的约会,要迟到了!”
一大早,贱宝便在她耳边吆喝。
穆瑾楠缓缓地睁开眼睛,当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的时候,她猛地想起,今天好像跟那位秦夙玉有约定,就在雅静轩茶楼。
现在再不起来,恐怕真的误了约会。
匆忙收拾。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母子才姗姗来迟。
秦夙玉早已经在三楼雅间订好了位子。
“秦公子,不好意思,久等了!”
穆瑾楠带着贱宝上了楼,远远看到秦夙玉便打招呼。
她还是选择用面纱遮住脸。
不过颜色跟之前的很不一样了。
原因当然除了放暴晒之外,再就是不要让允京的百姓认出来。
要不然,昨天她蒙面纱以不治之症传染人的手段吓跑了那么多人,害的他们没能见识那“长鼻巨兽”。
如果被大家发现,还不得将她狠狠地围追堵截,乱棍打死。
“穆姑娘,不碍事!”
秦夙玉赶忙从座位上起身。
“穆姑娘果然会选地方,这雅景轩的三楼真的是一个观光的好地方。往楼下看,一览无余。”
“秦公子觉得好,便最好了!”
穆瑾楠到了桌前,一摊手。
“秦公子,快请坐!”
她与贱宝一同并排坐下,才又问道:“之前听秦公子说周游四方,定然四海为家。就是不知道,秦公子祖籍哪里,可是我们乾昭国人?”
“不瞒姑娘,在下是天曜国人!”
秦夙玉很坦诚道。
“说起来,真是家门不幸。秦某的家族成员众多,祖上传下点儿基业,到了我们后辈手中却争得头破血流。秦某愿意与之争名夺利,所以选择了四海漂泊,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喔!原来如此!”
穆瑾楠点点头。
不动声色的又打量了秦夙玉几眼。
此人看上去一表人才,她早就说过不是等闲之辈。
果然,他是天曜国人。
这个天曜国,在辰宿荒洲的西面邻国。
她对天曜国了解不多,倒是只听说过天曜国的太子楚笑是一个非常传奇的人物。
他擅长骑射,武艺高强。
十几年前,十岁的他便从虎口中救出了自己母后。
照这个情形看,天曜国应该也是人才辈出。
眼前这位秦夙玉,恐怕也是个有点儿家庭背景的达官贵人之类的。
只是,他能够有这种淡漠名利的意识,果真是有远见,并非是一个只看重功名利禄的庸俗之人。
“秦公子——”
“穆姑娘,倒不如你叫我‘夙玉’,我叫你‘瑾楠’如何?这‘姑娘公子’,叫着实在见外。”
“额!”
穆瑾楠一怔,随即点点头,继续道:“夙玉……公子的闲适之心……瑾楠确实佩服。难得还有像公子这般不愿争名夺利之人。”
“瑾楠真是过奖了!”
秦夙玉轻轻一笑。
“来到允京城一日,对于瑾楠你与贱宝的事情,我倒是从传闻中听说过不少。不过,经过与你这两日的交谈,我觉得,瑾楠你绝对不是大家口中说的那般。”
顿了顿,他又道:“瑾楠你这么与众不同,允京城中的百姓定是有眼不识。”
“夙玉……公子才是谬赞!”
穆瑾楠别扭的叫着他的名字,却再次惹得秦夙玉抿嘴而笑。
原以为,穆瑾楠心思狂野,行为胆大,他们也许能马上混个自来熟。
结果,她居然连叫他的名字都叫的如此别扭。
倒是令他有些意外,禁不住对这个刚刚脱离“陌生”之词的女人起了兴趣。
“请喝茶!”
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散去,面前的茶水便已经被斟满。
“这是雅静轩茶馆中最有名的香茗,远道而来的客人,一定要多喝几杯。”
穆瑾楠也为自己斟上了一杯,端起来,小口的品着。
“喂,你个死人头!看不见前面有人吗?走路不长眼睛?”
刚喝了几口,楼下大街上,忽的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只说了那么一句话,穆瑾楠便晓得是谁了。
那个尖利的声音,除了她那位大姐,还会有谁呢?
“夙玉……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穆瑾楠忽的起身,走到窗前看了一眼。
果然,楼下的街上似乎瞬间发生了拥堵,而且还发生了一些磕磕碰碰的小意外——
她的大姐穆瑾莲,乘坐的娇子居然倒在了地上。
娇子前面,是一个手持长刀的少年。
他双手抱着剑,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而穆瑾莲此时掐着腰,正冲他一句脏话接着一句脏话骂着——
“你该死,居然敢撞了本小姐的娇子。本小姐要割了你的手脚!”
“夙玉,楼下有点儿事儿,不好意思,我下去看看!”
看到秦夙玉点头,穆瑾楠以最快的速度冲下了楼。
谁能料到,她这么跑下去,是要去打抱不平……
“秦叔叔,你猜娘亲下一个地点会带你去哪里观云赏月?”
确保穆瑾楠听不到了,贱宝才神神秘秘的凑过来。
“奥?你知道?那告诉秦叔叔好吗?顺便让叔叔先了解一下?”
秦夙玉轻轻刮了他的鼻子一下。
“好啊!我告诉你啊!”
贱宝忽然示意他靠过来,小声继续道:
“秦叔叔,娘亲她口味很重的。她喜欢去未央楼,就是里面有好多姑娘的那种楼。它就在雅静轩的斜对面,本宝宝估计,那里会是你们下一个观光游览的地点。”
“噗嗤!”
秦夙玉听完,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摸摸贱宝的头,不赞同道:“你肯定误会你娘了!她是女人,怎么会出入那种地方?”
“那谁晓得啊!”
贱宝瘪瘪嘴。
“反正本宝宝的娘不是个正常女人。但凡正常的人,怎么会跟她这么傻,不去找个男人当靠山,反而自己拉扯孩子长大。”
“那只能说明,你娘亲她是个女强人!”
秦夙玉赞许不已,顺道在心里面补充一句:她还是我见过的非常不同的女子。
“秦叔叔,本宝宝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
秦夙玉对贱宝这忽然更神秘的举动越发的不解。
贱宝张张嘴,难以启齿似的,问道:“秦叔叔,你能不能给贱宝当爹爹?”
“做你的爹爹?”
秦夙玉脸上的笑容忽的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