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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卡里瞧见萧煜父子离去,面上终是松了一口气,可心中却是多了一丝担忧,这荣王父子日后怕是会成为我邶国劲敌。
蔡卓却是暗自高兴,哼,这荣王不是高傲得紧吗?见了陛下旨意,还不是夹着尾巴,灰溜溜走掉。还是父亲说得有理,只要抓住皇上怕邶国这个心思,便不愁他萧煜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到了王府,萧煜左右气不过,进了书房,不见任何人。
萧暄了解自个儿父王,眼下他正在气头上,听不进任何言语,当下也不劝解,只是给母妃问了安,简明说了下情况,便径自回了寝殿。
喝了口丫鬟泡得浓茶,萧暄轻搁了白瓷杯在桌上,屏退了所有人,独自起身站在房内,静静望着壁上一副“日照江山图”,久久伫立,陷入深思,许久后,稚嫩的萧暄竟是发出了一声与年龄极其不符的沉痛叹息声。
这幅画原是萧暄祖父萧鍇之友,大梁画圣顾若平倾心所作,实乃不可多得的真迹。后来顾若平将其作为生辰寿礼,赠予萧鍇,这幅画便顺理成章地留在了瑞王府。
此画近景乃江南青山绿水、苍松翠石,远景则为白雪皑皑的北国风光,中景是连接南北的旷野平原,另有两大江河横贯东西,气势磅礴。值得一提的是画中东侧,一轮红日照耀着这锦绣大地,温润祥和,恢宏博大。
萧鍇过世之后,萧煜得了荣王爵位,对此画大加赞赏,颇为钟爱,一并带入荣王府安置。等及萧暄出世,正值日照万疆,瑞光当头,便将这“日照江山图”交予萧暄,并在上面题字“江山如画”,正应了她的“暄”字,也暗示了萧煜的一番郁郁不得志的忧愁。
可叹这□□,豪杰并涌,纵横捭阖,本应提宝剑,战四方,谈笑饥食胡虏肉。却不想凭栏处,潇潇雨歇,栏杆拍断,郁郁寡欢。只一句,仰天长啸,怀宜耻,犹未雪,杀父仇,何时报?
萧暄看着画,岂能不知父王之意,一时间竟是心乱如麻,诸多思绪,如奔腾的马,一股脑儿涌上。自己本是后世之人,阴差阳错地到了古代,还是个一丁点都不熟知的王朝,真不知将来该如何自处。而今自己顶着萧暄这个世子身份,女扮男装,步步留心,时时在意,行为谈吐与古人无异,唯恐被人瞧出端倪,惹出乱子。
唉,原想收了性子,埋了聪慧,生生藏在这永京十里繁华中,做个不求富贵,不求名利,纵情山水的守成王爷,凡事不多说一言,不多行一举,恪守本分,相安无事。
待到以后,想着办法,丢了这身份,隐姓埋名,去云游四方,仗剑天下,逍遥一世。
可自己内心当真愿如此?愿这样默默无闻,平庸一辈子?不,不!前世的自己,即使出生卑微,却还存济世之志,参军入伍,抛洒热血,出人头地,而如今怎的活得如此窝囊!
萧暄攥紧双拳,念着自己出生以来,浑浑度日,藏巧露拙,以致整日漫无目的,心气全无,今番方觉出这永京繁华灯火里,竟隐着无边寂寞,渗入骨髓。
可是自己命运该是何种模样?目今已是六岁,在这个世界已是待了六年,前世种种若繁华一梦,大半忘却。往后可还要如现在这般,继续碌碌无为?
自己天性好动,渴求建功立业,名扬万里,这大好江山,不做点丰功伟绩,岂不是白活一回?到头来怕是只能像屈原那样仰问苍天,像共工那样怒撞不周,临江水,登危楼,拍栏杆,热泪横流,落得个英雄迟暮,毁了自己才罢休。
何必在意自己穿越之谜,执着于过往。既然天意如此,便只顾眼前。现下外敌虎视眈眈,奸佞横行于世,若是全身而退,可是对得起葬身敌手的祖父,渴望复土的父王?我生在大梁皇家,担了它的名,便要行它的责。
年少豪杰,当剑指三疆,马踏四方,赢得身前身后名!
至此,萧暄这个日后纵横天下,为大梁王朝命运带来重大转折的风云人物,终是立下了鸿鹄之志,气贯长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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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永京刑部大牢,关押的竟是要犯。
森严牢狱,怨气氛氲,头上月色无光,四下阴风乱吼。围墙高对,数声鼓响丧三魂;狱卒林立,几下锣鸣催七魄。
一间重犯室内,瘫坐着一汉子,头发散乱,血迹遮面,浑身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并流,手脚套着铁枷锁,动弹不得。口中隐隐约约呼着:“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进了刑部大牢,犹入了阴曹地府。只等着阎王下令,判官相审,黑白无常拖下去行刑。犯由牌高贴,人言此去几时回;白纸花双摇,都道这番难再活。
世人均知,长休饭,嗓内难吞;永别酒,口中怎咽!
这王闯,也实在是走了背运,拿着祖上宝刀去打磨,却遇上了这等事。今番他知晓那邶国皇子怕是打了他刀的主意,最后定要强取豪夺,这是祖宗所留,岂能给了贼人?
唉,横竖是个死!只是老母亲无人尽孝了。
原来这王闯并无妻子,只有一个老母,年已六旬之上。王闯虽生的毛躁,却是极孝之人,常常亲自侍奉娘亲,诸事从不忤逆,吃穿尽量满足。
念及此,王闯终是落下热泪,常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般钢骨,铁一样的汉子也有柔情之时。
因为做过巡检,王闯知道,自己犯了事,只怕还不等程序走完,上面便要处死自个,给邶国一个交代。明日就是大限之期,直等到狰狞刽子仗钢刀,丑恶押牢持法器。监斩官忙施号令,仵作子准备扛尸。
就在王闯走投无路之际,大牢外却是来了几个人,均是身着黑衣,戴着斗笠。
这伙儿神秘人,行至牢外,对着狱卒一阵耳语,又出示了一枚闪闪发亮的腰牌,便过了守卫,进了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