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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熠果然说到做到,带大家吃了一顿既丰富又美味独特的午餐,大家吃得欢乐、意犹未尽,故一直到下午两点多才结束。
当贺熠送凌语芊回酒店时,凌语芊不禁再次与他提及潘景阳的事。
“我们今晚真的要去潘景阳家吃饭吗?”她还是觉得,今晚这顿饭有点怪异,也隐约感觉到贺熠对潘景阳有点想法,尽管他已极力表现得轻松自然,可她敏感地捕捉到他的凝重。
对她突然提起的事,贺熠先是怔愣了下,瞧她眉宇间的担忧,他于是又笑了,“怎么了,你不会想临时爽约吧,我可是答应了人家的哦!”
“没,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心中有点不踏实的感觉。”凌语芊如实解释,接着又问,“对了,你要不要去买礼物?你打算送什么礼物给他?”
“两斤水果!”
“两斤……水果?”凌语芊美目一瞠。
“呵呵,你以为他真的要厚礼?”
“他不是要厚礼?那他为什么邀请我们吃饭?”凌语芊可记得潘景阳当时那嚣张倨傲样!
贺熠则伸手在她肩上轻轻一压,“别担心,也别想太多,一切交给我。下午没什么事你不如休息一下,昨晚你喝醉了,睡眠质量肯定不好,等下趁机好好补眠吧。”
凌语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数秒,想起另一件事,面露歉意,“你爸妈那边,要说对不起了。”
“没事,我会跟他们解释,他们会谅解的。再说我们推迟一天而已,明天去完长城,晚上再直接去我家吃饭。”
凌语芊终不再念叨,送他到门口,叮嘱他路上小心。
贺熠继续给她一个温柔的注视,离去。
他边走,边掏出手机,拨给贺煜,可惜对方转到了秘书台,他只好作罢,走进正打开的电梯大门。
送走贺熠的凌语芊,先在沙发静坐发呆了一会,随即去洗个脸,上床躺下,再次陷入潘景阳的邀请当中,奈何凭她如何思忖揣摩,依然找不到想知的答案,结果实在支撑不住,带着疲惫沉沉睡去,直到下午五点,在她预先调好的闹钟中醒来。
贺熠说过无需隆重赴约,她便还是以淡雅着装,刚弄妥不久,贺熠也来了,还带来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良叔身体不适,无法随他们赴约。
凌语芊愕然之余,心中莫名地涌上一丝不安,“良叔怎么这个时候病倒?他身体不是一向挺好的吗?莫非……他看出潘景阳有啥意图,不去了?”
“噢,别慌,语芊你冷静!我刚去看过良叔,还为他叫了医生服务,医生说他估计是吃坏了肚子,加上水土不服,显得浑身无力。”贺熠伸手轻按在她略微颤抖的细肩,继续安抚,“我不是说过吗,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而且我们根本不会有事,潘景阳是个局长,是国家委任的官员,不会乱来的!”
迎着他的熙和笑脸,凌语芊心中那股不安于是渐渐放下,继续关心良叔的情况,“良叔真的没大问题?医生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痊愈?我们时间还够吧?我想先去看看他?”
贺熠摇了摇头,“不用了,良叔没什么大碍,毕竟身体不适,状态难免不好,他担心去到潘景阳那引起扫兴,才想到索性不去的。等今晚回来,我们再去看看他。”
听及此,凌语芊总算彻底淡定下来。良叔想的确实不错,他虽然在公司职位很高,这次代表贺煜出席交流会,但毕竟不是姓贺的,他不去的话,还有贺熠和自己这个“贺家媳妇”,潘景阳应该不至于生气或不悦。
“来,我们出发吧。”贺熠又开口。
凌语芊回神,拿起东西,随他出门。
中午的时候,贺熠说只买两斤水果去,她还以为他开玩笑,结果想不到他真的这样做,他竟然真的只买了一个水果篮和一瓶红酒到潘家!
看着贺熠两手单薄的样子,凌语芊忍不住边走边提议道,“贺熠,你确定这样真的可以吗?这小区应该有超市的,不如我们去看看还有什么可以买点?”
相较于她的惴惴不安,贺熠十分淡然,冲她摇头,再一次笑着示意她不用多想。
凌语芊只好作罢,不久,来到潘家。
刚才在路上,凌语芊已从贺熠口中了解到潘景阳的一些消息,潘景阳今年五十五岁,是国土局局长,妻子在财政局上班,唯一的儿子潘龙,今年二十五岁,在亲戚开的一家地产集团担任财务总监一职。年纪轻轻就能坐此高位,这间地产公司还是规模不小的,一看就知道要么是靠老爸这个局长名号,要么就是靠裙带亲戚关系。
贺熠还提到,潘景阳妻子的外家,大部分都是当官的,有些职位还很高,难怪潘景阳上午态度那么倨傲。
当然,对于这次的饭局,凌语芊还是不甚了解,直到进入潘家,见到潘景阳的儿子潘龙,她隐约明白了过来!
是昨晚在酒店小花园轻薄她的那个年轻男子,想不到他竟然是潘景阳的儿子!
那一刻,凌语芊总算明白潘龙当时所说的那句话,这样的家庭背景,难怪如此放肆和轻狂!
尽管如此,凌语芊还是怒不可遏,打一见到潘龙这个败类,就杏眼圆瞪对他。
贺熠留意到了凌语芊的反应,不觉心生纳闷,可又碍于潘家的人在场,不便询问,只能继续关切困惑地注视着她,又瞧瞧被她怒瞪的潘龙,不断飞转的脑子逐渐有了一点头绪!
正好,潘景阳开口,肯定了他的猜想。
“凌小姐应该见过犬子吧?本局请你们吃饭,其实主要是想让犬子跟你们赔个不是。”潘景阳淡淡微笑着,那笑容,耐人寻味。
潘龙也马上跟凌语芊道歉出来,“凌小姐对不起,本少有眼不识泰山,昨晚喝多冒犯了你,望你有颗宽容的心,原谅我的鲁莽和无知。”
潘景阳已得知凌语芊和贺煜的关系,照理说他们父子怎么也得喊凌语芊为贺太太,这凌小姐凌小姐的叫,居心何在!
还有潘龙,本少本少的自称,这哪是道歉,完全让人感觉不到道歉的意味呢!
贺熠已经全部明了,先发制人,言语讽刺又沉怒,“二嫂昨晚跟我说遭到一个无赖之徒轻薄,那无赖还口出狂言,我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竟是潘局长的公子呀!”
“让贺老弟见笑了,不过犬子本性非如此,他昨晚只是一时喝醉才冒犯了贺太太,请贺太太大人有大量,别再追究?”潘景阳忽然就把对贺熠的称呼从贺检察官转成了贺老弟,对凌语芊也叫成了贺太太。
贺熠在乎凌语芊,对他们的道歉自是不接受,依然一脸怒容。
这时,潘景阳的妻子走了过来,“是我教育无方,贺太太你就原谅小龙一次吧,我跟你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他们一家三口轮番道歉,着实让凌语芊不知所措,潘景阳的态度,模棱两可;对潘龙,她依然打心里厌恶和敌视;至于潘景阳的妻子,大概是同为女人的关系,还大概由于其年龄和自己的母亲差不多,凌语芊心中怒气不自觉地减少些许。当然了,她并没立即做出表示,而是看向贺熠,等待他的决定。
就在这气氛无比凝重的时刻,潘家的保姆出现,恭敬有加地跟潘景阳夫妇汇报饭菜已经准备好。
潘景阳于是借机再道,“贺老弟,我们过去吧,我们边吃,边聊一下你们贺氏进军北京地产市场的事!对了,那个刘经理呢?他怎么不来?”
贺熠定了定神,解释,“刘经理临时身体不适,无法来,他叫我代他跟潘局长说声抱歉。”
潘景阳听罢,眸光快速晃闪一下,但又迅速恢复正常,“原来如此,那确实有点可惜,他是个不错的人才呢。对了,他没什么大碍吧?”
“没什么,吃坏了肚子而已,小事来的。”
“那就好!虽然刘经理不来,不过贺太太身为贺总裁的贤内助,又是贺氏集团的策划总监,对公司的发展应该也了解不少吧。再说,其实我们这顿饭,并非一定只拘泥于公事,难得与贺老弟相聚,咱不如好好聊聊!”潘景阳继续一脸陪着笑,他像拥有变脸的功能,那表情变化真快,而且,真多!
贺熠侧目,看了看凌语芊,这才对潘景阳点了点头。
潘景阳大喜,率先往饭厅走,贺熠在他的指示下,便也带着凌语芊跟上,而后,是潘景阳的妻子和潘龙。
饭厅的布置,和客厅差不多格调,都是华丽高雅为主,这也让凌语芊再一次起疑惑。中国官场沿袭几千年,又是个大国,难免存在贪官污吏,但他们一般都很隐晦,但是这个潘景阳,似乎毫不惧怕,他平时显摆也就罢了,如今接待的可是贺熠,曾经让多少贪官闻风丧胆的睿智检察官,他不该隐秘一下的吗?莫不是,他看准贺家需要他的帮忙,料到贺熠不会对他怎样?
凌语芊正打量思忖的时候,潘景阳已为大家倒好酒,先行端起一杯,对贺熠和凌语芊做了一个敬酒的手势,“今天难得与两位大人物相聚,本局敬你们一杯,本局先喝为敬!”
一直暗暗审视着潘景阳的贺熠,也缓缓端起酒杯,回了潘景阳一下,仰头喝光。
凌语芊则只浅尝一口,那火辣辣的味道,令她即时皱起眉头。
“贺太太是不是觉得有点不习惯?实不相瞒,这酒是陈年好酒,若非两位来,本局可舍不得拿出来!”潘景阳再端起酒瓶,往自己的空杯注满,敬向凌语芊,“贺太太,这杯本局敬你,算是代犬子请罪!”
“我也敬你!”潘龙突然也举杯过来。
凌语芊下意识地咬了咬唇,来回看着他们,最后,看向贺熠,得到他眼神的鼓励,她也又端起杯子,但还是只喝一口。
接下来,潘景阳叫大家起筷,期间还是继续敬酒,目标都是贺熠。潘龙和潘景阳的妻子则不断地叫凌语芊添菜。
对潘景阳的妻子,凌语芊没有多大的想法;对潘龙,她却不忘他的好色,对他终究有着防备之心,而且仇视愤慨不减,当然,该吃的她还是吃,应付式地吃了一些。
然后,潘龙把话题聊到房产上,一开始凌语芊不很热衷,直到潘景阳也加入,还谈及贺氏即将进军北京的事宜,她便勉强给以回应,渐渐地,念在他这个国土局局长的份上,顺势为贺氏说了不少好话。
整个气氛于是不再那么僵硬,潘景阳口若悬河,什么都说,不久,开始出现了微微醉意,一张脸特红的。
他歪头瞧着酒瓶,笑道,“这酒果然厉害,想我平时纵横酒场,如今也感觉有点晕晕的,贺老弟你呢,醉了没?”
经潘景阳这一说,贺熠也才感到有点头昏脑胀,刚才他一直在默默观察着潘景阳,边分心思考,便不知自己喝了多少,不过让他纳闷的是,自己平时酒量尚可,不可能就这样醉了的,莫非,这酒真的这么厉害。
潘景阳忽然再倒一杯,仰头干掉,然后又继续自言自语,“好酒,果然是好酒,我的头好晕,贺老弟,我怎么看到两个你,三个你,四个……”
咚!
潘景阳话还没说完,就倒在了饭桌上。
贺熠眉峰一蹙,但渐渐地,内心更加诧异,本能地看向凌语芊,来不及担忧和暗示,也控制不住地昏了过去。
凌语芊见状,大惊,下意识地起身,准备过去看看贺熠怎么回事,不料她还没开始迈步,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一个摇晃,往地面栽。
有只大手及时伸来扶住她,是潘龙,她看到他那明明是布满关切却让她感觉不怀好意的面庞在视线里渐转模糊,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
“贺太太,贺太太你怎么了?你也醉了吗?”潘龙轻拍着凌语芊的脸,装模作样地低喊着,语气依然透着关切。
潘景阳的妻子也走了过来,先是跟着朝凌语芊轻轻叫唤几声,而后抬脸对潘龙道,“贺太太没喝多少呢,想不到这么快就醉了,看来她酒量很低很低!小龙,来,妈和你带她去休息一下。”
潘龙嗯了一声,原本拥住凌语芊的手改为扶住凌语芊的一只胳膊,潘景阳的妻子则负责搀扶另一边胳膊,母子两人一起扶着昏迷的凌语芊,进入客房。
“小龙,你真的要叫醒她?”看着被放在床上的凌语芊,潘景阳的妻子忧心忡忡地低声道。
“当然!我们的计划是这样!”
“可是……”
“哎呀,妈,你怎么又罗嗦了,不弄醒她,将来怎么污蔑她主动勾引我?再说,我可不喜欢上一个死人!”潘龙不耐烦地斥了一句,某些用词还异常直接和露骨,丝毫不在意他说话的对象是母亲!
而那潘景阳的妻子,也是个奇葩,没任何责备之意,略微带着担心的眼眸在儿子和凌语芊身上来回瞧了几下,静静退了出去。
门,并没有关,当然,也不会有人进来!
潘龙彻底呈现出色迷迷的本性,先是对着凌语芊那张绝色倾城的面容抚摸一遍,且用眼神对凌语芊完美至极的身子猥亵一番,然后看了看时间,拿起早准备在桌面的药丸,喂进凌语芊的嘴里,伸手,在她红彤彤的小脸轻拍。
不一会,凌语芊悠悠醒来,一看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这张可恶嘴脸,她美目一瞪,下意识地伸手,准备推开他。
潘龙有所防备,整个身子顺势压在她的身上,沉沉地压住她!
突如其来的痛,让凌语芊眉儿迅速皱起,不过更令她难受的是压在身上的这副身躯,她刻不容缓地大声怒斥,“潘龙,你想做什么,还不给我滚开!”
“我想做什么?应该是我问贺太太想做什么才对,贺太太你刚才跟我说,我很帅很酷,年轻有活力,你很喜欢,问我有没有兴趣陪你玩个成人游戏呢!难道贺太太忘了吗?”潘龙抬起了脸,身体却仍压在凌语芊身上。
他帅他酷?他年轻有活力?自己喜欢他?想和他玩成人游戏?看着他那邪恶淫秽的嘴脸,凌语芊顿觉一阵反胃,我呸,贺煜不知比你帅和酷多少倍呢,本姑娘都没主动说过要和他玩成人游戏,就凭你?
“给我滚开!”凌语芊冷冷地,一字一字地命令出来。
“我要是不滚呢?你会对我怎样?像昨晚那样对我?不过这次你别指望再得逞,本少不会让你得逞的!”潘龙依然嬉皮笑脸的恶心状,色迷迷地看着凌语芊,“今天,可是你主动送上门,我岂会再让你飞走?你乖乖地,从了本少,不然本少有的是办法让你就范!”
听到此,凌语芊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迅速在脑海追忆,刚才的片段一点一点地拾回,迅速大喊,“贺熠,救我,贺熠——”
“呵呵,别喊了,他喝醉了,听不到你叫喊的!”
喝醉了,贺熠喝醉了?凌语芊又是一怔,继续追忆,对,贺熠是喝醉了,潘景阳先倒在桌上,紧接着是贺熠,然后,自己也跟着昏了过去。
那酒,有问题!
潘景阳请吃饭,不是为了和贺家套关系,也非替潘龙道歉,而是……给机会潘龙凌辱她!
天!
这是什么人!这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法治社会啊!
他潘景阳竟然如此无耻和目无法纪!
一股极强的愤怒,夹杂着寒意,立刻自凌语芊心底窜起。
潘龙样子更加猥琐,又调戏道,“我跟你说,我的功夫不比贺煜的差,多少女人事后对本少赞口不绝呢,说不准你也会如此,看在你这么正点的份上,你离开贺煜,本少收你为情人!”
凌语芊则浑身僵硬,花容失色!
“你知道吗,本少见过不少漂亮的女人,但都没一个像你这么迷人,像你这么勾起本少占有欲的,你放心,只要你乖,本少会让你快乐,绝不让你痛苦,本少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潘龙伸出咸猪手,恣意抚上凌语芊迷人的脸庞。
凌语芊本能地伸手打掉,怒瞪他,“我再次警告你,别乱来!”
“哎哟,你嗓音在抖哦,怕吗?别怕,乖乖,本少不会伤害你!”潘龙再度伸手。
凌语芊赶忙往床里退,眸瞳被恐慌布满,警告不断,“潘龙,这是个有法制的社会,你如果现在放了我,我还能酌情原谅你,否则,你和你爸,你们全家都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可惜,还是没有效!
看着这牲畜越来越趋近,凌语芊心焦如焚,心胆俱裂,怎么办,怎么办呢?
天佑,天佑……她不禁在心里呼唤天佑,紧接着甚至喊出贺煜。对了,贺煜!他曾经教训过那次在酒吧调戏她的两个混混。
“潘龙,你知道贺煜吧,他很厉害的,一旦让他知道你轻薄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你一定死得很难看!”凌语芊又是急促地道,任何能阻止潘龙的办法,她都得试试。
“呵呵,当我傻子啊?贺煜要是真的在乎你,会放着你一个人来北京?”
潘龙一句不甘示弱的话,却深深刺痛了凌语芊的心,将她尚未痊愈的心再一次揭开伤疤。
潘龙见状,得意一笑,“被我猜中了?不过你别难过,贺煜那老男人不疼你,本少疼你,只要你将本少服侍得爽,别说策划总监,总经理甚至总裁之位,本少都可以给你……哎哟……啊……”
潘龙话还没说完,话锋倏忽一转,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哀叫。
紧跟着,是一个低沉冰冷,冷得足以冻结整个房间的嗓音自他背后传来,“我不来北京,不代表我不在乎她,不代表我不疼她!”
是贺煜,是贺煜的声音!
绝望悲痛的凌语芊全身瞬时一震,晶莹的眼泪也立即夺眶而出!当她看清楚突然出现在潘龙身后、永远都那么引人注目、赫赫突出且霸气尽显的高大人影,那张即便她很努力逼迫自己去忘记却根本忘不了的熟悉俊颜,泪水更是扑簌扑簌地,如洪潮狂涌,很快便沾湿了整个脸庞。
“爱哭鬼!”
紧张凝重的房间,倏地又响起一声轻呵,还是那道低沉的嗓音,但语气已全然不同,听起来似是责备的话,却隐隐透着宠溺、喜悦和自豪,因为她对他的依赖与渴盼。
凌语芊于是泪洒得更多更猛。
这时,被袭击过的潘龙站直身子,扭头看向背后的人,先是对贺煜的出现感到诧异,再是对贺煜那强势完美的外表嫉妒不已,恼怒质问,“你……你是谁?”
“你说呢?”贺煜鹰眸重返潘龙身上,先前温柔的表情也随之消失,恢复阴鸷和森冷。
潘龙内心本能地起了一阵慌乱,沉吟片刻,想起刚才听到的那句话,迟疑道,“你……就是贺煜?”
贺煜不再接话,直接揪住潘龙的领口,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地在潘龙肚子上狠狠捶打几拳,然后用力一推,把潘龙甩进旁边的大椅上。
暗沉的眸,仍蓄着浓浓的怒气,一道道寒芒直射向面容扭曲的潘龙,贺煜嗓音依旧幽冷如冰,“龟孙子,你在北京大概不知道,我贺煜的东西,只能我拥有,我贺煜的老婆,更是只能由我来碰,任何敢打她主意的人,我都绝不放过!”
似曾熟悉的话语,宛若一颗石子在凌语芊心驰荡起了圈圈涟漪,一幕久远却又深刻的画面顷刻跃上她的脑海。
当年,学校有个男生追她,还不顾她的婉拒死缠烂打,她很气恼郁闷,但又无奈无措,有想过告诉天佑,跟天佑求助,可又担心根据天佑的个性,必找那男生算账,那男生受伤事小,万一天佑被人告,引至任何负面影响,不是她想见到的,于是忍住了,谁知后来还是被细心的天佑发现,他首先又爱又恼地生气她遭到欺负还隐瞒他,而后刻不容缓地找到那个男生,不由分说地对人家拳头伺候,且做出警告。
“我楚天佑的女人,永远专属于我,任何敢打她主意的人,下场都会很惨、很惨!”
天佑当时的表情,和现在一模一样,尽管她很气恼他用武力解决此事,但心里其实对他的呵护和占有欲还是感到甜蜜蜜的。
不过,当时那男生只是出自小康家庭,加上没有证据证实天佑打人,便没有对天佑怎样,可如今,这在潘家,这是来头不小的潘龙,贺煜打他,能相干无事的吗?
果然,只见那挨了打的潘龙,一番挣扎后从椅上支撑起身,回到贺煜面前,尽管他比贺煜矮半个头,但还是不甘示弱地仰起脸,恼羞成怒地吼,“贺煜,你知道我是谁不?你私闯民宅,还对我动粗,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贺煜无半点惧怕,高大的身躯往前一步,和潘龙只有咫尺之远,俯视着潘龙,冷笑,“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不就是潘景阳的儿子嘛!风流成性,轻薄欺凌过不少女子,不管对方愿不愿意!龟孙子,你平时动多少女人,不关我贺煜的事,可如今不知死活敢在本太岁头上动土,所以,死定的人是你!”
“是你老婆勾引我,为了让我爸答应你们贺氏进军北京的房产市场,她不惜用美色引诱我……哎哟,救命啊……啊……”潘龙本欲根据计划来污蔑凌语芊,孰料结果换来的是更严重的痛。他隐约听到了一阵骨折的声音,感觉下巴似乎要断了,痛得他瓜瓜大嚷,“贺煜,快放手,你还想进军北京的话,立刻放开我!”
“贺氏会成功进军北京,但,你照样得收拾!”贺煜结实有力的大手继续稳稳扼住潘龙的下巴,看着这龟孙子痛得无法再言语,他目光转向凌语芊,由幽冷转为柔和,对凌语芊神色复杂地瞄了几秒,没好气地道,“还愣着做什么,敢情很留恋这张破床?”
家里的床比这不知舒服多少倍,就没见过你有多贪恋!他在心中暗暗补充上这句,不觉更加烦恼和沉闷。
凌语芊回神,为他的话嘟了嘟小嘴,不错,这张床是很大很柔软,但床的主人是个龌龊好色之徒,我怎么会留恋,人家留恋的,是以前的你,是以前那些美好的回忆!
凌语芊于是再给他一记怨恨的瞪视,见他已经押着潘龙出去,她也赶忙爬下床,跟着走出去。
偌大的厅堂,一片寂静,只见潘景阳的妻子忽然跑来,见到贺煜,两眼即时瞪大,又见被贺煜劫持、神情痛苦异常的潘龙,更是面色大变,心疼呼叫,“小龙,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妈,救我,爸呢?快叫他出来,贺煜这王八蛋竟敢私闯我们家,你叫舅父马上派人来把他抓去坐牢,还有,要他坐一辈子!”见到母亲,潘龙恢复神气,再度口出狂言。
他口中的舅父,正是现任北京市公安局长。
不过,这根本吓唬不到贺煜,别说公安局长,就算是天皇老子,贺煜也不怕,他不吭一声,再度扼住潘龙的下巴,又是用力一扭。
结果,又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潘景阳的妻子心胆俱裂,焦急又愤慨地瞪着贺煜,“你……你就是贺煜,你怎么进来的?快放开我儿子!”
这时,潘景阳也出来了,他已无醉意,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也先是为贺煜的意外出现感到震惊,而后恼怒斥喝,“贺煜,你这胆大包天的臭小子,竟然破解我家大门的密码,闯到我家欺负我儿子,你识趣的,立刻先给本局磕几个响头!”
贺煜面不改色,诡异炯亮的黑眸盯着潘景阳,哼道,“我看要磕头认错的,是潘局长你吧。昨晚,你儿子在逸都酒店的小花园企图轻薄我妻子,你非但不教训,还怂容儿子,和儿子一起密谋想再欺凌我妻子,这罪名,不但会让你乌纱帽不保,还够你坐几年牢的!”
想不到事情出乎自己的意料,更想不到自己的计划竟然被贺煜识破,潘景阳不禁怔了怔,精明的眼珠子飞速闪了几下。
这时,不知死活的潘龙又开口,“爸,别跟他多废话,快叫舅父过来,抓他坐牢!”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随即响起,打断了潘龙的话,出手人,是潘景阳,挨打人,是潘龙!
“臭小子,爸早就教训过你,酒会乱事,没什么事尽量别沾,你就是不肯听话,还糊涂到冒犯了贺太太,还不赶紧跟贺总裁道歉?”潘景阳气咻咻地责骂一顿,继而转向贺煜,赔笑,“贺总裁,对不起,犬子年轻不懂事,昨晚喝醉了,导致冒犯了贺太太,我也已经跟贺太太解释过的,至于刚才,也是喝醉了,我跟你保证,以后绝不让这小子再沾半滴酒!”
哼!
贺煜薄唇一扯,勾出一抹嗤笑。
“贺总裁,你先放了小龙吧,我看他也受了贺总裁不少教训,不如先让他缓一下,其他的事,咱们再慢慢谈?”潘景阳的妻子也再次求情。
正好这时,贺熠出来了,他歪着头,皱着眉,走得颠颠颤颤,步履轻浮,看到贺煜,混沌的眼眸倏然一亮,“二哥?”
“贺老弟你醒了?”潘景阳迅速上前,扶住他,一副友好的样子,“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想不到这酒会如此猛烈,我酒量比你稍微好点,才醒来不久。”
酒……
贺熠继续皱眉,渐渐地,想起了一些片段。
“贺熠,你没什么事吧?你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凌语芊也打算过去表示关心。
不过,被贺煜及时拉住,贺煜终于放开了潘龙,改为拉住凌语芊的手。
凌语芊便也停止脚步,继续用关切的眼神看着贺熠。
贺熠自个走了过来,疑惑又惊喜地看着贺煜,“二哥,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到北京的?”
贺煜不语,回他一个若有所思的注视,视线重返潘家的人身上。
得到自由的潘龙,已随母亲逃离到远处沙发那,避免再受到贺煜的袭击。
潘景阳则继续假惺惺地笑着,“对了,贺总裁订到酒店没有?要不要本局帮忙?需要的话,尽管开口,本局义不容辞。”
贺煜眼中凌厉的光芒毫不停歇,暗忖了几秒,问贺熠,“身体感觉如何,能走不?”
贺熠点头,还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
贺煜于是握紧凌语芊的手,转身准备朝外面走。
潘景阳见状,赶忙跟上,客气依旧,“贺总裁,你要走了?不多坐一会?”
贺煜侧目看着他,再次扯出一抹冷笑,稍停的脚步继续。
潘景阳也眸光一闪,快走几步,亲自打开房门,“那贺总裁先走,关于贺氏入驻北京地产界的事,咱们再约时间详谈。”
贺煜还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在潘景阳面前阔步走过。
潘景阳咬了咬牙,但还是跟了出去,一直送他们到电梯口,看着他们进入电梯,三个身影随着缓缓闭上的电梯门一点一点地消失,他那假惺惺的笑脸这才转向阴沉和森冷,盯着紧闭的电梯门,大手渐渐撺成了拳头……
电梯里,贺煜大手仍毫不松懈地握着凌语芊的皓腕,略微仰头,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
凌语芊时而看他,时而看贺熠,见到贺熠精神不振地靠在电梯壁上,不禁又关切道,“贺熠,你还好吧?”
“嗯,没事,你别担心。”贺熠强挤出一抹笑,其实尚未完全从醉意中恢复。
凌语芊于是也抿一抿唇,欲开口再接话,不料手腕传来一阵痛,是贺煜突然收紧了手。
霸道!
凌语芊不禁皱了皱娥眉,正好,电梯门打开,一楼到了。
贺煜拉着她,往大厦外走。贺熠则步履轻浮地紧跟其后。
出了大厦,忽见良叔!
“总裁,你们可出来了,都没什么事吧?yolanda你呢?”良叔中气十足地询问,一点也不像是生病中的人。
凌语芊心中纳闷加深,这也才想起别的疑惑,想起贺煜怎么会来北京,怎么会突然赶到潘家,如何晓得破解潘家的大门密码,及时搭救了她。
满是困惑的美目,看向贺煜,却见他淡淡地吩咐良叔,“你负责送熠少回家,必要时叫四叔四婶给他检查一下身体状况。”
良叔点头,领命,“那总裁您呢?”
“我没事,快去吧!”
“好,那你们小心!”良叔话毕,搀扶住昏昏欲睡的贺熠,乘计程车离去。
整个周围安静了下来,凌语芊看了看贺煜冷峻淡漠的侧脸,想起他的无情,便甩开他的手。
贺煜愣了愣,迟疑地道,“你身上有没有事?那龟孙子没对你怎样吧?”
其实,他赶到的时候,看到她身上衣服是整整齐齐的,这也是当时为什么只对潘龙捶打几拳的缘故。
得不到她的回复,他伸出手,准备重新拉住她,却被她及时甩开。他俊颜一囧,压抑地道,“我以为你会受宠若惊!”
凌语芊听罢,身体陡然僵硬!受宠若惊,因为他的到来吗?因为他的搭救吗?不错,当时她的确感到欣喜若狂,感到激动万分,可并不代表就此原谅他,他和李晓彤庆祝纪念日给她带来的痛,她还记住,此时再想起来,心尖依然如针刺般的痛!
瞧着她那倔强的小脸,贺煜不由得摇了摇头,一会后,长臂伸出,把她搂到胸前。
凌语芊回神,本能地挣扎,“放开我,不要你碰。”
他手臂却收得更紧,附首对她光洁的颈窝猛吹热气,渐渐感觉到她身体变硬,他邪魅地笑了,不过笑着笑着,半眯的眼瞳倏然瞪大,迅速抬头,侧看,果然见到一伙人在前面大摇大摆地走来,带起一股凶神恶煞之气。
凌语芊也觉察到了,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浩浩荡荡的人马,特别是那在路灯下闪闪发光的长刀,顿时吓得小脸刷白,条件反射地躲到他的身后,颤声询问,“他们是谁?是冲着我们来的吗?难道是潘景阳不甘心,叫人来对付我们?”
“别怕!”贺煜重新握住她的皓腕,鹰眸继续盯着迎面而来的人群,接着又快速朝马路环视一圈,发现空荡荡的路面并没的士出现,便抓紧她,喊出一声“跟我跑”,事不宜迟地往另一个方向奔跑起来。
凌语芊也使劲挥动两腿,随他死命急奔,边跑边往后看,见那群人也跟着跑起来了,她更觉心惊胆战,手脚冰凉。
“别怕,有我在,别慌!”感受着她的颤抖,贺煜不断安抚着她。他不但边跑边回头看,还往马路上瞧,可惜该死的竟然还是碰不上一辆空车。
而且,由于顾及她的步速,那伙人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最后,他不得不停下来,准备迎战。
凌语芊俏脸苍白如纸,嗓音也继续哆嗦不断,“对了,你要不要我先走?不如我先逃?”
她逃,并非怕死,而是不想成为他的负担,她在电影电视里看过不少打拼的场面,都是由于男主角要顾及女主角而负伤累累,故她不想让他分心,没有后顾之忧,他能发挥得更好。
不过,贺煜却不这样想,他更加搂紧她,坚定果断地发出两个字,“不准!”
这小东西想什么,他当然知道,不错,凭他的身手,应该可以应付得了这伙人,但他不能让她走。他无法确定身后这条安静无人的路是否真的很安全,她在他身边,即便会加重艰难,但至少他能尽力去保护她,倘若她离开他的视线,万一遇上什么危险,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
那伙人已经靠近,他们果然是冲着他俩而来!一把把金晃晃的刀,更加银光闪烁,引人发慌。
凌语芊浑身哆嗦,小手紧紧揪住贺煜的衣袖。反观贺煜,无任何惧怕惊慌的迹象,俊美绝伦的脸镇定异常,冷静的眸子如鹰般盯着敌人。
“你就是贺煜吧,识相的给老子滚回你的g市,这北京城不是你可以呆的!”其中一人,忽然发话,看样子是这伙人的头目。
贺煜没有接话,继续不着痕迹地仔细端详每一个人,心里暗中有数。
“不过呢,这个妞得留下。”那人又道。
贺煜勾唇,冷笑,“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先是微微一怔,自顾道,“听说你要进军北京的地产界?那你问过我们没有?”
听到此,凌语芊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低声说,“原来不是潘景阳派来的人!”
“那可不一定!”贺煜接了一句,轻揉了下她娇嫩细小的手,锐利的眸继续盯着头目,出其不意地道,“他们给你多少钱?我可以加倍!”
对方又是一愣,却守口如瓶,“呵呵,把我们当什么?我们要的不是钱,而是你滚出北京城!兄弟们,给我上,好好教训这不知死活的小子,至于他身边这个小妞,记住别伤她!”
“是,老大!”众人异口同声地应,声音整齐洪亮,但也分外吓人。话毕,唰唰举起了长刀。
那一道道光芒,更加闪亮,更令人心惊肉跳,凌语芊声带哭意地喊了出来,“贺煜!”
“别怕,没事的,一定没事!”贺煜继续安抚她,虽然对方声明不会伤她,但他还是紧紧抓住她,单手应付冲过来的敌人。
刹那间,刀光剑影,人影跳动,让这寂静的夜卷入了一场血腥打斗当中。
凌语芊脸色越发惨白,贺煜则越来越淡定,经过几次交手后,他渐渐确定这伙人并没想象中那么厉害,于是放心不少,当然,并不因此就轻敌,身边有她,故他倾尽全力,希望能尽快解决掉他们。
不过,对手即便不强,可终究人多势众,单凭贺煜一个人的力量,而且还要分心遐顾凌语芊,渐渐地难免感到吃力。
凌语芊也看出一些情况,不由提议道,“贺煜,你放开我吧,他们说过不会伤我,故你不用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