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四夕良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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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乔乐公寓出来的嘉薏几乎是一口气跑着到马路上的,她无法理解乔乐为何执迷于过去,好像她之前真的和乔乐生过什么一样。≥

    过去的事件,本无需谁的证明,它自然在那,但如果和情感联系在一起,缺少任何一个人的证词,它的存在就变得虚无缥缈。

    也许,乔乐只是想要这么一份证词,一份关于他那段不了了之的校园恋情的出生和死亡证明,而嘉薏却执着于说服自己和乔乐并没用任何的亲密勾连,她实在无法用“亲密”为自己大学时期的那些心安理得埋单。他们只是朋友,比朋友好那么一点的朋友,也还终究是朋友啊!

    乔乐的话让她成了一个彻底无情之人,她不得不正视之前和乔乐经历的过去,可越是添加多余的情感进去,越是和乔乐亲近,她便越本能地想要抗拒,她拒绝承认,可乔乐的痛苦却又是如此真实甚至充满质感,仿佛是她一手造成的,她如何能够置身事外呢?

    那可是乔乐啊,那个如他名字那般的阳光少年,那个陪伴了自己四年大学时光的人。

    嘉薏觉得胸口闷得慌,那块地方从乔乐家中出来就一直紧紧堵着,她觉得嗓子里有东西极力膨胀着,逼迫着她很想说话,很想大声呐喊,但她什么声音都没有出,连呼吸都极力压制,她害怕大喘气,害怕恐惧感蔓延全身,于是那些所有没有被释放的东西忽然间就从眼睛里出来了,晶莹的,一颗接着一颗。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哭,只知道流泪的瞬间,那种酸楚的感觉从胸口到眼睛再到鼻子,她整个人在风中瑟瑟抖。

    她走着走着,环顾四周,举目都是霓虹和过路的行人,她觉得自己什么也感觉不到,无论是林骁的告白还是乔乐的质问,她觉得自己快要被人拐进他们自己的回忆里,自己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偏离轨道,她甚至要失去存在的意义了,她嘴唇抖着,喃喃自语地念道: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每个人都急于把我塞进在他们的想法里?

    为什么我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

    她现在急需一个依靠,在一夜之间经历了林骁和乔乐之后,她觉得她的现在和过去通通一团糟,她需要朝那个指引着她的身影奔去,重回轨道,她需要一个支点去触碰未来。

    她蹲在马路上,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是马克。

    马克刚好在公司加班,看着嘉薏的来电,他有点意外,问道:“怎么了,嘉薏?”

    之前说过,马克的声音是具有穿透力并且治愈性的,所以他一说话,嘉薏的眼泪就止住了似的,她调整着声音,尽量不让他听出自己的哭腔,说:“马克,你现在在哪?”

    “公司加班,你怎么了?”

    嘉薏咬紧下唇,停顿了一会,道:“没事。那明天……明天我可以见你吗?”

    马克皱着眉头,一时间有些茫然,但他没有多想还是答应了:“去你店里吗?”

    嘉薏对于他的回答万分感动,点头说道:“嗯嗯。晚上一起吃饭吧。”

    马克想着差不多挂电话了,但是仍不放心,继续问了句:“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现在?”

    嘉薏眼泪逐渐干了,她站起身子,笑着说:“没有,有的话,明天说吧。”

    马克挂了电话,他当然不知道嘉薏要和他说什么,但他隐隐感觉得出来,不是关于店,也不是关于南滨,他望向窗外,霓虹闪烁,分外迷离。

    第二天,媛媛和嘉薏在店里擦拭厨房用具,橱柜和吧台已经安置妥当,等到大的设备安装之后,店里就差不多可以正式运营了。

    媛媛看着身边一副心事重重的嘉薏,不禁问道:“店里还有什么麻烦?”

    “有几个鲜花供应商谈崩了,估计要亲自走一趟。”

    媛媛皱眉道:“就这事?”

    “怎么了?”

    “我看你一早心情不好,可鲜花这事不是什么大事吧,谈崩了就再谈呗。”她突然又想到什么,惊讶地看着嘉薏说:“难道是……林骁?”

    说着,媛媛目光侧向隔壁咖啡店,嘉薏只好摇着头说:“不是啦!”

    “那还好,我就知道依你梁嘉薏的个性,只要男人不动手,你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嘉薏笑了一下,但笑容却十分黯淡,像是在敷衍什么。

    媛媛想了一会,试探性的说了句:“乔乐?”

    嘉薏停下了手中的活,目光呆呆地看着媛媛。

    媛媛猜中后,也不禁叹了口气:“就说吧,当年你是不是太有点那个……”

    嘉薏没有说话,从昨晚到现在,挥之不去的愁苦就让她身心疲倦到现在,她一直求索着这种感觉的源头,可每一次往记忆深处的溯源,这种感觉都被无限放大,可却模糊得很,她仍然定义不了这种让她昨夜失眠今朝失态的感受究竟是什么。

    “你知道吗?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你们交往了。”媛媛继续说道。

    “什么?我们连手都没正式拉过。”嘉薏惊讶地喊道。

    “那是因为我早就告诉乔乐,你有亲密接触恐惧症。”

    “你告诉他了?他是知道的?”嘉薏睁大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媛媛,失声喊道,她一连问了几句,急着确认什么。

    媛媛的默认让一直困扰她的愁苦清晰了起来,她终于知道那种感受是什么了——是愧疚、是负罪感!

    原来乔乐一直在守护她,在忍耐,甚至是付出和牺牲,而她,却一直以友情之名安于享受,心安理得地贪恋一个少年明媚的笑,不由自主地依赖一个总能恰到好处和自己保持距离,却又时刻陪伴自己跟前的男生,她的拒不承认无论是不能承认还是不愿承认都让一个名字带着“乐”字的少年从过去到现在遭受痛苦。

    媛媛继续说:“其实毕业聚餐那晚,他是想和你告白的,你回来喝成那样,我问你,你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我还以为你答应他了呢,立刻给他了短信,谁知……唉,这么多年,他还是没好过来。”

    “真的吗?”她低声说道。

    这么说来,她的罪过不仅仅是对一段友谊的背叛,而根本是在毫无顾忌地漠视和践踏一个人的真心。

    下午比上午更冷了些,有风,有雨,有无边的乌云。

    媛媛走了之后,嘉薏一个人在店里试着机器,她从袋子里掏出一把茉莉花,泡在水里,等着干花慢慢舒展开,但她人几乎是漫无目的一般,失神地看着水里的一切,甚至有人进来了她也丝毫没有觉。

    “如果我现在要翻钱柜的话,估计至少能安全逃到马路对面的车里。”来的人是高瞿,他看着嘉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故意打趣她。

    嘉薏缓缓回过头,不知何时,她对于高瞿的突然出现早已习惯了,缓缓抬起双眼,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又来办事?”

    高瞿依旧站着,手里摆弄着柜台上的杯子,却忍不住盯着她看,说道:“嗯,我想我来的一定很是时候吧?”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大概我可以陪你说说话?”他试探着询问道。

    “谢谢,不需要。”她冷冷地拒绝,转过身子将花捞起沥干水份,将它们放到一个更小的盘子里。

    “那么……我可以问你问题吗?”

    嘉薏将手里握住的汤勺用力摔进水池里去,那着实把高瞿吓了一条,但他仍表示镇定地看着她,嘉薏只好叹着气,说道:“好吧,问吧。”

    “周六那晚你没事吧?”

    “我很好。”她冷冷地回应。

    高瞿点点头,笑着说:“可是乔乐家里生了很多的事。”

    乔乐的名字一从高瞿嘴里说出来,嘉薏便敏感地把身子转了过去,她背对着高瞿,小声地问着:“他对小茵火了吧?”

    “看来你是知道的。”

    她依旧没有回身,重新冲洗干净汤勺,又拿来器具将茉莉花捣碎,依旧小声地问着:“她没事吧,小茵?”

    “眼睛红肿却还是不离不弃照顾醉酒后的乔乐。”

    “那……至少还不是很坏的结果啊。”她惨笑道。

    “在你看来,因为你的缘故让一个小女孩无辜被男朋友指责最后她还丝毫不追究地照顾那个男人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咯?”

    嘉薏根本无心把这杯东西继续做下去了,她心里也痛苦,也不知所错,她只盼着马克快点来。

    高瞿看着独自站在后面的嘉薏一点反应也没有,想着也许自己说话太重了,便只背过身子干咳了几声,又继续问道:“不过,你也难受吧?”

    嘉薏的眼泪一点一滴地积着,高瞿的话险些让它们滑落下来,但她强忍着,她一直都在强忍着,她不想马克看见她的时候,她是如此的黯然神伤。

    “我知道你也是无辜的,都怪乔乐那家伙。”高瞿愤愤地说道。

    嘉薏立刻转过身子,桌子上的碗盆摇摇欲坠,几乎下落,她哽咽道:“不是的,不要怪乔乐,怪我,都怪我!”她忍着的眼泪就这样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高瞿见状有些意外,但他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了,默默递上了纸巾,用手轻拍着她的肩膀。

    她虽哭着,却还是能够感受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肩上,隔着薄薄的针织衫,她还是感觉到了触碰的温度,从他的指尖传递到她的后背再到她的胸前,她多么希望这股热量可在她的身体多停留一阵,但她没有,她抬起头,朝洗手间走去了。

    回来时,高瞿已经坐在椅子上了,他在仔细看着今天一早印制好的菜单和宣传资料。看见嘉薏从洗手间,他立马站起身来,很是关心:“你还好吧?”

    嘉薏点了点头,强颜笑着说:“谢谢。不过……高瞿,我希望不要责怪乔乐了,他有他的苦衷,还有……你要好好爱护小茵,她也很不容易。”

    “我会保护好她,那你呢?”

    “我?我很好啊!”

    “那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嘉薏低头,没说话,她继续弄着透明容器里茉莉花。

    高瞿刚想说什么,门外突然有人进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