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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的话,李顺干笑两声说道:“不过赵公子也不用担心,大掌柜和在下会竭力安抚,只是这次本寺怨气太重..”
说到这里,李顺顿了顿又是说道:“如果赵公子每月再给我们多加几十坛的话..”
赵进摇头失笑,这位说来说去就是为了从自己手里多拿些烧酒去赚钱,赵进笑着说道:“当初多给你的酒是为了八里铺,这严家庄本就是我的,除了八里铺之外再拿出一块地方来,可以考虑多给你酒。”
李顺一愣,干笑顿时僵住,沉吟了会懊丧的摇摇头说道:“怕是不成,不管寺里还是下院,那些老头子把田产地盘看得天大,动一点就好像挖一块肉,难。”
“虽说赵某没有拿到八里铺,不过答应给你们的酒我也不会收回,以后还要常来常往才是。”赵进笑着安抚几句。
李顺来时想着多榨些酒,没聊几句发现本来应得的都可能保不住,现在听到赵进的承诺,顿时轻松不少,连忙笑着道谢告辞。
“云山楼是大前任监院开设的,云山行大掌柜薛晓宗是方丈的儿子,二掌柜李顺是首座的侄子,前任监院和如惠和尚那帮人关系很好,小的这些生意则是归后堂如宁那边管着。”有了严黑脸在,对云山寺的体系就能了解的很充分。
云山寺并不像外人所想的那般是个巨大的势力,深入了解之后,赵进发现云山寺更像是各个势力的联盟,寺内各位高僧各为核心,他们徒弟、子侄为骨干,所形成的的各股势力,彼此为了利益争斗不休。
在深入了解之后,赵进对云山寺的评价降低了不少,原来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在身旁,时时刻刻都要紧张提防,生怕被一口吞掉,现在看来,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不过是一群唯利是图的人物聚合,光是为了汉井名酒的配额和经销,已经是彼此出卖,内斗不停了。
虽然战略上藐视,赵进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云山寺还是太大了,即便是一支分支对赵进来说都是威胁,何况他们很有可能为了对付自己联合起来,这样更是大麻烦。
更不要说这些对酒坊的攻击和骚扰,虽然云山寺现在对酒的需求很大,也靠着这个赚钱,但云山寺也有这么做的立场,打垮了赵进的酒坊,收拢酒坊工匠人员建起自己的酒坊,依靠自家田地上出产的粮食,可以让成本变得更低。
除此之外,赵进还注意到一件事,那日在排骨张公布悬赏,在场的传头都是动心的很,事后那位掌柜就找上门来告密,但这掌柜和那郎中两个传头暴死之后,闻香教的传头们彻底平静了下去,就连那个尤振荣也开始多在城外少在城内,再也没有闻香教的人过来告密拿赏钱。
从那天告密的掌柜提到闻香教在本地的会主,再联系下城内个传头的表现,那位还不知道身份的会主嫌疑也非常的大。
没有查明之前,赵进不敢放松警惕,一切有怀疑的人都要防备,只有万全小心才不会出事。
每次想到这个,赵进也有些无奈,木淑兰父女在这边的时候,闻香教和赵家的关系极为亲密,可木淑兰一走,局面居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赵进拿到了严家庄的土地,和李顺的交流中还提到了八里铺,不过这两个地方他并不是太满意,严家庄的分盐进项其实不高,盐经过一道道手到了这边,层层分肥,已经没有多少油水,比起赵进的酒坊生意来,实在差的太远,八里铺那边主要是农贸相关,是附近村庄交易的地方,以物易物居多,而且八里铺的位置不好,运输只能依靠车马,成本太大。
之所以不满意,并不是因为这两处能带来的收益少,而是因为这两处都不是建酒坊的合适地点,严家庄靠近城池,周围没有足够多的土地和水源,而八里铺那边交通不便,距离云山寺又太近。
不过赵进也知道这种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只有耐心的寻找,飘香酒坊要在城外新建,寻找合适地方的消息越穿越广,不管是牵线搭桥的中人,还是想要讨好赵进的各路人士,都开始四处寻找。
新建酒坊地址要求有足够好的水源,地势要平坦,交通要方便,还不能距离城市太远,徐州并不是蛮荒边境,身处大明腹地区域,好地块早就被人占去,临时想找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其实三仙台的何家庄就是这样的地方,交通便利,庄子里有河流溪水,又有几口好井,毗邻集市,燃料、粮食和成品都可以顺畅进出,不过大家也都知道,这样的地方是何伟远的命根子,怎么可能出让。
在这何家庄附近的老住户都摸清了一个规律,每年十一月,何家都会大张旗鼓的恭迎贵客上门。
何伟远何员外在三仙台这边是天一样的人物,他客客气气恭迎的客人那一定了不得,有好事的看过客人,本以为是些富贵人物,没曾想都是粗手大脚、骑马带刀的江湖豪客,一般都是何家有十几辆牛马大车出门,然后这些江湖客跟着回来。
三仙台何家庄是个四方交汇的市集,这里的人也算见多识广,细看下来,这些骑马带刀的汉子却和寻常的江湖人不太一样,不怎么嚣张谈笑,十分警惕的看着四周,而且极为守规矩,这样的人物,也只有徐州参将身边家丁亲兵能做到。
外面的人胡乱猜测,何家规矩很严,下人仆役就算知道也不会言语,到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得闲谈议论,因为太忙碌了。
每到这个时候,自家老爷就会采买各色礼物,亲自过问厨房的酒菜预备,甚至还会从徐州那边雇来上等粉头,莫说这个,有一年客人看上了内宅伺候的丫鬟,本以为老爷会勃然大怒,没曾想老爷依旧笑嘻嘻的送上。
外人看起来严整警惕的汉子们,在何家庄园里面就随便很多,屋子里的火墙火炕都烧得火热,酒肉流水一般送上来,还有娇滴滴的婆娘伺候,各个快活的很。
而何员外则是在自己的书房里待客,书房里也是温暖如春,这边是上等人的处所,当然不会像外庄屋子里那么放浪形骸,可做菜的厨子是从海州第一等酒楼请来,粉头是扬州那边上等货色,想要什么庄子里没有的,立刻会有庄客快马出去置办。
不过此时,粉头在隔间等着,连何员外一贯信用的周学智都在门外站着候命,书房里只有两个人对坐。
一张圆桌摆在两人之间,坐在何伟远对面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他脸色黝黑,皱纹密布,没有丝毫的富贵气派不说,甚至连江湖客的凌厉之气也没有,看着就像是个久经风霜的老渔夫,不过他在好似世家子的何伟远面前没有丝毫的局促紧张,反倒是谈笑自若。
“每年都要带着儿郎们过来叨扰何会主,真是过意不去。”
何伟远笑着摆手,何家庄的人如果看到他这个表情,肯定会吓得跌倒,什么时候何庄主能这么和气待人了。
“自家兄弟何必说这样见外的话,我这里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个人,也就是徐兄弟你们过来才热闹些,我巴不得你们来呢!”
两人相对大笑,笑声停歇,被称作徐兄弟的那位一指桌边摆着的二十个小木箱,开口说道:“按照往年的老规矩,何会主点完了银子,我这边的差事也就了了,再住一天就回山东,那边也该准备过年的事情了。”
何伟远笑着点点头,弯腰拿出一个半尺见方的木盒,看着颇为沉重,要双手才能拿稳,何伟远递过去说道:“给弟妹和侄女的小玩意,这也是往年的老规矩,徐兄弟点看下。”
“总是让老哥操心。”那徐兄弟称呼变得更亲热了些,伸手接过木盒,那边何伟远双手,他单手就稳稳拿住。
放在桌上打开,屋中立刻明亮几分,木盒里都是金饰,雕工纹样什么的只能说中等,但成色和份量却是实实在在,八十两只多不少。
这位徐兄弟脸上被金光映照,露出了些迷醉的神色,随后这迷醉变成了不舍,在那里犹豫了下,伸手拿出一个金镯子,然后把木盒递了回来。
何伟远满脸错愕,也不伸手去接,只是问道:“徐兄弟这是为何,不认我这个老哥了吗?再这样,老哥可是要生气了!”
那徐兄弟手就那么稳稳举着,脸上却浮现出苦笑的神色,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会,何伟远脸上的客套笑容消失不见,漠然的伸手接过。
就这么沉默片刻,那徐兄弟沉吟了,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何会主,这些年你做的一直不错,兄弟这边承你的情,山东总坛那边也记着你的功劳,不过明年章程就要变了。”
何伟远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端起酒杯抿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