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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刀尖很凉，我极力装作镇定，浑身却还是不由自主一阵阵发颤。
我望向秦以诺，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他也看着我，就只是这么淡淡地看着。
他的眼里，什么都没有……
方才在集装箱里积攒的那些愧疚，以及刚刚萌芽的那一丝眷恋，好似尽数变成了冰棱，从我心里划过，划出无数血痕。
不知是过了短短一瞬，还是已经过了很久，就在我已经刀尖即将插进我眼底的时候，那八爷却忽然笑了笑：“姓秦的，你还真是铁石心肠啊，这么漂亮的女人就快被我毁容了，你居然连眼都不眨一下……”
说着，慢慢地收起了拿刀，走向一边的叶溪。
叶溪见状瞳孔猛缩，极力地往后退，喉咙里不停呜咽，不必想也知道一定是在说求饶的话，可惜嘴被封住，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八爷勾起她的下巴，嗤笑了一声，看向秦以诺：“那这个女人呢？”
也不知是不是我看错，秦以诺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那八爷眼珠一亮，仿佛抓住了什么至关重要的把柄：“看来是喜欢这个……”
说着，一把扯下了叶溪嘴上的胶带。
“求求你，放了我……”叶溪显然被吓得不轻，刚一能说话就急忙开口讨饶，嘴唇颤抖，脸色白得发青。
她平日里的心机和镇定，显然不足以对付眼前的局面，身上那价格不菲的衣裙已经沾上了不少灰尘，看上去活像抹布，和我此刻一样狼狈。
同是两个狼狈的女人，一左一右地站在秦以诺身边，他没有说话，却是早已做出了选择……
他选的，是叶溪。
他心底的那个人，是叶溪，不是我……
“放了她！”秦以诺沉声开了口，两道剑眉紧蹙，“放了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的语气有多焦急，我心底就有多苦涩，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心如死灰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滋味……我为了救他可以奋不顾身，他为了救叶溪，也可以不顾一切。
既然这样，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给我希望，难道就只是为了一次次让我绝望而已？
我可以不信任他，也可以不看关于他的新闻、不读有关他的报纸，却做不到对他完全不屑一顾，更做不到在他遇到危险时袖手旁观，当时，就算知道这是一个陷阱，我十有八九还是会忍不住跑下楼梯，想去救他……
而秦以诺，他欺骗了我一次又一次，终于在这最紧要的关头，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他可以不顾我的安危，可他不能不顾叶溪的安危，那八爷用刀抵住我眼睑的时候，他的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转变，一旦被刀抵着的人换成了叶溪，他就焦急成了这幅模样……
我静静看着这一幕，浑身上下像是灌满了铅，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不知为什么，我竟觉得自己那么的可笑……
我怎么竟会觉得，秦以诺对我动过情？
怪只怪他太会伪装，将我全然蒙在了鼓里，之前的种种，现在想来居然显得那么的讽刺。
如果他和叶溪只是普通朋友，当初秦氏家大业大，何必非要将叶溪留在Muses，让叶溪和他朝夕相对？
如果他和叶溪只是普通朋友，当初又为什么再三让这个女人出现在我面前，丝毫不加阻止……
旁人大抵早已看清，只是我自己还当局者迷。
我心里酸楚得不行，而一旁的叶溪根本不想领秦以诺的情：“他骗人！他分明时时刻刻记挂着顾云歆这个贱人，怎么会喜欢上我？”
“是吗？”八爷逼近一步，手里的刀抵在了叶溪白皙的脖子上，“你觉得姓秦的是骗你的，老子倒觉得他说的是真话……”
“放开叶溪，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秦以诺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声音灼灼。
“秦以诺，你少给我惺惺作态……”叶溪闻言急得不行，“你分明就是在说谎，你以为我会信你？你以为你能骗过所有人？要是你真在乎我，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把我推出来，给顾云歆这个贱人当挡箭牌？”
秦以诺是在演戏吗？
我苦笑一声，无从分辨，也不想分辨。
“挡箭牌？”那八爷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别急，就算你是挡箭牌，也帮这个顾云歆挡不了多久的箭，反正你们都是要死的……”
“放了她，条件你开！”秦以诺仍旧坚持。
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恳切，和平日里冷若冰山的模样截然相反。
“条件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把余下几家公司的名单交出来，我就让你和这个女的痛痛快快死在一起，要是不说……我可以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慢慢折磨她的……”那八爷笑得狰狞。
他仿佛早已忘了我的存在，视线一直停留在秦以诺和叶溪二人身上。
这倒是给了我一个极好的机会，秦以诺不会救我，眼下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住鼻尖里的酸胀，手腕一点点地使劲，努力想要挣开那早已变松的绳索。
守着我的，只有一个小混混，他此时也并未看着我，而是盯着那个八爷，似乎随时在等吩咐……
绳索一点点地松动，眼看就能挣脱，就在这时候，八爷的眼睛却瞥到了我的身上：“对了，我听说之前那几家公司的名字，是你透露给牧家的？”
我被问得一怔，手心逐渐冒起冷汗。
他说的没错，那几家公司的确是被我透露出去的，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没错，我早就打听到了，这个女人知道不少内情。”良久不语的徐成忽然开了口。
我心里一紧，既然徐成能背叛牧屿，其他人自然也能。
说不定，牧家的高层和当初的秦氏一样，也混进了商业间谍……
“问你话呢？”我身旁的小混混不耐地推了我一把。
众人的目光顿时一齐落到了我脸上，这其中，自然也有秦以诺的。
原本我一直因为这件事有些自责，而现在，这自责已经全然不见了踪影……
秦以诺是怎么对我的，我再清楚不过，以前没有看清是因为糊涂，现在明白过来也不算太迟，既然他可以不管我的死活，我透露秦氏商业机密又有何妨？
“对，是我。”我点了点头，承认下来，“你想知道余下的几家公司吗？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那八爷显然来了几分兴趣：“很少有人敢和我谈条件……”
“以秦以诺的性格，虽然表面上在乎得不行，但实际上你就是把叶溪当着他的面活活剐了，他也不一定会告诉你。可我不同，我是牧家的人，秦以诺对我来说是仇家，如果他和叶溪再也不会出现，对我来说简直再好不过……”我努力将他劝服，但凡从脑子里过了一遍的话，都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这种时候，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也许下一刻就会有警车呼啸而来……
那八爷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一眼：“你和他是仇家？”
“他和我分手，要娶叶溪，不是我的仇家，难道还是我的恩人？”我反问道。
那八爷显然不是个热衷于八卦新闻的，似乎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转头问身边的徐成：“她说的是真的？”
“没错。”徐成点了点头。
得到徐成肯定的回答，八爷脸上笑意渐深，嘲讽秦以诺道：“那就有趣了……姓秦的，老子还以为这两个女人都是你的呢，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没本事，手底下的妞刚被甩了，就跑到仇家身边去了？”
说着，又看了看我：“说吧，你要什么条件？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交不出那份名单，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