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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那的确是秦以诺和叶溪的声音，在这一点上，牧屿不会作假。
可是为什么叶溪会说，秦以诺是为了我才来到南湾的？这又是他的新伎俩吗……
我翻来覆去地想着，思绪愈发乱了起来。
外头的夜风很大，掀起窗帘，别墅前的花园在路灯的映照下影影绰绰。
我朝窗外望了一眼，虽然明知道那道身影不会出现，还是不由自主地将视线停留了好一阵子。
夜色中，花园里始终空荡荡的，看上去陌生极了。就在我发愣的时候，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我原本以为会是牧屿，哪晓得来电显示上竟是李姐的名字。
她一开口就径直问：“小顾，那封邮件你收到了吗？”
“你怎么会知道那封邮件？”我不禁诧异。
“邮件是我用私人邮箱发的，牧先生想给你听的并不是这一段，听完之后你马上把它彻底删除。”她解释道。
“什么？”我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难怪我会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原来这封邮件是李姐发的，可她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
“秦先生最近状态很不好，我不希望他出什么问题，如果你有空，可以见他一面，将事情解释清楚……”李姐提议道。
“他的身体状况，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忍不住皱眉。
“小顾，我知道你和秦先生之间一定有误会，他绝不是你想象中那种绝情的人……”李姐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恳切，我极少听见她用这样的口吻说话。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从大学时起就注意到了他，一直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我不由脱口问道。
将事情挑明，对我来说并没太多好处，可我还是忍不住这么做了，不知为什么，我很想看看李姐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李姐忽然沉默起来，这沉默让我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好一会儿，电话那头才传来她的声音：“你都已经知道了？”
“对……”我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和秦以诺的关系，根本不像我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而我却一直没有看出任何端倪，直到牧屿跟我说起……
相比叶溪，李姐显然隐藏得更深。
可她对我一直照顾有加，瞧不出任何的妒恨，这又是为什么？
“大学的时候，我是秦先生的学姐，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和秦先生没有做出过任何出格的事情，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她继续说道。
若是别人，我或许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问一句“我凭什么信你”，但说这话的是李姐，我就怎么也问不出口……
在我认识的所有人里，她表面上是最凉薄、最势力的，事实上却正好相反，她给与我的帮助几乎从来不计回报，更不会带着阴险的心思，对于她说的任何话，我都无法做到全然不信任。
“听说我已经被调给你当秘书了？”她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没错。”我点了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你？”她问。
我被她问得一怔，后背忽然有些发凉。
是啊，牧屿应该早就知情，可为什么偏偏等到这时候才将事情告诉我？
他爽快地答应将李姐调到我身边，明面上对我们没有任何提防，事实上却在我和李姐之间挑起了隔阂，让我对她起了疑心……
牧屿自然是不愿让我和李姐拧成一股绳的，我们原本就都出自Muses，又曾是秦以诺较为亲近的人，一旦联起手来对付柯丞，结果可想而知。
“小顾，我相信你不是个蠢人，如果再有人拿我和秦先生之间那些莫须有的事在你耳边吹风，你完全可以不用听。”李姐道。
真是莫须有的吗……
“好，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心里五味陈杂，“李姐，谢谢你把这封邮件给我。”
牧屿总说我伶牙俐齿，变得聪明了不少，但和他一比，分明是小巫见大巫。
他早已将一切都算计得清清楚楚，若不是李姐将这封邮件发给了我，我根本不知道他竟有如此深的城府……
也许牧屿一开始对我就存了利用了心思，而李姐不同，至少在Muses的那些年，她虽然表面冷漠，但对我从来不会暗暗中使绊。
从她发邮件的事就可以看出来，她始终还是忠心秦以诺的，至于为什么会留在柯丞，十有八九是想找准时机，帮秦以诺重新夺回Muses……
“不用谢我，我只希望秦先生能重新振作起来，抛开我是他学姐这件事不说，Muses是我呆了这么多年的公司，我不忍心让柯丞就这么把它吞并。如果你肯帮我，事情会容易很多。”她淡淡道。
我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没想到她竟是对我存着拉拢的心思。
其实仔细想想倒也没有什么值得诧异的，我现在已经是柯丞的副总编，我若点这个头，她无异于得到了一个极大的助力。有了她的帮助，我的柯丞的日子也一定会好过很多……
可事实上我手中并没有太多的实权，反倒是她，能力比我强得多。
加上我早就已经和牧屿签订了那份协议，万一被他发觉，后果不堪设想……
牧屿虽然经常说他什么事都可以帮我，但在这种触及底线的事上，他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只要我敢背叛柯丞，他一定不会让我好受……
“其实我大抵也猜得到你的想法，”李姐接着说道，“你和牧家签了合同，当了这个副总编，一定是因为有什么把柄在牧屿手里。”
“我还真没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我略微捋清思绪，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不管我有没有把柄在牧屿手里，这件事我都不会轻易答应。
抛开所有这些，我和牧屿联手的主要原因，是秦以诺和叶溪的关系，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和那个女人搅合在一起，每次只要一想起，我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涌起酸水，难受得出奇……
如果没有对他付诸太多感情，事情或许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偏偏我对秦以诺一直真心实意，而他始终存了利用的心思，简而言之，动机根本不纯。
我并不是不知道商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可我却从没将这段感情加上任何条条框框，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要从秦以诺身上得到什么，即便是这样，我对他的所有付出到头来仍是变成了一场笑话。
说起来也是可笑，要是我像秦以诺先前遇到过的其他女人那样，向他要东要西，他或许根本就不会让我留在身边，可正因为他从一开始便没能看穿我的“目的”，所以才会对我那么的怀疑……
对于我的回答，李姐显然有些诧异：“这么说，你是主动和牧屿合作的？”
“对，我是。”我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秦以诺的授意，李姐根本不会擅作主张地来找我。
明知道李姐一定会把今天的事告诉秦以诺，我还是忍不住说了实话。我想让秦以诺明明白白地知道，我和他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处处替他挖心掏肺，更不会不计回报地帮他……
其实连我自己都有些不明白，我这么做，究竟是潜意识里想要自保，免得事情穿帮之后需要付给牧屿那笔巨额的违约金，还是因为的确对秦以诺心怀恨意，不想让他成功得太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