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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将她扣住,眼眸定定的瞧着她,除此之外倒没有其他的动作,叶霜灯木着一张脸,唇未动,声音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我怎么不记得洗魔气要这样。”
西陵低下头,声音就压在她的耳边,说出来的话却是毫不相关:“你当我布下这么大的结界是闲着无聊?”
叶霜灯皱了皱眉,刚想回答,西陵已经松开扣着他的一只手,轻轻一滑,放下帐子,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叶霜灯吓了一跳,刚想翻身坐起,西陵却将重新她的手扣住,低沉的声音压在她的耳际:“躺下来,听话。”他说听话二字的时候极为好听,像是一把钩子,勾动起她的心弦。
叶霜灯懵了懵,乖乖躺下来,之后又觉得不对劲,压着声音吼他:“你……声音却被他压下,西陵以手指抵着她的唇,眼睛在黑暗里闪烁着光芒,他似乎在笑:“你在想什么?”看着叶霜灯像是抽了抽嘴角,手指拂过她的唇畔,停留在她的下唇,声音镇定,呼吸平和:“魔毒一事,我想你既然知晓记忆出了错,其他便也得一一告诉你。”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叶霜灯看了看头顶青色的帐子,又看见眼前的西陵,再看了看自己被他扣住的一只手,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一些:“这种事情,能别压着我说吗,太重了。”
西陵思忖了一会:“你在上面?”
听到这样若无其事不要脸的一句话,叶霜灯再吸了一口冷气,咬牙,推了推他,没推动,瞪着他:“能不在这里说吗!”
西陵看了她半晌,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缓声道:“我只是觉得这里布下结界容易些,你以为是什么?”
西陵的语气太过正经,理由看起来也挑不出什么错,然而再看了自己依旧被他扣住的手,叶霜灯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什么表情:“……”
西陵一本正经的解释:“外头结界太大,我布的匆忙,若是有人硬闯无妨,就怕期间有所疏漏,会有人以术法探听,这里说话总共安全些。”
叶霜灯有些懵懵然,觉得西陵这话没错,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西陵拂过她的额发,在她的发髻上停了停,开始说事情:“那时染的妖气,后来重的魔毒,看似是你是运气不好,实则一直有人刻意为之。”
叶霜灯转回神,愣了愣,下意识的反问:“什么?”颦了颦眉,又道:“当时我变狐狸么,这个不是……忽然顿住。
西陵接着问:“不是什么?”
叶霜灯瞥了他一眼,干巴巴道:“不是帝姬看我不顺眼的恶作剧吗。”
西陵看了她一会,颔首:“确是荷华下的手,可是这药从哪里来?”
叶霜灯思忖一阵:“荀余给了三公子,三公子又给了帝姬?”
西陵侧了一些,撑着颐,广大的袖袍挡在她的边上,像是笼成一个极静的世界:“荀余只是一枚明棋,背后还有其他人。”
叶霜灯疑惑:“那人是谁,为什么针对我?”自从来到这里,她认识的人有限,如果那人从自狐狸一事就要设计她的话,那时候认得的人更少,着实想不出会有谁这样针对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西陵摇头:“还不知道。”
叶霜灯惊讶,抓住还在顺他额发的手:“你还有不知道的事情?”
西陵看了看自己被她抓住的手,没有抽回去,声音淡定:“你当我什么都知道?”
叶霜灯依旧扣住他的手,不自觉的轻触在自己的锁骨上,陷入沉思:“可如果那时候就有人想针对我,是谁呢……我不觉得我和谁有结仇。”她琢磨一会,又似叹息:“大家都不是坏人。帝姬虽然对我看不顺眼,但她也不是坏人,我也应该没有和谁有什么利害关系,不知道到底有谁要这样对我。”
西陵道:“人心叵测,有点戒心也未尝不可。”
叶霜灯想了想,又叹气,低声道:“可是事事防着人太累了,一句话说出之前还得想个好几轮么?我过去从来都没有把他们往那个方向想”她揉了揉额头:“我怕戒心提太高,都得怀疑错人。到时候怕都被暗处的人发现。”
西陵道:“不告诉你便是这个原因。”他拂过她微皱的眉心:“尽管像往常一样就好,其他的事情便交给我。”
叶霜灯忽然道:“这件事,和那个‘流言’有什么关系么?”
西陵目光闪烁片刻:“没有。”又问:“你听说了什么?”
叶霜灯摇头,皱了皱眉:“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忽然闪过的念头。”又皱了皱眉:“可是你这样一说,我真的不知道周围到底有什么潜在的危险了。”
西陵顿了一会,拂过她的眼睛,眼光柔和:“不怕。我在。”
闻言,叶霜灯忽然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西陵目光闪了闪,看出她的心思:“我不骗你。”
叶霜灯看着他,清了清嗓子,咬牙:“很好,那神君解释下,没有骗我,但是既然结界已经布下了,为什么还要把我压在这里?”
西陵凝眸看着她,她忽然反应过来了,的确有些没料到,本以为还得再迟一些,这个事情应该怎么解释,他思忖了一会,冷静道:“我刚刚并没有说这样才算安全。”
叶霜灯懵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西陵凝眸看着她,坦然道:“既然从未说过,所以并没有骗你。”
叶霜灯脑子一昏,想不到他最后会说这样一个解释,这的确没有骗他,但总归是故意的,可偏偏自己方才问的骗不骗人,西陵这回答算不的错,实在苦笑不得,无从反驳,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过去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
西陵眼里喊着动人的笑意,翻身在她前头躺下,理所当然道:“说的差不多了,还有别的明日想到再与你补充,先睡吧。”
西陵这句话简直像是在顺口问她要不要喝茶一样简单,叶霜灯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彻底蒙圈了,脸色涨红且羞赧:“西陵!”
清醒状态下,她这样喊自己的名字还是第一次,西陵有片刻的失神,继而坦然的看着她:“还有哪里不明白?”
叶霜灯抵了抵眉心,不知自己现在的是什么表情,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又瞟了瞟自己腰间的手,委婉道:“你觉得这样合适么?”
西陵看了她一会,眼里升起笑意,表情依旧平静,声音也很镇定:“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回答的太直白,叶霜灯瞬间不知道怎么接了,瞪着眼不知该是什么反应。眼睁睁的看着已经抬手灭去灯火,又将被子盖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他的呼吸若有若无的拂过额头,鼻尖萦绕是清雅沉香,黑暗之中,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声慌乱无措。
这一切,都让她无法安然入睡。
自己过来本是因秦桑那句话大脑一瞬间空白了,那时候只是想见到西陵,将自己心情传达给他,至于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的状况,叶霜灯觉得一切昏昏然的如同身在梦中。西陵在这种事情上,居然是如此的……雷厉风行。叶霜灯委实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西陵的呼吸十分平和,外头雷声隆隆作响,雨声哗啦。揽着她腰的手也没什么动作,她的心跳虽然不止,但是在他怀里,在这样一个雷雨夜,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如此,也渐渐生出几分朦胧睡意,略抵着他的胸膛,放弃和他讲道理,和衣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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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雨疏风骤,电闪雷鸣。想来外头已是红肥绿瘦,醒来的时候西陵已经不在身边,枕上也已凉了,想是离开有些时日,她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翻身坐起,顺手将帘子撩上,看着半开的窗户,懵了懵。
昨夜发生了什么,再一次的在脑海里重阅了一遍。
知晓西陵行事向来果断,但是不曾想在这种事情也是如此……难以言喻。自己到底是怎么从说几句变成……叶霜灯瞥了瞥床榻,脸红的像一个桃子,不忍细想。
不过西陵的确没对她做什么,安安稳稳的抱了她一夜,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至于西陵昨夜说的,她这几次事故,都是有人针对,让她不得不在意,但是那个人会是谁,她半点头绪都没有。不过西陵这房间不好再呆,若是遇上什么人,她无法解释,只得寻个机会偷偷溜出去。
然而,一路摸到桌案上的时候,叶霜灯一眼就看见留在上头的字条。上面的字笔走龙蛇,行云流水,颇具风骨,说是陛下有事召见,至多午时便回,早膳都以吩咐下去,让她在院中等着。
叶霜灯脑子一昏,望向门外,此时风自半开的窗户中吹过,她极不合时宜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随之,门外便响起侍女的声音:“姑娘醒了?”又道:“神君大人已吩咐下来,早膳都已备好,姑娘打算什么时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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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探究目光,叶霜灯默默的洗了脸,梳了妆。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粥,动作迟缓,手指僵硬。西陵吩咐的倒是顺手,可是叶霜灯压力颇大,一顿饭吃的食不下咽,频频走神。
认得叶霜灯的人不是没有,初入王宫的时候这院中便有不少侍女认得她,那时候西陵没说她身份,虽然频频揣测,但到底没个论据。
未曾想,今日一早神君虽然被今上召见,却吩咐下准备早膳。她们这才知……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自然不会有人早早的来拜见神君,即便有,也断没有让神君准备早膳道理,唯一的可能是,这个人昨夜便是在了。
这么多以来,历代神君羽化了一位一位,于云泽的地位却从来没有变过,如同神祗一般,独立与十丈红尘之外。这么多年里,由于神君的地位太过特殊神秘,从来没人能成功爬上神君的床,也没有人敢真的去对神君做什么,没想到再九百多年后,居然有人真的成功了。
侍女看着叶霜灯,神色莫辩。
这么多包含深意的目光下,叶霜灯顶不住压力,实在吃不下了,把筷子一搁,干笑道:“我出去走走,你们别跟着了。”
西陵曾经吩咐过,叶霜灯想去哪里随便她,至于想不想人跟着也随意。侍女低低的应了一声是,再道:“只是神君大人曾吩咐秦先生给姑娘熬药,姑娘是否稍等片刻,想是马上就好了。”
侍女话音方落,秦桑已经端着一盅从前头过来,看见叶霜灯的时候目光明显一滞,又很快恢复正常,将药往她前头一搁:“早点喝了。”语毕,也没多话,转身就走。
叶霜灯早就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将药一端,直接跟着秦桑也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