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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姜好说歹说才送走了程邑,按照赵倧的意思,一行人是要微服入江北暗访。 本身这次的贪污案,赵倧就一直觉得绝没有那么简单,只怕背后与京城还有联系,而朝堂明谕旨,早就已经打草惊蛇,若他们再贸然惊动地方官吏,怕是更查不出什么东西了。
因是要暗访,带上一个荣姜就已经很是不容易,要再加上一个程邑,他们也永不这暗访了。荣姜和程邑镇守一方,地方官员与百姓大约没有不认得他们的,只荣姜一人还好些,改改装扮大抵还混的过去,可程邑这个人太张扬了些,想瞒过去并不容易。
赵倧早就回到了马车上,这会儿撩起侧边的帘子来与魏鸣吩咐:“你去请侯爷到我车上来一趟。”
魏鸣要比荣姜晚些时候赶回来,他回来时因见荣姜左肩负伤,心下对这位女侯爷便更多了几分亲近与感念,就仿佛若非荣姜,此刻受伤的定会是赵倧一般,对她简直是俯帖耳。
当下应是,轻夹马腹往前去寻荣姜,不一会儿工夫就领了她回到赵倧的马车前。
魏鸣指指马车,荣姜便翻身下马踏了上去,魏鸣这才叫车夫继续前进。
荣姜甫一上车还未行礼,赵倧就先止住了她的动作,眼神往她肩头伤口瞥一眼,轻声问道:“伤要紧吗?”
“劳殿下记挂,这点伤算不上什么,”说着得意似的,嘴角上扬打笑对上赵倧,又往一旁坐下,“两军对仗,我亦血肉之躯,这样的伤根本算不得伤。 ”
赵倧却听的嘴角微抽,他犹记得当日荣媛受伤时,一屋的丫头婆子慌的那样,就连济大太太都止不住的淌眼抹泪。今日荣姜当肩一箭,却这样轻描淡写,他便忍不住的摇摇头。
见他摇起头来,荣姜只当他不信,抢着开口:“殿下别不信,这点伤根本就无碍。况且程邑带的伤药都是最好的,过不了几日就好了,我绝不会耽误殿下的事。”
“我哪里是怕你耽误入江北之后的事......”赵倧脱口而出,察觉不妥便立时收住了话,尴尬的轻咳一声,岔开话题来,“程邑怎么会来?”
荣姜倒未察觉出异样,她本就是因救赵倧与太子才受的伤,赵倧担心她也是应该的。听问起程邑来,她哦了一声道:“我临行前飞鸽传书给他,叫他率部来迎一迎您与太子,”说着又叹口气,“今日凶险的很,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我一人怕真的应付不过来。 ”
听着她的话,又去看看她的伤处,想着方才她怒不可遏的模样,赵倧心中生出赞赏来。他知荣姜君子行径,最恨人暗箭伤人,况且那中年男子一看就不是山匪,听程邑与他对话,应该是从哪个军营中跑出来的逃兵,荣姜会生气,也是他可以想得到的。
原本还想再问问那中年男子的来历,却不想荣姜略倾身问道:“殿下会寒心吗?”
她身子前倾,更靠近了赵倧一些,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扑进赵倧鼻子里,一时叫他有些恍惚,眯着眼看了荣姜一回,冷着嗓子先说了句:“坐好。”见荣姜讪讪的摸摸鼻子坐正,才重思考起来她的问话。
荣姜问她是否寒心,便是明白今次是谁动的手脚了。这个问题,他其实也问过自己,可没能得出答案。
想着往身后的软垫上靠了靠,没再看荣姜,声音有些疲倦:“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说完眼波微转去看荣姜,果然见她面带惊讶,轻笑一声继续道,“我知你替我与太子不平,可那是因为你只是站在了我的立场,觉得他这样对我下杀手,是不仁不义。可是我——”他拿手揉一揉太阳穴处,仿佛这是个很让他头疼的问题,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我深谙帝王权术,若换做我是他,说不定也会这样做。你要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如果我能一辈子待在云州,或许就不会有杀身之祸,可是荣姜。”
他说完可是,便没了后话,荣姜正听的心里很难过,因为在她看来,赵倧与天子是不一样的。赵倧有勇有谋,是个智无双的君子,可他说“若换做我是他,说不定也会这样做”,她便觉得有些难过,却好像又可以理解。却听他突然叫了自己一声没了后话,便提声问了句:“可是什么?”
“可我若不来邺城,你就会有杀身之祸。”赵倧毫不避讳天子对她的意图,直直的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来。
荣姜神色微变,半天说不出话来。赵珩想杀她,她心里早就清楚,可是如今赵倧这样直白的说给她听,她还是觉得很不受用。胸口像堵着什么东西似的,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赵倧正要安慰她几句,荣姜却先开了口:“我知殿下是个极聪明的人,可往往真相伤人,若殿下不这样揭穿,我宁愿相信陛下只是想拿去荣家的兵权,而非要我们死。”
说着她已然起了身要往车外,像是不愿再与赵倧多说半个字。
赵倧看她的样子大约是有些生气,便忙开口叫住她:“可你更想要的,难道不是真相吗?你不是个爱自欺欺人的人,你的祖父与外祖父,也不会让你蒙着头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理,不是吗?”
荣姜果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与他对视,眼底有愤怒,更多的是受伤。赵倧觉得她像只受了伤的小豹子,很想要爱抚她一番让她重新笑一笑,却终究没有动作。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马车突然颠了一下,荣姜因站着,冷不防身子一晃要摔下去,赵倧赶紧伸手拉了她一把,这一拉一扯之间便把人拥入了怀中。
可待荣姜站定,却未见丝毫不悦与尴尬,赵倧一时哑然,这个姑娘,对男女大防之事竟这样不在意吗——
荣姜自他怀中退出来,反而道了谢,就听外头魏鸣说太子请她过去,她一拱手要辞出去,赵倧却又叫了她一声,她站住脚之后听他说:“这件事始末缘由,太子不能知道。”
“为什么?”荣姜几乎是惊喊出来的。这样的攻击会给太子带来什么样的伤害,赵珩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还选择这样做,那她觉得就应该要让太子知道,知道当今天子是怎样心狠手辣的对待自己的亲儿子。
“如果你的父亲,想要伤害你,无论是否是他本心,可结果都会令你受伤,”他眼皮微抬去看荣姜,“你受得了吗?太子性善纯孝,可万一因此有了什么偏激的行为,这个后果,不是你我能够承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