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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荀久响亮地拍拍掌,转眸面向众人,嘴角笑容清浅,“诸位,今日既然大家得空,还请帮忙做个见证。季府四姑娘与小女子为了这支玉簪而竞价,价高者得,前提是双方都得拿得出银子,若是小女子输了,甘愿留下一根手指。”声音一寒,眸中多了冰凉之气,继续道:“可若是四姑娘输了,她就得遵循诺言给小女子做两个月的洗脚丫头。”
众人议论喧哗声一顿,皆同情地看着荀久,想着这姑娘的确是因为被抄家受刺激过度了,否则怎会有此胆量与大司马的唯一孙女竞价买一支簪子?
季芷儿轻蔑地扫了荀久一眼,挥挥手吩咐身后的丫鬟过来,八千两面额的一叠银票往柜台上一放,冷笑,“还请这位……久姑娘把你的银子拿出来。”
季府如今是二夫人,也就是季芷儿的娘掌管中馈,但二夫人身子不太爽利,这些银票是早上二夫人吩咐季芷儿来钱庄取出准备给府里分发月银和添置各种吃穿用度的。
季府虽然子息单薄,但府中下人不少,再加上三少季黎川刚回府不久,马上又是他的生辰,季老爷子要求大办,所以这个月的额度便大了些。
商义一口气涌上来,上前准备甩地契宣布主权。
荀久察觉了他的意图,先一步伸手挡住他,笑吟吟看回去,“现银么?我没有。”
掌柜脸色更加难看,声音也冷,“姑娘既然没钱,那小店只好按照方才姑娘许下的规矩办事了。”
说罢,宽大的手掌朝旁边一招,立即有几个身形高大的壮汉踏着沉重的脚步声过来,当先一人手拿菜刀,那刀锋利,日光下闪烁着寒冷银芒,锋利到让人一看便会想象估计一刀削了手指,得好久才能反应过来疼痛。
几个壮汉按照掌柜的指示,不由分说就要上前来捉拿荀久去剁手指。
商义和招桐自然不可能让他们近了荀久的身,立即闪身护在荀久身前。
但那壮汉力道极大,揪住招桐的衣领便将她甩到一边。
荀久深深皱眉,同时也看到了商义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怒意,见到他暗中运功准备对付这几个壮汉,荀久立即俯首在他耳边道:“不要给秦王殿下惹事,这点麻烦,我自己能解决。”
“久姑娘……”商义红了眼眶望着她,满眼心疼。
明明就可以躲在殿下的护翼之下过着天下女人都羡慕嫉妒的奢华生活,她何至于此要来这地方受气?
荀久知道他在想什么,眨眨眼,投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声音清越,“你放心,你家姑娘不是圣母不是观音,没那么多慈悲心挥霍给世人,对于欺我辱我的人,不踩之踏之,我今日绝不走出这间店铺!”
商义怔住。
平时总见久姑娘嘻嘻哈哈喜欢开玩笑,却没想到在这种场面下,她竟还有如此冷静的心态和满身的自信。
几乎是在一瞬间,商义终于明白了殿下为什么会在万千女人中非她不可。
这个女人,总喜欢用一副漫不经心若无其事的外表来掩饰骨子里的那份狠戾,眼下临危不乱淡然处之的姿态,竟与殿下那般神似。
顷刻回笼思绪,商义咬咬牙,不甘地收回内力。
壮汉的手指已经触碰到荀久的胳膊,抓紧了她就要往旁边准备好的石墩上一放。
“慢着!”一片抽气声、哄闹声和议论声里,荀久满是冰凉的声音让众人噤了声。
“谁说现在一定要拿出银子的?”荀久冷眸扫过众人,“竞价规则小女子也略懂,只要中途不回家拿银子,结果出来的时候有等价物就行,莫非这么多人看着,我还能空口说白话不成?”
季芷儿摊手让婢女将银票先收起来,眉梢一挑,“那好,你开价,本姑娘今日便要看看除了一条贱命,你还能拿得出什么东西来买这支价值八千两银子的青玉簪。”
“一万!”荀久想也不想,直接喊价。
“哗——”一声,外面沉寂了许久的围观群众就好像滚油里滴入了冰水,哗啦啦一下全炸开来。
一万两纹银买一支簪子?!
这在当下的经济水平来说可是天价中的天价。
季芷儿看了看自家丫鬟,心思有些浮动。
她手中的这些银票可是阖府上下一个月的吃穿用度再加上三哥生辰宴的开销,若是就这么被她赌气之下给挥霍了,回府后娘首先就不会饶过她。
可是如果就此认输,她就得到这个狐狸精身边去做两个月的洗脚丫头。
她季芷儿可是堂堂大司马的孙女,怎么能受这份气?
左思右想,最后季芷儿咬咬牙,将手腕上那串祖母绿手链取下来往柜台一放,斜眼瞪着荀久,“这东西是多年前苗疆上贡的贡品,总的就只有两串,一串被先帝御赐给了先皇后,另外一串给了我姑母季太妃,太妃见我喜欢,便送给了我,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这是正版祖母绿,且是御赐品,何止一万两银子,说一万两黄金都不为过!”
众人瞪大了眼睛往柜台望去,只见上面有十二颗拇指大小的祖母绿,颗颗莹润饱满,大小相近,以纯金线串联,在自然光源下散发出柔和而浓艳的光芒。
掌柜的很识货,一眼就看出来这东西绝非凡品,立即两眼放光。
荀久也看出来了,这的确是正宗祖母绿,且每颗上面都雕了精细繁杂的细小纹路,光是那份掩饰不住的浓艳光芒,就足以力压整个藏宝轩内的所有珠玉宝石。
眯了眯眼睛,荀久暗忖季芷儿今日只怕是恼羞成怒,不留下她一根手指不罢休了。
季芷儿的目光,转向外面众人,高声道:“各位,本姑娘拿出了价值万金的御赐祖母绿手链,是不是可以要求久姑娘也把她的赌注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对对对!银子才有话语权!”立即有人高声附和。
这一喊,所有人都纷纷要求荀久拿出高过这串祖母绿的等价物。
荀久望天,想着季芷儿这性子还真是骄纵蛮横,御赐品也敢拿出来与她做赌注。
冲着商义招招手,荀久准备将藏宝轩的地契以及各种文书放出来宣夺主权。
外面熙攘的人群后,突然传来一个轻轻浅浅如珠落玉盘的声音。
“姑娘的这支青玉簪,在下甚是喜欢,不知可否用我手上的东西交换?”
好似九天之外飘来的声音,霎时间便压下了一地的躁动喧哗。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并在看清那人面容时石化了惊艳的神色。
四周的突然安静,让荀久觉得奇怪,偏头望去,一时怔住。
围观群众让开的那条道上,一人顶着所有人的惊艳目光缓缓而来,像一幅移动的画卷,更像画中之人羽化成仙脱墨而出落于尘世。
秋风飒飒,撩动他垂于玉冠之下的乌发,拂过他清透明润的面容。
一袭雪白华锦衣袍,像在极地雪山上浸染过,却不凛冽,被秋阳折射出浅浅光晕,他自光晕中从容移步,含笑的唇角让人想到流光暖玉,每走一步都好像在他周围的透明空间留下了传世之作。
荀久突然想到一句话:谁道世间无谪仙,陌上秋风送卿来。
整个藏宝轩内外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人们张大嘴巴以昭示此刻无法言说的惊叹。
惊于上天在那副面容上的鬼斧之作,叹于这一霎画笔无法描绘的绝世风华。
那人渐渐走进,温润的眸光一直定在荀久手中的青玉簪上。
待到荀久跟前,他又浅笑着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然后缓缓摊开手掌心出示他的交换之物。
这一次,最先发出惊叹的是掌柜。
“天呐,竟然是碧玺!”
掌柜这一喊,荀久才回过神来往那个人摊开的洁白手掌心一看,一时震惊。
他手心里的东西,是一枚鸡蛋大小的蓝色碧玺,闪烁着七彩霓光,晶莹剔透的内里仿佛承载着一弯彩虹,斑斓的颜色顷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在大燕,碧玺是比祖母绿还要珍贵百倍的一种宝石,据说才刚发现不久,整个大燕也不过五枚而已,皇宫有一枚,魏国有一枚,其他三枚情况不明。
眼前这个人手里竟然有一枚,先不说他的身份如何,光是这枚碧玺的价值就足以让荀久重新买下十个藏宝轩。
回笼思绪,压下心中猜度,荀久回以对方礼貌一笑,“公子……愿意以这枚碧玺换我手中的青玉簪?”
那人轻轻颔首,面上笑容不变,“姑娘这枚青玉簪,对在下来说,极有价值。”
“远远超过你这枚绝世碧玺的价值吗?”荀久挑眉。
以当世稀缺的无价之宝换取一支成本价几十两银子的青玉簪,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这枚碧玺是假的。
第二,这支青玉簪对他来说的确意义重大,或者说,即将被他送礼的那个人对他来说胜过这世间一切珍宝,哪怕这块珍宝无价。
荀久对碧玺研究不多,一时之间也无法确定真假,只得笑问:“我如何确定公子这枚碧玺是否为真?”
对方微微一笑,“姑娘大可找个懂行的人鉴定一下,若有任何虚假,随时欢迎你来魏国找姜易初。”
这句变相自我介绍的话,让荀久再一次怔住,也让周围群众再一次惊叹。
姜易初,魏国丞相兼柱国大将军,魏国先王和先王后十二年前一夜之间无端暴毙以后,五岁世子继位,当时的丞相姜宥成了新王身边最得力的辅政大臣,六年后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位给长子姜易初。
姜易初不仅品貌非凡,还拥有一身逸群之才,不过短短数年便成了新王的左膀右臂,魏国之栋梁。
此次魏国丞相入京朝贺的消息早在几日前于巷陌间不胫而走。
却无人想得到竟然会在西城见到这位传闻中与秦王比肩的大人物。
如果他真的是魏国丞相姜易初,那么他手里的蓝色碧玺就不可能有假。
荀久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眼,见他言谈举止间神采飞扬,锋芒内敛,温润如玉,她心中觉得能拥有此等品貌的恐怕也只有姜易初本人了。
以一支价值几十两银子的青玉簪换取一枚当世的无价之宝,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荀久向来很乐意。
微微一笑,她伸手从他掌心将那枚蓝色碧玺拿过来,顺便将自己手里的青玉簪递给他。
姜易初缓缓接过,柔声道谢以后转身要走。
“等等!”荀久突然唤住他。
姜易初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微笑,“姑娘还有何指教?”
荀久指了指他手中的东西,问:“请问姜丞相这支青玉簪可是准备送给女子的?”
这个话题比较敏感,关系到姜易初是否已经有心上人的问题。
是以,荀久才刚问完,无数年轻女子便双眼冒着红心直勾勾看过来,都希望姜易初的目光能在她们身上停留片刻。
姜易初看了荀久一眼,面上绽开清浅笑容,却未答话。
荀久是过来人,一看便了然他那支青玉簪定是准备送给女子的。
浅浅一笑,荀久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可为姜丞相再挑选两样配饰,与你手中的青玉簪搭成一套,这样佩戴起来会比较赏心悦目。”
姜易初愣了愣,随即轻轻颔首,“有劳姑娘。”
这四个字就等于间接承认了他心中有人。
荀久仿佛听到了外面年轻女子们心哗啦啦碎一地的声音。
“应该的。”荀久一笑过后转身往柜台边挑选了一支碧玉瓒凤钗、一支海棠滴翠珍珠步摇、烧蓝镶金花钿、一对深海珍珠耳环以及一条雪贝项链。
招桐反应快,极其自来熟地干起了藏宝轩伙计的活,一一将这几样东西打包用缎带封好。
荀久将打好包的礼物送到姜易初手里时,他面色有些尴尬,低声道:“抱歉,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银子。”
“无需银子。”荀久笑道:“就当是相识一场,小女子送给姜丞相的见面礼。”
“那就……多谢姑娘了。”他再度浅浅一笑,让人一见便如同饮了百年陈酒佳酿,连心脏都是酥醉的。
姜易初走后,掌柜才回过神来,立即意识到刚才荀久拿了他几样店内最贵的首饰。
原想发怒,但一想到荀久手中有一枚蓝色碧玺,他立即放低了姿态,换上笑意盈盈的嘴脸,“久姑娘楼上请,久姑娘累不累?久姑娘渴不渴?包厢内有专人伺候,哎,您小心脚下,当心磕着碰着……”
原本一场剑拔弩张的竞价大赛,因为魏国丞相姜易初的到来,带走了青玉簪,带来了蓝色碧玺。
掌柜早就忘了方才自己轻蔑挥手赶人的情形,双眼盯着荀久手里的碧玺直冒光。
季芷儿更没想到好端端的中途会杀出个姜易初来,这下可好,荀久手指头没砍到,反倒将她供成了祖宗。
这口气,季芷儿自然不服。
霍然起身,季芷儿对着即将上楼的荀久厉声大喝:“荀久,中途搬救兵算什么本事?有种的,你掏出银子来给本姑娘看看!”
荀久鄙夷地瞅了一眼旁边换脸献殷勤的掌柜,再笑意款款地转过身来看着季芷儿,“我还以为有了这么一段插曲,四姑娘会识趣些夹着尾巴赶紧离开,却原来是我误会了,四姑娘原本就眼巴巴等着给我做洗脚丫头呢!”
“狐狸精!你再敢多一句嘴,信不信本姑娘亲自砍了你的手指!”季芷儿怒火中烧,她如今也顾不得什么竞价不竞价的了,只想冲上去撕碎荀久那副淡然自若的嘴脸。
荀久轻倚在旋梯扶手上,笑看着季芷儿,“四姑娘想要砍我的手指,完全可以,前提是你得先竞价赢得了我。”
季芷儿横眉竖目,大怒:“你中途让人送来碧玺,破坏规则,不算!”
荀久挑挑眉,“我不用这枚碧玺。”
见季芷儿皱眉,她又道:“方才四姑娘说你那串祖母绿价值万金,那我如今开价两万金,你可敢再加?”
“青玉簪已经不在了,如今竞价还有什么意思?”季芷儿的丫鬟见自家主子把御赐的祖母绿都拿出来,心知四姑娘这次是玩大了,倘若再不收敛的话,待会儿说不定她能把都统府的宅邸都给押上来。
“这件事情,原本就不是为了一支青玉簪而争。”荀久慢声道:“是你们家姑娘看不惯我想借机打压我而已。”
季芷儿已经气红了眼,一把推开婢女,死死瞪着荀久,“把你的两万金等价物拿出来!否则便是作假,按照规矩,我照样有权利剁你一根手指!”
荀久对商义点点头。
商义仰起下巴,轻蔑地扫了季芷儿一眼,“四姑娘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两个月如何做久姑娘身边的狗,每日伺候她洗脚罢!”
说罢,他从怀里将藏宝轩的地契和各种转让文书一一拿出来摊开在柜台,上面转让方郭老板、经手人秦王、受让方荀久三个人的大名以及管理户籍的大司徒府衙印鉴直接闪瞎围观群众的眼。
爬楼爬到一半的掌柜笑意顿时僵在脸上,一个没站稳咕噜噜滚了下来,直摔得鼻青脸肿。
捂着两管鼻血,他连滚带爬到柜台边,将转让文书看了又看,终于确定了这家铺子的新老板就是此刻站在店内的荀久之后,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周身死气沉沉。
相较于姜易初的突然出现,季芷儿显然更接受不了柜台上那张转让文书和地契,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身形颤颤,几欲倒下,婢女立即扶住她。
季芷儿伸手捂住胸口,那里像被一团火焰燃烧。
她原本以为荀久只不过是仗着与秦王有些关系才敢在她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却万万没想到秦王竟然早已经亲自经办将这间名店转让给了荀久!
什么与她看中了同一支青玉簪,什么没钱买但会喊价,什么中途不用拿银子结果出来有等价物就行。
这铺子本就是荀久的,她因何要与自己这般争执?
季芷儿牙齿哆嗦,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荀久为了看她笑话羞辱她而设下的局。
荀久见她气得全身颤抖说不出话,终于露出一抹大胜过后的笑容,顺便手指一勾,“季丫鬟,把祖母绿给本姑娘拿过来,那可是上等御赐品,不能随便乱放,哎,过两日等我重新装潢好店铺还能与碧玺并排成为镇店之宝呢!”
季芷儿捏紧拳头,修长的指甲嵌入掌心,抬头看了看荀久,又看了看外面早就惊呆的百姓,迅速拿起祖母绿,也不管身后的丫鬟,她拼命推开人群冲出了藏宝轩。
商义眼眸一动,不过转瞬便如一阵风般掠过人群直直挡在季芷儿面前,“四姑娘……哦不,季丫鬟这是准备做什么?你家主子可还在里头候着,哪有丫鬟先走之理?”
商义说完,顺手摘了玉兰树上的叶子微施内力朝着季芷儿一掷。
季芷儿承受不住这力道,全身穴道像被下了麻药一般,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你……”季芷儿再顾不得什么形象,赤红着双眼手指颤颤指着商义,“你们一个个欺人太甚,若是让我爷爷知道了,你们全都给我去死!”
“四姑娘……”荀久轻移步子,缓缓走出,嘴角笑意加深,却满是森然寒凉之意。
在季芷儿跟前停下脚步,荀久微微俯身,食指轻轻勾住她的下巴,“不是说好了给我做两个月的洗脚丫头的吗?怎么,这还没开始,就想家了?”
季芷儿恨恨咬着牙,被商义点了软麻穴,浑身使不上力道,扬起来准备打荀久的那只胳膊才到一半就无力垂了下去,“你……荀久,你不得好死!”
荀久冷然一笑,“我得不得好死不是你说了算,可你今日能不能安然走出藏宝轩,却是我说了算。”
季芷儿闻言脸色瞬变,牙齿打颤,“你……你想做什么?”
荀久直起身子,冲刚才那几个壮汉招招手,待人过来后漫不经心道:“按照之前说好的竞价规则,四姑娘输了要给我当两个月的洗脚丫头,可她实在恋家,想今日就回去,那就麻烦各位送四姑娘回去。”
一个“送”字音调拉得意味深长。
那几个壮汉跟了掌柜这么久,自然也是极会看风头的,眼下这情况,不用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位藏宝轩的新老板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为首的壮汉打了个手势,他身后的那几个壮汉立即过来,二话不说就将季芷儿拖到刚才给荀久准备的石墩边,拉出她的小手便往上面一放。
为首的壮汉拿着菜刀一步步过来,寒凉的银光以及锋利的刀刃让季芷儿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她大叫着挣扎,却无奈全身无力,又被壮汉们扣押着,无法松动半分。
她嘴里大骂:“荀久,你若敢动我分毫,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荀久勾唇看着季芷儿,“我很期待你在断了一根手指以后还有多大的力气能让我生不如死。”
“你……放了我,快放开我!”
看到这样的发狂发癫的季芷儿,周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话,毕竟刚才的竞价规则是她自己答应的,输了自当要付出代价。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荀久除了是藏宝轩的新老板之外,竟还有这般凉薄的一面,动起手来绝不手软。
此刻茕茕孑立于萧瑟秋风中的女子,似乎脱离了巷陌间流传的那些“惑世妖姬、杀人犯之女、狐狸精”等不堪入目的形象,连天上的太阳都激不起她周身一丁点儿暖意,原本天生妩媚的桃花眼,也在这一刻盛了两潭冰霜。
“动手!”荀久手一挥,冷冽杀意迸现。
手拿菜刀的壮汉粗壮的手臂一扬,菜刀在空中划过一抹寒冷亮色,快得带动风都发出呼啸声。
季芷儿面如死灰,眼泪稀里哗啦往下落,哭声高喊,“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银子,祖母绿,还是别的,只要你放过我,我全都给你!”
不等她喊完,只听咔擦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剁碎了。
“啊——”
季芷儿还未来得及看清楚自己哪个手指被跺,撕心裂肺的喊声过后两眼一闭便晕厥了过去,她的婢女跪在一旁哭喊,“久姑娘,放过我们家四姑娘罢,她年岁尚小,况且从小娇生惯养,难免说错话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还请看在二少的面子上放过四姑娘这一回罢,奴婢给您叩头了。”
说罢,那婢女对准荀久的方向不由分说就一个劲儿地往地上叩头,直磕得额头青紫一片,血珠子往外冒。
掌柜勉强恢复过来,赶紧殷勤地将软椅搬过来放在荀久身后,低眉顺眼,“久姑娘,您请坐。”
荀久顺势坐在软椅上,并没有开口让季芷儿的丫鬟起来,只凉声道:“竞价规则是你们家姑娘自己定的,当时这么多人在场,她答应得好好的,倘若输了便给我做两个月的洗脚丫头,可是很遗憾,她输了想耍赖,那我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采取一些合法手段,似乎不叫‘为难’?”
“久姑娘说得是。”丫鬟继续叩头,语带哭腔,“都是奴婢的错,没有看管好四姑娘才会惹出这祸端,她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求求久姑娘放了她罢。”
荀久不再理那丫鬟,懒懒往旁边一瞥,季芷儿还在昏迷当中,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的确是吓得不轻。
“弄醒她!”荀久对着招桐吩咐。
招桐早就想收拾季芷儿了,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她赶紧跑去后院打了一桶水来,不由分说便往季芷儿头上倒下去。
不多一会儿,季芷儿手指先动了动。
“咳……咳咳……”喷出一口水以后,她悠悠转醒,当看清坐在藏宝轩大门口居高临下看着她的荀久时,季芷儿才猛然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她迅速直起身子伸出两手一看。
幸好……十个手指都还在。
大松一口气,季芷儿眼尾瞥见了自家丫鬟额头上因为磕头渗出血珠,又想到刚才那壮汉菜刀挥下来的时候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即将来临。
那种恐惧,她将永生难忘。
冷冷打了个寒噤,季芷儿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心中一委屈,眼泪便落了下来,“姑娘,你不要砍我手指,我跟你回去做两个月的洗脚丫头就是了。”
荀久莞尔一笑,对她勾勾手指,语气极其温柔,“早这么说不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季芷儿见她神情柔和下来,站起身,一步步往她身边挪。
荀久伸出手,替她拂去鬓角湿漉漉贴在面颊上的凌乱发丝,满眼心疼,“瞧瞧,这俏生生的小脸挂了眼泪多不好看呐。”
明明是心疼的话语,却让人听来只觉得周身发寒。
季芷儿垂下脑袋,声音低弱,仍旧有几分哭腔,“我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我跟你回去,做你的丫鬟,你不要砍我手指可好?”
“乖……”荀久轻轻拍拍她的小脸,“抬起头来。”
季芷儿不敢忤逆,慢慢抬起头。
荀久一手钳住她的嘴巴迫使她张开,另一手快速将一粒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再狠狠一抬季芷儿的下巴,强迫她咽下去。
季芷儿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盯着荀久,“你,你刚刚给我吃了什么?”
“你跟谁说话?”荀久斜靠在椅背上,眸光轻睨。
“姑娘……”季芷儿心不甘情不愿地喊了一句,心里都快急哭了。
荀久挑眉,“你放心,那不是毒药,就是一种能让你乖乖听话的东西。”
季芷儿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荀久又道:“两个月之内,每天必须服一次解药,否则你的皮肤就会由外而内寸寸溃烂,直至爬满蛆虫。当然,服下这东西,以后我是不会再强迫你的,你是想回季府安生做你的千金小姐还是有别的打算,我全都不干涉。”
“不不不……”季芷儿一想到荀久说的全身爬满蛆虫场景,她就忍不住身子发颤,赶紧伸手紧紧揪住荀久的裙摆,低声下气道:“奴婢愿意尽心尽力伺候姑娘,姑娘说了这半天,口渴否?奴婢这就去给您奉茶。”
季芷儿说完,也不等荀久开口,径自去了店内,迅速倒了茶端出来递给荀久。
荀久假意伸出手去接,却在即将触碰到杯子的瞬间手指一缩,季芷儿那边一滑,整杯茶水直接洒落在荀久崭新的绣鞋上。
荀久“啊——”一声提着裙摆站起来,“你是想烫死我?”
招桐脸色一变,急忙走过来,“姑娘,有没有烫伤哪里?”
那茶水分明就是温的!
季芷儿咬咬唇,跪在地上连连告饶,“奴婢知错,这就给姑娘擦拭干净。”她一边说一边掏出锦帕给荀久擦拭绣鞋。
待一切处理完以后,荀久才盈盈起身,对着围观众人温婉一笑,“不好意思,家奴不太懂事,让诸位看笑话了,今日是区区不才在下我新任藏宝轩老板第一天,凡是购满五十两者,送独家秘制洁面粉一盒;购满百两者,送独家秘制洁面粉和面膜粉各一盒;购满三百两者,本姑娘免费帮忙做面部护理,且采用的是荀氏《长生秘录》里面的独特穴位按摩法。”
众人听得一脸茫然。
招桐很有耐心地一一解释。
贵妇们听完,立即一拥而上,从一楼到珠宝首饰到二楼胭脂水粉再到三楼绫罗绸缎,全都人满爆棚,银子哗啦啦往柜台上飞,掌柜算盘敲得飞快,忙得直冒汗。
荀久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暗忖爱美果然是女人的天性,古往今来都是一样。
她挥挥手,示意招桐赶紧回去将剩下的洁面粉和面膜粉全部分装成一次剂量的拿来分发给贵妇姑娘们。
毕竟没见过她所谓的“面部护理”是怎样的,又有什么效果,所以刚开始只有几个人敢尝试,等见到了效果以后,贵妇们两眼放光,全都掏腰包表示加银子要特殊待遇,要护理。
荀久全然没想到这些女人如此疯狂,店内婢女小厮虽多,却都不会穴位按摩,只能侯在一旁随时等候差遣。
半天下来,荀久这个刚新上任的老板直接累成狗,趴在软榻上起都起不来。
已经天黑,荀久还在藏宝轩的贵宾包厢软榻上趴着不想动。
季芷儿怯怯端了糕点上来,“姑娘,天已经黑了,您要什么时候回去?”
荀久懒散地转了个身平躺着,顺便把案几上的册子拿过来随意翻了翻,又让季芷儿下去将掌柜和店内婢女小厮们喊上来。
自从知道了荀久是自家老板以后,掌柜每次见到她,笑得都很殷勤。
季芷儿才下去片刻的功夫,掌柜便带着所有的小厮婢女上来,微微躬身,他问:“不知久姑娘有何吩咐?”
荀久坐直身子,眼睛盯在珠宝册子上,头也没抬,“让你们来就是想说一下,从明天开始,藏宝轩停业,整栋楼层全部重新装潢。”
“啊?!”掌柜险些惊落了下巴。
要知道藏宝轩地处西城黄金地带,停一天就意味着要损失一大笔白花花的银子。
荀久不用看也知道众人此刻的表情,放下册子,她淡淡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个道理想必大家都懂,藏宝轩是整个西城位置最好的店铺,必须得有最好的装潢,最新颖、最别致的货物才能吸引贵妇人们的目光,要让她们每天都想往这地方来消费。”
“可是……”掌柜抓抓脑袋,面露为难,“这要怎么做?”
荀久挑眉,“首先,咱得有个好听的名字,‘藏宝轩’太老土,弃之,从明天起改为‘云水斋’。”
“这名好!”立即有人附和。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点头。
荀久继续道:“其二,本店内的珠宝全都是上等货色,却无奈珠玉蒙尘,发挥不出最大的特色。”
掌柜再一次露出为难之色。
荀久指了指顶上悬着的青玉风灯,“灯光,具有让宝石发出美轮美奂光彩的作用,所以,每个柜台都应该根据货物的不同而配备不同的灯,务必要让每一颗宝石都发出它本身最璀璨的光芒,当然,咱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贵妇人们的眼球。”
“这主意好!”
掌柜的两掌一拍,随后冲荀久竖了竖大拇指,“久姑娘果然是高人。”
荀久扫了一眼婢女们身上的衣裙,皱了皱眉道:“三楼既然销售绫罗绸缎,那么就该配备手艺绝顶的裁缝,设计些款式新颖的衣裳,店内的小丫头们个个儿青葱水嫩,是最好的模特,到时候设计出来,先让她们穿上接待客人,客人觉得好看了,自然会亲自来问。”
“对于常客,尤其是消费额度大的常客,我们要推出VIP会员卡,给人家一定的优惠。”
“每逢节假日或者其他特殊的日子,要搞促销活动,打折、送礼品,把顾客贪小便宜的心理牢牢抓紧。”
……
荀久一条一条提出,又一条一条耐心解释,直听得众人心潮澎湃,恨不能赶紧将她嘴里那个美轮美奂的购物大厦打造出来。
待忙完这一切,天已经全黑了。
招桐匆匆上楼来,喜道:“姑娘,秦王殿下亲自来接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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