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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维国王庭中众人纷纷忙着准备除夕宫宴的彩排。 宸跟着一名侍卫走向戏台侧面,莫公主之子左丘禹正在这里指挥戏台的布置事宜。
“小人参见左丘小王爷。”为宸引路的侍卫对左丘禹行礼道。
“大皇子让你来的?”左丘禹瞥了侍卫一眼,认出他是大皇子蓊茸的人,转而打量着宸又道,“这位是?”
“南先生是大皇子请来表演的戏法师。”
“敝姓南,单名一个东字,夜国人。见过小王爷。”宸礼数周全道。
“哦?南先生来自夜国?如今四国战火连绵,只夜国未有战乱,先生怎么却离开家乡来了这里?”眼见宸一副见惯大场面的淡然模样,左丘禹的态度明显带了几分客气。
“在下常年行走各国演出,此次在酒楼中表演时正逢大皇子驾临,故而有幸入王庭献艺。”
“唔。”左丘禹点了下头,略加思索后对侍卫说道,“你回禀大皇子,我自会安排南先生的表演。”
“是,小人告退。”
“先生可需休息片刻?”左丘禹问宸道。
“在下还是先熟悉一下场地,以便准备演出内容。”宸不紧不慢地回答。
“也好,我带先生四处转转……”
左丘禹话未说完,忽然一名侍卫来报:
“小王爷,即妃娘娘帐下的塔玛姑娘有事求见。”
左丘禹闻言,远眺一眼,果然瞧见塔玛的身影,他不禁一愣说道:
“即妃娘娘找我会有什么事……”
“塔玛姑娘好像说,是娘娘昨日路过在这边丢了什么物件,今日方才现,于是打塔玛姑娘来找。”
“是这样啊。”左丘禹对即妃的事情不敢放任不睬,于是对宸说道,“我先过去一趟。 ”
“小王爷有事便忙,在下在这儿静候片刻无妨。”宸浅笑说道,而目送左丘禹走开以后,宸的眼中蓦地精光一闪,身形也很快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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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晚,维国王庭之中热闹非常,看不出任何国家处于战火的迹象。
举行宫宴演出的戏台对面,显皇位坐主席正中,右手边皇后、贵妃、即妃依次列座,左手边是长公主与莫公主。次席右侧,大皇子蓊茸、三皇子哥盛、五皇子荀其、左丘小王爷左丘禹及墨哈郡主墨哈美晏然在座。其中蓊茸与荀其及左丘禹兄弟间谈笑自若,看不出半点隔阂,墨哈美向来与蓊茸亲近,不时也在旁言笑附和。而哥盛因为赫连嘉露跟蓊茸撕破脸后,两人关系一直不睦,再加上如今地位高下之变化,哥盛只是低头转动酒杯,兀自默然不语。次席左侧则坐着几位位高权重的老臣。
显皇对众人表新年祝词后,宫宴演出正式开始,在场各人在互敬酒水之余,便是观赏点评演出节目。
托名“南东”的宸的戏法表演排在倒数第二个节目,颇有压轴演出的意味,戏台对面众人对此类新奇的表演均是满怀期待。自宸上台的一刻起,他手上动作之快、戏法花样之不可思议便已吸引了在场诸人聚精会神地观看。
就在表演接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戏台上的时候,戏台对面显皇与后妃、公主们列座的主席上方,一块棚板不易察觉地晃动了一下,随后棚板摇晃的频率愈走高,待人们明显能听见这一动静时,棚板碎块已是飘然欲坠,直落向显皇所处的方位。
危急关头,宸脚下一晃,疾步行至显皇身前,用手臂替显皇挡住了坠落的棚板碎块。与此同时,哥盛也是一个闪身赶来,护在了显皇的另一侧。随后,其余各人尽皆围上来,纷纷心有余悸道:
“皇上,您怎么样?”
“父皇,您没受伤吧?”
“皇兄不要紧吧!”
显皇眉头一皱,挥手打断众人,目光先是转向哥盛,一个停顿后又看向宸,随即收回目光,意有所指地说道:
“朕遇此危险,若是没有三皇子和这位戏法师相护,如何还能站在这里与你们说话?平日里的恭敬殷切,都不如危难时的雪中送炭。 ”
哥盛与宸均垂下目光,没有借此邀功,而蓊茸却炸了窝,开口道:
“儿臣一时看南先生表演看入了迷,没有及时现父皇遭遇的危险,请父皇原谅。不过南先生本是儿臣请来为父皇献艺,如今他搭救父皇一场,也可算是儿臣将功补过。蓊茸在此要多谢南先生。”
“大皇子言重了。皇上龙体无恙,是万民之福。”宸表情淡然地回道。
“朕还不知道先生的名字。”显皇没有理会蓊茸,而是对宸说道。
“在下南东,夜国人士。”宸拱手说道,然而因为手上的动作牵扯了手臂上的伤口,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南先生受伤了?”显皇关切道。
即妃顺势望向宸,眼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宸听闻显皇言语中的关切,心中兀地一跳,心底滋味复杂,面上却仍然镇定道:
“想来是刚才砸伤了手臂,这不算什么。皇上贵为天子,称呼在下的名字就好了。”
“唔,南东,你稍作休息,朕晚些再答谢你。来人,请御医为南先生疗伤!”
“多谢皇上。”
显皇目送宸走远,视线凝望远处,而对哥盛说道:
“父子连心,最关心父皇的还是哥盛。”
“像南先生刚才说的,父皇是天子……”显皇的一句话卸下了哥盛心间多日来的重担,哥盛说着,难免勾起几分伤心委屈,而语带哽咽,“……是儿臣的父亲。儿臣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无论生了什么,你一直是父皇引以为傲的儿子。回帐中歇息一会,有事朕会找你。”显皇拍拍哥盛的肩膀,就如同寻常人家的父亲对孩子一般慈爱。
“儿臣告退。父皇切勿动怒,身体为重。”哥盛因为了解显皇,不禁提前劝诫道。
“朕心里有数。”显皇随即又道,“女眷也都退下。”
“皇兄,禹儿他……”莫公主想要为自己的儿子求个情。
“退下。”显皇短短两个字,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走吧,禹儿不会有事的。”长公主边说边拉着莫公主,跟着皇后等人告退离开。
这时,除了先前演出的人在戏台上跪了一片,显皇跟前只剩下蓊茸、荀其、左丘禹三人。左丘禹心知难辞其咎,当即单膝跪下,向显皇请罪道:
“左丘禹办事不力,请皇上降罪。”
“哼。你以为朕不会降你的罪?”显皇被左丘禹一个抢白,怒气不灭反盛。
“父皇,戏台的布置虽然是禹负责,但是王庭的安全儿臣也担有责任。今日之事,儿臣愿和禹共同承担。”荀其在旁说道。
“既然左丘禹已经承认他的失职,父皇不如成全他,以儆效尤。”蓊茸带着一丝幸灾乐祸说道。
“朕倒没来得及问你,你是怎么找来这个会表演戏法的南东?”显皇话锋一转,看向蓊茸。
“只要能让父皇看得高兴,儿臣费点力气寻找个戏法师又算得了什么。”蓊茸兀自讨显皇欢心道。
“你对他的底细可有了解?若是今日他冲过来不是为了救朕,而是想刺杀朕,又当如何?”显皇说话间眼中闪过一抹凌厉。
“如果真如父皇所说,儿臣就是不要自己的性命也会保护父皇平安!”蓊茸说完这句,联想起自己今日呆愣在原地的作为,不禁一边打量显皇的神色,一边讪讪说道,“以后儿臣会加倍谨慎,不让这种可能性生……儿臣即刻差人调查清楚南东的来历,再来回禀父皇。”
显皇闻言,挥挥手,蓊茸便先行告退。气氛凝重片刻,显皇又开口对左丘禹道:
“给你一天时间,明天傍晚前来告诉朕此事是你的疏漏还是有人刻意所为。朕听过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置。”
“左丘禹领命。”
“多谢父皇不罚之恩。”荀其说道,“今日惊了驾,父皇也需休养心神,儿臣恭送父皇回帐吧。”
“不用了,朕一个人走走。”
“是。那儿臣先行告退。”
“禹告退。”左丘禹和荀其对视一眼,两人于是并肩转身,走至戏台前,左丘禹又扬声道,“在场诸人全部回自己住处,今夜不可外出走动,明日小王与五皇子来找你们问话。”
待众人四散离开,显皇蓦地轻声吩咐道:
“摆驾三皇子大帐。”
左丘禹与荀其走了一段路后,忽而停住脚步,沉声道:
“不能就这么走。夜长梦多,一晚上的时间足够有心人销毁痕迹。”
“可你不能留在王庭过夜。今晚我帮你看着戏台周围,不会让任何人靠近。”
“你觉得这件事和蓊茸有没有关系?”
“棚板掉下来的时候,我正专注看着戏台上,没有注意蓊茸的神情,这件事我不好说。”
“蓊茸和那位南先生之间呢?南先生可是蓊茸找来为皇上献艺的。怎么那么巧,也是他冲上前护驾。”
“南先生正对父皇,第一时间现父皇有危险,随后三哥转头也看见了,他们两个人上前救驾似乎顺理成章。”荀其顿了顿,又道,“你怀疑蓊茸和南东是串通演这一出戏?”
“若如此,也应该是蓊茸表现自己的好时机,不该是现在这个情形。”左丘禹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他一个夜国人,为何会那么尽力保护父皇。”荀其直视左丘禹,接着说道,“如今蓊茸奉父皇之命调查南东的背景,便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所以今夜我也得探查一下这位南东的底细,才能心里有数。明早天亮后我来找你,在戏台汇合。”
“唔,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