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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川回到书房,方信还是一脸平和的笑容,齐声很是客气地与莫小川交谈着,两人都表现的很是自然,不过,在莫小川的细心的观察下,还是注意到方信似是无意地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见到方信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莫小川自信地笑了笑,果然,方信还是一老奸巨猾的家伙,林风没有跟着莫小川进来,他已经留意到了。
接下来,莫小川便等着方信怎么将他心中的疑虑传达出去了。
可是,让莫小川有些意外的是,方信居然一直都未做这方面的事,对此,莫小川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依旧陪着方信,说些没有营养的话,只是,方信表现的越是这般自然,莫小川内心便越是不自然。
两人相谈了一个多时辰,一直到日上三杆,方信许是说的有些口干了,这才端起面前的茶盏,小抿了一口,尽而仰头饮尽,轻轻放下,用袖子沾了沾唇角的残茶,笑着起声,道:“今日这么早来叨扰,实在有些唐突,略背薄礼,还请笑纳。”
“哦?”莫小川有些意外,本来方信主动上门,便已经有些自降身份了,尽管莫小川有王爵在身,到也不算辱没了方信,但是,方信做相国这么多年,即便是燕国的三位皇子,他都不曾上门,此次来莫小川这里,也算的上是稀奇了。现在又送礼,不知方信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莫小川心中想了很多,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道:“方相国太客气了。”
方信说罢,唤来了随从。
随从恭敬的递上了一个盒子,莫小川亲手接了过来,想了想,决定还是当着方信的面打开好一些,这样做或许有些不礼貌,但总好过心中难受,再说,他也没打算和方信有太深的交集。因为,顾忌上也少了些。
岂料方信见到莫小川的动作,竟然轻声说道:“王爷何必如此着急,本相离去后,再看吧。”
莫小川微微一愣,方信的举动,实在是让他有些琢磨不透,不由得望向了方信。
只见方信依旧是那张儒雅的脸,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再无多余的表情,从他的脸上,并未看出什么来。
莫小川无奈点了点头。
方信很是自然的道别,随即便要离去。
就在方信转身欲行之时,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道:“方相国,稍等片刻!”
方信转过头来,有些不解的望向了莫小川。
莫小川道:“所谓礼上往来,方相国厚意,本王又岂能失礼。”说罢,高声道:“来人,将太子送本王的酒壶拿来。”
不一会儿,有人将当初叶博送给莫小川的酒壶拿了过来,莫小川直接让人递到了方信跟前。
方信伸手接了过来,仔细地端详起来,看了一会儿,赞叹道:“果然是宝贝,如此贵重之物,本相岂敢受之。”
“方相国无需客气。本王也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莫小川笑道。
“借花献佛?”燕国和西梁是很少有僧侣出现的,佛教在中原四国之中这两国也很少有人礼佛,因而,与佛有关的话,说的也是极少的,是以,莫小川如此说,方信有些意外。况且方信也从未听过这个词,不过,他毕竟是燕国相国,学识自不必说的,微微一回味,便明白了莫小川画中的意思。
当即,方信将酒壶交给了随从,吩咐妥善保管,随即客气,道:“以前只知王爷勇武,虽有雅名,却只道是民间传言,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本相钦佩之致。”
莫小川笑着摆了摆手,道:“哪里有什么雅名,本王只是一个行伍之人,岂懂的那么多。这也不过是随口而来,值不得方相国夸赞的。”
“王爷太过谦虚了。如此年纪,如此才学心信,王爷果然不是凡人。”方信说罢,笑呵呵地拱了拱手,道:“不叨扰王爷了,这便告辞。”
说罢,转身而去。
这次,莫小川没有再留他,脸上露出了几分失望之色,方才莫小川将叶博送给他的酒壶转送给方信,其实便是想从中看出方信到底在思索什么,只可惜,并无头绪。
方信的一张脸上,竟然丝毫不露破绽,轻易的便将礼物之事转换了话题,随即这样再一走,莫小川还真没有什么理由再留他,何况,看眼前的情形,莫小川便是真的将他留下,也未必能问出什么来。
尽管有些失望,莫小川却对方信送给自己的东西还是有极大的好奇的。
他挥手让亲兵将那木盒放到了桌上,示意亲兵下去。
亲兵有些担心,道:“王爷,这方信信不信得过,别里面装的是什么……”他的话没有继续,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里面万一是什么机关暗器,莫小川便危险了。
“王爷不如让属下……”
亲兵的话未说完,莫小川便抬手拦住了他,道:“你的忠心是好的,只是担心大可不必,方信是个精明人,又岂会做如此蠢事,好了,你下去吧。”
亲兵看了看莫小川,轻轻行了一礼,道:“属下告退。”
莫小川微微点头,待亲兵离开书房,将屋门关紧之后,径直来到了那木盒旁边,木盒做的很是精致,上面的花纹都是精心雕琢过的,只是色调上的搭配却有些不尽人意,盒子的一边雕刻的是燕国常见的杂草,并无什么新奇之处,但另一端却是西梁最为常见的西桑花,这些东西,莫小川虽然平日里都能见着,却并未留意过,此时出现在这个盒子上,着实让人有些不解。
看着盒子,莫小川反倒是有些不着急打开他了,而是端了起来,左右细瞅起来,只可惜,盒子上除了这两种植物之外,再无其他。有些失望地放下盒子,莫小川吐了一口气,捏起上面系盒的丝带,轻轻一拉,便如揭去女子的肚兜一般,那丝带随着光滑的盒身脱落了下去。
接着,他抓住盒盖往上轻轻一提,盒中忽然发出一声脆响,随即屋门猛地被撞击而开,冲进了一个人来,直奔莫小川的身前,挡在了他和盒子中间……
莫小川眉头一蹙,盯着挡在自己面前之人道:“谁让你进来的。”
来人正是先前那个亲兵。
先前他被莫小川赶出去后,心中一直放心不下,便守在了门口,警惕着,细细地听着屋中的动静。他守在门前,莫小川本是知道的,但也没有理会。
他对自己亲手挑选和调教的这些亲兵的忠诚度是没有丝毫怀疑的,因而,并不在意。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亲兵太过疑神疑鬼,居然冒着犯上的危险冲了进来。
亲兵此刻也傻了,原本听到那声脆响,以为盒内必定有什么机关,但此刻望去,哪里是什么机关暗器,原是一个精致的马车。这马车全身金色,就连上面的车夫手中的马鞭和车轿的轿帘都是金子制成,便是镀金也很是贵重了。只是前面那匹矫健高昂的马却是银子做的。
方才发出声响的地方,正是这马脖子下面的铃铛,虽然小,声音却不小,很是清脆入耳。
那亲兵唯唯诺诺地看了一会儿,猛地“噗通!”跪了下去,道:“王爷恕罪,属下无心冒犯,只是担心王爷,这才擅闯……”
莫小川蹙了蹙眉头,对他的气已经消去了。只是,看着下面跪着的亲兵,却有些难做起来,他的忠心自然是没话说的,可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下人,而是自己从军中带出来的亲兵。
他治军虽然随意,有的时候甚至是突发奇想的玩一些新花样,闲下来的时候,和士兵们也会说笑几句,但对军中律法却一向要求的很严,如果有犯者,不管身份地位亲疏如何,觉不徇私,这才在禁军十营中有了威望,而这一习惯,他一直都保留着。
即便现在已经不在十营当值,对手下的亲兵们,也要求很严格。
可面前的亲兵却是从心里为他着想才犯下此错的。
如此,便让莫小川徇私也不是,折罚也不是了。看着亲兵,他轻轻摇了摇头,道:“念你初犯,这次便从轻发落。自己去领十军棍。”
“是!”亲兵“梆梆梆!”地磕了几个头,起身而去。
莫小川看着他远去,轻叹了一声,招手示意门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而聚拢过来的亲兵,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子丢给了他们,道:“给他买些药去!”
亲兵们各各面面相觑,随即整齐地跪了下来,齐声道:“多谢王爷。”
莫小川有些意外,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好了好了,都起来,下去吧。”
“是!”亲兵们齐声说罢,退了下去。
其实,莫小川并不了解,自己这种小小的举动,却让在场的亲兵对他更是死心塌地,此举为他日后危险中的转机也埋下了一个伏笔,这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当然这是后话,莫小川此刻并未多想,也没太当回事。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不想坏了规矩,又好让自己心安一些罢了。
打发走了亲兵,他又将目光集中到了那木盒之上,盯着看了一会儿,却没有什么头绪,猛然间,莫小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拿起了盒盖对着那马车仔细瞅了瞅,忽然笑出了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