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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慕容源也转回头看向苏云初这边。
苏云初对于这个大皇兄,并没有多少了解,何况,一直以来都传言,慕容源因为出生便带着不足之症,因而自小身子便不太好,极少出现于大庭广众之下,一直都是深居简出,而也因为身子羸弱的原因,大新诸位的人选从来便不曾在慕容源身上考虑过,永业帝对这个儿子,倒也不亏待,一直以来都是给尽荣华富贵便好。
只是不知,今日竟是在此处遇见了这位大皇兄。
慕容渊叫着苏云初走过去,苏云初倒也含笑而去,站在慕容渊的身边之后,才与慕容源打了一声招呼,“大皇兄。”
慕容源面上含着淡淡笑意,轻点了一下头,“昨日你们大婚,我不喜那些热闹场面,加上也不宜饮酒,因而,并未出席,说起来,倒是皇兄的不是了,今日进宫探望母后,却是不想,这等时候,与你们相遇了。”
倒是慕容渊首先开口了,“皇兄身子不好,不能出席,我与阿初并不介意。”
苏云初也是开口,“大皇兄的身子为重。”
慕容源听罢,却是从身上摘下了一块玉佩,“来不及准备,皇兄身上也无贵重之物,这块玉佩,算是给五弟妹和老五的新婚贺礼吧。”
玉佩递到了苏云初的面前,苏云初一看那块玉佩,便知是常年随身携带的,想必也是慕容源极为喜欢的。
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接,看了一眼慕容渊,只慕容渊对她含笑而道,“大皇兄给的礼物,阿初便接下来吧。”
如此,苏云初才伸手接过了慕容渊递过来的玉佩,“多谢大皇兄。”
三人并不在此处多逗留,只多说了几句话之后,慕容源便离开了。
苏云初此次进宫,倒是提了一手的礼物出了宫门。
直到坐上了靖王府的车座之后,苏云初一直心中有疑虑,似乎,除了与慕容泽交好之外,慕容渊与慕容源之间,还有一股淡淡的兄弟交情,与别的皇子并不一样。
慕容渊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虑一般只笑着开口,“阿初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
苏云初正正看他,“怀清似乎与大皇兄的感情不一般。”
慕容渊却是摇头失笑,“不一般也说不上,只是,大皇兄小时候待我不薄,便是小时候惹下不少祸事,惹了自小便身子不好的他,也多得了他的包涵。”
苏云初听着,笑看慕容渊,“怀清是重情之人。”
慕容渊不置可否,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并非重情之人,只除了苏云初让他重之珍之。
可苏云初却并未如此认为,因为先帝的教养之恩,慕容渊一直在为先帝完成未尽的遗憾,因为顺妃的养育之恩,慕容渊待她如同生母,因为慕容源小时候的包涵,慕容渊真当他是兄长,即便这个京城之中发生了诸多于他不好的事情,即便历经磨难,命运多舛,可他心中,其实到底保留了小时候的柔软吧。
这般想着,苏云初只挽住了慕容渊胳膊,将头轻轻靠在他肩头。
慕容渊有些意外苏云初突然的粘人,只伸手揉了揉她发顶,“阿初今日怎么了?”
“没,突然觉得怀清很好……”
如此听着,慕容渊只面上带着柔和笑意,独属于对苏云初的宠爱。
苏云初却是靠在他肩头,继续问道,“那景怡呢,怀清对景怡也很好。”
苏云初可没有忘记,景怡知道慕容渊身子不好。
听到苏云初这么问,慕容渊倒也不隐瞒什么,马车徐徐而行,在车厢之中,这对新婚夫妇低声言语。
“那时候还是刚刚发现自己身上带了毒,但内力尚未练好,控制不住,有一次,在御花园的时候毒发了,痛苦不堪,便找了个地方藏起来,偏偏景怡那时候贪玩,跑去御花园之中,撞见了我,那时候他还小,五六岁的样子,看到我那样,竟是面上虽是害怕,但却是倔强着不肯离开,以为我会死掉,大概也是因为年龄还小,不懂事,不敢声张,也偷偷哭着在那边等我缓解过来……”
外边车厢缓行,连带着慕容渊说话的声音的语调也是变慢了一些,苏云初只静静听着,后来的自那一日无意之中撞见了痛苦中的慕容渊之后,景怡日后再见到这个皇兄,便多了一层想要接近之感,这个倒像是景怡的性子,尤其看着宫中之人不与慕容渊相交,景怡有时候偷偷跟在慕容渊的身后,有一次,更是听到了有人说慕容渊的不是,与人争论得哭了起来。
也许是小孩心性,也许是慕容渊在什么时候做过了什么让景怡对这个皇兄情感更深一层的事情,慕容渊不得而知,只知道,景怡始终觉得自己身子不好,却也从不主动与外人说起,如此过了这么多年,不知不觉之中,慕容渊倒也适应了这个妹妹的存在。
尤其是稍长大一些之后,他虽是变得越发冷淡,可景怡却是不像别人一般畏惧他,甚至越发胆大了起来,为了让他开心,反倒是做了一些傻事。
苏云初只听着慕容渊慢言与景怡之间建立起来的这份默契的兄妹之情,可以感受得到,慕容渊,对于景怡这个妹妹,还是很关心的。
徐徐而行的马车,因着里边温暖的故事,倒是暖和了一路。
反观另一边,同样是被淑妃留在了端和宫之中用膳的苏亦然和慕容治,倒是显得并不那么和谐了。
昨夜慕容治并未在新房留宿的事情,淑妃自然是知道的,但是知道也仅仅是知道而已,也知道自己的儿子算是亏待了苏亦然,如此将会对苏亦然今后的地位不太好,但淑妃究竟也没有多表示什么,只叫苏亦然放宽些心,毕竟,男子总是比较忙的。
为人妻子,苏亦然除了告诉淑妃自己全力配合慕容治,万事以慕容治为重,便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两位王爷新婚,永业帝准了三日无需上朝的假,但是,两人不上朝,并不意味着朝堂之中便无动静,只是新婚后的第三日,也就是回门之日的时候,这一日,在慕容渊与苏云初还稍稍准备一番也许是苏云初最后一次回致远侯府的时候,金銮殿之上的永业帝,却是皱眉不已。
朝中有不少大臣在弹劾另一些大臣的不是,小至州县的小官,大至朝堂之中接近朝堂核心的大臣,包括兵部侍郎,礼部尚书,工部侍郎等等,人数多达十余人,这些人都被指责出了不是,甚至挖出了陈年旧事,指责其贪赃枉法或者徇私枉法的过错,并且证据完全足够,清楚明白。
便是刑部的官员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也是皱眉不已,因为,这些充足的证据,明显就是已经被收集起来的,而所弹劾对方的人,有的是对头,有的,也仅仅是职责所在。
永业帝在上边听着,面上虽然还是平静的神色,但是唯有一旁的方明知道,永业帝握着椅子把手的手已经是青筋突起了,此时此刻的永业帝,是愤怒的。
所有被弹劾的这些人,所有的罪证都无法让他们能够得到饶恕的机会,并且,不论是贪赃枉法还是徇私舞弊,这些人,所在的州县,都是重要之地,不能也不该出了差错,其中两个,还是大新兵器制造所在地的官员,而较为接近朝堂核心的官员,也是极为重要的。
这些能够让永业帝气愤,但是,永业帝更为愤怒的是,这些被弹劾的官员,十有*,都是慕容治那一派的维护者。
永业帝七个儿子,其中有五子如今活跃在朝堂之上,而朝堂之上也是自发分成了三派,一派是慕容治,无需多说,因着永业帝明显的偏爱,这一派的人数是最多的,另一派是慕容渊,当然,这一派以武将居多,而另一派,便是慕容瀚了,慕容瀚以丞相吕远为依托,身后也跟着一众人,而此时,有一半是弹劾的人,便是慕容瀚这一派的。
而被弹劾的人,只有慕容治那一派的人,这些人,既然证据确凿被列举了数条罪状,永业帝自然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更是不该放过,可是,一旦不放过,慕容治那一派便会受到极大的损害。
这些年他好不容易在朝堂上建立起来的核心力量,便会瓦解掉一半。
那些被弹劾的人固然可恨,可永业帝更恨的是,这些人手脚不干净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还有……他不相信今日这有志一同的一出,是意外的巧合。
慕容治新婚之期尚未过去,就遭此变故,尽管慕容治一派的人,声声质疑是有人诬陷,但事实胜于雄辩。
便是刚刚入朝不久,在朝堂之上只兢兢业业的陈自明,也义正言辞了一番。
最后,那些人,都被罢官的罢官,降级的降级,押解回京再做处置的处置,无一幸免。
而同样是在上朝的慕容沇,看着这一幕,虽然也想极力辩解,可终究无济于事,而慕容瀚更是在一旁冷眼旁观,今日这一处,的确是一场意外,但是,却是正中他的下怀。
前些日子,关于传起来的苏云初失踪一事,他早有耳闻,虽然有辟谣,后边也看到了安然无恙的苏云初,可是,这件事情,他不信这么空穴来风,恐怕,背后还有一番不为人知的秘密。
还有大婚那一日,宣承门草草了之的事故,他可还记得呢。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一个苏云初,竟然让自己那位想来薄情的五弟做到如此地步。
如此,慕容渊算不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忙呢?还是……他真的有意加入夺诸之争来?
他向来琢磨不透慕容渊。
还有这个突然入朝的陈自明,他看起来,一直兢兢业业,不偏向于谁,可今日之事……却是明显偏离了慕容治,谁人不知,那些臣子,都是慕容治那一派的。
朝堂之上,突然的变动,而正在准备与苏亦然回门的慕容治此时并不知情,而另一边,慕容渊只笑眯眯随着苏云初上了马车,随着苏云初回了致远侯府。
下了朝之后,永业帝单独召见了陈自明。
御书房里,永业帝坐在上首,陈自明站在下首,只永业帝坐定了之后,便开门见山,“爱卿,觉得今日朝中动乱,源于何处?”
陈自明自是站在下首,微微垂头,“皇上,人心难以做到慎独,贪得无厌是根本。”
永业帝听着,眼眸微眯,看着站于下首的陈自明,见他面上平静无波,足足过了几息之后,才略微叹了一口气道,“人心不足固然是根本,可朕却是觉得,朝中清流渐失,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啊。”
此时的永业帝,开口说出来的话语,语调缓慢,大有一种与臣子交谈的感觉。
陈自明听着,稍稍沉顿了之后,只开口道,“陛下治国有方,方在百姓之中流传至今,成就大新一轮盛世之象,然则,盛世之象,荣华表面,光明之下,却也是阴暗滋生之地,百姓渐渐富足,百官便会稍带放松,而后造成今日这番局面,是,必然之事。”
陈自明并不避讳,即便入朝,可他历来都明白自己的位置,这个大新,他是放在心上的。
永业帝听罢,微微叹了一口气,“必然之事……朕何尝不知啊,只是如今,为时晚矣,盛极必衰,可大新尚未到盛极的地步,朕还不想看他未盛先衰!”
听此,陈自明抿唇不语。
永业帝今日,为何对他如此推心置腹?
其实说来,正如慕容渊所说的,永业帝的确是一个好皇帝,兢兢业业,将大新治理得很好,也许在对于北伐这件事情上,因着慕容渊的存在而选择了不是最好的方式,但是,他所做的一切,未必不是对大新最好的,或者说,是对慕容氏最好的,而若得慕容氏最好,只能让百姓拥护。
陈自明不语,永业帝却是再次开口一问,“依照爱卿所言,朝中该如何补救?”
只是转瞬之间,永业帝面上便没有了先前叹气所生出的疲累之感,而是紧紧盯着下首的陈自明,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陈自明抿了抿唇,沉声开口,“渐进,肃清,立矩,严行!”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甚至大新各地,*滋生,数不胜数,模糊难清,可是,也唯有如此,才能更好整顿朝堂。
陈自明简介的话,换来永业帝的一声沉默,半晌之后,永业帝才朗盛开口,“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江南四家,相门之后!”
“臣不敢。”陈自明抿唇,后道。
可永业帝却是摆摆手,面上已经少了一分威严,多了一层随和笑意,“今日叫爱卿过来,除了关于朝堂之上的这件事之外,朕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爱卿。”
听着永业帝话语里边的轻松,陈自明眉头微不可察皱起,“臣洗耳恭听。”
永业帝却是摆摆手,看着陈自明,继续道,“爱卿的能力,朕自是赏识的,江南能够入朝,是朕喜闻乐见之事,而爱卿刚刚入朝不到半年,但是,却是政绩卓越,让朕心中甚是快慰啊。”
“能得皇上赏识,一切,是臣分内之事。”陈自明听着永业帝这番话,虽心头疑惑,可还是应道。
永业帝却是轻笑一声,“爱卿不必如此生分,朕看着爱卿年龄,也是二十又四有五了吧,尚未成婚。”
永业帝说到这里,陈自明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皇上,陈家家训,先立业,后成家。”
永业帝听罢,再是叹笑一声,“果然是名门之后,这番家训,果真严谨,可朕看,爱卿此时,也可算是立业了,据朕所知,爱卿尚未婚配,朕有意与江南陈家结为儿女亲家,朕的景怡公主,如今已是年过十五,可朕却是舍不得这唯一的小女儿,一直想要为景怡找一出色的男子,当景怡的驸马,如今,在朕看来,爱卿,就符合朕的条件。”
永业帝说得语气随和,可是,话语里边却是有着一股让陈自明必须答应的威严在里边。
“爱卿,觉得如何。”永业帝笑看他。
陈自明始终微微低头垂眸,稍抿了抿唇,才拱手对着永业帝道,“公主高才,臣不敢高攀。”
听着陈自明这番话,永业帝面上的笑意减少几分,眼眸微眯,“爱卿这是看不上真的公主?”
“皇上,景怡公主,是京城中的盛名才女,臣不敢低看。”
“为何爱卿言语之中尽是拒绝?”永业帝面色已经不好。
陈自明抬头,看着永业帝,“陈家祖训,儿媳需是门当户对寻常书香世家。”
这的确是陈家的家训,在当年,陈自明曾祖父还在世的时候,定下来的,就是为了避免陈家会再次因为朝堂的事情而牵连,从而损毁了陈家一直在守护的文化。
可永业帝听罢,足足看了陈自明几息的时间,“规矩是人定下的,自然也是能够由人取消,难道朕的公主,还抵不上一个陈家的家训?”
永业帝的声音里边,已经有了一些不高兴。
可陈自明很是坚持,“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陈家虽小,可也有规矩,微臣为陈家之后,更是需要维护,公主天资,微臣不敢瞻仰,臣,多谢皇上厚爱。”
陈自明言语凿凿,并不因为永业帝语气之中的威严有半分的妥协,陈家,或者说,江南四家中的任何一家,都不会牵扯上皇室宗亲。
倘若陈自明成为驸马,那么,陈家就是慕容氏的陈家,就是皇室的陈家,那么,陈家最初想要守护的东西,便会在因此而改变。
最后,陈自明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已经将近午时,这一趟与永业帝御书房的对话,没有旁人在场,关于景怡公主的事情,不知着落。
而另一边,慕容治与慕容渊几人,却是同时到达了致远侯府之中。
慕容治在临出门的时候,方才知道了朝堂之上发生了事情,不用想他也能知道了,必定是慕容渊做的,这个大新,恐怕也只有慕容渊能够如此做到了,看来,这个弟弟,为了自己,不知留下了多少后路呢。
这些,并非是他意想不到的,意想不到的是,为了苏云初,为了报复他,他不惜甩出了自己不曾动用过的朝堂之中的势力。
如此,这一路陪着苏亦然回致远侯府,他心情一直不好,而苏亦然自然是感受到了,也明白了是临出府的时候,突然来人对着慕容治说了一些什么之后,才出现的这种事情。
在马车的时候,看到慕容治面上的神色,她也曾经开口,想要与慕容治分享关于他的事情,或者说,学着苏云初一般,与自己的夫君处理事情,可她柔和的询问语气,只换来了慕容治叫她不要多想,好好做好一个王妃便好。
而回到了致远侯府之后,慕容治与慕容渊与苏坤自然是在一处说话的,苏云初与苏亦然自是被苏坤叫去苏母的院中探望苏母。
苏云初对此并无异议,只与苏亦然一道去了苏母的院子之中,在苏母的屋中,只有李嬷嬷一人。自从苏母昏睡下去之后,福寿院之中冷清了不少,便是苏坤这个儿子,其实也没有来看过苏母几次,李嬷嬷看着心寒,倒是更加尽心照顾起了苏母,只是,苏母一直都是这般,毫无醒来的迹象。
见着苏云初和苏亦然进来,李嬷嬷也赶忙起来,“三小姐……哦,不,靖王妃,您来看看,给老太太把把脉,看看老太太可还能醒过来?”
苏云初倒也不推辞,轻点了头,并走进苏母的床前,为苏母把脉。
李嬷嬷一脸期待看着,只苏亦然自从进来之后,李嬷嬷情急之下,并未与她行礼,如今更是将她充当隐形人,因而,她面上多少有些不悦神色,可看着苏云初那边为苏母诊脉,也不好说什么。
待苏云初放下了苏母的手之后,李嬷嬷才一脸期待看向她,“靖王妃,如何?”
苏云初摇摇头,“李嬷嬷尽心照料祖母吧。”
一句话,无需多说,便知苏母的情况仍旧没有好转。
李嬷嬷面上悲色,只觉得绝望,可苏云初看着这番,却是毫无感觉,生不出半分怜悯之色,这样的苏母,她已经给了她最好的晚年,无痛无灾,终日沉睡,哪里不好?
与苏亦然在苏母的屋中呆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便离开了,如今,苏母沉睡,元氏大伤,哪里还有招待人的女眷。
可出了福寿院之后,苏云初与苏亦然走在一处,身后的丫鬟都隔了几步远,并不紧紧跟着,苏亦然突然开口道,“祖母的事情,与你有关,是不是?”
对于苏亦然突然而出的这句话,苏云初面上并无任何意外之色,“苏府中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若想与我有关,便与我有关,若我不想,便与我无关。”
苏亦然顿住脚步,转头看着苏云初,面上悲愤,“可那是祖母。”
她说得悲愤,直言苏云初不孝不义。
可苏云初面上只毫不在意,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什么滑稽的事情一般,连看都不看苏亦然一眼,浑然不在乎,径自向前走了一步。
那是苏亦然的祖母罢了。
可是,苏亦然看不得苏云初这副浑然不在乎的样子,加上这两日,大婚之后,慕容治对她依旧冷淡,如今她连圆房都未曾,心中早已窝了一股气,如今,正是想要爆发的时候。
她突然放大了声音,“父亲若是知道,不会饶恕了你,靖王若是知道,只会觉得你这样的人蛇蝎心肠!”
苏云初的脚步顿住,回头看着苏亦然面上已经显露的不甘之色,面上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讽刺之色,“不会饶恕,你以为他不知道么?他不仅仅知道了,还拿我无法,而你,又好得到哪里去,别想着一边做一些龌龊的事,一边给自己立着贞节牌坊,若说起来,我所做的,还不足你和元氏的一半呢。”
苏云初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听在苏亦然的耳中,却是犹如五雷轰顶。
远远跟着的丫鬟,并不听得太真切两人在此处的声音,加上侯府之中,此处并无经过的人,因而,无人可知,两人在此处所讲的内容是什么?
苏亦然呆愣了片刻,苏云初却是继续道,“所以,别想要要教训我,更别想着威胁我,记着,你那最爱你的母亲,如今是何等模样,何况,你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我是治王妃,凭我日后的地位!”苏亦然面上不甘。
苏云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治王妃?治王妃又如何?你这个治王妃能做什么事情,而我,不管是谁是什么身份,都能轻轻一掐,便让你万劫不复。”
苏云初面上淡淡看着她,完全不屑于。
苏亦然垂眸,怔愣地听着苏云初说出这番话,忘记了反抗,面上只有一番绝望之色,的确,的确,她觉得自己赢了苏云初,她一直都将苏云初当成最大的敌人,因为,致远侯府中,比她更出色的是苏云初,慕容治心中,比她更重要的是苏云初,甚至,如今,她成了治王妃又如何,她也是有名无实的治王妃罢了。
想着这番,内心阴暗的东西越发滋生了出来,她突然抬头,朝着苏云初低吼道,“可你夺走路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苏云初面上冷笑,看着几近发狂的苏亦然,只觉得可笑之极,她本无意,可历来被苏亦然当成心中的假想敌。
苏亦然低吼完这一声之后,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可面上却是一层无力之感。
正在此时,一个丫鬟突然急匆匆赶过来,面上是惊慌之色和满满的泪痕。
这丫鬟是元氏屋中的照顾她的丫鬟金珠,此时看到苏亦然,还不待苏亦然问她出了什么事情,金珠却是一把扑向苏亦然,“大小姐,夫人……夫人……”
她说得哽咽,泣不成声。
苏亦然心中一个咯噔,忙问道,“母亲怎么了?你快说!”
那丫鬟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夫人……自裁了!”
苏亦然听此,身形一顿,就要往后倒去!而在远处跟着的明月早已走到了苏亦然的身边,一把扶住了苏亦然,苏亦然的面上,只剩下了惊愕和不知所措,此时,根本无法开口说出什么话来。
苏云初听此,眉头一皱,今日的事情,的确不同寻常。
最后,原本回门的事情,以为元氏突然的暴毙而由喜事变成了丧事,回门之事,原本只该是吃了一趟午膳苏云初和苏亦然便该各自回到王府,但是,因着元氏的事情,足足待到了傍晚时分才离开了侯府。
关于元氏是如何暴毙的,苏云初后边随着苏坤进去的时候,看得并不真切,而苏亦然只一个劲地掉眼泪,苏坤对于此事,面上虽然也是悲切之色,但是,显然并不关心元氏是如何死去的,就像早早便已经知道了会有这么样的一个时刻一般,只叫人收拾了一番。
元氏不会无缘无故自杀,以苏云初所知,元氏那样的性子,恨不得长命百岁,享尽荣华富贵,何况,苏亦然才刚刚嫁了慕容治,元氏即便有心想死,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时候,那只能说明了一个问题,元氏的暴毙自杀不过是一个假象,真正想要元氏死掉的人,除了她自己,想必就是苏坤了。
如此想着,面上只有薄凉之笑,致远侯府这般,相互争斗,相互残杀的景象,如何担得起日后繁华一字,即便没有当年宋氏的事情,没有苏云初近段时间的破坏,也成不了气候。
而苏坤,终究还是那个薄情寡义之人。
马车悠悠回了靖王府,自从上了马车之后,苏云初只轻靠在车厢之上,慕容渊看着她如此,面上有些无奈,“阿初,想够了?”
苏云初转脸,有些迷茫看向他。
慕容渊见此,再次轻笑一声,“自从你上了马车之后,便这般独自想着事情,有那么多可想的?”
听着,苏云初亦是一笑,“没什么可想的,总之那些事情,都与我们无关了。”
慕容渊这才伸手,在她脸上轻揉,“知道就好!”
如此,苏云初亦是不再想着这件事情了,转口道,“怀清,明日我们回宋家别院吧,去看看舅舅舅母。”
“好。”慕容渊自然没有意见,本该今日前去宋家别院的,但是,出了这事儿,只得暂缓了下来。
苏亦然最后还是回了治王府,只是,自从发生了元氏的事情之后,她面上只是颓然与绝望,元氏纵然做了那些事情,让她一起跟着抹黑,可是,元氏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如今,最是疼宠她的苏母昏迷不醒,而元氏突然去世,她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了依靠。
背后没有依靠的女人,无论嫁得多么好,最后,多是黯然的下场,何况她知道自己并非一般的人家的儿媳,是治王的王妃啊……
慕容治倒是安抚了她几句,只叫人好好照顾苏亦然,便离开了苏亦然的屋子。
可慕容治今日,无论是什么安抚的话语,在苏亦然看来,都没了作用,如今她能够抓住的只有慕容治,致远侯府,苏坤……
今日的好事情,她早就看出苗头,她不会相信元氏是自杀而亡,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苏坤,因为当年的事情,苏坤为了保密,已经容不下元氏……
可是,苏坤是她的父亲,她能如何,而她日后,还要依仗苏坤……想来想去,这件事情,最终还是得归咎到苏云初的身上,如不是苏云初执意揭开了当年的事情,就不会有今日的这番事情!
苏亦然沉寂了半日的面上,在想到此处的时候,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狠厉之色。
而这件事情,自然也随着苏府两日之内,府门上边的红灯笼变成白灯笼,红绸变白绸为众人所知。
苏府对外一直宣称,元氏的离世,是因着反思过度,日夜难安,最终因为悔恨而自裁,可大家都是心思玲珑之人,这番说辞,谁会相信多少,虽然猜不透其中的意味,可,毕竟这般大户人家的事情,寻常百姓,只多的是好奇,不会追根问底,只不过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些包藏其中的东西,都随意吧。
苏云初并不打算三日之后去参加元氏的葬礼,不管外人如何说,她自是在靖王府之中悠闲度日。
而据她所知,西原的来使,正在来往大新的途中。
西原想要与大新结盟,共同抵抗野心勃勃的北梁。
而因着那一日朝堂上边的动乱,也让慕容治在未来的一段时间,有焦头烂额的时候了。
第二日一早的时候,苏云初与慕容渊便如约回了宋家别院。
参加过苏云初的大婚之礼之后,宋家也不会在京城呆太久,最迟七日之内,宋家也要回江南了。
知道苏云初要回来,宋家别院那边,自然是早早便准备好了的,慕容渊与宋羽和宋皓流去了书房,苏云初只与云氏还有宋凌雪在外边说着家常。
云氏看着如今苏云初与慕容渊双双回门,看到慕容渊对苏云初这般看重,也放了心,知道苏云初日后在京中,也让他们放心了。
一家人有说有笑,别院中的人,谁也不知,此时的宋家别院外边,一辆马车正停在门外。
正在苏云初与云氏和宋凌雪聊到兴起的时候,守院的人突然来报,说是杨国公府的大小姐来访。
听此,云氏的面上已经皱了一分,对杨玉瑶尤为不待见,宋凌雪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口中不快,“她怎么又来了。”
而此时,宋羽和宋皓流等人正从里间出来,看到外边这变化了的情形,面面相觑,只换来宋凌雪看着宋皓流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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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据说明儿是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