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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令沣的效率很高,不过几天,就把宁韵要的铺子和庄子给准备齐了。
铺子共有三个,地段都是极佳。连近半年的账册也给宁韵也看了,收益不低,她很满意。那个庄子,也完全符合宁韵的设想,土地肥沃,出产也不低,完全够一个人宽宽裕裕的生活。而且地理位置偏僻,处在一个四面被山围起来的地方,从京都出发乘马车,需要约莫一日多点儿的日程。不管是避世还是避祸,都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史令沣办事很让人舒心。他把铺子和庄子上的卖身契全数交给了宁韵。而且说了,这些人,换还是不换,都全凭宁韵的意思,他不会再干预。
有了“合作”这个基础,宁韵和史令沣的关系缓和了很多,不再像先头那样处处针锋相对了,有时候还能相互开几句玩笑,这种非敌似友的相处关系,让宁韵很满意。
不管怎么说,她算是在物质和精神上,都发了一笔小横财,日子过得比以前舒坦多了。
不过,这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一个不留心,就吃了个小苦头。
那日如笙领了史令沣的命令,一刻也不耽误,带上几个粗使婆子,和彩月一起直奔红玉屋子里去了。几个人浩浩荡荡一通乱搜,最后竟然搜出不少东西来。最后经如笙一查,竟然都是少奶奶屋子里丢的。
等红云反应过来有人要害自己时,她就已经被几个大力气的婆子绑了,扭送到了前头院了。
红云被人如此冤枉,自然不服气。再加上她害怕自己被偷偷处置了,来不及求救,所以被捆了以后,卯足劲儿地大喊大闹了一番,只等史夫人得到消息以后,派人来救她。
她这样闹腾,倒是衬了如笙的意思,也省得她再费力气声张了。
如笙已经得了主子示意,处置起来自然是毫不手软的。十几板子下去,红云连喊叫的力气也没有了,最后被打得血肉模糊,晕死过去了。
可笑的是,直到失去意识前,她口中仍旧喊着“夫人救命”。她哪里知道,史夫人早巴不得她死了才好。
虽然给史令沣安排一个通房不容易,但这个红云实在太不让人放心了。她嘴不牢固,留在史家,迟早是个祸害。就算这次不被处置,她早晚也会想个别的办法把红云除掉的。
听闻红云挨了板子,被撵出了府,史夫人先是松了口气。后来又听说,这人是如笙和彩月一起处置的,好不容易落下的一颗心,又嗖的一下提了上来:这个沣哥儿媳妇,是越来越让人放心不下了!
过了几日,在宁韵来上房请安的时候,史夫人便板起脸,准备给她一个下马威。宁韵在明面儿上一直是有规有矩,让人纠不出错儿来。史夫人无法,就只得从别的地方下手。
宁韵一进瑞香院儿,就觉得气氛不大对。上房的大门紧闭着,几个媳妇婆子躬身候在门口,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玉钗悄悄去打听了,原来是史夫人丢了一副青玉头面。这幅头面原是史国公年轻时送给史夫人的,乃是史夫人的心头好,现在莫名其妙就找不到了,可不就是动怒了么。于是,早饭也不急着摆了,把几个相关负责的丫鬟都关在屋子里,好一阵训斥。院门也命人关了,说是若真是贼偷了,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揪出来。
宁韵在心里冷笑:哪有什么贼。不过是因为红云的事,怀疑自己不“本分”。所以,这才找点儿事儿出来,想让宁韵吃吃苦头。
早知道,她就该打听清楚了,做好准备再来。
现在情况是:院门关了,只准进不准出;上房的门也是紧闭着,不让人进;院子里的下人们跪一半站一半,个个都是一副等着受罚的模样。宁韵就只能在院子里站着,等史夫人发完脾气再进去了。明知道史夫人是故意的,可宁韵却不能甩手走掉,她本来就是来请安站规矩的,现在婆婆有气,媳妇理当在外面恭顺地着,一会而进去还要给婆婆分忧才是。如果不这么做,这恶婆婆就更有理由拿捏宁韵了。
宁韵早饭还没吃,眼下又正是清晨天气正凉的时候,只站了一会儿,就已经有些极寒难耐的感觉了。宁韵心道:今天这苦头,怕是吃定了。
在她身后,还站着几位姨娘。她们比宁韵来得还早些,在晨露里站了这一会儿,也是一脸苦闷难受的模样。若是她们知道,今天遭得这份罪是受了宁韵的连累,心里还不知道会怎么喊屈叫冤呢。
这门,一时半会是不会开了。
宁韵一了解情况,就示意玉钗偷偷递消息出去,好让彩月想个办法“救”自己出去。宁韵何曾受过这份委屈?所以彩月就算是自作主张把墨香院儿点着烧了,以此当借口来找主子回去,宁韵也是不管的。
只可惜那个彩月不是个机灵的,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了半天,愣是想不出一个有用的法子来。
眼见日头都要升到半空了,宁韵仍是和几位姨娘站在院子里头,别说吃饭了,连口水都没喝上。看来,这史夫人是要让她们连午饭都吃不上啊!
宁韵不是个好脾气的。站了这么长时间,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以前在宁家,因为她是父亲重点培养将来要入宫的人,所以家里所有人包括继母在内,都对她毕恭毕敬。哪有人敢这样刁难她?今日站了这么长时间,她已经是一忍再忍了,可那个史孙氏偏偏不懂见好就收。
宁韵心中怒极了,走上前就要去推开上房大门。就在这个时候,院门口那里却突然有了动静。
一行几人浩浩荡荡的推门进了院子。
就在宁韵回头去看时,史令沣领着几个媳妇和婆子,已经大踏步朝她走了过来。上前就握了她的手,拉到胸口,贴着她的耳鬓悄声道:“好在我来得及时。晚来一步,是不是夫人就要大闹母亲的上房了?我还不知道,夫人你脾性这么大呢!”他原本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可一只柔夷握在手心,竟然有点舍不得放开了。
宁韵用力抽了抽手,却敌不过他的手劲儿,只能瞪着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的声音恨恨道:“哼!我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被休妻,你当我稀罕做你们史家的媳妇么?还有你的那位母亲,最好祈祷她别让我抓到把柄,否则,我定要她好看!”
说到这里,宁韵猛得又想起什么,瞪圆了眼睛,冷冷道:“你莫不是已经候在外面多时,只等我将史孙氏恨死了,以后好和你死心塌地合作对付她,才这时候出来的吧?”
史令沣低声笑道:“好不讲理的女人。我马不停蹄来救你,你反倒怪起我来了。你明知道彩月不够聪明,宁可报信给她,却为何不找如笙?这会子倒想起来我们是合作的了?我回院子拿东西,看到彩月急成那样才知道的。你还怪我迟了。”
宁韵的确是不信任他,所以求救的时候不会想到要找他,而得救了第一反应也是怀疑他在算计自己。其实,仔细想想,的确是自己阴谋论了。一大早,史令沣就出门了,而且是给宁韵寻人伢子找小厮和管事媳妇去了。这些宁韵都是知道的,所以他不可能故意在门外等着看自己笑话。
再仔细看他,额头鬓角都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显然是着急了的。
虽然心底里还是不信他的,但到底有些内疚。
只是这种愧疚感只持续了一瞬,就被宁韵又压了下去。
因为她发现,自己方才对他的一番质问,怎么听都有些小女人撒娇埋怨的意思。宁韵拧着眉心想:果然女人的心理防线是脆弱的,不过是在困境下被他救场,就这样显露出小女人的姿态来了。这样可不好。
宁韵静了静心神,恢复了清冷的模样,淡淡问:“那日若不是你吩咐如笙叫彩月一起处置红云,我今天也不会遭这个罪。过了今天,我们算是扯平了,互不相欠。”
史令沣不理会她的“小算盘”,只拉了她的手,推开了上房的门跨了进去。
“我今个儿,给你看看我合作的诚意来。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儿,可莫要忘了你是我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媳妇。”
话是说给宁韵听的,可是阴冷的语气却是朝着屋内正端坐着饮茶的史夫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