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祈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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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千五百两白银对于司徒家来说是笔巨款,司徒俊东拼西凑仍是无法凑齐这笔钱,决心找姻亲秦云鹤求助,可派出去的人却被慕容氏的人堵在了大门外,说秦云鹤不在府内。

    夫妇两人一筹莫展时,门丁忽然急匆匆地来到大厅,报告道:“老爷,门外百里辰求见。”

    司徒俊一怔,显然没反应过与他们毫无交集、甚至从未见过面的百里辰为何突然拜访。直到百里辰来到大厅时,四周刹那间似乎失了光彩。一袭如雪的白衣衬着他俊雅非凡,眉目温润,宛如墨画里走出的仙人,那般俊美。

    百里辰上前一步,行了个晚辈礼,告明了来意。

    秦落衣一个晚上都没睡到,总忧心忡忡担心司徒家凑不齐钱。天未亮,她就赶至了司徒府,却被屋里堆满的箱子给震惊住,箱子内竟是一条条华美的红色长裙,几乎将整个大厅都映得红亮。

    她恍惚了半响,才看见被司徒家奉为上宾正悠闲喝茶的白衣公子,愣了半响,才理清了思绪:“为什么要帮我们?”

    百里辰浅浅地抿了一口茶,极其淡然道:“秦小姐说笑了。我并未帮你们,只是出于商人的利益,将这笔巨大订单抢到手罢了。司徒布庄既然出不了裙子,那百里绸庒出,交易完成后,这三千两白银就是归百里绸庒所有。”他说得如此轻巧,但昨日午时过后,他命人推掉了所有订单,召集所有人手,一宿未睡赶出了一百件长裙。三千两银子在他眼里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他偏偏见不得她难受。

    百里辰的托词秦落衣完全不信,他摆明是来帮忙的。秦落衣抬起脑袋,对着百里辰认真道:“今日公子出手相救,落衣铭记在心,这份恩落衣记下了。不知公子有无另外的要求,落衣若能办到,必定办之。例如让落衣保守秘密,落衣必定遵守。”

    她这般疏离令百里辰心里很不舒服。她能和离昕谈笑风生,为何总是对他保持着距离。他明明比离昕先认识她的……

    “秦小姐曾救我一命,我只是还之。秦小姐不用觉得欠我恩情。”他踌躇了下,又道,“离昕下毒这件事我原先并不知情,希望秦小姐不要误会。我和他对你都无敌意……”他说着,见秦落衣有些诧异地望来,声音又轻柔了一分,就好像一根羽毛正浅浅地挠着秦落衣的心窝,痒痒的……

    “秦小姐愿意保守我会武和中毒蛊的秘密,我万分感谢。”

    原本的抑郁竟不知为何豁然开朗了。秦落衣轻笑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之前果真还记着自己被算计的事情。她眼里对百里辰少了一丝提防,多了一分女子少有的豁达。

    “原来之前种种全是误会啊,不如趁此交个朋友吧。”秦落衣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道,“我们强强联手,一起合作吧!”

    百里辰早就听离昕说秦落衣视财如命,如今见她打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并未觉得任何不适,反而勾起嘴角,泻出一抹轻笑:“好,不知秦小姐想要合作什么?”

    他说着,微微垂眸,但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偷偷瞥着秦落衣,见她歪着脑袋,苦思冥想冥的模样可爱极了,心里更是如同注入暖流一般。

    秦落衣想了会后,上上下下仔细地瞧了瞧百里辰,还频频点头。百里辰被她瞧得有些僵直,心中忐忑,一时间摸不准秦落衣在想什么。半响,才听见她道:“满香园即将开业,公子有兴趣为满香园提个字吗?”

    “好。”

    自那天起,百里辰每隔一段时间会来云中居蹭一顿饭。不过,由于美容阁开业在即,秦落衣忙得团团转,并没有再下过厨。百里辰只能默默扼腕。

    当初挑的十名学徒里,秦落衣将学得最勤快最聪慧的一个女子提拔为了掌柜。这名女子名为宁月如,今年十七岁。她父亲原是大夫,母亲是绣娘,一次事故中不幸皆皆离世。因为从小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宁月如识得不少药材,再加上她勤奋好学,比其他人刻苦百倍,在众女子中脱颖而出,被秦落衣瞩目。

    同时,在半个月紧锣密鼓的部署下,满香园正式在周六开张了。满香园原是司徒家的茶楼,如今在秦落衣的打造下,仍保留着茶楼的精致和典雅。为了使满香园人气旺盛,秦落衣提前一周命人在大街小巷分发传单,和一些餐饮优惠券宣传揽客。为了招揽更多的女性顾客,她特地打出了三才中的两才百里辰题字和离昕剪彩作为噱头,摆在了广告里。

    百里辰和离昕两位美男在开张之日坐镇满香园,这一消息迅速席卷了整个京城。美男效应何其厉害,开张当日,将满香园所处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离昕望着楼下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女子,抽了抽眼睛,苦巴巴道:“秦落衣,这种时候,你都算计为师……明明只说好你请客啊……”

    “就帮忙剪个彩啦,等会请你吃一桌好吃的,包你曾经没吃过!”

    今日的秦落衣一袭青衣男装打扮,容貌清丽俊秀。由于个子较矮,看上去像是个十四十五岁清瘦俊逸又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

    而离昕一身华贵的玄衣,墨发由发带高高束起,正经打扮起来,让人移不开眼的俊俏。

    “小姐,老爷送来的贺礼。”

    秦落衣闻声望去,见玲儿笑嘻嘻地捧着一个精致锦盒递到了她的面前。她小心地接过,轻轻地将锦盒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小竹筒。秦落衣眼睛一亮,还未来得及端起,身侧的离昕已经好奇地先一步拿了起来。

    “小心——”秦落衣话音一落,十枚银针从竹筒里射出,角度刁钻,招招毙命。若非秦落衣的出言提示,离昕恐怕此刻已经射成了马蜂窝了。

    他惊吓地拍了拍胸,望着地上一排催着毒泛着银光的长针,连忙将竹筒小心地放进盒子,紧张地将秦落衣护在身后,四处张头仰望:“没想到今日有人借丞相之名来暗算你!此暗器上染了剧毒,难解!”

    玲儿一听白了脸,想到上一次的刺杀,差点与秦落衣阴阳相隔,连忙慌张地跪倒在地:“小姐,这真的是老爷给奴婢的。奴婢也不知道锦盒里的东西,什么时候被人换成了暗器……奴婢……”

    “好啦好啦,你们都别紧张。这枚暗器是爹爹打造赠与我的。”秦落衣说着,拿起竹筒,轻巧地佩戴在袖中,用绳带绑好。小巧玲珑的暗器就这样服服帖帖地贴在手腕处,与秦落衣的衣袖融为一体。

    “这是千竹筒,上面染的是见血封喉的毒箭木。一次发十针,一共有一千针。我爹怕我再遇刺杀,曾送我一把匕首。但匕首毕竟只能近身搏斗,有时候远攻才能使自己处于有利状态。所以今日,特地送来了此枚暗器。除了祝我开店之喜,也是让我注意自身安全,不可太过贪玩。”有句话,秦落衣没说,那就是这枚千竹筒暗器是她根据前世的暴雨梨花针设计出的图纸,在整个南楚国都是独一无二的。

    今日,秦云鹤因为琐事缠身,无法亲临,但对于秦落衣的事情却了如指掌。他从未怀疑过她的巨大变化,从不指责她在外面抛头露面,在外经商,仿佛他的女儿本该如此出色。

    这样支持的父亲令秦落衣动容,忍不住嘴角一弯,笑着回道:“带点好吃的给爹爹,让他别因为政务,又忘了吃饭。再告诉他,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他。”

    响午时分,秦落衣摇头张望,发现百里辰一直未来。眼看着开店吉时就要过了,她有些着急地来回踱着步,心里担心着百里辰不会忘了之前题字的约定,放了她鸽子吧……

    正午的阳光越来越烈,门口等候的百姓们逐渐不耐烦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地窃窃私语了起来。

    “满香园的东家不会骗我们吧,百里公子久久不来,不会不出席了吧……”

    “从未见过百里公子,原以为今日一定能得知一见……没想到竟是骗人的把戏……”

    “太过了,竟然骗人!浪费我时间!”

    拥挤的人群产生了暴动,一腔愤怒地指责满香园骗人。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开始煽动人群砸场子,一时间,门口喧闹不断,乱成了一团。秦落衣拼命提高声音劝着大家稍安勿躁,并不断指挥着护卫和小二安抚人群,但她哪怕喊得声音沙哑,如此混乱的地方,众人又如何听得清呢。

    “抱歉诸位,在下有事,来晚了。”就在场面万分失控时,一道清澈温润的声音忽然响起,仿佛近在耳畔,又仿佛远在天边。那样的干净清凉,瞬间冲洗掉了众人心中的狂躁和不耐。

    暴动的人群似被下了定身符似的,集体地停住了动作。半响,有人尖叫了一声“百里公子”后,众人才晃过神来,齐齐抬高头,纷纷随着声音望去。要知道,百里辰身体不适,极少出现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下,所以京城上下,只闻其第一才子之名,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如今能一见这位小小年纪就白手起家的当今富豪,曾经的状元大人,如今的官商,众人更是心痒难耐,不少女子屏息凝神,一瞬不瞬地望着来人,眼冒桃花。

    此刻,竟没有一人怀疑,为何在如此喧闹的环境下,百里辰的声音竟会如此清晰地响彻在他们的耳旁。人在天边,音却近在咫尺。

    在如此期盼的目光下,三道颀长高瘦的身影踏步而来。为首的是一男一女,青年面容清秀,面带浅笑,招呼着众人给自家主子让出一条过道。女子表情严肃,冷若冰霜。在望见被人群挤得狼狈不堪的秦落衣时,狠狠地用冰刀刮了一眼。在回头看向自己主子时,清冷的黑眸中闪过浓浓的担忧。

    秦落衣接收到雪梅冰刀一般的眼神,明显的敌意,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不解地想:自己不过见她几次,为何每次都拿杀人的眼神看她。她自己有得罪过她吗?不过她很快把雪梅丢到了脑后,认真地注视着在两位随从的护卫下缓步走来的百里辰。

    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随风摇曳的红色衣袍。百里辰很少穿红色,多穿白衣。素白的衣裳衬着他那张病态苍白的容颜更是白了几分,毫无人气。今日却一反常态,一身红装令百里辰少了往日清冷的仙气,反而有些说不出的俊魅和邪气。嫣红的长袍衬着他往日苍白无血色的精致容颜如染了漂亮的胭脂,透着淡淡的粉色,格外的清艳。

    他踏步轻缓无声,眼角眉梢,皆是温润。速度缓慢到秦落衣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享受着众人对他惊艳登场的瞩目。大红的身影踏着金灿的光线,柔和的线条暖暖的铺洒在墨色的青丝上,散着一层让人惊艳的金边,仿佛天地为之一亮。

    这等天人之姿令众人痴望不已,也令秦落衣一瞬间觉得周身的空气仿若凝滞,不禁屏气凝神,望着那人向着自己缓步行来。

    百里辰走近秦落衣,在她呆呆的目光下,就着她研好的墨在牌匾上题了字。笔走龙蛇,点染黑白,几乎是一气呵成。

    写完满春园三字,他将毛笔放回原位,见秦落衣不知何时竟清醒了过来,在懊恼地拍自己脑袋,嘴里还嘀咕着:“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嘛,还穿得那么妖孽,真引人犯罪!”他微微一愣,面色的冷厉不知何时竟完全退去,眸中瞬即覆上一层暖色和笑意。

    秦落衣见他低声浅笑,眉眼间皆是促黠,完全不似往日清冷的贵公子,竟妖孽得令她心口乱跳。她心中一恼,忍不住隔着衣服对着他的手臂狠狠扭了下,愤愤地撇过了脑袋:“三请四请才过来,百里公子的架子果真大。幸好今日你来了,否则这放鸽子的仇,本姑娘可跟你结下了!”

    她说完,哼了一声,便不理百里辰。

    美男效应虽是厉害,但美男的负面效应也令她招架不住。刚才众女子那吃人的表情差点将她吓死了。若百里辰晚来一步,她这店可要被人踏平了啊!

    一旁雪梅看到这一幕,手中的剑差点出鞘。最后却在百里辰警告的目光下,幽怨并担心地望了自家公子一眼,心里则恨不得将秦落衣千刀万剐。

    百里辰的脸色比刚才更为白皙,但他的唇瓣却比之前更是红润光泽。他俯下-身,用袖子遮挡低低咳了两声,遂而又将目光转向那个以男装亮相主持开场的女子。只是这一刻,手腕忽的被人握住。他歪头望着扣住他手腕的离昕,狭长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身子也在不知不觉间紧绷了起来,泛着几丝冷意。

    离昕的脸色很不好看,噼里啪啦地对着百里辰就是一顿臭骂。但此刻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他那怒气滔天的声音全部遮掩了过去。

    百里辰很是淡定地抽了自己的手,他轻轻用袖子擦了擦离昕碰到的地方,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气得离昕脸色铁青,瞬间炸毛,恨不得将他暴揍一顿。

    这厢,秦落衣命人挂上百里辰的题字。字迹行云流水,苍劲有力,带着一股磅礴的气势。阳光下,牌匾熠熠闪光,字迹栩栩如生,使得这间刚开张的满香园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不愧出自曾经的状元之手。

    这样一想,她不由瞥了一眼,却见离昕和百里辰的气氛特别奇怪。她连忙快步走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吵架了?”

    百里辰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他在责怪我姗姗来迟,正教训着我呢。”说着,他一低头,可怜巴巴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秦落衣狐疑地看了一眼离昕,见他的脸色还是铁青得厉害,却浮现着一股忧伤和无可奈何。末了,他闷声道:“你难道还想有下一次?算了,轮到我剪彩了。”

    剪彩环节自然是众女子等待已久的环节。三才中竟然来了两才,令不少女子都觉得不枉来此,满脸桃心地望着台上台下这两位一玄一红的俊美男子。只是离昕的脸色一直冷冰冰,生人勿进,更是在剪完彩后,不见了身影。而百里辰的身边总有一男一女两名杀气十足的护卫,众女子即使有这个贼心,也实在是没这个贼胆啊!只好望而却步。

    比起满香园门前的暴动,今日对面的杏花楼却显得冷冷清清。雅间内,楚凌寒正和秦芷萱共用午膳。如今两人是婚约者,但碍于外界的流言蜚语,两人并没有时常见面。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英俊潇洒的楚凌寒,这令少女怀春的秦芷萱甜蜜蜜的,一个劲地给楚凌寒布菜,展现着自己贤良淑德的一面。

    只是从刚才的暴动起,楚凌寒就一直默不动声地观察着楼下的场景。瞧见百里辰如此拉风的出场,他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那声音穿透力十足,显然是用了内力。传闻中病弱不堪的百里辰竟是会武?而且武功还不弱!

    他心中警铃作响的同时,墨眸更是危险地眯成了一条线。与司徒家一向无交集,并且一向不出门的百里辰,为何今日会来司徒逸所开的满香园题字呢?难道这满香园是百里辰借着司徒家默默开的?可司徒家又有什么值得百里辰垂暮的呢?

    他的目光一扫,再次看向满香园的少东家司徒逸,却发现他身边站着一名青衣陌生的少年。少年墨发束扎,面目清秀,唇红齿白,长得清秀阴柔。再看看百里辰的目光竟若有若无地缠绕着少年的身上,他心生一阵恶寒和鸡皮疙瘩。

    莫非这闻名京城的百里公子竟有着断袖之癖?

    他嘴角一弯,忽然道:“萱儿,对面极其热闹,不如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秦芷萱布菜的动作一僵,她扫了一眼热闹的窗外,在看到青衣少年时,迟疑了半分。总觉得那人十分眼熟,却又想不清自己在哪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妹妹了,有木有觉得特别亲切……女主万事俱备,只差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