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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玄?”吹箫试探的唤了一声。
“唔。”殷玄黄应了一声,“阿箫,多时不见,玄甚是思念。”
吹箫一时间无法反应,他脑子里一片混乱,被阿玄搂住许久,方才找回声音道:“你......先放开我。”
阿箫的声音太过于平淡,听不出喜怒来,可就是叫殷玄黄心里一凸,觉得现在得照着他说的做。这气氛根本就出乎了阿玄的预料。在他的设想里,若两人再见,阿箫定然高兴的忘乎所以,然后自己便能顺理成章的提出共同修炼的邀请,阿箫肯定欣然应允,而后两个人就能过上‘啪啪啪’的美好生活。
似乎,有点子不对。
阿玄松了手,吹箫定定的打量的他,除了气质,阿玄什么都没有变,他连一丁点的灵气波动都没有,若平日里遇上,吹箫定也只当他是一介凡人,可这不对,单凭阿玄站在这个地方,就不对。能站在望海阁,眼前的阿玄就定然是个修士,而且是个境界颇高的修士。堂堂立林界修真大派并不是一介凡人就这个随随便便想进就能进来的,且他的到来还叫他们两人哪一个都没感觉到。
叫吹箫想不通的是,书生殷玄黄的的确确是*凡胎!他还尚未听说过,凡人死后能变成修为高深的修士的!凡人阿玄和修士阿玄。吹箫觉得他需要一个解释。他有一种强烈的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阿玄死去,他那样的伤心,恨得仿佛天塌下来都无所谓,他断了郑氏的血脉,引来了天劫,可现如今,这个人却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满面笑容,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他根本不是死过一回,只是出去一趟,又回来了一样,不一样的是,这一回殷玄黄溜达的远了点。
怒气在阿箫胸膛里翻涌,他闭了闭眼,表情严肃的叫阿玄有点不知所措,他担心的唤了唤:“阿箫,阿箫,你怎么了?身上可有什么不好的?”
吹箫缓缓的摇了摇头:“未有不好,只在想,阿玄你究竟是什么人?”
镜亭原也叫阿玄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他并不知阿玄身份,但凭他能叫自己一点察觉也没有的出现,便警惕起来。可看起来,这人并非来寻事端的,吹箫和这人应是认识的,镜亭觉得他应该回避一下,于是镜亭将手里的宣纸收起来,转身离开,临走时还不忘给个好处:“若不嫌弃,东边第一间便是在下书房,可做个叙话的地儿。”
在庭院里确实有点不像样,吹箫的身体也需要休息,二人便去了书房。
话题得以继续,殷玄黄不蠢,到如今他还看不出吹箫那样子绝不是喜悦也白活了,到了书房,他也老实,不等吹箫问,便自己巴巴的交代起来:“之前事发突然,未及跟你讲明,叫阿箫伤心了吧。”
吹箫的火气可叫这一句话惹起来了,多轻巧——未及跟你讲明!敢情在他眼里,死一回便跟出了门上东门市场买个菜一般容易?!他木着一张脸,冷冷的挑了嘴唇,嘲弄的道:“可不是吗?都快哭昏过去了。你若下次还要死,便死的远远的吧,快别叫我再见着了,累!”
好大的怨气!殷玄黄顿时苦了一张脸,他站起身来,给吹箫行了好大的一个礼:“是玄对不住阿箫。”
吹箫也不理他,殷玄黄摸了摸鼻子,只得从最开始讲:“我名殷玄黄,本为修士,为入世修炼,便做了那大雍殷老五玄黄,殷家命中应有四子,我瞒了老天,使元神投了胎,转世为人。因神识太强,凡胎难承受,遇见你的时候,那具身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后我本体有难,不得已,只能叫元神归位。没了元神支撑,那具肉身便也只能消亡。我真不是有心要瞒阿箫你,你是修卜门的,自是知道这其中凶险,定然能明了我隐瞒的苦心。你我分别不过半年,可叫我好找!”
吹箫听完,倒是一怔,怨不得当日他给殷高氏卜卦,面相上说她命中四子,他原以为是殷家五子去一,却不料原就应只有四子。那阿玄竟能瞒过天去,好大的能耐,怨不得他面相奇特,怨不得自己怎么也推演不出他的命。阿玄不说也是对的,若叫天道察觉,降下灾祸,灭了殷家老五,那修士殷玄黄也甭想好过,知道此事的,也会被天道惦记,灾祸不断。这书生不说,倒也在理。
想到此,吹箫的脸色方才好看一些,可若真如他所说,那修士殷玄黄的修为定然惊人,他并非卜门中人,能明白此中玄机,定然触到了天地法则。这么一想,吹箫便瞟了一眼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阿玄问道:“能窥天道,怕阿玄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吧?如今修为几何?”
殷玄黄笑笑,也不隐瞒:“已至大乘巅峰。”
大乘巅峰!只一步,便可登仙!吹箫顿时倒抽一口气,愣愣的看着阿玄,再说不出话来,怨不得这么轻易的便能瞒过天去!
殷玄黄见吹箫不说话了,知道自己的修为对阿箫来说是吓人了点,便握住他的手:“阿箫不必多想,阿玄就是阿玄。”
吹箫闭了闭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殷玄黄见他神色如常,便高兴起来,他美滋滋的想,我家阿箫就是不寻常,若叫旁人知道了,定然是要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烦腻人!于是,至此,这蠢蛋便觉得事情过去了,他和吹箫便能像以前一样好了,于是便笑嘻嘻的提出了邀请:“阿箫跟我走吧,我知方才那个小鲛人救过你,他若有所求,我便与他。”
吹箫缓缓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神色淡淡的摇头:“我不走。”
殷玄黄一怔:“这是为何?”他试图跟阿箫讲理,“阿箫,你乃一介散修,我不知你从哪里得来的传承。可如今,我观立林卜门名天机门,门人修行也颇为不易。虽在此界地位也有些超然,但泄露天机便要遭天罚,平日里也多靠卜卦之术得药法宝。你跟我走,便不用走此道,岂不更美?”
“我做不到。”吹箫仍旧摇头,“阿玄,你身为大能,恐整个立林界都未能有敌手,你我不过在凡间短短几年,你能来寻我,这份情箫铭记于心。也许你不明白,可在箫心里,已经大不同了。那时候,得知你的死讯,我悲痛至极,几欲发狂。那郑家小子害了你,我便寻了郑家的祖坟,动了他家的风水,如今在过一二年,凡尘世间恐再也没有郑氏嫡枝了。”
殷玄黄顿时动容,虽相处不过几年,可阿玄知道吹箫是个多谨慎的人,他严守取之多少予之多少之规则,但凡可成孽障的事绝不做,平日里也修善行,积功德。虽然在他看来,实在太过小心翼翼,有些着相,可这便是阿箫,惜命惜福。这样的阿箫竟能为了自己,去断人家族命脉。这便是大孽障,最最阴狠的手法,天道所最不能容的。
可想而知,那时候的阿箫他该是多么伤心啊,伤心到极致,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吧,他定然也是在怨恨,怨恨老天叫自己离得那么早。这么想着,殷玄黄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吹箫接着讲下去:“如今你虽来寻我,我也知你有苦衷。可当初的苦痛却真是存在过,我的痛是真的。我心中的阿玄也早已死在那个时候,如今的你,已然不同,我不知该如何同你一起,你是天地大能,举手便能毁山填海,若这天下有叫你不满的,你便能随意的改动。可我的阿玄不是,他只是一个书生,满身才气,带着点孤高的骄傲,雅致的很。你瞧,现在的修士玄黄,与我更像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不是那些子为了天灵地宝,丹药法宝折腰的人,如今的我们,已经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
殷玄黄被吹箫的这番话说的楞了,他从未想过在阿箫竟是这般的心思,他有些不懂,他便是书生殷玄黄,书生殷玄黄便是他,为何阿箫要分开他们,因此他只是喃喃的道:“我不懂,我只是想跟阿箫在一起。”
吹箫看了看他,叹息:“阿玄,你回去吧。如今的箫心没有那么大,眼界也还未开,如今我心中想什么便说什么、做什么,不想有半点隐瞒,我需对自己诚。因若强行压住,便易生心魔。阿玄,你也不要太过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