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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走了江疑,脸皮厚比城墙的二皇子殿下又能够理所当然地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搬了被褥与曦和同睡了。不仅如此,从西戎回来之后,息衎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仿佛抛开了以往的所有顾忌,竭尽所能地黏着她,但总能在她濒临爆发的那一刻前妥善地抚平她的情绪且稳定地退出,然后在她恢复耐心之后迅速卷土重来。比如在她洗碗时忽然从后面抱住她,然后就一直抱着不撒手,她走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甩都甩不掉;比如当她在石室中看书时总要握着她一只手,她想要什么就自己用空着的那只手帮她拿来或是用法术挪过来;再比如夜里睡觉时一定要牵着她一只手,有时曦和早晨醒过来时竟然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他怀里,脑袋枕着他的胳膊,而他醒来之后还会故作委屈地说自己的手被她压麻了,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一切的热情都让她花了好一阵子才适应过来,然后越来越受用,越来越得心应手。
某一晚。
二人在京中逛夜市,照例在以往常吃的那家吃馄饨。
两碗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来,息衎先往她碗里添了几个大馄饨,见她抬起头,笑眯眯地道:“师尊走得累了,多吃一点,吃不下再给我。”然后她果真剩了两个,他浑不在意地将她的碗直接端过去,就着她用过的勺子将剩下的吃掉。
曦和虽有点不好意思,但外头街上响起的吆喝声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有牧人担了新鲜的羊乳在卖,她忆起在草原上吃的那些东西,虽然不太喜欢羊乳的味道,此刻却莫名地有点嘴馋,息衎看出来她想喝,便从兜里掏出银子递给她:“自己去买。”
曦和拿了钱和水囊,穿过人群去外头买了半斤奶,回来坐下,正巧息衎在一边跟老板娘结账,她打开盖子喝了一口。
息衎结完账走回来,见她嘴唇上还残留着奶渍,问道:“怎么样?”
“不太好喝。”
“我尝尝。”
她刚把水囊递过去,他便弯下腰,舔了舔她的嘴唇,然后吻上去,趁她失神顺便在她口中溜了一圈,然后松开,微笑:“还不错。”
背后的老板娘手里找零的铜板掉在了地上。
时间飞快地过去,转眼间便到了秋季。好景不长,二人还没能温存够,远在荣江另一边的皇帝又下了圣旨,遣平王去北方边郡治旱。
曦和此番原本是想要与他一块儿去的,但因先前她病了那么好一阵子,息衎仍心有余悸,因此硬是不肯让她随行,她只好作罢,照例给他收拾行李,心里思量着再往北的天气已经冷了下来,因此给他添置了些暖和的衣裳以免着凉。临走前她送他到山脚下,息衎抱了她一下,曦和给他理了理衣领,道:“好在这次去得不远,否则我不论如何也是要跟去的。你快些将事情办完,尽早回来。”
息衎道:“师尊近来婆婆妈妈的,舍不得我就直说,我不会取笑你。”
曦和敲了他一下:“赶紧走,别回来了。”
息衎抱着她不肯放手:“啧,明明这么想跟我一块儿,还嘴硬。”见她扬手又要打人,连忙将她楼进怀里,稍稍轻了声音,“我这几日总是头晕,定然是快要跟师尊分开的缘故,连身体都不愿意离开你了。”
曦和滞了一滞,轻巧地拍了拍他的脊背,不再跟他拌嘴:“那你多注意些身子,外头人多事情烦,若有人招惹了你,别轻易动怒……等你回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嗯,好。”
息衎答应着,然后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一幕恰巧被从水里冒出头来的江疑看见,后者立刻故作害羞地捂住脸不看,一边阴阳怪气地笑着。息衎斜瞥了他一眼,对曦和说了一声“走了”,便腾云往北边去了。
江疑抬手在眼睛上遮着望了望远处,见息衎的身影消失在重重云影中,才转过头来,想要揶揄曦和几句,却见后者已然背过身去往山上走:“有件事交代你,这些日子多注意些,等息衎回来,别让他找不到人。”
江疑愣了愣,连忙闪身跟上她的速度:“尊神你去哪儿?”
“我先回洛檀洲。”顿了一下,“等他办完事,你带他过来。”
江疑没完全反应过来,愕然道:“过哪儿去?洛檀洲?”
“嗯。”
曦和并非忽然想到要回去,而实在是前一日白鹤仙人送上来一封信,是弈樵托人送到这儿来的。信上说婴勺同北海龙王的次女垂云公主打架,不仅没打赢还受了重伤,就近跑到洛檀洲来却没寻见人医治,让她尽快回去一趟。
婴勺虽然自小三天两头闯祸,但打架素来是小打小闹,打成这样该是何等的深仇大恨。她心里挂念着徒弟,接到信的时候原本打算立刻启程,但息衎也要离开,她便等他走了再回去。至于要带息衎去洛檀洲,并非临时起意,她注意到阎烬的元神潜藏在他的体内已经逐渐地开始影响他的精神状态和言行举止,而这种表现从他上次出征回来便急剧地爆发,连她都难以压制。她暂时找不到解决办法,只能先让他去一趟洛檀洲,那里灵气浓郁,对凶煞之气很有抑制的效果,若是能在洛檀洲将他体内的东西拔出,那就再好不过了。
得了肯定的答案,江疑虽心下有疑却并未多问,满口答应了,于是曦和直接回了洛檀洲。
……
…………
距离上次回来又过了一年有余,曦和从云头上下来,疾风擦身而过,远远地便见瞧见青樱站在回廊下对自己招手,头顶上还冒着几株新长出来的嫩叶。
“主子您可算回来了。”她甫一落地,青樱便张开双臂扑向她,头顶的嫩叶蹭得她发痒。
曦和拍了拍她的后背:“婴勺怎么样了?”
“小王姬被北海公主的冰剑刺中了背部,受伤很重,但弈樵上神已经帮她处理了一些,已经没有大碍了。”
她颔首,快步走进了婴勺的屋子。
屋内拉着屏风,弈樵躺在外间的小榻上闭目养神,听见有人走进来,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见到那一袭白衣,眼睛亮了亮,睡意一下子消失无踪,跳下来压低声音拍了她肩膀一下:“好丫头,总算晓得回来了。”
曦和往屏风后面看了一眼,见婴勺正化作一只小讹兽趴在床榻里睡觉,低声问道:“她伤势如何?”
“那北海公主心狠手黑,下手很重,一剑刺穿了她的肩膀,回来的时候一身的血,伤口还结了冰。”弈樵摇头咂了咂嘴,“这孩子估计从生下来便不曾吃过这等苦,也不肯回家去,只在这里等你来。不过性子倒是刚硬得很,伤成这样也不哭,很难得了。”
“那北海公主是什么人?年纪多大?两个姑娘,怎的忽然打起来了?”
“这里头有些内情,牵扯到上一辈的恩怨……”里头睡着的婴勺忽然嘤嘤了两声,弈樵止住了话头,往里头探了探脑袋,“估计是知道你来了,先不跟你说这些,你去看看她罢。”
曦和绕过屏风进去。
婴勺因年纪尚小又伤势过重,化不成人形,只能保持讹兽的模样,撒开两条前腿趴在床上,身上缠了厚厚的纱布,连原本锃亮柔滑的毛色都黯淡了许多。小讹兽见到她在床边坐下,两只眼睛睁了睁,水汪汪的看着甚是可怜,耳朵稍稍挺立了一些,却并不如往常有活力,费力地朝她这儿挪了挪。
曦和见此情形亦忍不住心疼,想着自个儿离开了这么些许年,也没能好好照料这个徒儿,一回来她却伤成了这副德行,心下懊恼,于是将她轻柔地抱起来,搁在自己怀里给她顺毛。
“师傅。”婴勺趴在她腿上软软的唤道。
“嗯?”
“师傅这么久不回来,是不是在外面有师娘了?”
“……”曦和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且这孩子受了重伤竟然一张口就是这个话,饶是她素来没脾气,此时脑门上的青筋也不免跳了跳,“瞎说什么,你此番伤得颇重,且闭嘴罢,好生将养才是。”
婴勺果然闭上了嘴,有气无力地动了动鼻子,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开口:“师傅身上有男人的味道。”末了还补上一句,“很好闻的男人的味道。”
听见这话,曦和第一反应就是朝外头看弈樵还在不在。
幸好已经出去了。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婴勺身上,她发誓,若这孩子是个完好无损的,此时她已经让她已经横在地上了。
婴勺等了很久不见师傅说话,动了动毛茸茸的小身子,爪子扒了扒曦和的裙子,竟然从里头弄出一根头发来。
曦和不明所以:“你做什么?”
婴勺的尾巴微微翘起来,道:“这不是师傅的头发。”感受到身体下方的腿明显变得僵硬,她继续毫无顾忌地道,“师傅你是不是跟别的男人睡一块儿了啊?”
曦和老脸一红,将她爪子里那根长长地头发扯出来丢掉,恨不得将她也一块儿丢出去,干脆把她重新放回床上,冷冷地站起身:“你睡罢,为师出去了。”
“……”年纪尚小的婴勺不知哪里触怒了师傅,好不容易有此亲近的时候,居然又被抛弃了,无辜且伤心地瘪着嘴,重又耷拉下尾巴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