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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用的武器,你们几个拿匕首出来伤人怎么不说,输了就在这儿诬赖陷害,怎么,输不起啊!”
微山书院的老师气的胡子都快要飞起来,涨红着脸怒道:“胡说八道,他们若是有匕首,怎么不见你们受伤。”
陈怀瑾得意的很:“那是他们的问题了,偷带武器还打不过,功夫不到家又在这儿栽赃陷害,我看微山书院的品德也就如此。”
倒是微山书院的四个学生显得冷静,其中一个站出来,高亢道:“技不如人我们是该服输,可大家看看他们的伤,是赤手空拳造成的么,旗赛的规则本就是点到为止,我听说训堂的苏同学在今早的擂台赛上直接将人体下台去不能动弹,她这般打法,带武器进林子把人伤成这样也就不是什么奇怪事了。”
裁判中来自武学院的老师一看便知这是武器造成的,虎指造成的伤十分明显,拳头再如何狠也不可能如此,苏锦绣打的时候都是照脸,如今再看这四个人,肿的肿,伤的伤,的确很惨。
几个裁判朝苏锦绣看过来:“苏锦绣,这如何解释。”
“裁判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林子里搜一搜,她肯定不会将武器戴在身上。”那几个学生说的群情激昂,“我们也不是因为输了比赛才如此,而是违反规则本就对别人不公平,这样他们都能赢,那观居书院和我们这些几年来的努力岂不白费!”
“功夫不行,一张嘴倒是厉害。”
陈怀瑾哼了声,起身要反驳,苏锦绣拦住他,朝前走了一步,从容不迫的看着这几个裁判,认真问:“老师,夺旗的规则是不是说参加的学生不得携带武器,更不允许用武器伤人,否则就会别取消比赛资格。”
“没错。”
苏锦绣环顾那几个微山书院的学生,视线落到受伤的四个人身上,寒芒正色,一字一句道:“要是我打的不是学生呢。”
第18章018
微山书院的几个学生脸色有变,却依旧是镇定得很,一边看着好戏的几个观居书院学生哄笑道:“微山书院就进去了八个人,你打的不是学生还能是谁。”
此言一出,大家都跟着哄笑,直到裁判抬手示意众人才安静下来:“苏锦绣,你这么说可有依据。”
“微山书院是洛城最大的书院,其中以文闻名,并不擅武,每年考入四大书院的学生有不少,而能进微山书院的,除了会读书之外,其家境也不会太差,否则怕是连束脩都交不起。”苏锦绣朗声道,转头看微山书院的老师,“您说我说的可对?”
“哼。”微山书院带队的老师冷哼了声,“我等书院人才辈出,重视品德,决计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苏锦绣没搭话,忽然转身朝其中一个受伤的学生袭去,在众人没来得及反应时她已经和他过了几招,尽管挡的吃力,可明眼人都瞧的出这个学生有功夫底子。
最终以苏锦绣掐住他的手背麻筋为结尾,看着那学生半跪在地狼狈不堪的模样,微山书院的老师怒斥:“你还想灭口不成!”
“这等身手,微山书院何时着重于此了?”
“苏同学,训堂内也不曾教导你这些,那你这身功夫又是从何而来。”苏锦绣的话激起了他们的怒意,更多的是觉得苏锦绣的话侮辱到了他们,“证据确凿你还要再下手伤人,若不是他们逃得快,在林子内你恐怕是要下杀手了。”
声讨声一浪盖过一浪,苏锦绣笑着叹气:“学问做的不错,可惜生活经验不足,蠢了些。”
“你!”
苏锦绣指间用力,那学生闷哼了声,翻过手时展露在众人面前的是满手的老茧,粗糙的根本不像是握笔的读书人。
不消苏锦绣解释,陈怀瑾跳出来以他最高的分贝喊道:“读书人握笔居多,手有结茧也只在握笔的那几处关节,至于习武之人,平日里握刀耍枪也不会满手都是茧,这个人满手老茧不说,手掌粗糙皮厚,腕处应该粗厚的地方却比其他地方还要干净,我书读的少,这就不明白了,这人到底算是读书人还是武夫,还是另有其它。”
适才主导众人讨伐苏锦绣的那个学生脸色一变,朝着苏锦绣掐着的手看去,与她的视线撞在了一处,飞快躲闪开去。
倒是那微山书院的老师快气炸了,红着脸孔喘着气:“歪理!他不是我们我们的学生还能是谁,每年我们都会招些贫苦的学生,他们虽交不起束脩却都是有才识之人,做惯粗活手自然粗糙。”
苏锦绣松了手,脱力后那人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这一跪微山书院众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有才之人是么。”苏锦绣冷哼,厉色道,“原本这件事我们不打算追究,他们逃了也就逃了,现在你们要说法,好,既然说是有才之人,这里有这么多位崧泽书院的先生,出些题考考他们,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才能让微山书院不收束脩都要招收他们!”
不知道打哪里寻来的乡间武夫,拳脚功夫不错,轮起做文章,怕是字都还没识全。苏锦绣这声呵斥,微山书院那几个刚刚还群愤激昂的学生此时都没了声。
而那个被蒙在鼓里,气的险些昏过去的老师此刻也意识到了什么,老脸越发涨红。
只这半刻的沉默就说明了许多,几个裁判更看的明了,低声讨论了几句后正要开口把这事儿给结束掉,那边不嫌事大的观居书院凉凉开口:“你说考就考,别的书院如何招人与你何干?”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像你这样没脑子的怕是只能学学拳脚功夫了。”开苏锦绣不客气的反驳,冷眼看着他,怎么,还想打?
打输了也就算了,大庭广众说一句就被驳一句,脸面何在,左右他们没有作弊,那人很快抓住了重点:“说的再多你偷带武器进去比赛就是违规,微山书院有错,难道你们没有错!”
“对啊,裁判,她带武器这件事怎么说,这些人的伤就是她带虎指打的,我们不服!”
“对,我们不服!”
微山书院的不闹了,观居书院这个每届都可以夺大旗的开始要说法,偷带武器打了人难道不该取消比赛资格么,这都算他们赢的话这些规矩算什么。
“苏锦绣,是不是你带了虎指进去。”
裁判抬手,众人齐盯着苏锦绣这儿,后边的陈怀瑾急了,东西是他塞给锦绣的,哪能让她背锅,他正要抬脚迈出去承认,身旁的人快他一步走了出去:“是我给她的。”
苏锦绣转头看周令瑜,后者神色沉稳站到她身边,对着几个裁判道:“虎指是我给她的,她是我们之中唯一的女子,拳脚无眼,我怕他们伤到她,所以让她防身用的。”
她需要保护?谁来保护他们啊!
脸不红心不跳,说的跟真的似的,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打人,观居书院的这群人也要信了。
几个裁判头疼不已,苏锦绣的家世是一般,可她祖父和两位舅舅不一般啊,如今站出来这个周令瑜同样不一般,今日这件事若定在他身上,往后他就别想再进崧泽书院了,周家能罢休?
忽然,几个裁判身后传来了崧泽书院副院长的声音:“也就是说,虎指是你带进去的。”
副院长身后还跟着两个人,苏锦绣匆匆一瞥忙垂下头去,周令瑜面不改色道:“不是,我捡的。”
副院长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哦?在哪儿捡的?”
“右侧路上的木桥下捡的,当时我们正打算埋伏微山书院追上来的几个学生,我把虎指交给苏同学让她防身。”周令瑜看着副院长说的无比诚实,“一炷香的时辰也不容许我们多逗留,原本打算我们拦住他们,苏同学去夺旗。谁知道他们忽然拿出匕首袭击,苏同学这么做也是为了自保。”
“原来如此。”副院长点了点头,“虎指可让我瞧瞧?”
苏锦绣避过副院长身后看着她的视线,将一只虎指拿出来,裁判接过后交给副院长,他来回翻了翻,又轻轻点了点头对裁判道:“看来林子里清的不够干净,明天下午可不能再有这样的事了。”
几个裁判连连点头:“院长说的是,这就派人去清理干净。”
“行了,虎指我已经看过了,腐旧严重,不是新物,苏锦绣同学将人伤成这样是不对,不过夺旗比赛就是如此,要毫发无损不如坐下来吟诗作对,至于微山书院作弊一事,待这几日比赛结束后我们会再作讨论,训堂夺旗是事实,赢了就是赢了,你们技不如人,输了比赛别把气度也输了。”
副院长此言一出,众人安静,微山书院的人已经悄悄退去,而“输了比赛不能输掉气度”的观居书院,此时也只能咬牙瞪着,算他们这次运气好!
人群散了,陈怀瑾冲上来抱住周令瑜的肩膀哈哈笑道:“够义气!”
周令瑜用力蹬了他一下没蹬开,沉着脸道:“松开。”
“别这样啊,今天这事你做的地道,从今往后我陈怀瑾就认你这个兄弟了。”陈怀瑾拍了拍他肩膀,转眸时瞥见那边有人走过来,身子猛的一绷,拖着周令瑜往旁边走去,声音都有些打颤,“走走走,我们到一边儿说去,走!”
周令瑜莫名其妙被他拖到了看台这儿,回头看去,依旧站在那儿的苏锦绣身边多了个男子,也不知道什么滋味作怪,他看着那气度不凡的男子冷冷问:“他是谁。”
“他啊。”陈怀瑾呵呵了声,他是能掌握“生杀大权”的人。
这边的苏锦绣,心里的情绪虽然没陈怀瑾那样,不过也差不多了。
宋司明看她一副心虚的样子,好气又好笑,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额头:“刚刚理直气壮的样子去哪里了,你不是嚷的很在理。”
“大哥。”苏锦绣心里更虚了,大哥知道的话,那很快爹也会知道,她岂不是又要跪佛堂!
“多日不见,功夫有长进,都能在街上拦马车,出息了。”
苏锦绣抬起头,将双手伸到他眼前,可怜兮兮道:“大哥~我手疼。”
套过虎指的手,指缝间都夹红了,苏锦绣眨巴眨巴眼睛试图让他同情一下自己,宋司明失笑:“打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疼。”
“大哥。”苏锦绣恼羞成怒,“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
“明日我正好要去一趟工部。”
“大哥~”苏锦绣垮着小脸看着他,眼神一下就幽怨了,“你要是告诉我爹,我就告诉熙姐姐,让你睡书房。”
宋司明由着她撒娇,眼神里满是宠溺,等听够了她这又是威胁又是求饶的话才松口:“有空回宋家陪陪你嫂子,她一个人怪无聊的。”
“没问题。”苏锦绣爽快的答应下来,这才记起刚刚的事,“是你把副院长找来的?”
“不是,是漯河王府的小世子和施家大公子找到我们的,副院长正好与我们在一块儿。”
苏锦绣笑意微凝,转头朝看台望去,那儿早已经没人了。
第19章019
第一天的比赛在训堂夺旗中结束,之后两日也十分顺利,上午的比赛中训堂的学生均有获胜,旗赛结束时,代表训堂的柱子上已经插了不少旗子,位列第三,得了个三甲。
这对训堂而言是许多年都不曾有过的成绩,撇开旗赛的奖励之外,训堂对苏锦绣他们八个参加比赛的学生也都给予了奖励,就连平日里被她惹的吹胡子瞪眼的李先生对她的态度都改变了许多,一个多月过去后,训堂依旧沉浸在这胜利的喜悦中。
此时已是十月初,秋闱放榜的日子到了,隔三差五就有敲锣传喜报的声音在街头巷尾传出,苏府附近有许多官邸,这报喜声也就更多了。
比这儿更热闹的是城北的石头巷,施家大公子成了今年秋闱的解元,放榜当日就再度被召入宫,风头无量。
在家中扮乖巧有几日的苏锦绣此时忙着筹谋去云山的事,来回一趟算车程至少三日,再在云山逗留两日,若是十二出门,十六应该可以回来。
“小姐,您还没和老爷说什么时候出发。”清竹在旁提醒她,老爷虽然答应让小姐去云山,可也不能瞒着出门啊。
“他明日不是要出发去邺城,水渠也不是一两日能修好,起码半个月才能回来。”苏锦绣心里头还犯嘀咕,上回爹是松口了,可旗赛的事也传到他耳朵里了啊,她宁愿当做他答应了,“娘知道就好。”
哪回的事夫人不知道呢,清竹看的分明,忍着笑:“那我替小姐把东西收拾一下。”
苏锦绣摆了摆手,将日子算妥了后走出屋,远远的不知哪家在报喜,锣鼓声敲的当当当作响,还有庆贺的鞭炮声,好不热闹。
将视线从远处收回,苏锦绣看着墙角的竹子发怔,四季长春的竹子不似别的树,先枯黄落叶才抽新枝,它总是生机勃勃的,到了每年的三四月长齐了新叶才簌簌落下枯黄。
外祖父常常以此喻作他的一生,即便是病了,受伤了,但凡是还能起来,他就埋头在军营里,从未停歇过。
过去苏锦绣并不能理解外祖父的心,但当她代替大哥他们前去镇守关北门后,她才体会到外祖父和两位舅舅当时所说的戎马一生是何种精神。
思绪间苏锦绣已经走下台阶到了这片竹子前,抬手扶枝,清凉的触感沁入肌肤,她不由用了力握紧,目光坚毅,此去云山,一定要把东西找到。
……
云山位于上都城北侧,从上都城出发,慢则三日车程,快则一日半也能到。
连绵不断的山是云山的特色,而云山的村落小镇也皆坐落在山谷和山路间,平坡地带依山建着许多房子,最热闹的地方是云山平谷峰下的云山镇,一日半的马车到了这儿,距离苏锦绣想去的地方还得爬上半日的山路。
此时天已经黑了,上山并不安全,接连赶车也累的很,苏锦绣找了间客栈休息一夜,第二天天未亮她租了辆马车启程上山。
小镇的早市很热闹,马车路过时清竹下去买了不少吃的上来,出了镇后绕过山谷内的河道,过桥行了三里路后马车的速度便慢了下来,苏锦绣坐到马车前,前方是看不到底的蜿蜒盘山小路,四周林子深幽,马车声格外突兀。
天逐渐亮了,两个时辰后马车到了一处平缓的山坡,车夫禀报:“苏姑娘,到这儿就上不去了,你得自己走去。”
苏锦绣跳下马车望向那唯一的上山路,狭窄的路仅铺了简单的石板,就算马车挤得进去,这么陡的坡度也爬不了,于是她让清竹付了一半的路费:“三天后来这儿接我们。”
车夫收了银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好心提醒道:“姑娘,这儿上去有好几个寺庙,你要去的是云山寺,夜里记得到底下的福泽寺歇脚。”
将东西抱下来的冬罄好奇问:“云山寺不是这儿最大的寺庙吗?”
“那是以前。”车夫摇摇头,却再不肯说别的,只是将刚刚的话重复了遍后驾车离开,苏锦绣往后退了几步,待视野空旷后仰头朝高处看去,终于在树林间找到了冒出来的屋顶,回头示意清竹她们跟上:“走吧。”
看着近的距离,苏锦绣她们花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看到一个小庙宇,在外拜了拜后苏锦绣没有停留,继续朝上,将近一个时辰过去看到了车夫口中的福泽寺。
福泽寺的香火很旺,山脚下的百姓都来这儿上香祈福,苏锦绣却没进去,朝着一旁不起眼的下山路走去,往下一段后出现了一条上山路,台阶修的很完整,只是旧了些,上面密密长着的青苔预示着这条路走的人不多,苏锦绣拎了拎裙摆转头看清竹和冬罄:“加把劲,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