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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暄大喜过望,扑过去抱着顾青竹就大大亲了一口,让红渠吓得转身捂脸尖叫一声,良甫和昀生也满面通红,尴尬不已。
顾青竹将祁暄推开,眉心皱起,努力擦拭着被祁暄啃过的脸颊。
祁暄不在意,痴痴的看着她:“青竹你真好。”
对于这样的祁暄,顾青竹简直无话可说。没好气的追加一句:“就算我肯去见,老夫人也未必会见我,你别高兴的太早。”
余氏的脾气很古怪,若非对味之人,她丝毫不屑搭理,上一世顾青竹费心费力,制造了多次偶遇,让余氏记住她,并且留下不错的印象,然后才渐渐的,一步一步喜欢上顾青竹,直到替顾青竹做主,让她嫁给祁暄。
而这一世,顾青竹的名声不好,在祁暄作天作地的努力之下,被皇上赐婚成了武安侯府世子夫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祁暄都没有征求过家里的意见,武安侯夫妇事先都不知道,更别提老夫人余氏了,所以,顾青竹给祁家人印象,势必就是‘狐狸精’之类的,老夫人余氏很疼爱祁暄,试问她又怎么会接受一个把自己乖孙子骗的团团转的女人呢。
如果顾青竹肯费心再讨好她一回,兴许形象还有救,可是顾青竹并不想再来一回,一来是没心思做那些了,二来也确实失去了先机,让祁家人对她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她想要拨乱为正,实属不易。
既然不容易,那就不勉强好了,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的功夫,若只是一味的顺从别人,讨好别人,反而失去自我,陷入迷心之局。
“不会的,我带你去,祖母不会不见。”
虽然话这么说,但祁暄的心里也没有太多底气,自家祖母的脾气自己知道,对不喜欢的人从来都不假辞色,谁带过去都不管用,所以祁暄后来还是很佩服上一世的青竹,居然能把祁家最难搞的老夫人都搞定了,这也是当年为什么祁暄认定顾青竹是个心机深沉之人的缘由。
对于祁暄的自信,顾青竹没说什么,既然决定要见,那便没有晚上去的道理,跟良甫和昀生交代两句之后,顾青竹便坐上了回武安侯府的马车,祁暄随后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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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暄和顾青竹回到沧澜居中换了衣裳,两人便前往老夫人余氏所在的益寿居,益寿居是武安侯府西南侧的一座宅院,余氏喜好安静,不愿意跟前院嘈杂相连,便一人住在益寿居中躲清静。
门外有两个婆子看守,看见祁暄,上前请安,祁暄对益寿居的两个婆子都很有礼数:
“劳烦两位嬷嬷通传一声,就说我带青竹来拜见老夫人。”
就算祁暄是世子,在益寿居里也没有横冲直闯的权利,余氏就是这么个怪妇人,据说当年她是个武将之女,曾经跟着老侯爷上阵杀过敌,性格坚毅,她与老侯爷伉俪情深,老侯爷一生只有余氏一位妻子,老侯爷去世之后,余氏便独自一人搬到益寿居中居住,没有大事基本上不去前院。
用她的话说是嫌前院吵的慌。
确实,武安侯祁正阳虽不是个风流之人,但身边也有过三个妾侍,其中一个是祁晨和祁云芝的生母,是个美艳舞姬,当年祁正阳迷恋这舞姬,将主院的规矩都破坏掉了,余氏懒得理他们的事儿。
嬷嬷进去通传,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对祁暄躬身行礼,抱歉一笑:
“世子见谅,老夫人说她身子不爽利,今日并不想见陌生的人,若是世子一人来,那自可进门,但若其他人,今日便不想见了。”
嬷嬷这番话说出口,顾青竹便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站在祁暄身旁,祁暄十分尴尬:“青竹是我夫人,不是陌生的人,我们去拜见一下就出来。”
祁暄说完,拉起顾青竹的手就要往里面冲,被两个嬷嬷拦住:
“世子,莫要让我们为难,老夫人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若真发起火来,可没人能收的住。”
第134章
嬷嬷说完之后,祁暄还想再劝,被顾青竹拉住了,祁暄回头看她,顾青竹摇了摇头,便对那两位传话的嬷嬷温婉一笑:
“有劳二位。”
说完,便拉着祁暄离开益寿居的大门,走在回廊之上,祁暄对顾青竹道歉:“青竹,对不起,我……我太没用了。”
顾青竹看他,难得一笑:“你确实没用,自己祖母什么脾气,到今天都没搞清楚。”
余氏是正宗油盐不进的性格,只会凭自己的感觉认定事情,她觉得好的,那便是好,觉得不好的,那便是不好,旁人说再多都没有用。
“你从前,是怎么得到祖母青睐的?”这个问题,祁暄一直想问顾青竹的,祖母余氏的脾气很怪,也很聪明,一般人很难骗到她,青竹能够做到这件事,确实叫人想不到。
顾青竹将双手拢入宽大的袖口之中,并不想与祁暄多言这些,她当年为了获取余氏的信任,做了太多,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不容易。
“这件事我劝你以后还是别想了。老夫人的脾气,不接受任何人的建议,她只相信她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你在她面前说再多,都不会起什么作用的。”
余氏就是这样一个人。上一世顾青竹好不容易得到余氏的信任,初初心里还在嘀咕余氏太难搞,可是直到余氏坚持让她嫁给祁暄为妻,顾青竹就觉得余氏太好了,而余氏对她确实不错,就算婚后祁暄对她不好,余氏都会处处护着她,只可惜余氏的命不太长,顾青竹嫁入府中三年,她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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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寿居中,余氏站在窗口修剪花草,她有一半胡人的血统,身量比一般老太太要高,脸色红润,精神的很,哪有半点身体抱恙的样子,桂嬷嬷从外头进来,还没说话,余氏就开口了。
“走了?”
桂嬷嬷应声:“是,走了。”
余氏点点头没说话,桂嬷嬷问道:“老夫人为何不见世子和世子夫人?世子离开的时候,可不太高兴呢。”
冷哼一声,余氏转身:“他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
自己孙子的婚事,居然是听别人说起的,还惊动了皇上,让皇上下了圣旨来压家里的长辈,简直太放肆了,余氏心中对孙子埋怨的紧,哪有心情看他那个宝贝媳妇。
桂嬷嬷附和笑了一下:
“其实奴婢倒觉得世子选的这位小夫人还不错,举手投足很有风度,说话做事也有章法,您瞧,小夫人不还给您送了一尊珊瑚,您不也觉得挺好。”
那日桂嬷嬷代替余氏去见了顾青竹,观察了好些时候,觉得世子夫人能够让世子相中,确实有些缘由,老夫人现在气头上,不肯见她,若是真见了她,未必就不喜欢。
“会送点礼,我就觉得她好了?什么时候我在你心里那般肤浅了?”余氏对桂嬷嬷的话很不服气。
桂嬷嬷无奈:“奴婢可没说您肤浅,就事论事而已。您真该见见这位小夫人的。您是没瞧见,世子对她有多宠,听说今儿早上,世子出去巡城,还折返回来给小夫人买了一笼屉的包子,亲自拿到夫人面前,亲手喂小夫人吃呢。”
余氏看向桂嬷嬷:“还有此事?那云氏岂非气死了?”
余氏坐到软塌上,婢女给送茶过来,脑中想象着云氏郁闷的表情,连茶水都多喝了两口,云氏这个儿媳,什么都好,就是古板又矫情,遇到事儿不是先解决,而是先哭,哭了你问她,她又不说,再就埋怨,埋怨过后,你若不理,那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余氏烦她。
桂嬷嬷知道余氏的心思,将她想听的一并告诉她知晓:
“岂止是气死,夫人后来还去书房找侯爷告状,可谁知道侯爷不站在夫人那边,也觉得她无理取闹,夫人就更生气了。”
桂嬷嬷将今天早上发生在主院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余氏知晓,余氏听说云氏居然要新媳妇去每天给她请安就觉得好笑,这个云氏从嫁进来到今天,始终保持着她特有的矫情,想想也挺不容易的。
“所以,老夫人您看,这位小夫人的脾气是否挺好的?”桂嬷嬷说这么多,其实也就是想替世子夫人说两句话,希望给老夫人给世子和世子夫人一个机会,她相信,世子夫人并不像传闻中那般不堪。
桂嬷嬷的动机一下被余氏洞悉了:
“她再好,我也不见。”
桂嬷嬷挫败一叹。
*****
这些天,云氏在家里头疼。
自从家里娶了个媳妇进门,她就觉得原有的平静生活被打乱了,虽然顾青竹那儿并没有给她添什么麻烦,相反的,她将自己的陪房之人还有沧澜居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可云氏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尤其是每天都听人来告状。
通过这些天的了解,她发现,顾青竹不是假装姿态,不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中,而是认认真真的不把她放在眼中。
每天都出门,每回都不请示她。
云氏派人去探,倒也没探出什么问题,她每天出门,去的就是在朱雀街上的仁恩堂,据说那是顾青竹开了两年医馆的地方,云氏左右邻里打听过,也都说顾青竹的好,让她就是想找茬儿都找不到。
这日颜秀禾与祁云芝过来给云氏请安,对云氏说起顾青竹私自出门的事情,都说让云氏要找顾青竹谈谈,可顾青竹每日出门,连面都见不到,怎么谈?
颜秀禾告诉云氏一件事,说今天她在门房正好瞧见,顾青竹一个人出门去,她的贴身丫鬟留在府里,云氏若是想问话,问她的贴身丫鬟也是一样。
云氏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便让人去把红渠给传到了主院里。
红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侯夫人怎么会突然要见她,今天小姐出门的时候,说忘记了枕边放着的那本医术,让她折回去拿,小姐先去仁恩堂了,红渠拿了书,正要出门去,就被云氏的人给喊到了主院里。
红渠规规矩矩的跪在花厅中间给云氏和两位小姐磕头请安,云氏外在软塌旁,看了她一眼,祁云芝站在云氏身后给她按着头上的穴位,对颜秀禾使了个眼色,颜秀禾便对红渠问道:
“世子夫人一大早去了什么地方?你且说来听听。”
红渠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她们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斟酌片刻后,才用低若蚊蝇的声音回道:
“世子夫人去了仁恩堂,仁恩堂是世子夫人与世子成亲前开设的一家医馆。”
“医馆?”颜秀禾冷哼一声:“当真是去医馆吗?医馆里不是有大夫吗?她要每天去了做什么?”
红渠觉得这位表小姐来者不善,捏着手里的医书,急急解释:
“医馆里是有大夫,可世子夫人也是大夫,她得去看看前一天开的药方有没有错,若遇到疑难杂症,还是得世子夫人亲自医治的。”
云氏一直闭着眼睛,并不想与红渠这丫头亲自对话,一切交由颜秀禾劝劝发问。
“哼,听说你们医馆里的其他两个人也是大夫,是两个男人吧。世子夫人婚前便与他们混在一起,婚后却还不知避嫌,未免也太放肆了些。”
红渠急的心如擂鼓,满头大汗,解释起来都有些结巴了:
“不,不是。良甫和昀生一直就在医馆里的,世子夫人没和他们混在一起,表小姐切莫说这些话,污蔑我家夫人。”
颜秀禾眉眼一怒:“大胆!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说我冤枉你家夫人?我的问题你只管回答便是,那医馆里是否有两个男子,世子夫人是否婚前就与他们混在一起?”
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误的,红渠还没傻成那样,知道这表小姐心里憋着坏,想要在夫人面前泼自家小姐的污水,红渠脖子也硬了起来。
“表小姐是否冤枉我家夫人,自己心里清楚。我家夫人行得正,坐得直,倒是表小姐自己把人和事想的肮脏,就以为别人和你一样。”
虽然顾青竹叮嘱过红渠,不要跟主院有多接触,可红渠伺候顾青竹多年,又怎会容忍别人污蔑自家小姐,女人最关键的就是名声,若是小姐的名声在她这里被人污蔑了,那她红渠还算什么小姐的贴身陪房丫鬟。
颜秀禾从椅子上站起来,气急败坏,往云氏面前一跪:
“姨母,您都听见了,世子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鬟都能指着我骂,说我肮脏。可我就事论事而已,世子夫人出身伯府,怎会不知男女有别之事,可她在外开设医馆,还雇佣两个男人,成天与他们混在一起,就算世子夫人没存异心,可别人会那么想吗?从前世子夫人的名声是顾家的,可如今她嫁到祁家,她的名声不就代表了祁家的名声嘛。我不过为了祁家着想,多问了两句,这丫头就这般奚落我,委实欺人。”
云氏缓缓睁开双眼,颜秀禾的话她不是没听到,虽然知道颜秀禾问的确实有些严重,可顾青竹身边这小丫头牙尖嘴利,半点不懂规矩,云氏恨屋及乌,指着红渠冷道:
“来人呐,将这不懂规矩的奴婢家法伺候。让她知道知道,武安侯府的规矩是什么样的。”
云氏一声令下,从门外就走进两个粗壮婆子,将红渠给押在地上。
第135章
红渠趴在地上,背上踩着两个婆子的脚,两条胳膊也被踩着,她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十根手指头被送入一副夹具中,这才意识到侯夫人想对她干什么。
祁云芝在云氏身后做不忍状:
“小丫头,你何必为了你那主子遭受这样的折磨,那东西夹手指,可疼可疼了。”
红渠哪会不知道这些东西,大户人家用来惩罚不听话的奴婢,刑罚花样百出,夹手指算是一样,可红渠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要遭受这样的折磨呢。
“奴婢不懂,奴婢没做错什么,夫人为何要这样对我?”
红渠的问题让颜秀禾冷哼一声:
“你怎么没做错?世子夫人行为不端,你身为她的贴身奴婢,不劝导,反而助长,这就是错!”
云氏看着红渠,问道:
“你若知错,言明一声即可,只要你说出你家夫人与医馆两人的关系,刑罚可免。”
这刑罚,云氏还是第一回用,她性格温和,府里已经有好些年没人敢惹她生气了,没想到新媳妇儿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她动了真怒,虽不一定真的会对着小丫头动刑,不过吓唬吓唬她也没什么,若是真能从她嘴里问出一些事儿来,也算有点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