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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宁突然语气软下来,“辛苦你了。”
程渚青见叶迦言走了,又看看陈安宁,心里的滋味说不出,她的脚往叶迦言刚才坐的那个方向踢了一下,调侃一句:“没想到我们小叶同学这么窝囊,也找了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啊。”
陈安宁闻言,突然把她的手放下了,站在她面前,就那么磊落地盯着她看,不带感情地说了句:“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程渚青愣了一下,随即切了一声,觉得陈安宁也没理由无故动气,有点不屑地说了一句:“我开玩笑的啊,他又不会生气。”
陈安宁纤瘦的身体挡在她前面,“你们这些女孩子,都没有自尊的吗?”
程渚青听她这么说有点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啊?”
陈安宁及时收声,不往别人的底线上靠,拐了个弯,把矛盾的源头拉回来:“叶迦言是一个傻瓜,他就知道对别人好对别人好,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过,你们这些人会有多恶心。”
“可是他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说他不好。他再不好,他有对不起你们任何一个人吗?”
程渚青说:“我怎么了吗,我都说了我开玩笑的,叶迦言不会生气的,以前我们……”
“你这么了解他啊,以前就了解了是吗?”
陈安宁冷笑一声,“他不会生气,所以怎么伤害他都没关系,因为他喜欢当好好先生,所以可以随便诬陷拉他出来当挡箭牌。因为他爸爸会给他撑腰,所以你们就觉得,没关系啊,反正叶迦言也不会被开除。
“你是委屈死了,但你一定没想到有人比你更委屈吧,他不是不在意,他只是不说。
“你们几个,欠他那么多,有谁正儿八经去道个歉,就算知道你们几个合起伙来坑他,欺负他,可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让一个傻瓜满足了。你们为什么不愿意说。
“这么多年了,你们为什么不愿意说?”
李言蹊站出来解围:“陈安宁,这不关你的事,都这么久过去了。那件事情是徐康做的不好没错,但是叶迦言也不记仇,他不是那么敏感的人。”
陈安宁情绪激动,眼睛有点泛红:“可是如果他的伤口还没有好呢,我们就一起都不闻不问吗。”
程渚青有点嫌烦:“你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吗,当年被退学的是我,他到现在不照样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你跟我着什么急啊。”
“我不跟你着急,你就高兴了。做这种事情,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陈安宁威逼太紧,徐康立马一个上前拉住她:“妹妹,你先别说了。”
随后他酝酿了一下情绪,对程渚青说:“对不起,一直想给你道歉来着,没找到机会,我不是一个好人,你跟了我也未必幸福。”
程渚青挺直了腰,等他宣判一个结果:“所以?”
“所以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娶你的,别等了。”
……
徐康从小公园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马路对面徘徊的叶迦言。
他让赵橙芳先去车上等他。
徐康跑到马路对面,揽了一下叶迦言的肩膀,“当年那事儿,你还跟我计较呢,我不是都让你打了一顿么,气这么难消?”
叶迦言没料到后面有人钻出来,他身子一闪,见是徐康,也没什么情绪。
“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你没有资格要求我,不和你计较。”
徐康叹了声气:“迦言,不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但是看得出来应该不会太差,场面话我就不说了,那件事情我太任性了,给你陪个不是。”
叶迦言:“哦。”
“我结婚的话,你要是愿意来,给你留座。其实我是一直把你当朋友,不然也没必要回来还联系你。”
叶迦言说:“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你别想一出是一出在我面前装,我就很高兴了。”
他抬头,见对面那明晃晃的路灯底下站着的人,又补充了一句,“你结婚我不会去。”
叶迦言那天记住的徐康最后的样子,勾起了他的一点记忆。
好像回到高中自习课上,绞尽脑汁算题的叶迦言被后面断断续续的敲门声打断,看到冒出一个脑袋的徐康怀里抱着篮球,鬼鬼祟祟,叫了叶迦言一声。
“去不去打球。”
叶迦言咬着牙犹豫了几分钟,猫着腰从后门溜出去,拍拍他的肩膀:“走走走。”
没有等徐康回答,叶迦言趁着绿灯还在,踩着斑马线,跑向他的小姑娘。
·
深夜的堤岸有一丝诡谲,叶迦言把陈安宁的手拉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她的手背隔着一层布料,感受他微热的体温。
陈安宁每次和他走在一起,都觉得像是爸爸带着女儿,她这么胡乱地想着,抬头看了一眼叶迦言,没注意脚下,猛地踩到什么东西,滑了一跤,差点摔倒。
叶迦言把她扶好了,陈安宁低头去看,是一个废弃的木陀螺。
陈安宁笑着用脚尖碰了碰那个陀螺:“小时候我爷爷给我买过。”
小姑娘好奇心挺重的,蹲在地上把木陀螺捡起来,仔细地端详。
叶迦言就静静地盯着她看。
细看时,陀螺上绑了一根细细的红色丝线,好像是月老偷偷送到人间来的。
陈安宁把它凑到眼前,想把那根丝线解开。
她两只手解着丝线绑住的死结,没有注意握紧了陀螺,没想到那小东西一滑,掉进了水里。
在水面砸出一声闷响。
陈安宁“哎呀”了一声。
叶迦言俯身去看了一下陀螺下落的点,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一层涟漪也没有,他摸摸她的头顶:“走吧,别看了。”
陈安宁说:“你等一下。”
她说着,便一边把叶迦言推开,一边把鞋脱了,外套也迅速地脱了,连一个回神的机会都不给,转眼就奋力扎进水中。
第一次尝试冬泳,拔凉的水裹住温暖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呼吸困难起来,陈安宁挣扎无果,四肢不受控制,难以划水,反而呛了几口。
冰水从鼻腔口腔流进身体,一瞬间以为生命走到了顶头,再也吸不上一口气。
冲动了,这么大的湖泊,去哪里找一个丢掉的陀螺。
她努力地使了点力气,往河岸处凫了两下水,扑棱着水面,扰了水中星辰,破碎成细纹。
睁大了眼睛来看,原来走错了方向,越绕越远。
陈安宁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叶迦言的名字。
下一秒钟,身子被人抱住,往水面上方提了提,缓上来一口呼吸。
叶迦言冷冷地斥她一句:“发神经啊。”
陈安宁呛水,一边咳嗽一边笑,还应和着点头。
经期还碰凉水,简直不要命了她。
“迦言,”陈安宁圈着他的脖子,嘟囔着,“我脚趾头被鱼咬了。”
“……”
“沙丁鱼,”她手指头抬起来,刮了一下叶迦言的耳朵,笑起来,“圣地亚哥的鱼饵。”
叶迦言说:“抱紧了。”
“抱不紧。”
“不要使坏。”
烟笼寒水,陈安宁湿漉漉的头发在额前结成冰棱。
她歪着脑袋,送过去一个轻的不能再轻的吻,印在他的眉心。
然后就没了知觉。
·
陈安宁受寒,叶迦言半小时给她煮一碗姜汤,她喝一口就吐满地,他手忙脚乱。
电视机里重播黄金档台湾言情剧,陈安宁看不进去零星半点,窝进沙发中央,腿上挂着欲落的牡丹花毯,她牵一角。扯上身。
耳边尽是眉目多情的小生讲温软的台湾腔,男女之间城池尚未坚固,情话连篇,喂养嗷嗷待哺的爱情。
陈安宁双手捧着碗,问叶迦言:“金边红毯,你真有情调?”
他说:“爸妈结婚时留下来的,多少年了都。”
她蜷缩起双腿,把碗放下了,颔首看他。
“你父母结婚用牡丹,我父母用迎春花,果然人分三六九等,处处都能见得。”
叶迦言问:“三六九等,怎么分?高开低走的三等,还有没有资格划进六等九等?”
陈安宁掐指一算:“十二等。”
“那我就是十二等。”
陈安宁起身去揪他的耳朵:“你胡说。”她双手一拍,合十,晃了两下,“叶迦言,高开高走!听见没?”
叶迦言笑:“听见了。”
看她气呼呼地喝药,叶迦言捏了一下她的脸蛋,“陈安宁,你今天牙尖嘴利的,欠收拾啊。”
陈安宁淡淡地说了句:“你今天也蛮萎的。”
叶迦言眼色一沉,突然俯身捏着她的手腕,把陈安宁困在沙发上,“你最好,不要乱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陈安宁:我也是有男友力的。
叶迦言:沉默是金。
祝清燃:要加戏。(不给!
第38章大年三十
陈安宁两腿乱蹬,毫不留情地踹他,“不行不行,我来那个了。”
叶迦言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眼睛,手从她的手腕处轻轻往上滑,扣住陈安宁的手指。
“你不是还有手吗?”他靠近一点,压住头顶一片光亮,“还有嘴呢。”
陈安宁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我不要,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