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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时洲和简年回去的路上,简爱国给女儿打了通电话,说隔壁刘家要娶儿媳妇,想买下这一套当婚房,如果价格合适,就卖了先租房,慢慢看合适的楼盘。
拆迁补的这套房子虽然在城郊,买东西不方便,小区建得也很敷衍,但楼上楼下住的都是老朋友。年纪大了怕寂寞,简爱国闲下来就爱找左邻右舍打牌聊天,因而一直说换报社附近的房子照顾女儿的三餐起居,夫妻俩却也有些舍不得,迟迟未行动。如今怕简年被路家人看轻,宁愿背上贷款也想住得好一些让女儿有面子,便不再犹豫。
简年怕父母没有经验被坑骗,只说房子自己租,让他们不用操心。
听到这句,路时洲自然要问:“你爸妈准备换房子?”
“嗯,现在住的太远,不方便。”
路时洲考虑了片刻便说:“这事儿我来解决。”
简年以为他准备让助理帮忙租房,笑道:“我们在一起后,你助理多了好多工作,说不定要在背后骂我。”
路时洲笑笑没说话。
因为贺齐光,路时洲忽而觉得危机四伏,想早些定下来,又怕直接求婚太激进了没有缓冲简年不答应。他不请自来地去简家,正是知道简年的父母着急她的婚事,想等他们催问进展的时候顺水推舟地提婚事,然而从始至终,简年的父母都没有问过这些。
周一简年去上海出差,路时洲有心带她见父亲,把行程提前,同去上海办事。临去前他特地给父亲打了通电话,要他吃饭的时候催一催结婚的事。
“你想结婚为什么要我催?”
路教授是搞数学的,思维敏捷,路时洲知道轻易糊弄不过去,只好实话实话:“您开口催了,我才能有提结婚的理由,就说家人着急……”
路教授听得一头雾水:“你刚28岁,还非常年轻,用父亲着急这样的理由要人家姑娘和你结婚,这完全不合理。你真想结婚?”
“嗯。”
“那就直接求婚。”
顿了顿,路时洲才说:“我没底。怕太快提结婚吓到她,想借您的话探探她的意思。”
十多年来,父子俩虽相隔两地,但时常互相探望,电话打得也频繁。路教授十分了解儿子,路时洲从小就恃才傲物,他一路告诫他做人要谦逊,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嘴里会说出“我没底”这三个字。
路教授哭笑不得:“能让你丧失正常的思考能力,我很好奇对方是什么样的姑娘。”
“我哪儿不正常了?是简年。我给您看过照片,您还夸过她漂亮。”
路教授沉默半晌才说:“家里的座机响了,我去接电话,见面再聊。”
路时洲霸着电话不肯放,报了一堆简年爱吃的菜,要父亲请假亲自下厨。
简年有事要办,只好把见面时间从中午推到晚上。傍晚路教授刚开完学术会,继母带学生到异地演出不在上海,就没请简年去家里,在外头按她的口味订了一桌饭。
简年和路时洲到的早,一见到路父,简年就站了起来,递上了准备好的礼物。
路教授说过谢谢,用不热络也不失礼貌的疏离态度和简年聊了几句学业和工作,而后话题便转向了无关紧要的地方。路时洲暗示了几次,他也没提结婚的事。
饭吃到一半,路时洲起身去外头接公事电话,他一离座,路教授就看了简年一眼,简年猜到他有话要说,立刻放下刀叉,浅笑着看向他。
“路时洲很喜欢你。十年前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回去看他,刚一下车,他就拿着你的照片跟我显摆,问你是不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孩。我待了两天,他就讲了两天有关你的事儿,细枝末节,连z大哪条路上的哪条狗突然一叫,你吓得拽他的袖子他都能当成一件趣事,每次经过那条路都跟我说。你们分手的时候他的状态非常非常不好,我和他妈妈离婚、他奶奶去世的时候他也不过就是那样,我很担心,就去找他的同学他的朋友问。听说是你移情别恋?”
“他是个挺固执的人,喜欢什么从小到大都不变。所以今天会遇到你,我意外也不意外。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们的家事?婚姻不止是两个人的事,如果选错对象,对大家庭、对子女来说都是灾难。作为他的父亲,我很担心,表面看起来他事事都能独自担当,但当一个人太在意某个人某件事,就会有脆弱的地方。”
“我说这么多,不是要干涉你们,路时洲没成年就独立了,他的私事我没管过,也管不了,只是想和你开诚布公地聊聊,了解你的想法,问一问到底对你来说他算什么。”
简年一向敏感,早在路教授落座时就察觉到了他的态度,因此听到这些,她并不觉得难以接受,沉默了片刻,便斟酌了一下措辞,不卑不亢地说:“我说移情别恋是以讹传讹的误会,或许您也不会信。可无论十年前、十年后,对我来说,他都是用心相处的男朋友。”
路教授还想说话,瞥见路时洲来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结束了话题,一顿饭吃完,简年去了洗手间。
瞥见她走远了,路时洲问父亲:“我离开的时候,您跟她聊天了?”
“聊了。”
“你都跟她说什么了?有没有说急着看我结婚、想抱孙子?”
“……没,我说的是不看好你们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没有虐-3-
第62章2017
路时洲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犹以为父亲在开玩笑,待看清路教授表情里的严肃,细细回忆了一遍今日见面时的种种,终于察觉出不对。
父亲乍看之下高冷,为人却非常幽默。他的话虽不多,交谈的时候更习惯倾听,但每每面无表情地抛出一句话,都能引得众人一齐笑出声。而今晚父亲的冷淡显然不仅是表面上的,自己昨天再三提醒,见面时他非但没给简年准备见面礼,甚至没有客套地邀请她去家里做客。
路时洲一脸不可置信,在他眼里简年自然是最好的,便以为父亲怕他太早结婚影响事业:“为什么不看好?28岁怎么就太年轻了,您28岁的时候我都会说话了。”
路教授推了推眼镜:“不是年纪的问题,是你喜欢的这个人适不适合你的问题。”
路时洲急了:“她怎么就不适合我了,她哪点不好?”
“适合的结婚对象应该能让你变得更平和更成熟更有责任感,而你现在这副没头没脑、患得患失的样子简直像个情窦初开的中学生。”
“您所谓的适合就是找个人过无波无澜也无趣的日子?那我宁愿一个人。”路时洲不想和父亲争论这个问题,心急如焚地问,“您到底跟简年说了什么?”
话音还没落,远远地就见到简年走了过来,路时洲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见她落座后面色如常地冲父亲微笑,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坐在对面的路教授则喝着茶观察儿子的一举一动。
路时洲如此紧张,莫名地令路教授生出了一丝酸意,他在心中自嘲,过去只听说过娶了媳妇忘了娘,没想到做爹的也一样会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醋。
饭已经吃完,原本路时洲还准备多坐一会儿与父亲聊聊,知道父亲和简年说了反对的话,他哪里还待得住,很快就带着简年离开了。
从跟路教授告别到坐进车子,一路上路时洲看了简年无数次,简年自然察觉到不对,笑着问:“怎么了?”
路时洲怕直接问出来会伤简年自尊,犹豫了片刻,只说:“你怎么有点不高兴?”
“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