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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顾生玉一不小心,使出了这个效果。
配上第一次惊艳的出场,李渊客气的抱拳告知顾生玉,他是李阀的谁谁谁,顾生玉脑海里只浮现了一个念头。
唐高祖?
李渊!
不怎么关注历史,所以不太清楚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但好歹大唐也是万朝来贺的古国,顾生玉这一辈人也有所耳闻的。
有所耳闻的结果,就是他看向李渊那张平凡无奇,但威严不小的中年男人脸孔时倍感亲切。
心中几分感慨,面上就不会流露出几分情绪,顾生玉修养极好,面无表情的道:“我是顾生玉,你们是在打仗?”端得是孤傲不群的宗师气场。
李渊见状,来不及怀疑对方是怎么从天而降,就已经先被对方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打仗?
他和敌方大将心底具是一惊。
没等李渊出口,对面人放声大笑起来,眼里清清楚楚的藐视,看得李阀众位随军的将士气不打一处来。
“顾生玉?没听过的名字!你出现在战场上,是想挑战我们突厥的武尊吗?”
一句话,就将顾生玉的来意变成了武者挑战。
不妙啊!
李渊虽然有心想请这位出现在战场上,还同为中原人的宗师帮忙,一挫突厥军煞气,但是对方这么一说,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请对方帮助李阀!
因为这会变成对顾生玉尊严的侮辱,对三大宗师塞外武尊的挑衅!
须知,武道之人的决斗,最不容他人借机利用。
顾生玉此时功法特殊,一扫眼就能看出来嚣张的突厥将士眼底藏着的紧张,也能看出李渊脸上的懊恼。
别的不说,这时的顾生玉眼神非常好。
眼底生烟,如波般的目光,充满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的意味。
被这样的目光扫过,再激动的人都能冷静下来,再愤怒的人也能变得平和。
无形中影响众人,顾生玉却也不打算将对方的挑衅无视掉。同为武者,他自然懂对方的意思。再加上他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是为了磨练武艺的,遇到这种送上门的高手挑战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长衣深襟,内敛的气势一瞬间释放出来,仿佛成了一通搅动天地云势的风柱,为他气势所迫,而不得不连连后退的人不知凡几。
一时间,两方大军都为他撤退数百米,场面相当壮观。
就连那张狂自傲的突厥将军也僵硬了脸孔,好似没想到顾生玉一个无名小卒居然真的会强大至此!
接下来,顾生玉动了。
他的步伐在他人看来颇为漫不经心,可就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步子在眨眼间就失去了本人的踪影。等到再一次被目光捕获的短短时间里,他已经出现在视野的另一头。
平整的大地与远方高山连成一道起伏不定的弧线,顾生玉头顶青天,背对如此苍茫远景,好似世间万物唯有他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顾生玉不动声色的抬起手,修长指节捻住之前被风吹在颊边的长发,动作透着不知名韵律的一顺而下。
“来战,何妨。”
李渊一时被震住了,回过神来,忙开口,“顾……顾宗师,阁下可曾听过武尊毕玄的名声?他乃当世三位绝顶高手之一,为塞外武功宗师!冒然挑战实为不妥啊!”话一开口,先是为称呼的问题小小纠结一下,但内心的担忧很快便盖过了纠结。
李渊拧眉沉色,谨言劝诫,听在突厥将军耳中就是败家犬的狂吠,他怎么可能让李渊将自己的计划搅黄,顿时嘲笑起他的胆小鼠懦。
“李渊,你自己没有胆子和我们突厥开战,人家想要挑战武尊,你居然也拦着,真是当天下人都和你一样胆小不成?”
“哈哈哈,说的对,不要叫什么李阀了,干脆叫鼠阀算了!”
突厥军队里传来的讥讽声不断,李阀这方军士忍不住握紧缰绳,咬着牙愤恨道:“你、你们这些茹毛饮血的蛮族!”
“一边儿呆着去吧!乖乖将金银财宝送上来,你们爷爷我就不管你们这些懦夫鼠辈!”
“对啊!快滚吧!”
李阀每发起一声反抗,对面就会传来更加大声的嘲笑。
李渊眼里掠过一闪即逝的愤怒,但他硬是隐忍下去,这份气度不愧为一方门阀之主。
顾生玉不是没听见这群高鼻深目不似中原人的突厥兵说话,他轻描淡写的一个抬眼,似曾相识的压力再一次宛若千军万马般迫来。
有一个刚想张嘴继续嘲笑的突厥将士突然一个抽搐,眼里仿佛见到索命的魑魅魍魉,妖魔的爪子刺破他的眼球,来不及呼吸,就已经口吐白沫,无知无觉的掉到马下。
有了这一个不知道怎么就被动了手脚的前科在,突厥一方少有的肃穆下来。
“呵。”
在这安静的时刻,轻缓的笑声突兀响起。
突厥将军就见顾生玉眼角眉梢都透出一股子冷嘲,嘴角冷笑弯成了清逸的弧度,面容越发潇洒俊美,散发着让这群蛮人向来看不起的君子玉树,芝兰风骨。
“未战先怯,说得到底是哪一方,三日之后,自见分晓。”
“告诉毕玄,天下无双顾生玉,静候武尊大驾!”
本该是令人瞧不起的君子,可话音落下,头顶天空有惊雷劈过,轰鸣巨响,万千电蛇自云层间探头露尾,不知何时布满天空的乌幕之云层层幂幂,仿佛巨龙腾空压下。
这副天地异变的情形,令众人纷纷将惊惧的目光投向两军中间站立的修长身影。
第48章
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阻止了一触即发的战争,两军对峙最忌天地异变。
众将纷纷带着雷惊的余悸返回各自驻地,特别如顾生玉自然跟着李渊一起离开。
当时现场,豆大的雨点砸的人皮肤生疼,那种状态别说是打仗了,睁眼都难。
不得已,李渊身旁一位佩服顾生玉对阵敌方突厥大将也不落下风,极为给中原人争面的将军主动下马,将自己的马匹让给了顾生玉,接着众人才急匆匆赶回李阀大营。
回到扎营的地方,厚布做的帐篷上涂满了防水用的油脂,地基扎的深深的,再大的风也不怕将军帐吹走。
李渊忧心忡忡的撩开遮帘,聚变的天候正涌动着令人不安的黑云,大片乌白的云彩旋转成飓风来临的凶兆,雷蛇电蟒潜伏在其中,只能看见它们若隐若现的阴影。
突然而至的变天,成了压迫在众人心口的浓浓不祥。
“主公,可要去看看顾宗师的情况?”一旁的心腹许世绪低声说道,看面色尚残惊恐。
李渊见状反而担忧的问起他的情况:“世绪可是为这天变而忧患?”
许世绪闻言摇头,“主公,在下忧的并非这‘天’。”
李渊疑惑:“那是?”
许世绪低低叹了口气,手合大礼,“主公今日带回来的这位顾宗师,臣实在看不透,帐外这淋漓骤雨,就算是高手也难以全身而退,而那位宗师……刚刚臣去见了,浑身上下干爽如新,臣实在不知,到底是何等高深的功力能够视暴雨如无物!”
“主公啊!臣实在是忧心啊!如此不明不白,不正不邪的人物在咱李阀营内,若是不弄清他的目的,相信就算是随主公一同出阵的诸位大人也是铁定睡不安稳的。”
李渊先是一愣,随即流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许世绪所言正是他所想的。
稍作考虑,便扶起了行礼中的许世绪,他道:“世绪所言当做我心,我们这就过去!”
许世绪见良言被纳心头也是一松。
两人冒着大雨来到顾生玉的营帐外,恍惚之中,能从布幔后看见一道修长安静的身影。
李渊为这一道影子中透露出的风华而啧啧称奇,然后听许世绪通报一声,就连忙钻进挡帘之内。
一入帐曼,内里的温暖瞬间放松了被寒雨浇淋的身体。他们这才发现,帐内的人脱下外衣挂于架上,单薄的白色亵衣勾勒出远比想象中精干的身材。
他盘膝而坐,就有一种超然于物外的清净不凡,坐得笔直,有古时名士指点江山的风骨气魄。
明明顾生玉什么都没做,却不由自主为其风姿所摄,就连满心戒备的许世绪也老实落后于李渊半步,安静的当个背景。
顾生玉本来正在加深对“眼力”的研究,但是他这个境界的人对周围环境向来敏锐,李渊一出帐篷就被他感知到了,如今不过是坐等“客”来。
目光平静,就算知道面前之人会是未来的开国皇帝,顾生玉也不见得再像初次见面时那般惊奇。
当自己全心沉入武道之中后,任何心绪都比不上道之一字。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有了这样的了悟,点燃在帐篷里的炭火除了发出些声音,就是飘飞出将顾生玉衬托的恍若仙人的白烟。
李渊恍惚片刻,再次看向这个只是坐在那里,就将简陋军帐坐成古松南山,一派仙人隐居之景的顾生玉,听着他言辞淡雅,耳朵也享受到了眼睛一样的待遇。
声若云鹤,清若针露,音若皎皎,色若湍湍。
有如鹤鸟长鸣的清冽,清如松针上的甘露,音韵皎皎,唯属寒宫绝色,声色湍湍,如泉水撞石急流涌水的澄澈潋滟。
形似崖上清风,俊若水中美玉,如此形神俱佳的模样,顾生玉恍若未觉的道:“客来无琴,当属招待不周,若有机会,我定会以古曲相待。”
李渊立时怔住,虽说被对方风姿所迷,但他可不是那种附庸风雅的文士,对这极为风流的交流方式显然适应不良。
但他适应不良,身后的许世绪却面露向往,儒生都欣然于山中隐士的高妙境界。
自庄子开始,贵人将相或是恳求指点江山的良策,或是急需规劝君王的高人。他们因为不同的目的徒步登山过河,路遇无数坎坷,亲自拜倒在门前,以国土托之。隐者这才施施然而出,言定乾坤。
不屈黄白,不惧权势,帝王将相为之心服。
这等风姿气度,正是诸多学子谋士一生的追求。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顾生玉此时的言行举止,正是他天然去雕琢的无畏无惧,让许世绪察觉到了这份独属于能人的气度。
李渊在被许世绪连拉数下后摆,才反应过来客套道:“若有机会,一定听阁下所操之曲,想必定是伶仃悦耳,高山流水。”努力的夸赞完毕,他忍不住回头看了许世绪一眼。
呃……刚刚还言辞恳切的感觉就像要长跪不起求自己多对人留点儿戒备的人,你能把自己眼睛里外溢的情绪收收吗?
李渊心底懵逼,满眼敬佩向往……许世绪,我说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真不好意思装看不见啦!说真的,这算是文人间的特别感应吗?一不小心就跪了一个?
他内心无比迷茫,虽说他对这位宗师也是印象极好,但还是要探听出顾生玉的目的。
天下间的宗师不出十指之数,如今突然冒出一个还是在他李阀境内,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弃之不顾。
闻听了李渊的来意,手指轻轻敲敲桌面,顾生玉脸上流露出几分为难。
“说来也是不巧,我这次本是为师命出山。”说道这里,他好似苦笑一下,“师门深坳,隐于山中,对俗世权利兴趣不大,故而初入江湖不过数日,听说了三大宗师的事迹,因此产生了好奇。能得名天下的人是何等风采,不由心生向往。所以我向草原之地寻之,一路过大山,大河,不经意间便来到此地。”
说到这里,他神情舒缓下来,“听那位突厥将军所说,看来我没有找错地方。”
李渊:“……”
原来是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