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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许多,但是王珺只拿了十瓶,放在推车上卖,定了六贯钱一瓶。第二日便换回了六十贯,又收获了许多订单,想想便甚是喜悦。
如是过了月余,仍是每天十瓶,一会儿子功夫便卖完了,加起来共有二百贯有余。
王珺就寻思着在京郊置办一处小庄子。
央着爹爹帮忙相看,得知京郊有一处庄子要处理,因那家家道中落,急需卖了换些钱花,只是周围并没有良田,不符合众人的条件,因而价格压得略低,如此便拖着了。
王珺加了五十贯,那家颇为痛快的出手,一起去衙门换了文书,这庄子便是王珺的了。
庄子本身便是休憩游玩所在,里面多种奇花异草,王珺留了自己喜欢的,将不喜的皆拔了,贱价卖与花草铺子,又买了许多易制成香露的花种下。
又劝服李氏将女先生辞了,说要去庄子上玩几天。
李氏奈不住王珺的痴缠,遂应了她,原想跟她一道去瞅瞅,又思及自身还不足三月,不能随意走动。特特的嘱咐了王珺要小心,又言语敲打了春晓一番,才放二人离去。
却说王珺到了庄子上,颇为乐不思蜀,整日里在花丛中徜徉,嗨到飞起。更是不忘制香露,如今已攒了六百多瓶。
七八月的天真真开始热了,穿着半袖的儒衫,仍是热得不行,这时节,人身上易有汗味,须得香露遮掩,正是花露好卖的时候。
喊了春晓去长春坊一趟,交代以五贯一瓶香露卖与掌柜,这里数量颇多,让他自来取。
掌柜的来后,先是拿了一百瓶,言道卖完了瞅着销路再定下一步章程。
王珺应是,掌柜便小心的拿着香露回了。
不过几日功夫,掌柜的又来,定了五日一百瓶的量,签了一季的契约,还商定了契约内只供给他一家,王珺想着无妨,左右不费功夫又赚钱,便应了。
王珺摸着掌柜来时带的布匹,仔细的瞧了,有粉色的云络纱、嫩黄色的香凝纱、浅碧色的寒烟纱,具是小姑娘可用,看来掌柜的有心,这些布匹价值不菲,想来是赚着钱了。
挑了浅碧色的寒烟纱,打算做成半臂儒裙来穿,这寒烟纱最是清凉,层层叠叠如云如烟,故以得名寒烟纱。
又想到出嫁后,家里人丁单薄。
这些花木,便是做花露,也是一条出路,免得担心,家里无人赚钱。再者如今自己赚钱已是不少,加上爹爹的俸禄,过得必是不错。
这一日想着将树上现开的花朵都制成花露,便去散了消息说是租姑娘家的来摘花。
来的人颇多,王珺挑了收拾干净利索的姑娘,每人一朵玫瑰花,吩咐以最快的速度拆成花瓣,王珺见为首的两个姑娘,约十三四岁的样子,当真是扯的又快又不伤花瓣,点了她二人来摘花,让其余的散了,才商定一天五十文,二人颇为欢喜,摘花这样轻松地活,还以为不过十文呢。
第一日摘了花,第二日令二人洗了晾好,付了银钱让二人回转。
只剩下王珺和春晓,一下忙活到亥时,天已黑透。
才将所有的花瓣制成花露,花露分类放在不同的大玻璃瓶子里,想着明日里再分装开来。
便让春晓伺候着睡了,又嘱咐第二日早起不必喊她,多烧水,取天水来用。
次日王珺只睡得天昏地暗,是巳时尚才起身。
春晓早已将天水备好,还备了膳食,王珺甚是满意。
王珺抬头望着火辣辣的太阳,只想回去再睡个回笼觉,但知道不是偷懒的时候,只得懒洋洋的与春晓一起将花露分了。
天将擦黑的时候,二人才将香露分装好,只见一个一个的小玻璃瓶子整整齐齐的码在货架上,每层一百只,足足有一二层。却是将一季的份儿都做好了。
还剩下许多花露原液,问了春晓喜欢什么味的,她说喜欢栀子香味的,遂给了她一小瓶栀子花露原液。
剩下的王珺打算拿去给自家娘亲用,好东西自己也得留点给自己人不是。
这花露取的都是全天然的,不论是做香用,还是泡茶用都使得,便是兑了水搓脸也是使得。
主仆二人用过晚膳,自是去睡不提。
第二日告了掌柜的一声,说是一季的份都赶出来了,让他赶紧拿走,自己要回家去了。
一两一张银票码了整整齐齐一箱子,并之前攒的五百张,一起收好。
锁了门,主仆二人带着细软归家去了。
到家之后,进了屋,李氏见了她,一个劲的流眼泪,只说想的不得了,说是只玩几天,怎的一个月也不回,着人去催也不回,着实该打。
王珺笑着讨饶,挤眉弄眼的好不滑稽,终是将李氏逗笑了。
王珺提着裙摆,溜溜地颤步到李氏身边,捏着小拳头讨好地给李氏捶肩,边笑道:“求娘亲饶命,小女子虽不才,却会揉肩,不知娘亲觉得,小女子这手艺如何~”
李氏无奈,拍拍王珺的小手,笑道:“不过是想你想的狠了,你何时离我这么久,为娘这心里啊,惦记的慌。”
王珺也笑:“娘亲,就这一次好不好,从此后啊,我必做个纨绔,让你和爹爹养着,那花露啊我再也不做了,以后都留给你忙活。反正我这次赚大发了。”说着嘿嘿笑了,甚是得意。
完了让春晓将小箱子抱来,打开让李氏看里面成摞的银票。
李氏看了唬一大跳,忙盖上箱盖,对着王珺喝道:“你这妮子,这么多银钱你也大摇大摆的装着,财不露白的道理莫是不懂!”
王珺满不在乎的摆手:“就这点,还真不值当什么,娘亲你且收好吧,如今花期已过,想要赚钱,确实要明年这时候了。到时啊,必比现在还多。”
李氏竖眉:“你年纪尚小,不懂什么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万不可掉以轻心!以后再不准沾手这些!”
王珺无奈,李氏也是为她好,再说她以后也不打算做这个了,好好读书女红才是正经。
那必是另一片广阔的天地!
第8章.选秀
“楚管事,这段时日劳烦你了,这季的花露订单不错,玫瑰露等下给我送十瓶来。”王珺头也不抬,轻声嘱托。
“是,格格。”楚青束手立在一旁,面露恭敬。面前的蝶戏兰草屏风朦胧的印出一道身影,修长的脖颈微弯,鹅黄的旗装,小两把头上零星辍着几颗珍珠。简单雅致,就像这屏风上的兰。
楚青是被王珺从牙行买来的,彼时他才十岁,被好赌的父亲卖了,看不到未来,只知道窝在一边哭泣。
王珺看他可怜,买来后一直□□,还给他请了夫子,颇多教导。只是不知道哪一刻起,他就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小主子,再容不下其他。
待春晓将账本交还给楚青,楚青才躬身退出客厅。
春去春又来,花谢花又开,转眼间王珺已经十九岁了,自三年前王父升为大理寺少卿,被赐汉军正黄旗,王珺一步一步的被□□成满洲少女的样子。
因着王堔抬旗的时候,王珺堪堪十七,内务府已备名。如今纵然年岁大些,她也有选秀的资格,不能自行婚配。
礼乐射御书数,样样要学,时间被安排的满满的,最近更是点亮了管家这个技能点。
还有三个月就要选秀了,开年刚过,家里就忙碌起来,选上选不上都要做好准备的。
李氏已经在暗暗的相看人家,王珺被选中的机会五五之数,王家家世不好,家底薄,但她相貌绝美,身段风流,仪态端方。
王珺倒是淡然的很,上一世,她被穿越,从那个叫徐晴的小姑娘哪里知道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管是嫁给一般人还是嫁给皇帝,显然在这个社会不可能实现的。
自然就没有了期待。
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自己的生活,让一切交给天意。
“琨哥儿去哪了?”这般想着,手下的笔仍旧没有停,上善若水任方圆,本应圆润写意的写法才好的几个字,被王珺写的铁画银钩、独具个性。
“大少爷带着几个小少爷出门去了。”春晓一边说着,一边帮王珺揉肩。
“是该放松几日了,知道去哪了吗?”王琨如今也十二了,该下场科考了。整日里复习功课,弦绷得太紧了,不是养生之道。
“回格格,说是去了宝丰阁。”春雨是个十岁的小丫头,脆生生的回道。
“唔,知道了。”女子衩环衣饰之所,莫不是给她置办物件去了。有一个爱送礼物的弟弟也很苦恼呢,主要他的审美不在一条线。
晚上的时候果然收获了一堆爱心小物件,只能束之高阁那种。
王琨也很遗憾,镶五彩宝石的金钗多么华丽,姐姐怎么就欣赏不动呢?
家人相处总是最轻松的,也是时间流逝最快的,眨眼间已经穿上了春衣,离选秀没有几天了。
王珺也不免有些紧张,李氏耳提面命一些她打听来的选秀小常识,选秀小技巧,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平平安安得比什么都好。
这一天还是早早的到了,三更的天还是一片昏黄,暗沉沉的什么都看不到,天上星云密布,想必明天必是一个大晴天。
春晓将双手浸入热水,仔细的连指缝都一一洗过,才轻柔的勾起床帘,里面的王珺已经睁着双眼看着她,美目中毫无睡意。
浴室里早已备了香汤,上好的玫瑰油,王珺日日使用,再撒些玫瑰花瓣装饰,每次沐浴都是一种享受。
换上统一下发的旗装,将浓密的头发编成一个大辫子,用红绳绑了,再系一个蝙蝠形状的金裸子,寓意福到。
略施薄粉,以示尊敬。
真到了上骡车的时候,王珺反而淡定了,正襟端坐在骡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李氏说着话:“娘,你不要忧心,左右不过走一趟,当今正是用人的时候,选秀当以家世为主,约莫着容貌倒是其次,我倒是不太担心,如有万一,宫门固然深似海,其他府邸有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李氏红着眼,这选上忧心,选不上岂不是更忧心,哪里能承认自家孩子处处不如别人呢。但这话却是不敢跟王珺说的,只略提到:“你如此想甚好,其他的高门贵女我们也不去攀扯,跟你父亲相近官职的处好,我已经都打好招呼了,你只管坦然的相对,成与不成,我与你爹爹都是不在乎的,咱是农家起身,从不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富贵。”
“我年岁略大,说不定圣上不喜。如今这样已是很好了。”王珺颔首。
李氏看着王珺玉白的脸庞,还是有些担心,总觉得,这一去再见就难了。
车厢里沉默下来,都没了说话的兴致,不管怎么说,两个人心中都有数,除非有人作梗,否则王珺便没有落选的可能。
远远的能看到巍峨的宫门,绿瓦红墙,庄严肃穆。
正黄汉军旗的参领远远的看到王父,笑着来打招呼,将木牌挂在骡车上,上面写着正黄汉军旗大理寺少卿王堔之女王珺。
交代一个小兵带他们的马车去排队,阿楚辉与王堔点头示意,各自分开。长长的车龙静悄悄的分成两列,百余辆车子无一人喧哗。
这一天,即短且长,当太监高声唱道“正黄汉军旗大理寺少卿王堔之女王珺留牌子”的时候,王珺的心中充满了茫然,她是与天挣过命的人,穿越女徐晴的夺魂,再世为人的时候,了解到这个朝代的风俗人情之后,但是她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幸好贫困,世人对女子苛刻,然贫家女不同,生存大于一切,束缚自然会小很多。
高高端坐在上的康熙,她并没有看清楚,只看到鸦青色的衣角,绣着祥云团龙,远远的声音传来并不真切,隐约间清亮温柔:“此女温恭淑慎,留。”殿内为之一静。
随着太监的手势,王珺静默的退下。跟着前来接引的女官去了左侧殿,已有三位美人候着,皆是不相识的。
众人行了平礼,均是静默的坐着,其中数王珺最为年长,其他几位姑娘,脸盘稚嫩,并没有长开。
“小主,请喝茶。”指引女官轻手轻脚的将茶盏放在桌上,束手立在王珺身侧。
王珺这一整天滴水未进,此刻见上了茶水,仿佛一瞬间所有的饥饿干渴都涌了出来,然殿内寂静,大家的茶盏都分毫未动,王珺也不好例外,只端起来润了润唇算罢。
就这般端坐着,脊背挺直,眉眼低垂,做出温柔恭顺的样子等待下一步宣召。
王珺一时有些出神,这就算进了宫,终身大事也解决了,然而并没有喜悦的感觉,这宫内处处是拘谨,时时有规矩,幸而如今只有一位钮钴禄妃,皇后已逝,钮妃掌管后宫事宜,其余皆是庶妃。
王珺并不是一个甘居人下的人,她有无比强健的身体,自认长得不差,更是一个怪力少女,不求多的,一宫主位还是可以谋求的。
天色昏黄的时候,殿选结束,左侧殿只有她们四人,代表着,此次正黄旗和镶黄旗只有她们入宫。
这是个极好的消息。
“小主,请。”指引女官笑着向她解释,可以去景仁宫了。
几人对视一眼,点头笑过才各随着指引女官走了。
“景仁宫略有些远,小主且忍耐些。”女官柔柔的笑着。
“恩,有劳你了。”王珺顺手递给女官一个荷包,微笑着说:“你拿去吃茶,不知刚才几位妹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