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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把衣料子找了出来,带着小刘氏和宋嫂子做新衣服。
“快过年了,该给孩子们做身新衣服穿,小红和凡哥儿多做一身,算我这个做姨母的心意。”
小刘氏推辞,“别,姐姐,他们有衣服穿,刚来的时候你给了他们好几件呢,别给他们做了。”
“你这做娘的都不疼孩子们,那些衣服都是大丫她们穿旧的,小红穿还好,凡哥儿是男孩儿,总穿姐姐们的衣服不好看。”
小刘氏按住姐姐的手,“给大丫他们做吧,小红和凡哥儿又不出去见人,不用给他们做。”
刘氏把布料摆开,对小刘氏展示,“你看我这儿这么多料子,棉花也不少,咱们三个一天半天的就能做好,别心疼东西,姐姐的料子多着呢,白放那儿净吃灰了。”
小刘氏拗不过姐姐,三人坐在三丫的炕上做针线,至于三丫,三丫被打发出去干活儿了。
外面正下着大雪,三丫拿着木钎铲雪,身上热的冒汗,脸上冻的皮疼,正扶着木钎体验冰火两重天,突然一个雪球就砸到了头上,三丫怒从心头起。
“宋章!你是不是瞎,没看到我在干活儿吗?”
宋章对着她比了个鬼脸,“我看见了,我还看见你在偷懒呢。”
三丫怒不可遏,举着木钎要去拍宋章,宋章大叫着躲开,大丫数落宋章,“章哥儿,你不好好扫雪作什么妖,不怕三丫打你啊!”
宋章东躲西藏的,还有时间喊表哥来帮忙,小红叉着腰骂弟弟,“凡哥儿,你敢去帮他,我就去告诉娘让她打你。”
凡哥儿不敢惹姐姐,拿着扫把到外面扫雪去了,宋章没了帮手,很快就被三丫抓到,三丫把他按在地上,往他衣领子里塞了两把雪,冰的宋章跟条鱼一样挣扎扑腾。
三丫还不解气,用木钎铲了雪,要把宋章埋到雪里去,刚埋了几钎宋章就求饶了,三丫用木钎按着他,“你现在知道怕了,刚才拿雪扔我的气势呢?我要把你埋到雪里,再给你立个牌子,上面就写‘宋章之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我。”
此事以宋章割地赔款告终,三丫坐在连廊下,看宋章哼哧哼哧地铲雪,心情好的不得了。
雪整整下了一天,到了晚上也不见小,宋老爷子让几个孩子都进了屋,等明天天亮了再清理。
“二小子,外面太冷了,路上都是雪,你歇两天吧。”
黄二回来的时候满身是雪,头发上都结了冰,宋老爷子看他冻的可怜,让他坐在火炉旁边烤火。
黄二一边烤火一边发抖,“宋伯伯,我不能歇,这几天生意好,马上就过年了,我再卖两天,过年了再歇。”
小老百姓讨生活太难了,宋老爷子交代刘氏,让她给黄二做件厚棉袄,多穿两件也能挡挡风。
刘氏几个人做了好几天的针线,给孩子们都做了身新衣服,腊月二十九才收了针线,就连小黑也得了件衣服,是三丫求着刘氏做的,刘氏看小黑冻的可怜,三丫又一直求她,就拿以前的旧棉絮给小黑缝了个直筒,掏了四个洞,小黑就有了狗生第一件衣服。
腊月三十下午黄二收了摊子,早早回家了,现在街上已经没有人了,大家早就把过年的东西置办齐全了,全都缩在家里,预备着年夜饭。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时候宋家的人格外思念京城的宋长生,宋老太太一早就念叨着宋长生爱吃的东西,让刘氏多做一些,听的刘氏两眼含泪,分外思念夫君。
远在京城的宋长生同样思念家人,魏大人的儿子魏承亲自来屋里叫他,让他一同到花厅吃饭,宋长生推辞不过,跟着魏承进了花厅。
“长生,你坐那儿,阿岳,给宋叔父倒酒。”
魏岳是魏承的儿子,今年刚十三岁,已经考了童生,预备着明年考秀才。
宋长生接过酒杯,先敬魏承,“打扰大人了,本是阖家欢乐之日,却让我等搅和了。”
魏承反驳他:“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们住在我家,不和我们过年和谁过,我夫人有女儿相陪,咱们这群大男人自当痛饮。”
席上还坐着两位举子,一位是魏家的远亲,是自己投奔来的,一位是魏夫人的同乡,魏大人的岳父安排进来的。
众人喝了几杯,宋长生看魏岳还要再倒,拦住了他的手,“小公子年少,少饮一些,一会儿也该去和母亲请安,我们自己倒。”
魏岳谢过宋长生,觉得他是个贴心的人,他从小就和举子们打交道,觉得宋长生和旁人很不同,时刻牢记自己是个客人,对他家的人客气又尊重,从好些小事上看又细心周到,不缺亲近,魏父夸过他好几次,就连祖父的家信中也夸赞他,父子二人都很看好他。
魏岳告罪退席,去了母亲屋里说话,席上没了孩子,魏承也放开了。
“我那儿子年纪太小,酒量不行,他走了咱们也便宜,来来来,都满上,今天不醉不归。”
宋长生酒量也不好,喝不了几杯,只好趴在桌子上装醉,魏承看他醉了,让陈二扶他回房,自己继续与其他两位举子喝酒。
宋长生躺在屋里没动,陈二给他倒了热水擦脸,宋长生看着盆里冒着热气,心已经飞回了家里,想着饭桌上会不会有他最爱吃的炸面藕。
宋家的饭桌上放着一大盘炸面藕,这是过年的必备菜,宋长生爱吃。
炸面藕已经吃了大半盘子,黄二陪着宋老爷子喝了几杯,刘氏看着几个孩子,不停给他们夹菜,三丫死死的捂着碗口,她太撑了,实在是吃不下了。
“不吃了不吃了,饱的不能再饱了,明天我再吃。
宋章鄙视地看着三丫,不明白她怎么饱的那么快,一点也比不上他,他还能继续吃。
三丫拉着二丫在屋里转圈,小红在和大丫翻花绳,凡哥儿也吃不下了,坐在一边看宋章吃。
小刘氏给姐姐倒了杯酒,姐妹两个一饮而尽,随后开始说小话。
宋老太太和陈嫂子宋嫂子讲她年轻时候的事,讲的二人唏嘘不已,二丫三丫也凑了过去听个热闹。
“那时候啊,蝗虫飞的哪儿都是,什么都吃完了,地上连根草也没有,我三个姐姐都饿死了,那个皇上还要征税,老百姓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就有好多人造反了,这世道就乱了,我娘抱着我四处要饭,一路上都是死人……”
今夜大家都很精神,一直说到下半夜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