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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泰一行去后,唐竹命人摆上酒宴,招待众位武林朋友。
然后和兄长带着唐雷来到后厅。
唐雷一进来,便忍不住说道:“爹爹,这事咱们不能答应。那个东方泰在我唐门耀武扬威,飞扬跋扈,爹爹这么做岂不让人家说咱唐门怕了么?”
唐竹没理会他,而是转向老者,问道:“兄长,你看这事”
老者沉吟半晌,说道:“雷儿说得对,这事你确实不该掺进去!”
唐竹道:“我是唐门之主,唐门出了事我不顶着,难道还能让兄长再担风险?”
老者喝道:“正因为你是唐门之主,才更不能被对方挟为人质!”
唐竹父子一凛,唐雷道:“大伯,你认为那东方泰是想制住我爹,用他来要挟唐门?”
老者道:“‘泰山派’独吞武林瑰宝,本该是件为各大剑派所共愤的事。此人却还理直气壮公开来唐门寻仇,我观他说话东敲西击,神情变化无常,只怕心怀鬼胎,说不准是另有所图。”
唐雷道:“大伯说得对。我看那东方泰也不是个好东西。别说‘泰山派’灭门之事不是少林派干的,即便是,我看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活该!”
唐竹道:“此人武功高得出奇,与其硬拼只怕难免损失惨重。若厅前那些前来助拳的武林朋友有个闪失,我唐门又如何对得起人家?”
老者道:“所以我才答应随他同往。第一,我是当事人,此事经过细节比你清楚;第二,我是唐门的一个废人,他即便有什么阴谋,也无法挟我为质。”
唐竹正容道:“他若挟你为质,唐门难道便能坐视不管?”
老者一愣。
唐竹又道:“兄长为这事已受尽了折磨,我岂能再让你前去冒险?再说我在他们那行人中,还发现了一个熟人。”
“哦?”唐雷一惊,忙问:“谁?”
唐竹道:“就是我那个宝贝干女儿。”
“秦宝宝!”唐雷惊呼。唐竹道:“正是!”唐雷道:“前些时日金龙社卫紫衣派人来说宝宝失踪了,让我们帮着查找。他怎么会落在这帮人手里?是不是受他们挟持?”
唐竹道:“我看他神气活现的样子,不像被人制约。”
唐雷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唐竹笑道:“这个小机灵鬼,神出鬼没的,谁知道他怎么会和这帮人混在一处的?我这次答应随他们同往少林,也正是想问问他又想搞什么鬼?”
唐雷“哼”了一声,道:“这臭丫头,到我唐门来装神弄鬼的,倒吓了我一跳。”
不过,他听说秦宝宝在这一行人中,自是放心了。
那老者听二人谈论,竟是莫明其妙,问唐竹道:“哪个秦宝宝,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此人?”
唐竹笑道:“兄长,这秦宝宝便是咱们的老朋友秦英的宝贝女儿。她现在在江湖中可是大大的有名。”
老者以听是昔日至交秦英的遗孤,心情激动,忙详细询问了秦宝宝的情况。
唐竹道:“她的事三天也说不完,反正有她在什么事都好办。嘿嘿,在他面前,就连咱们这些老江湖,也自是望尘莫及哟!”
老者听他将秦宝宝说得这么神,颇为不信。
唐竹道:“她的事让雷儿在家慢慢告诉你,我这就去收拾收拾,随他们上路。”
唐雷道:“爹爹,要不要把宝宝这事告诉金龙社?”
唐竹沉吟道:“先别急,咱们现在还不知宝宝到底在干什么?这事你只当不知,待我问明后再做打算。”
接着他便将家中事务向唐雷嘱咐了一番;正待开门出去,就听老者说道:“二弟且回。”
唐竹道:“兄长有何吩咐?”
老者从怀中取出个小瓶,说道:“你带上这个。”
唐竹诧道:“这是”
老者道:“‘蚀骨腐尸泥’的解药!”
唐竹惊喜万分,脱口呼道:“兄长,你找到了解毒之方?”
老者默默地点点头,缓缓道:“这二十年,我幽居暗室,冥思苦想,现在总算可以告慰老爷子在天之灵了。”
唐竹双膝跪地,对天一拜泣声道:“爹爹你老听见了么?哥哥他找到了‘蚀骨腐尸泥’的解药了!”
说罢,激动得老泪纵横。
唐雷触景生情。蜀中唐门历经数百年,独步天下,威振武林,这等盛名来得多么不易?!
唐门的每一种毒,每一件暗器无不记载着一代代人的血泪和汗水。
他想到大伯为了这“蚀骨腐尸泥”枉费了一生,落到现在这般地步,也不禁凄然泪下。
老者欲哭无泪,叹慰道:“我因此毒而荣耀,也因此毒而罹难唉,过去的事都已过去,现在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此解药能报那毁我一生之仇!”
唐雷一诧,道:“这解药何能报仇?”
老者道:“你爹此行凶险万分,且不说那东方泰是否另有所图,即便昔日的元凶知道这事,也必会设法阻挠他们排查此事。而同时对付东方泰和唐门,其最有效的方法便是施毒,若想让你爹这样的用毒行家中毒,除了‘蚀骨腐尸泥’,还能有什么?”
唐雷这下完全明白了“蚀骨腐尸泥”有了解药,这事无人知道。那元凶若想害人必首选此毒。
到时候爹爹可佯装中毒,待元凶露面后,再突施杀手,报此大仇。
唐竹这时站起来,正容道:“兄长,你放心,这次我决不让你失望!”
老者道:“不过此解药剧毒,切不可预先服用,置之死地而后生。二弟,你可要千万小心!”
唐竹知道解“蚀骨腐尸泥”的四味主药乃是四种剧毒,只有中了“蚀骨腐尸泥”之毒后,才可服下以毒克毒,如此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他当下问道:“兄长,此解药的药引究竟为何物?”
老者惨然一笑,道:“泪,人的眼泪!”
唐竹茫然若失,他知道“无根水”有时可以入药。却没想到这天下奇毒的解药,竟是因为没有这人人都有的眼泪,而耽搁了二十年出世,这真是“造化弄人”
老者道:“医者有‘心病还须心来医’—之说,我这味阴毒取自‘千年腐尸泥’。虽是腐尸,也还是人身上的东西。所以还得用人来医,这和‘幽兰草’根可克叶的道理是一样的。”
“幽兰草”是唐门的一种毒物,其叶有剧毒,而解毒之药却正是它的根。
老者道:“物主轮回,生生相克,人间万物无不体现‘平衡’二字,这天下也没有绝对不可解的至毒。我二十年冥思苦想,总算悟出这‘平衡’二字,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唐竹若有所悟,颔首不止。
家中事务安置已定,唐竹出了唐门,来到唐家集。
东方泰一行早在路口候着,见唐竹单骑而来,东方泰朗声道:“唐兄果是守信人!”
唐竹冷冷道:“阁下如此手段,唐某岂敢不遵?”
东方泰抱拳施礼,笑道:“适才某家失礼之处,还望唐兄多多包涵。我这也是万不得已而为,唐兄难道还不能体谅我的一番苦心?”
唐竹冷哼道;“引蛇出洞,以我为饵,阁下真是好计!”
东方泰笑道:“我知唐门无罪,可若想诱出真凶,只有行此下策。若唐兄别有高见,某家洗耳恭听。”
唐竹脸色稍缓,转向秦宝宝三人,道:“这三位朋友”
东方泰忙道:“还不快见过唐前辈?”
三人闻声上前,向唐竹一一见礼。
东方泰一个一个地介绍说:“这是犬子东方春雨。这是小女东方秋燕。这个是我儿媳妇秦宝宝!”
唐竹原想了解一下秦宝宝到底和这一行人是何关系?一听东方泰之言,直惊得目瞪口呆,一张嘴张大了,竟自合不拢来。
秦宝宝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反正总有向老爷子说明真相之日,这么一想反倒落得大方自然。
他冲唐竹施礼已毕,便退到一边,目不旁视。
东方泰见唐竹望着秦宝宝发愣;诧道:“唐兄你怎么了?”
唐竹顿觉失态,自己老这么瞅人家儿媳妇,成何体统?忙“哦!”了一声,道:“真想不到你们竟是一家子!”
东方泰“哈哈”一笑,道:“唐兄,咱们这就上路吧!”
“请!”唐竹应声一提马缰与东方泰并羁而行。
东方兄妹见爹爹刚才还和唐竹唇枪舌剑,怎么忽地相敬如宾起来?
春雨悄声问秋燕道:“小妹,爹爹这是想干什么?”
秋燕也颇为疑惑地摇摇头。
秦宝宝接道:“他这是在给咱们请个帮手,用引蛇出洞之计,诱出凶手,为‘泰山派’报仇雪恨!”
春雨茫然地伸手抓抓后脑勺,道:“什么帮手,什么引蛇出洞?”
秦宝宝真恨不得将他臭骂一顿,后一想他二人初出江湖,又没见过什么世面,自是不解其中机巧,便耐着性子说道:“二十年前那凶手抢劫五岳剑谱为了什么?”
春雨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想练成里面的武功,称雄天下啦!”
秦宝宝道:“那二十年下来,凶手也该练成武功了吧!”
春雨道:“五岳剑谱有练功要诀;只要将它弄通,各派剑法只需练十年,便可得心应手!”
秦宝宝心中暗惊,怪不得这兄妹俩各派剑法俱都精通,原是五岳剑谱中有练功要诀,只怕这“要诀”便是“剑坛十宿”海外论剑之精华所在。
他想着大哥卫紫衣有“江湖第一名剑”之称,可现在有了东方泰一家,恐怕大哥这个称号留不长了。若有机会定要套出这“练功要诀”帮大哥一把。
这时春雨诧道:“宝宝,你问我这些干嘛?”
秦宝宝忙道:“凶手练成武功,现在是不是到了复出争雄的时候?”
春雨道:“是时候了。那凶手现在只怕已近暮年,若再不出来就没机会了。”
秦宝宝道:“而这时候咱们适巧也出来报仇,唐门这一闹,已经弄清了真相,化敌为友,若再去少林释去误会,三方联手侦查此案,凶手还敢出来么?”
春雨愣了半天,似乎尚未明白过来,但口中却坚定地道:“凶手当然不敢出来!”
秦宝宝道:“凶手既然非出来不可,却又惧怕三方联手难以对付,他又会怎么办呢?”
春雨摇摇头,道:“我哪知道他会怎么办?”
秦宝宝气得骂道:“真是个笨蛋!”
春雨甚是不服,道:“难道你会知道凶手是怎么想的?”
秦宝宝道:“凶手既然想出来称雄江湖,就必须得先阻止我们去少林寺,同时挑动我们与唐门之间的残杀,这样他便可兵不血刃地除去两大劲敌。”
春雨似乎若有所悟,连连点头,道:“对!怪不得爹爹对这唐老头那么客气,原是已尽弃前嫌,化敌为友”
秦宝宝听他言语间对干爹不敬,忙道:“唐老前辈德高望重,连你爹都对他如此尊敬,你要是暗地里说出轻漫之言,被唐老前辈听了去,只怕真的是帮了那凶手的忙了。”
春雨吓得一吐吞头,忙道:“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
秦宝宝微微一笑。
秋燕在一旁问道:“那咱们现在已经和唐门化敌为友了,而且唐老头不不唐老前辈也乐于与我们同去少林,那凶手又如何挑动咱们之间的残杀?”
这兄妹俩简直什么都不懂,毫无心机可言?
秦宝宝道:“若是这一路上唐老前辈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咱们可就麻烦大了!”
“噢对对对!”兄妹俩异口同声道:“你是说那凶手会不择手段地加害唐老前辈,让咱们没法向唐门交待!”
秦宝宝不屑地道:“你们现在总算明白了!”
秋燕喜道:“嫂子,你可真神了!连别人想什么你都知道啊!”秦宝宝一听她叫自己“嫂子”心里就说不出的别扭。正想设法让她改口,忽地东方秋燕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我好像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
秦宝宝道:“哪儿不对啦?”
东方秋燕道:“这样一来,咱们不是要竭力保护唐老前辈的安全么?”
秦宝宝道:“正是。”
东方秋燕道:“正是什么?咱们原本轻轻松松,这样一来岂不多了个累赘?”
“呸!”秦宝宝忍不住喝道“你们俩才是累赘呢!”
兄妹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斥喝,竟搞得莫名其妙。
东方泰和唐竹走在前边,听后头三人时而低语,时而叫喝,只当是说笑作耍,唐竹心里疑云更甚。
秦宝宝是个什么样的人,唐竹心里自是了解,嘻笑怒骂,什么样的怪事都能干出来,可却从没有当过人家媳妇呀!这可不是随便闹着玩的。
三个人在后面说说闹闹,他虽听不清说什么,却知道关系不薄。
难道宝宝真的嫁给了这愣小子?不可能吧!
老爷子知道秦宝宝与“金童阎罗”卫紫衣好得如同一个人一般,只因宝宝贪玩好闹,或许还未“懂事”二人才未谈及婚姻之事。但他早已认为这二人相配已成定局,只是个迟和早的问题。
却不料现在竟出了这事,老爷子怎么也想不通。
莫不是宝宝与卫紫衣闹翻了,一怒之下嫁给了这小子?
不会,绝对不会,若说秦宝宝和卫紫衣能闹成这个样子,谁也不会相信,何况即便有这种事,做为秦宝宝的干爹,也决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再说秦宝宝是个鬼精灵,他又哪会看上这么个愣小子?即使要嫁人了,也不可能不通知唐门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骑在马上,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地解释方法,倒把头脑搞得糊里糊涂,头晕脑胀。
东方泰见唐竹一路上沉默不言,还道他心中仍在生气,为了不自讨没趣,故也没引他说话。
二人并驾而行,却是形同陌路,只有后面三人叽叽呱呱说闹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