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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樨不是受不了委屈的人,也从来不认为,自己在温岭远身上所受的那些苦,是多么值得一提的事情。甘心情愿的迷恋,不论结局成与不成,她不会问当事人讨要说法。自己竭尽所能、不后悔即可。
同样的,不能因为现在和温岭远已经在一起了,有些公道上的事情,就可以囫囵吞下。
宁樨并不只图宣泄,而是要将这件事情的道理说清楚,因此赌气似的说完一句“凭什么”之后,就控制自己的情绪。轻轻地推一下温岭远,自己跪坐在木地板上,指向茶几,瓮声瓮气道:“我今天整理房间的时候,在你书房的柜子里,发现这个。”
温岭远顺着看过去,只知道是一张唱片。
他伸长了手臂将其够过来看,哦,某一年音乐节上买的,一支叫做“量贩霓虹”的小乐队的作品。他前一阵子,在微博上看见过关于这支乐队的消息,还在活跃着,虽然依然不大出名,但小小一场live,已然能被死忠粉丝填满场子。
温岭远有一些不理解,“这张唱片,怎么了?”
宁樨眼眶再红一圈,倒是克制没有让眼泪涌出,她其实觉得,那些婉转的心事没必要再说了,不然好像是故意为了让温岭远觉得愧疚一样,很计较,很没意思。
“这张唱片,我也有。”
温岭远一下愣住。
“你看,如果不是我专门告诉你,你可能都不会知道,那场音乐会我也去了。我碰到了小园,不过我让她不要跟你讲,因为我不想跟你碰面。包括后来,南川去崇城大学参加比赛,我看见了你,同样没有跟你打招呼。”她抽一下堵住的鼻子,拿着呼吸不匀的气声继续说道,“我骗你苏昱清在跟我约会,我明明可以留在南城却选择了去崇城,你过生日我不给你送生日礼物,我过年回南城都要故意绕过青杏堂……那时候,我是认真且努力地试着忘记你。还要怎么做呢?躲到天涯海角也不够吗?凭什么,你和钟映分手的原因,却要落到我头上?”
温岭远眼看她眼里一包泪水,快要兜不住,立即亲吻她的额头,温声哄慰着,直到她情绪平顺一些,才问:“钟映这么跟你说的?”
他心里十分不悦,之前钟映再怎么闹着,是跟他两人之间的事,现在以一些诛心之论将宁樨牵扯其中。他觉得,钟映做得很不体面。
同时,他觉出一些讽刺,原来,他以为这个手分得很清楚了,谁知道,钟映却用她直到最后都在坚持的不坦诚,给他留了一笔无法申诉的糊涂账。
“我和钟映分手的直接原因,是我发现她在我的车里安装了定位装置。而我也是直到刚才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在猜忌你。”
宁樨听着这话越发不对,“怎么,我变成了导.火索吗?”
“绝对不是。”温岭远叹声气,伸手去扶她的手臂,“你去沙发上坐着,我慢慢和你说好不好?”
宁樨没有抗拒,她不会把气撒在温岭远身上。坐下以后,她捞一只抱枕过来抱在怀里。
温岭远在她身旁坐下,手肘撑在膝盖处,微躬着背。他不习惯在一段感情结束之后翻前任的旧账,无论对错在谁,都非君子所为。眼下却是个需要条分缕析的特殊场合。
便告诉了宁樨,钟映两度偷看他手机的事情,以及过往需要他时刻报备行踪,倘若一时联系不上,便会信息轰炸。他不是不愿意迁就,只是总有觉得不堪其累的时候。
“可能我们在性格方面,还是不够契合。我也高估自己的能力。她喜欢闹出动静的示爱方式,譬如生气撂电话以后,让我一打再打,等她觉得我通过了考验,才会接我电话,这样,她才会觉得我是在意她的。她说我性格太温吞。”
宁樨当即辩驳:“是她不明白你的好!喜欢为什么要考验?我才不会舍得考验你!”
温岭远淡笑说道:“总之归根结底,是我始终没能获得她的完全信任,没有给她安全上的确信感。”
温岭远的光风霁月在于,仍然不会以谴责语气将责任全部推给女方。
“所以,跟你无关,跟任何人都无关,不从根源解决问题,或迟或早,我和她都要走到这一步。我是个信奉长痛不如短痛的人。”温岭远这样说着。
“所以,我说‘凭什么’,不单单是为了我,更是为了你感到不值得。”宁樨气顺一些,却更难过,笃定哪怕钟映说爱过温岭远,她也一定还是更爱自己,爱一个人的话,怎么舍得把他逼到这步田地。
“我再清楚不过,论迹论心,在和我这件事上,你没有一丝对不起她。”她记忆犹新,那时候温岭远是怎样以温和却又坚决的措辞,划定他与她之间的界限。
温岭远笑了笑,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一把,“还觉得委屈吗?要是还是气不过,我找钟映把话解释清楚。”
“你敢,”宁樨瞪向他,“让她误会好了,最好能怄死她。”
“你平白背一个污名?”
“反正有你跟我一起背着。”
温岭远是无所谓的,因为倘若,钟映能放下成见,他们不至于走向决裂。现在亡羊补牢的解释,她更加不会听得进去。既是过去式,不必做无用功。
宁樨歪头看他,“所以,你当时喜欢她哪一点呢?”
温岭远哑然失笑,“你确定要我说夸奖她的话?”
“还是不了。”
温岭远便笼统地说道:“人都有优点缺点,我不能因为欣赏她的优点,和她在一起之后,却因为她的缺点而轻易选择放弃。力尽之后,才有资格说做不到,是不是?”
宁樨丢下抱枕,伸出双臂去抱他,“……那么我有什么缺点吗?”
“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在我这儿完全算不上缺点。”温岭远抓着她的手臂,侧一侧身去,反将她抱在怀里,“你年纪这么小,对待感情,心态却这么成熟,我很惊讶。”
“我要是成熟,就不会哭了。”宁樨撇一下嘴角,“……真的好气,又不能冲她发火,不然我不就输了么。”
“下一次再遇见她,不用和她交谈了。”
“我怕她了,下回一定绕道走。”她的脾气像六月阵雨,下过就雨过天晴了。
温岭远笑着,低下头去寻到她的嘴唇,碰一下,问道:“你吃过晚饭了吗?”
“你没吃?”
“飞机上喝了一杯果汁,餐食不大合口味。”
“不知道你会提前回来,不然等你一起吃了,汤阿姨过来给我烧的晚饭。”
“你买了厨具?”
宁樨好不得意,站起身来牵他手,突发奇想道:“我煮面条给你吃吧!我买了一种乌冬面!”
温岭远对宁樨的厨艺没有任何置喙,任由她将自己牵去厨房。灶台上两口颜色漂亮的锅,吊柜里是同样糖果色风格的碗盘。他没有任何意见,她喜欢就好。
宁樨又同他炫耀冰箱,双开门一打开,瓜红果绿的,堆叠整齐,竟有一些家的感觉。
温岭远舟车劳顿地赶回来,想是要安慰她,却从她这里得到安慰。
宁樨正在翻找速食的乌冬面,却被温岭远一下从身后抱住。他扬手关上了冰箱门,使她转个身,按推在冰箱门,低头就去吻她。
尝到一点哭过后的咸味,使他微微的情动熄灭,笑了,捏她脸颊,“去洗把脸。”
“那个乌冬面……”
“我先弄,你等下过来帮忙。”
温岭远把包装袋翻过来看说明书,投入开水煮五至十分钟,加入料包,和方便面一个吃法,难怪宁樨这样自信。
宁樨洗过脸出来,温岭远正守着锅等水烧开。她走过去准备抱他一下,听见外面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振动。
走去拿起一看,苏雨浓打来的电话。
她言辞有一些吞吞吐吐的:“樨樨,你帮我个忙,等下抽空给我妈发条信息,说我今天不回去了,在你家里留宿。”
“……你准备跟苏昱清夜不归宿?”
苏雨浓知道她是明知故问,就不应声,只说:“拜托了!回头请你吃饭。”
挂断之前宁樨嘱咐:“明天要跟我汇报进度!”
厨房里传来温岭远的带笑的声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是的啊,我输了。”宁樨走过去。
锅盖上聚起一些水汽,水开而未沸,温岭远揭开锅盖,打入一个鸡蛋,慢慢等它成形。
他单手撑着流理台,笑看着她,“你想赖掉赌注也可以。”
“赖账是小狗,你等着被我求婚吧。”
她这样心思玲珑,毫不扭捏,使他觉得,满心满眼的欢喜。自己三十多岁的一个大男人,竟然好像,被她二十岁不到的小女孩“宠”着一样。
温岭远将料包撒入碗底,浇一勺开水冲开,再捞出鸡蛋。放入乌冬面,煮散煮透以后,加入一把青菜。他知道这吃法不伦不类,但单单一碗面似乎过于素淡。
宁樨去冰箱里拿一瓶啤酒,打开给温岭远佐餐用。
温岭远其实不常在寻常三餐喝酒,不过没有拒绝,捞起乌冬面吃一口,再喝一口啤酒,滋味倒还不错。
宁樨坐于一旁,双手托着腮看着他。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圆领毛衣,人是松间落雪的清隽,百看不厌。
温岭远以为她是在馋他碗里味道尚可的食物,“你也想吃?”
她摇摇头,突然却又自然地说道:“我喜欢你。”
温岭远微讶,扬起嘴角笑一笑,“嗯,我知道了。”
吃过饭,温岭远要歇一下再洗澡。
宁樨已经洗过,就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他的大腿,翘着腿,举着手机刷微博。
电视买回以后,调制完毕还没正式用过,温岭远想试一试,捏着遥控器换台。他好像,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闲适的时候。
宁樨突然想到什么的说道:“虽然你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的,但是,唱片的事情要怎么解释?”
音乐节上那么多的乐队,那么多的摊贩,怎么偏偏,他们会同时买下那个并不见经传的乐队的唱片?
温岭远低下目光深深看她,“你说得对。有时候,我也应当信一信冥冥注定。”,,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