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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彦钦带着余竞瑶去见了贵妃,贵妃笑脸相迎。余竞瑶惊讶,贵妃肯见自己便罢了,她竟主动要求见沈彦钦。莫不是和皇后一般,有意笼络?
与皇后的爽直不同,贵妃的心思要重得多。她不但拢着自己,还让余竞瑶多去看望皇后,通情达理得让余竞瑶恍惚,她到底是不是那个阻止自己嫁给沈彦钦的姑姑。
“听说陛下想要给宁王封职呢。”贵妃雅笑,挑眉望着沈彦钦道。
“父皇未曾提起。”沈彦钦恭谨应。
“许是还未定下来,这些日子,本宫和睿王也没少了给陛下谈宁王的好。”
“谢贵妃。”
“一家人,何来的谢呢。倒是我心有愧呢。”贵妃戚戚而叹,道:“之前对你多少有些芥蒂,这事怪我,毕竟你出宫太久,接触得少了些,如今见你与竞瑶夫妻情深,我便也放心了。倒是你们兄弟,多多走动才是。有了竞瑶这层,我们可更是亲上亲。”贵妃握着手里的香薰炉,笑得比这瑞龙香的味道还要浓。
沈彦钦微笑,轻轻颌首应了应。
看着他,余竞瑶觉得他对贵妃的态度明显要比对皇后缓和多了,看来沈彦钦对皇后的成见果然深。正忖量着,贵妃的目光又移到了她的身上。
“竞瑶也是,多久没去见昱荣了?公主很是思念你,如今她有了身孕,行动不便,你也多去瞧瞧她,许还能沾沾孕气不是。”
“是,竞瑶也惦念着公主呢。”余竞瑶淡笑应道。
“说来你们成亲也有一年多了吧,也该有个孩子了。”
然这一语,让余竞瑶的笑僵在了脸上,沉默了片刻,她嘴角勉强地挑了挑,笑着点了点头。这个笑,沈彦钦看在心里,却像似莲心样苦。
沈彦钦眉眼一弯,目光宠溺,语气温柔道,“我可不想有人和我分享王妃。”
贵妃闻言一怔,呆愣愣地看着沈彦钦,像是审视一个陌生人一般,随即又看看同样惊讶的余竞瑶,提起巾帕,掩口破声笑了出来。
“原来宁王也会打趣啊。”贵妃笑得极是开心,随即带着笑痕,严肃了语气道:“有了孩子也不影响你们夫妻情深啊,你总归是个皇子,要给皇室延续血脉啊。再者竞瑶,她也总该有个依托吧。”
沈彦钦唯是笑着,不语。
……
回去的路上,余竞瑶想着今日里的事,并不是很开心,神色淡淡的。沈彦钦问她,她也应得心不在焉。
一直到了晚上,余竞瑶还是未能从这情绪中走出。床榻上,缠绵的二人,脸红耳热,一室皆春。可沈彦钦望着身下的人,仍是颦眉凝色思虑着什么,兴致不高。
“想什么?”沈彦钦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问。
余竞瑶静默,眼睛有点红,也不知是方才缱绻致使,还是情至于此。
“到底怎么了?”沈彦钦追问,余竞瑶稳了稳气息,淡定道:“刺杀殿下的人会不会是皇后?”如果说,沈彦钦的母亲是皇后害死的,那么想要他命的人,会不会也是皇后?
沈彦钦的眉皱了皱,冷绝之色一闪而过。
“也许是,也许不是。”
“看得出皇后是有意拉拢殿下,可我觉得还是不要和皇后走得太近了。”余竞瑶语气忧忡道。而上面的人久久未语,她举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好似带着怀疑,忙补了一句。“贵妃也是。”她们的心思没有一个纯正的,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利罢了。
“这就是你要说的?”沈彦钦语气平淡道。
余竞瑶又沉默了,脸上的凝重退出,泛出郁郁之色,两眼一热,脸也跟着涨红了,强忍的泪在打转。她不开心,到底还是因为贵妃的话。
“殿下,我要是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怎么办?”
“那就不生,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你生。”沈彦钦神色淡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只要你,谁也不要。”说罢,惩罚似的,他狠狠进|入,一冲到底。余竞瑶猝不及防,吃痛地嗯了一声,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宽阔的肩。
“以后不许再提了。”
沈彦钦声音低沉,像似不悦,轻喝了一句。随即挺身,压抑许久的情绪一并放纵而出,将余竞瑶吞没在一波又一波的巨浪中。余竞瑶被他架起,颠簸在浪尖谷底,无力喘息,任他肆意冲撞。她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些日子他隐忍得有厉害。
余竞瑶醒来的时候,天大亮,沈彦钦已经离开了。她唤霁颜更衣,才惊讶地发现,都已经巳时了。昨夜被沈彦钦翻来覆去的折腾,一夜未眠,直到天空靛青才昏昏睡去。不过一句话而已,这一夜,差点要了她半条命。她算是见识到沈彦钦的厉害了。自己腰酸腿疼,他却已经起来了。
“殿下呢?”余竞瑶掀被下床,刚站起来,双腿一颤,又栽回了床榻上。
霁颜见她要倒,探了探身子,随即便笑了,笑得余竞瑶脸都窘红了。
“早上宫里来人唤,殿下入宫了。”
又入宫了?最近的确入宫频了些,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余竞瑶缓了缓,才在霁颜的伺候下洗漱更衣,都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到午膳的时候了。霁颜问,小姐起得晚,要不要先用膳。余竞瑶想了想,还是等等沈彦钦吧,他晌午若是回来了,还可以一起吃饭。霁颜应了,出去准备,却又被余竞瑶唤了住。
“不要叫小姐了……”余竞瑶踌躇道。毕竟成亲这么久了。她想起了沈彦钦曾经说过的话。
霁颜掩口窃笑,揖了一揖应,“是,王妃。”
晌午,沈彦钦果然回来了。一进门,看见余竞瑶便对她笑了笑。余竞瑶回应。看来他心情不错。饭桌上,余竞瑶忍不住问了起来。知道皇帝召他入宫是封了官职,余竞瑶激动差点没把手里的碗掉在地上。
“陛下给了殿下什么官职?”余竞瑶水莹莹的眼睛,像似笼了日光,闪闪的,晃得沈彦钦心里有暖意划过。
“河西节度使。”沈彦钦神色如常,淡淡应。
“河西节度使?”余竞瑶顿惊,手一松,刚刚夹起的藕片又掉回了盘子中。河西节度使?军事统帅?掌管一方军事,防御,和地方财政……这不就是藩王的前身吗?皇帝会给他这么大权力?余竞瑶清楚地知道,历史上有多少开国君主都是前朝的节度使,正因兵权在手,割据一方,势力不断扩张,最终推翻了前朝。如此沈彦钦还用得着筹谋吗,还用得着他人的援助吗?得势称帝,不是手到擒来易若反掌?皇帝这是疯了吧,这不等于直接助沈彦钦推翻自己吗?
虽然自己是先知历史,皇帝并不知道沈彦钦的心思,可这还是让人隐隐生疑。
“嗯,河西节度使在凉州,许是因为殿下收复凉州,皇帝才会做这个决定吧。那殿下是不是要去凉州上任呢?”余竞瑶敛容正色,望着沈彦钦问道。
沈彦钦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笑了笑,夹起了她刚刚落下的藕片放在了她的碗中,漫不经心道:
“我回绝了。”
“嗯?”这大起大落,让余竞瑶的心跳加速。“为何拒绝呢,很好的机会啊。即便是朝中重臣,怕也未必有这殊遇。”
沈彦钦依旧淡笑,笑得余竞瑶心都提到嗓子眼。
“贪财而取危,贪权而取竭。”沈彦钦含笑回了一句。
这个道理余竞瑶明白,可他跟别人不一样,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他更需要这个机会。
余竞瑶目光惋惜地盯着碗中的藕片,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他成势越快,自己和晋国公一家的危险就越近,可还是下意识地盼着他好。
“如此倒也也好。”余竞瑶笑了笑。本就不待见沈彦钦,只因打了一场胜仗,便突然给他这样一个名高难副的职位,恐是别有居心。
皇帝的意图,沈彦钦自然清楚。其实自己何尝不想一举得势,然后完成自己的夙愿呢。可是皇帝不傻,他也不傻。这河西节度使,长期要和番邦往来,是个极其敏感的职位,皇帝岂会给他?凉州这一胜,皇帝一直心存猜忌,总觉得他胜得太出人意料了,担心他和外藩有联系。所以不过是对他的试探罢了。
“欲速则不达,慢慢来。况且,这一次我冒然西进,是违背圣意的。而且伤亡惨重,只因大捷,才躲了获罪,怎敢再邀功。”自己若不留个把柄在皇帝手里,只怕他更要警惕自己。
余竞瑶朝着沈彦钦温软一笑,轻点了点头。只要他喜欢,自己都支持。
“那现在殿下还是没有职位了?”
“有,我讨了一个。”沈彦钦含笑应。
“什么?”
“三品校内外闲厩兼知监牧使。”
虽第一次听说这个官,不过三品,官级不小,权利应该很大吧。“不错。是管什么的?”余竞瑶举起杯,淡然问道。
“管马。”
余竞瑶咕嘟一声,刚入口的水被她生生吞了下去。见她满脸写着不相信,沈彦钦郎朗地笑出声来,解释道:“就是掌管全**队的马匹。”
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养马吗!余竞瑶又端起了水杯,没等喝,却窃窃地笑了。
“笑什么?”沈彦钦问道。
“没什么。”余竞瑶越笑越开心。眉眼都眯在了一起,笑影晃晃,像朵绽开的牡丹。
养马?余竞瑶想到了弼马温。那沈彦钦不就是美猴王了?然正因是美猴王,所以终有沈彦钦大闹天宫的那一日。
☆、第47章相遇马场
沈彦钦虽任了官职,却也没那么忙。余竞瑶无事,偶尔会回晋国公府。当晋国公听闻沈彦钦当了三品校内外闲厩兼知监牧使时,他竟爽声大笑起来,笑得余竞瑶眼皮一跳一跳的,心里直突突。笑够了,晋国公亦如往常,又冷言嘲讽起来,讥言他也就这么点出息。
余竞瑶想要争辩,却也不知该怎么开口。沈彦钦此举的目的是什么她不清楚,他应该有他的计划吧。所以在英勇非凡的宁王当了“弼马温”这个消息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她也成了人家的谈资。不过余竞瑶才不在乎,仍是默默站在沈彦钦身后,支持他。
怎么支持呢?既然他养马,那么余竞瑶闲来无事时,便开始翻阅一切记载养马的书籍。于是书房中两个人又聚在了一起,如往常一般。
沈彦钦坐在桌前写着公文,抬头看了一眼榻上的余竞瑶。见她颦眉轻咬着笔杆,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书上,不觉得微微一笑,放下笔,起身走到她面前想要坐在她身边。可左右瞧了瞧,整个榻上都被她凌乱地摆满了书,竟没有容身的地方。他低头凝眉盯着她,余竞瑶感觉到了,举眸愣了愣,不好意思地嫣然一笑,随即便被沈彦钦抱了起来。
随着余竞瑶一声惊呼,沈彦钦转身坐在了她的位置上,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余竞瑶下意识伸臂挽住了他的颈脖,笔一甩,在沈彦钦的肩头素白的衣服上抹了一笔,像个一闪而逝的流星。
“哎呀。”余竞瑶叫了一声,挣扎着要下来。却被沈彦钦拉了回来,环得更紧了。
“不要看了,你要是没事,就出去走走,听曲赏园,做什么都行。”
余竞瑶摇了摇头,“我都不喜欢。”说着,灿笑,晃了晃手里的书道,“我喜欢这个。”
沈彦钦盯着她,许久不语,眼眸温柔得是一潭秋水,明澈动情。涟漪微漾,余竞瑶意识到了什么,要躲,可一手握着笔,一手拿着书,躲不开,眼见着他清浅一笑,蓦地吻上了自己的唇。
双唇被他擎了住,余竞瑶想要说什么说不出,发出呜呜的声音,沈彦钦只好她唇上轻轻一咬,放过了她。
得了喘息的机会,余竞瑶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殿下带我去骑马吧!”
“骑马?”沈彦钦疑惑。
“对啊,殿下不是养马吗,那么多的马,咱们去骑马吧。”余竞瑶语气欢快道。
看着她天真的模样,沈彦钦仰头大笑了起来,声音郎朗的,似山泉一般好听。可是被他这么笑,余竞瑶不高兴了,用笔杆在沈彦钦的后背轻轻一戳,娇嗔道:
“笑什么!”
沈彦钦捏了捏她的脸,带着笑音道:“我是管理全国兵马一事,又不是真的养马啊。”
“我知道。”余竞瑶也笑了,眼睛闪着狡黠。“可这京城的官马,还不是殿下说的算。”
“好,走!”
……
驯马场上,余竞瑶骑得很开心。官马果然不同凡响,各个精良矫健。余竞瑶本就喜欢骑马,若不是因为坠过马,心中隐有余悸,定会玩得更欢。
沈彦钦端坐在马上,朗目眯起,微扬的唇角噙着一抹淡淡又温和地笑,望着远处那个姑娘。余竞瑶身穿素色戎装,驾着一匹纯色的白马,晴空之下,熠熠得恍若从天而降的仙子,让人有亲近的冲动,却又怕不小心使她沾染了这俗尘世垢。
人生存在这个世上,总有所牵挂。沈彦钦曾经认为自己生在黑暗中,一切的牵挂都是羁绊他前进的障碍。可余竞瑶就这样出现了,虽是心缭意乱,柔柔牵扯,却从未后悔过。她是他生活中的唯一一束光。
其实这个世上,对谁都是公平的,之所以没有体验到它的美好之处,是因为它还没有被发现。沈彦钦所能想象出的所有美好的事情都和她有关,若是没有了她,一切又是暗无天日。他庆幸自己没有放弃,庆幸自己坚持接受了她,有她,这一世便没有枉生。
“殿下,一起赛马吧!”余竞瑶远远地召唤着。
沈彦钦笑着,朝她奔了去。
二人刚一靠近,就见太仆主簿匆匆赶了过来,言道,兵部侍郎和衡南王郡主来了。
沈彦钦沉默片刻,与余竞瑶互望了一眼,便双双下马。沈彦钦欲随主簿而去,然此时,远远地,瞧见而人朝着马场走来。
“见过宁王,王妃。”二人同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