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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多有关宿命论的影视作品中,总会反复强调命运无法更改,所有的结局都是命中注定,一切想要规避命运的行为,都会使人愈发迅速地走向命定的终局。
仲江曾花过半年时间考证那本书的真实性,在确定它记载的命运属实后,仲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在书中,她在爱上贺觉珩后一发不可收拾,疯狂妒忌着出现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对女主角林乐的举措已经到了校园霸凌的地步,这让仲江感觉些许不真切的茫然——她能有这么坏?
和书中所写内容大差不差,仲江是仲家独女,父母商业联姻感情不好,所以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分居两地,仲江几乎是被保姆带大的。
一直到仲江七岁那年,她才被爷爷接到身边照顾。而后又过去七年,仲江的爷爷仲夔去世,她开始独自生活。最常联系的人分别是她妈妈的秘书谢笙和她爸爸的秘书的李必,以及她的生活管家和司机。
因部分家庭原因,仲江的性格冷漠偏激,极度古怪……是的没错,仲江百分之一百确信她能干出书里那些破事。
前提是她没拿到那本书。
在确定书中所写未来的真实性后,仲江仔细想了想发现这事也好解决,只要她不跟书里写的那样对贺觉珩如痴如狂,不欺辱霸凌女主,就不会有后面的破事。
不过有意无意地,仲江还在在外做出了伪装,她不像过去那样我行我素,尝试参与进同龄人的话题,并在空闲时答应别人的邀约。
得益于优越的家室和一张足够漂亮的脸,仲江竟然在上高中后混得风生水起。
但仲江本质上不是一个喜欢社交的人,每到长假,为避免络绎不绝的聚会邀请,她都会选择独自外出旅游。
旅游的目的地一定是远且僻的,总之必须要和国内有时差不方便联络,最好连信号也没有,消息都不用回。
仲江今年的目的地是冰岛,她要去看火山喷发和极光。
签证和护照早已准备完成,仲江自己做了旅行攻略,她在目标火山附近的小镇里租了一套房子,只等着假期到来。
出门前仲江关掉了家里的燃气和总水阀,拉着行李箱走出院子。
司机早早就在别墅门口等着了,看到仲江后十分高兴地帮她拎起行李箱。
毕竟仲江一去一个多月用不着车,天天不用干活还能白拿一个月工资,任谁都觉得高兴。
汽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往机场,根据仲江规划的路线,她会先坐飞机飞到港口,再从港口乘坐渡轮去往冰岛。
过安检,检票,登机,短短几个小时后,仲江到了港口。
或许是因为假期,港口的人流很大,灰蒙蒙的天空下,行人脚步匆匆,人头攒动。
港口的风很大,仲江停下脚步抬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打算看看有没有卖帽子的。
仲江的视线蓦地一顿。
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身形尚未完全长成,难免有些清瘦,远远望去如松如柏,在人潮涌动的背景中,出众得鹤立鸡群。
似乎是察觉到仲江的注视,对方看了过来。
那是一张格外赏心悦目的脸,介乎于漂亮和英俊之间,只好笼统地用“好看”两个字形容。
浅淡的琥珀色眼睛直直看着人时总显得冷淡,虽然笑起来会好很多,但他平常好像都不怎么笑。
仲江看着那张脸,呆呆地想着。
再回神时人已经不自觉到了跟前,仲江拖着箱子穿过人群,喊他的名字,“贺觉珩。”
贺觉珩似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这位同班同学,他看着仲江朝他走来,没话找话地跟她寒暄,“出去旅游吗?”
仲江点了点头,“嗯,打算坐船去冰岛。”
“哦,是十一点二十三检票的那一艘吗?名字是郁金香号。”
仲江发懵,她问说:“我们是同一艘船吗?”
贺觉珩沉寂的脸孔上浮现出一个笑来,“嗯,好巧。”
仲江十四岁拿到那本书时还没认识贺觉珩,对他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他是贺氏的继承人、小说里十全十美的男主角、她后半生倒霉不幸的开头。
她曾对小说中的那个自己不屑一顾,直至她对贺觉珩一见钟情。
当然,第一次见贺觉珩的时候仲江并没有认出来他,她事后才知道那个绝佳符合她心意的人就是贺觉珩。
恼怒,羞愤,难堪,种种缘由让仲江畏贺觉珩如畏洪水猛兽,她避开了小说中所写的音乐会合奏,避开了宴会上的共舞,尽一切可能地远离贺觉珩。
但好像没什么效果,她还是会因为靠近贺觉珩而控制不住欢喜。
命运的齿轮好似又转回了原来的地方,仲江嘲讽地想上帝在创造她的时候恐怕加入了致死量的对贺觉珩的爱。
“走吧,要检票了。”贺觉珩的手放在仲江的行李箱拉杆旁,“要帮忙吗?”
仲江抿着嘴唇,含糊地发出几个字音,“有些重。”
贺觉珩接过她的行李箱往检票窗口去。
仲江跟上他的脚步,她看着手中除却拎有她行李箱外什么都没拿的贺觉珩,不由得问:“你的行李呢?”
“懒得拿,已经提前寄过去了,”贺觉珩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每年寒假都会去北欧。”
仲江有些意外,她知道贺觉珩每年寒暑假都不在国内,因为这人一到长假就失踪,从不参加任何同学之间的聚会,也不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行踪。
或许是察觉到了仲江的惊讶,贺觉珩开口解释了几句,“我外婆有挪威血统,自从我外公去世后她就回到挪威定居了。”
仲江仔细打量贺觉珩的脸,觉得他外婆留给他的混血基因应该仅限于那双颜色浅淡的琥珀色眼眸了。
或许还有比常人更长一些的眼睫?
胡思乱想中,仲江登上了船。
他们两个的船票都是一等舱,有专属的vip通道,不用排队。
甚至房间都离得很近,中间只隔了三间套房。
目送贺觉珩走进房间,仲江收回视线,她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进门,长叹了一声。
不甘心,还是不甘心。
仲江抬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里微弱但不可忽视的酸痛,原来人的情绪真的会影响到身体器官。
视线蓦地模糊起来,仲江眨了眨眼睛,捂住了脸。
她还是很喜欢贺觉珩,就算知道喜欢他结局会很糟糕,可她控制不住。
仲江后仰靠在墙上,慢慢蹲了下来。
十七八岁的少女被青涩的暗恋折磨得犹如一颗遭受风吹雨打的野草,前一夜还在暴风雨中奄奄一息,第二天就满血复活了。
贺觉珩看了眼面前邀请他一起去餐厅吃饭的少女,轻轻叹了口气,侧开身子,开口道:“先进来坐,我去洗漱。”
仲江一本正经地走进了贺觉珩的房间,没有提醒他他睡衣上面的几颗没扣,衣服的领口一路敞到腰腹,赏心悦目。
游轮上的套房装修都大差不差,进门先是会客厅,往里转是卧室和景观阳台,可以在那里看海。
贺觉珩的动作很快,他从卧室出来时已经换好了衣服,黑色连帽卫衣,领口有些高。
“走吧。”
洗漱过后的贺觉珩看起来完全清醒了,他不快不慢地走在仲江身侧,配合她的脚步。
但仲江还是觉得他在走神。
不知道是不是仲江的错觉,贺觉珩的状况很不对劲,跟她说话时还好,一到他独处时,整个人看上去灵魂出窍一样地,轻飘飘浮在空中,怎么也抓不住。
这很奇怪,仲江心想。
她和贺觉珩是同班同学,虽然交集不多,但平常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近两年的接触里她大致摸清了贺觉珩的性格,待人礼貌,却很少和人深交,温和且疏离。
“看起来平易近人,实际上很难接近,都同班同学一年了,有谁周六周末放假单独给他约出来过?”
和仲江交好的同学长吁短叹道:“放学后打球都约不上。”
无论怎么说,在学校的贺觉珩不会像现在这样,如同游离于世界外的影子,沉寂地路过人群。
仲江举着相机在甲板上走着,她躲藏在镜头后面,悄悄看着贺觉珩。
明明他们住的套房内自带的有观海的景观台,贺觉珩却还是习惯到甲板上来,他站在栏杆前望着海面上白茫茫的浮冰,如一尊沉默的塑像。
仲江按下快门,脚步轻巧地从他身后路过,然后停在贺觉珩的身侧,将镜头对准远方连绵成一片的浮冰。
“有什么不一样吗?”贺觉珩没有回头,他仍旧若有所思地望着冰川,“这片海和这些漂浮在海面上的冰与这两天航行里你见到的一模一样,可你依旧会将相机对准它们。”
仲江将相机关掉,塞进口袋里,“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嗯?”
仲江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指尖,回答说:“因为你每天都看着它们,所以我想这片海面上是不是有什么是我没发现的,现在看来貌似没有。”
贺觉珩没有说话,他在想要如何回答仲江的问题。
“我回去了,外面很冷。”
仲江耸了下肩膀,转身离开了甲板。
她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时时刻刻跟在贺觉珩身后,只是偶尔藏在镜头后面变态般地注视跟踪着,一下又一下地按下快门。
仲江不确定贺觉珩察觉到了她的跟踪与偷拍,因为他偶尔会和她搭话,也依旧会问她要不要去餐厅吃饭。
可就算坐在同一张餐桌上,仲江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贺觉珩的游离,他的身体坐在她的面前,灵魂却游荡在外。
仲江的变态行为本该结束在贺觉珩下船的那一日,这段时间的接触已经让她心满意足,哪知在抵达挪威前一天,贺觉珩冷不丁问她,“你到冰岛是打算去哪玩?”
仲江摆弄相机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的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和期许,“我是来看火山的。”
“火山喷发?”
仲江歪着头笑,“嗯,我报了一个徒步观赏火山喷发的旅行团,不过为了方便所以我在火山脚下的小镇租了一套房子,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每天晚上躺在在阁楼里看极光。”
这段时间冰岛的极夜还没有退去,是观赏极光的最佳时间之一,无垠苍茫的冰冷仙境,高悬于夜幕之中的绚烂极光,单是想象就能让仲江感到由内而外的安宁与梦幻。
所以仲江发誓她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完全没过脑子,纯粹是一句下意识、顺口接的话。
她问贺觉珩说:“你要和我一起吗?我租的院子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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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没有作者有话说?喜欢碎碎念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