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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远清:“有个小姑娘,说是你的同学,叫云什么的,打来电话说的。”
果然是她。
弥虞咬了咬牙。
这段时间来京也镇的人越来越多,一问就是来找“狂弥”的,她很担心自己的身份信息被泄露。
林枫语还是执意要带弥虞走,双方争执不下,就这么僵着。
弥虞每天照常去学校上课,她宁愿去做题也不想听自己父母的唠叨。
下午五点多,弥远清和林枫语接弥虞放学。
看见弥虞背着书包从学校出来,弥远清立刻叫了她一声。
林枫语因为还在和弥虞闹脾气,只是远远站在车子旁边,看着这边。
打老远看见自家女儿,弥远清乐呵呵地走过去,“累了吧?爸爸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话刚说完,弥远清就愣住了,因为自家闺女后面还跟着一个高个子的白肤少年。
那少年看见他,很有礼貌地颔首打招呼:“叔叔好。”
弥远清很快反应过来:“啊,你好。”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江北祁。
这就是那天在办公室里看见的鬼火少年?
还是个长得贼帅的小伙子。
他姑且认为自家闺女的眼光还算不错。
弥远清见弥虞肩上没什么东西,有点疑惑:“你书包呢?”
江北祁把自己背上的紫色书包拿下来,“在这,给您。”
弥远清:“……哦,谢谢。”
弥虞喝着酸奶,不由得瞥了一眼自家老爹:你还怪客气的。
把书包接过来的一瞬间,弥远清表情管理失败。
……这么重,里面装的石头吗?
弥虞察觉到他的异样:“爸,怎么了?”
弥远清呼了口气:“没什么。”
他好像看见这小子笑了?
看见林枫语,江北祁打了声招呼:“林阿姨好。”
林枫语摘下墨镜,表情复杂地看着江北祁,点了点头。
“你吃饭了吗?”她问。
江北祁摇了摇头:“还没有。”
“不如一起吃吧,”弥虞问,“行吗,爸,妈。”
弥远清看了看林枫语,表情欲言又止。
江北祁看林枫语似乎不太愿意的模样,礼貌地笑了笑:“没关系,我家里有饭,就不麻烦……”
“上车吧。”林枫语说。
饭桌上,一道道摆上来,弥虞吃的津津有味,因为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
江北祁却稍微有点如坐针毡。
因为林枫语都快把他盯出洞来了。
“别管她,你吃自己的。”女人说。
江北祁有点尴尬地停下给弥虞夹菜的手,低头吃饭。
弥远清给江北祁夹了只虾,“你们学习辛苦,多吃点。”
少年礼貌道谢。
吃饭的中途,林枫语又一次提出让她搬出李明的房子。
弥家在津北市区有几套别墅,弥远清和林枫语这几天就住在其中的一栋。
“我不搬,我住的地方离学校近,方便上学。”弥虞放下筷子。
“弥虞,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林枫语冷下脸来。
“是吗,那您也没必要提。”弥虞说。
气氛一时冷凝。
弥远清见这母女俩又要争执起来,连忙说:“你们吃完就先回去吧,高三了,作业多,学完了早点睡觉。”
两个人站起来收拾了一下。
“那我们就先走了,叔叔阿姨再见。”江北祁说。
“哎,再见。”弥远清说。
林枫语没说话,弥虞不屑地嘁了一声,率先走掉了。
“叔叔,很像我父亲。”江北祁说。
弥虞有点诧异,“是吗?”
“嗯。”看起来很有气场很傲气,实际上却很温和。
“害,那你妈妈肯定比我妈妈温柔多了,我妈就是个母老虎,强势霸道,我爸被她吃的死死的。”
江北祁笑了,“我觉得阿姨人很好,还留我吃饭。”
“……好吧。”
——
第一轮复习结束,卷子一天天如雪花一样发下来,回家的作业很多。
图书馆写作业时,弥虞看着手指上因为数卷子而划出的小伤口,微微愣神。
伤口不大,但是稍微摸一下就又痛又痒,拿书的时候又不小心碰上了,弥虞忍不住嘶一声。
“怎么了?”江北祁问。
弥虞:“没事,就是手被纸划了个道子。”她拿湿纸巾随意擦了擦。
指尖被对方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少年低头,温热的舌尖包裹住少女指腹上被划伤的小口子,一股奇异的触电般的感觉传入弥虞的脑海。
他在舔她的伤口。
湿润的唇舌和蚀骨的温度,让她的耳朵忍不住烧起来。
江北祁轻轻吻了一下弥虞的手背,唇温凉,带来一阵微微的痒意。
弥虞有点不好意思地抽回手,“……你收敛点,这是公共场合。”
他不言,挑了挑眉,拿了创可贴给她贴上。
弥虞想到什么,拉着江北祁回到他家。
午后花园里的阳光正好,漂亮的花朵刚喝完水,在阳光下闪着漂亮的水光,静谧的大树下铺着一张柔软的毯子,她带着他走过去坐下,认真地看着少年那双眼睛:“你能跟我说说,你家里的事吗?”
前两天和枫语的那场争吵,问到江家那场事故的细节处,母亲总是三缄其口,这让弥虞非常想知道事情的真正原委。
她从前了解过江家的事情,但是不听当事人的话,或许怎么也接触不到秘辛。
少年沉默了一会,之后告诉了她那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m国发生特大动乱,是盛大庆典节日里的大型枪击杀人案,这种事故在不禁枪的m国本是数见不鲜的,但江氏夫妇看似是被卷入其中,实际上幸存群众曝出的现场影像里,蒙面的杀手是对着两个人的脑袋直接开枪的。
“……我永远不会忘了那个场景。”江北祁说着,指骨微微蜷缩着,像是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和恨意。
父亲护着妻子和孩子,母亲则拼命护住他,眼看着父亲倒下,那个蒙眼的杀手朝着母亲的背开了一枪又一枪,直到她的手不再颤动……
回想到那个场景,怒意和恨意在胸腔里翻腾。
江北祁深深地呼吸着。
他接着说:
“杀死母亲之后,他又给了我一枪,本以为会杀死我,但是子弹只是擦着我的头皮过去,我昏迷了。”
“醒来之后,我已经被绑起来,扔进一座位于帕加岛的红别墅地下室。”
“……”
他在那里经历了好多折磨,那些人像对待弱小动物一样将他踢来踢去,故意割开他的手腕放血,挨饿,鞭打,威胁。
后来那些袭击者之间发生了内斗,三个杀手死亡,剩余两个逃逸,至今仍未被抓捕归案。
……
每每想起这些事情,那如蚀骨般的仇恨,就一次次侵蚀着他。
不能忘怀,不敢忘怀。
多少个日日夜夜,无数次的梦魇,都是那些流血的场景,黑洞洞的枪口,狰狞的眼睛。
他好像被困在过去里,身体一点点长大,痛苦的记忆却历久弥新。
“爷爷不喜欢我,不能接受父亲的离开,更不能接受,他的死是因为我。”
“那些警官说,是我手里拿着的红气球让那些杀手锁定了我们。所以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或许就不会死了。”
少年的声音清冷,听起来却让人落泪。
弥虞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江北祁。
“这不是你的错……”她轻轻地说。
他能有什么错呢?
他明明也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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