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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受到潮汐牵引的海水,剧烈地起伏作乱着。
往日怯懦的性格也变得大胆,她对上慕箴的视线,见他一直望着自己,明熙哼了一声:“剥呀。”
不顾身旁三人或玩味或讶异的神情,不如说她此刻已经忘了刘鸢他们的存在,眼中只剩下那个目光温和的人。
明熙拿着勺子,脸庞酡红,双眼有些湿漉漉的,在烟火下更显得眼波流转。
她催促着,声音被果酒辣得有些哑,却掩盖不住话音中的娇蛮:“我还要吃螃蟹,接着剥呀,慕哥哥。”
语调娇滴滴的,就算是刘鸢听了一耳朵都浑身酥软,刘澈也红了满脸,低垂着眼兀自喝酒。
三人眼观鼻鼻观心,一时之间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忍心打扰二人。
但这二人没在意,或者说根本没注意,他们的眼中只剩彼此。
慕箴笑了一声,笑声清逸悦耳。
他手下动作飞快,没一会儿又是拆了两只螃蟹。
他将蟹肉堆满了漂亮的琉璃盏中,接过明熙手中的木勺,擓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声含笑意:“啊。”
向来清冷又疏远的慕箴何曾在外人露出过这种表情。
温柔又耐心,就像是在无条件地迁就那个漂亮又娇气的小醉鬼。
第32章投壶
面对喂到嘴边的勺子,明熙也没多在意。
在家里时,祖母和闻冬也时常这么喂她吃饭。
她吃了几口,有些被腻到,撇过头不愿再吃。
慕箴适时给她盛了碗甜汤,明熙接过后慢吞吞喝了两口,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像有些太安静了。
她抬头张望,才发现刘家兄妹和玉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偌大的顶层只剩下他们二人。
她傻愣愣地问:“阿鸢和玉杉呢?”
慕箴撑着脸,看她乖巧的模样:“走了有一会儿了。”
明熙有些泄气地鼓起嘴:“都怪你,你一来,他们就都走了。”
知道她现在不清醒,慕箴也没多在意,闻言不过歪头笑笑:“怎么,不想见我吗?”
“我们好几日没见了,明熙不想我吗?”
他这话问的直白,或许也只有在她醉了的这时候才敢问出来。
明熙用勺子戳着碗中的小元宵,吭着头瓮声瓮气:“我才不想呢……”
“可我想明熙了。”
慕箴望着她,视线是就连篆刻时都没有过的专注:“从我们争吵那天开始,就一直在想明熙。”
酒劲开始渐渐上来,熏得她脑子昏沉沉的,就像不久之前生病时那般难受。
这股感觉好像让自己又回到那时候,明熙皱皱鼻子,心里十分委屈说:“下次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凶我了哦。”
慕箴摸了摸她的发顶,答应她:“嗯。”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哦,你发誓!”
慕箴见她实在执着,有些无奈地收回手,十分严肃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我慕箴,在承历二十三年八月十五发誓,往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对明熙不耐烦,永远对她温和以待。”
“我以慕家基业起誓,至死不渝。”
他说得虔诚又严肃,完全不像对待喝醉酒,明日一早起来或许会全部忘记的明熙。
慕箴收手:“可以了吗?”
然而明熙真的只是随口说说,吃了酒本就不清醒,都不用等到明日,很快就忘了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她此刻探出身子说道:“烟花!烟花没有啦!”
见状,慕箴也只是无奈又宠溺地笑笑。
或许真的不该给她喝酒,原想着给她暖暖身子,竟然真的一口就能让她醉去。
尚且是加了果肉稀释后的酒。
慕箴按了按眉心,撑脸望了一会儿她的模样,望了会明熙不安分,到处摸摸看看的小动作。
时候已经不早了,观潮仪式接近尾声,已经有不少人出门逛街去了。
慕箴见明熙趴在窗台昏昏欲睡,担心她吹夜风又要着凉,坐到她身边去,摇了摇她瘦弱的肩膀:“明熙?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她睁开迷蒙的眼睛,视线不对焦地看了半天。
她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但听声音也辨认的出来,这是她最最挂心,最最心怀愧意的慕箴呀。
明熙哼了半天,含糊不清地说话:“头疼,走不动。”
“乖,”慕箴哄她,“回去了,不然在这吹风,头会更疼的。”
“你背我走,”明熙自然而然地撒娇,“走不动,你背我……”
她这样,看来是真的起不来了。
慕箴有些头疼,他嘱咐怀生:“去将马车停到门口。”
等人走后,他将那件一看便昂贵的银色大氅解下,替明熙围上,又将兜帽拉上,将她整张小脸都盖住,这才蹲下身,拉着明熙的胳膊,将被裹得圆滚滚的人整个搂在怀里。
手臂一勾腿弯,明熙哼唧一声,便感觉自己腾空而起。
自己被人稳当当地抱了起来。
慕箴看着瘦削,褪去大氅一身暗绿色的对襟长衫,更显得萧条。
也不知那样细长的一双手臂,是如何将明熙抱得那样轻松,下楼梯时又快又稳,晃也没晃地,迎接着整栋楼客人好奇的打量,面不改色地出了蔚茗轩。
慕箴的大氅将明熙脸遮得干净,就连头发丝都没露出来一根,刚出了门,怀生就拉起马车的帘子,让慕箴将人稳稳抱了进去。
见明熙好像睡着了,怀生压低了声音问:“送姑娘回叶府吗?”
慕箴眼神缱绻地望着她安静的睡颜,克制地没有伸手,只是这么安静地看着。
“先在街上逛逛吧。”他吩咐,“时辰还早,等她酒醒了再送她回去。”
于是怀生将帘子拉上,自己坐在车前,慢悠悠地赶了起来。
车驾得极慢,似是担心打扰车内熟睡的那个人,又像是想让这段温馨的时刻过得慢一些。
慕箴就坐在明熙对面,见她像个孩子一般趴在柔软的大氅上睡着,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好像就能这样看着她,一直看到天荒地老,也不会厌烦。
明熙是被似有似无的声音吵醒的。
她迷糊睁眼,发觉自己竟是在马车里面,猛地坐起,瞧见对面的人,惊慌的心这才平复下来。
“醒了?”慕箴倒了杯温茶递给她,“头还疼吗?”
她摇头,只是觉得干渴,接过杯子三两口便喝完,这才觉得好了些。
车外还有模糊的吵闹声不断传来,她掀开车帘往外看,发觉马车停在湖边。
而不远处好像正在进行什么活动,怀生坐在车前,正喜滋滋地观望。
明熙将头伸了出去问怀生:“这是在做什么呢?”
“投壶比赛啊,”怀生抱着手臂观战,“这群人真够不行的,比到现在也没人赢一个大奖。”
比赛?
她有些好奇,去扯慕箴的衣袖:“我们也去看看嘛。”
慕箴自然同意,下车后还将大氅给她披上:“起风了,别再着凉。”
寿平湖旁边的区域被清空,腾出一大块地方来,一个卖灯的商贩组了个活动,头等奖是一只镶嵌了夜明珠的兔子宫灯,灯身是用透亮的琉璃做得,被里头的烛火一照,在光线边缘还散着五彩的光。
特别好看。
叶明熙一眼便喜欢的不行,听闻头等奖的规则,是要隔了十米远后,一组五支箭矢中,投中四个贯耳。
她渴盼地看着慕箴:“你,你会投壶嘛?”
自己是从来没有玩过的,这规则一听便觉得刁难人。
慕箴望了眼那个宫灯:“喜欢?”
明熙连忙点头。
慕箴就笑笑,拉着她的胳膊便一同上前。
怀生递了钱,领了箭,交给站在位置上的慕箴。
这比赛已经设了一晚上,本身投壶不难,但老板设了十米远,加上夜晚光线不好,壶身都看不真切,更别提投中贯耳。
人人都放弃头等奖,纷纷去争别的灯了。
见又有人退了老远,有人站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有这点闲钱不如买一盏灯了,这么远怎么可能……”
话音还没落下,便是一支箭矢飞过飞过那人耳旁,及其稳当地落入一侧壶耳。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是飞快的两支箭,咻咻而过,也是同样投进了壶耳。
整个过程不过数十秒,众人呆愣愣地望着那个最远的壶瓶,以及一侧壶耳修长的三支箭,全场寂静。
没一会儿,便爆发出一阵热闹的叫喊声。
“我去!这么厉害!”
“三支了!连中三支!我投了一晚上一支都投不进!”
“怎么停下来了,接着投啊!”
就连明熙也才反应过来,明白慕箴是个多么厉害的高手,眼睛倏地发亮,连忙摇着她的胳膊:“快投快投!”
慕箴拿出第四支矢,却没动作,只是将它递到明熙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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