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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忘了?父王在西北可是待了十年,你觉得父王不会为自己在西北留后路吗?父王知道自己与皇位无缘,于是蛰伏西北筹谋了十年,就是为了有举旗的这一天啊。”
“可是……端王他……”
“他不过是个棋子罢了,早在他被贬去西北的那一年,早就已经名存实亡,我需要的,不过是他一个头衔罢了。”
夏成蹊震惊的看着他,似乎刚才那番话难以接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忘了?那天我在东宫与你说的那个故事,都是真的啊,你说,你夺了我的位置,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皇位,我为何不夺回来?”
夏成蹊挣扎的要从他手里挣脱,却被瑾申禁锢得死死的,手腕处被捏的生疼,“你放开我,瑾申,你若是想要这个皇位大可和我说,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以致民不聊生!”
“我要你就会给我吗?”
“会!”夏成蹊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坚定道:“如果你要,我会给你!”
瑾申嗤笑,“可是顾王不会啊,天下兵马尽在他掌握之中,他想谁当皇帝谁就能挡皇帝,有他在,又怎么会让我坐上这个位置。”
夏成蹊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苍白,“所以你就要……你的目的是……是他?”
“当然,顾王远在京城,顾王府和皇宫皆是固若金汤,想杀他何其困难,所以只能想办法,在别的地方杀了他。”
夏成蹊转瞬怒目看着他,“瑾申,你有没有良心,当初是他将你从东宫带出来,给你好吃好住,你却恩将仇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恩将仇报?他从未给我大恩,我又何谈恩将仇报?”瑾申松开禁锢他的手,瞧见夏成蹊白皙手腕上有些许红肿,又一把拉过,轻轻抚着红肿处,“瑾玉,当年可是他把我扔进宗人府的。”
夏成蹊偏过头去,“是你给我下毒。”
提及此,瑾申手下一顿,抬头看着他,“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体内还有毒,对吧。”
夏成蹊心内升起一抹危险的情绪,抿嘴看着他。
“别怕,你若是乖一点,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夏成蹊猛地从他手心将手抽出,“你休想我做任何伤害皇叔的事。”
瑾申眯眼,“果真?”
“我从来没想过坐上这个皇位,你若是想要我给你便是,但是皇叔,我决不允许你伤害他一根毫毛!”
瑾申啧啧失笑,“顾王有什么好的,把你捧上皇位,却又让你毫无实权,如同一个傀儡,孤家寡人,有意思吗?”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看来你与顾王之间,颇有乐趣?”
夏成蹊面上浮现一丝薄怒,“这与你无关!”
“真是冥顽不化啊。”瑾申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端过案上一杯半凉了的茶盏,笑了笑,猛地一把将夏成蹊扯过摁在案前,将那茶盏全数灌进了夏成蹊嘴里。
夏成蹊一时不防,被茶水呛得泪水直流,伏在案前,咳嗽不止。
“现在呢?可听话?”
夏成蹊转头怒目望着他,“你休想!”
瑾申无奈笑笑,捏着他下颚,“我本想如此对你的,那日你在东宫说的一切,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可惜啊,造化弄人,注定了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个。”
活一个?
夏成蹊望着他,双眸透着浓浓的震惊与不解。
“瑾玉,你没错,错就错在,不该遇到顾王,若是当年我与父王回京时你还在冷宫,我一定会像亲弟弟一般对你,可是你偏偏却被顾王看上了,还被他推上了皇位。”
瑾申说的话夏成蹊有些听不太清了,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意,似乎有烈火焚烧一般,又仿佛有千万柄刀尖在齐齐剜他的心,剧痛顺着脉络,传遍全身,夏成蹊伏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死死咬住下唇这才堪堪将痛呼声堵在喉间。
瑾申蹲下来看着他,捏着他下颚,逼得他松开了嘴,他的话如同一个魔咒,在夏成蹊耳边炸响,“答应我,只要你答应了我,你就不会这么痛了。”
夏成蹊唇上全是被自己咬出来的鲜血,双眸通红,看着瑾申一字一句道:“你想怎么样!”
“杀了文丞相!”
“不!”夏成蹊惊呼出声,猛地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文丞相掌握着顾王的粮草,瑾申这是要断了顾王的粮草啊!
“不行吗?”瑾申怜悯的看着他,“真可怜啊,顾王走了,你就只能任我摆布,痛到这幅模样了,还不肯松口吗?”
夏成蹊颤抖不止,浑身因痛冒出一身冷汗来,瑾申毫不费劲便将他抱起,放在偏殿床上,居高临下看着他在床上辗转难安。
“瑾玉不是很喜欢哥哥的吗?为何要偏帮外人?”
夏成蹊祈求看着他,摇头艰难道:“不要……”
“其实我也并非一定要你出面……”
夏成蹊猛地拉住他衣袖,断断续续咬字道:“我给你,我欠你的我都给你,你别动他。”
第91章君临天下(十九)
没人说话。
空荡的大殿一时间只剩下烛台灼烧时霹雳的声音,瑾申俯身看着紧咬着双唇的夏成蹊,伸手,捏住他的下颚逼得他松开了嘴。
满口的血腥气息迎面而来,瑾申蹙紧了眉心。
“你若是再敢咬伤自己……”
夏成蹊疼的全身发颤,豆大的汗水不住的从他额上滑下,五指紧抓着身下被衾,眼皮都抬不起来,一掰开嘴,就是一大口血吐了出来。
“瑾玉,我没想过要伤害你,只要你乖一点,好好听话,我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夏成蹊听后,艰难抬眸冲他轻蔑一笑,道:“下毒还不够吗?”
“给你下毒,并非我所愿。”
“并非所愿?”夏成蹊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剧痛一点一点褪去,等身体恢复了些许的力气,这才一脚狠狠踹上瑾申的大腿。
“滚!”
力道如同挠痒,声音嘶哑夹带泣音,实在没多大的震慑力。
瑾申伸手便擒住踹上来的脚踝,眼眸微沉,望着他灼灼不语。
“放开我!”
瑾申充耳不闻,俯身,伸手拂去他嘴角的血渍。
夏成蹊侧过脸去,“你究竟想怎么样,如今你也不过一人之力,满朝上下皆是顾王的人,若是你今日就此作罢,我可以当做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
瑾申手顿在半空,蓦然失笑,“看来我还得感激你?”
“我只是不想你越陷越深。”
“越陷越深?”瑾申于他床边坐了下来,夏成蹊挣扎着要将脚踝从他手里抽出,瑾申却越握越紧,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还能感受到脚踝肌肤上的温热。
瑾申嘴角笑意盎然,将夏成蹊脚上的袜子退下,白皙的脚背微弓,因为从小伤了身子,夏成蹊比寻常人要瘦弱得多,骨骼纤细,脚踝盈盈不足一握。
瑾申轻揉着他脚踝因为挣扎而磨损出的红印,“还记得小时候我被夫子打手心,你为了我和夫子翻脸顶嘴,还给我吹手心的伤痕,说吹吹就不痛了。”
夏成蹊脚踝被他握着,全身几近僵硬,想挣脱又挣脱不了,只得暗自忍耐着,抿嘴沉沉看着他,静默不语。
“后来我被顾王在雪中罚跪,是你过来抱着我,问我冷不冷,瑾玉,不管你信不信,当年,我真的没想过要喂你毒药。”
“没想过?”夏成蹊的脚踝被他抓在手里,提及此事,不禁怒上心头,当年他事事为了他着想,最后竟是养了个白眼狼,换来个恩将仇报的下场!
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瞎了眼,抬脚,又是一踹,踹在瑾申胸口。
瑾申笑了笑,就在夏成蹊脚踹在自己胸口的姿势,将他的脚紧紧禁锢在自己胸前,“你是我弟弟,我为什么要害你,当年,我想过若是可以,我会好好保护你,就这么一辈子,可惜啊……你为什么要成为太孙呢?”
“这并非我所愿!”
“我知道并非你所愿!”瑾申刹那间的失态,却在瑾玉的眼神下缓缓褪去怒色,平静如水,幽幽道:“之前你在东宫说过,会将所有欠我的还给我,不知道现在还算不算数?”
“把皇位给你,然后你便去对付顾王?”
“你放心,我会留他一条生路的。”
夏成蹊笑,“那你现在罢手,我给你一条生路,如何?”
“你非要吃罚酒?”
“我这是在救你!你知道你这是什么罪吗?死罪!”
“我愿意就此一搏,也好比在西北不死不活!”
夏成蹊望着神色略有些癫狂的瑾申,悄悄蹙眉。
这不行,不能这么下去。
“就算我给你皇位,朝中大臣都是顾王的人,你又能如何?”
瑾申挑眉,“担心我?”
夏成蹊咬唇,微微坐起身子,道:“兄长,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然后呢?颠沛流离被人欺凌?”脚踝被他揉得发热,瑾申这才松了手,“瑾玉,你没有经历过我这一切,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什么换位思考,只有感同身受。”
夏成蹊还想再说什么,瑾申却一把捂住他的嘴,“嘘,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夏成蹊呜咽着摇头,最终还是被突如其来的睡意所打败,昏昏沉沉睡过去。
瑾申看着夏成蹊安静的睡容,伸手在他脸颊上戳了一戳,笑了笑,替他将身上脏了的衣裳换了后将被衾盖在他身上,掖了被角,悄声离开。
第二日一早,夏成蹊被路福唤醒,夏成蹊撑额,看见路福一时有些恍惚,不确信的喊了句:“路公公?”
路福连忙应道:“奴才在。”
“你昨晚在哪?”
路福躬身请罪,“皇上恕罪,昨晚……昨晚奴才太过劳累,以致在殿外睡着了。”
“那如今宫中可有什么异象?”
路福低头恭敬的模样,“不知皇上所说的异象,是何意。”
如此看来,便是没什么异象了。
难道瑾申还未动手?
“沈靖可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