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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肉茧,不知道有什么用。不过我估计,这个古怪的大阵要封印的东西,很可能不仅仅是巴蛇的头颅,而是里面的肉茧。”我答道。
“不,这不是封印的法阵,而是汲取。这个法阵的作用是汲取巴蛇头颅的力量,然后供应给里面的……肉茧。”five摇头说道。
five的来历十分神秘。虽然她失去了记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这地下石窟处处透着的诡异之后,我反而觉得她不会在这些地方撒谎。
“要用巴蛇神遗留在人间的肉身头颅作为培养的器具,还要汲取巴蛇的力量,这是明目张胆地和巴蛇神作对啊。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等等,如果这里的法阵是十二世蜀王杜卢派人秘密设下的,那么这么做的人,会不会是……”我被自己的推测吓到了。
要知道开明王朝是继承自杜宇王朝,从建国到被秦国灭亡,国祚绵延三百多年,中间历任十二位蜀王。
而开明王朝的前身杜宇王朝,其国姓就是杜姓。如果旺达释比的解释没错的话,我们杜家其实是有着一丝杜宇王朝王室血脉的。
杜宇和开明两个王朝的更迭,却不像其他朝代那样血腥,反而是杜宇最后一个蜀王,传给当时的丞相鳖灵的。而鳖灵的后续子孙,为了纪念这样的传承,也改姓为“杜”。
如果说当年是十二世开明王杜卢在此建立了这个法阵,加上不久之后蜀国就被秦国所灭,那么这件事隐藏的真相,怕是不那么简单。
five说得没错,这件事很可能真的和我有关,确切地说,是和我身上的杜家血脉有关。
我身上的血脉,因为古蜀金沙文明的缘故,又被称为“金沙血脉”,但这不过是后世的一个称呼而已。真要说起来,这血脉实际上就是杜姓的古蜀王室血脉,只是不是每一个古蜀王室后裔子孙都有机会觉醒这血脉而已。
可能是我运气不错,在我爷爷和父亲身上都没有半点觉醒迹象的血脉,反而让我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彻底觉醒了。虽然很快被旺达释比给封印住,可如今那封印也差不多被挣脱了大半。
而古蜀国当中,除了一直以来以五神作为祭拜的神灵外,还藏着一个关于长生的秘密。五神以长生为诱饵,换取古蜀国的历任国王的祭祀,而这祭祀也是让五神得以在意识空间内继续生存的信仰资源。
古蜀国被灭亡后,五神的祭祀秘密也随着亡国而被掩埋起来。五神失去了祭祀和信仰,不得不陷入沉睡,这让意识世界中原本只是起到辅助作用的人族意识体重新繁盛起来。
而传到我身上的金沙血脉,最终并没有传给开明王朝的成员,因为开明王朝的王室虽然也姓杜,但和杜宇王朝的王室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
也就是说,从开明王朝的第一世开明王,丛帝鳖灵开始,这个王朝的成员就失去了之前的蜀王所拥有的血脉力量。
这对一个渴望长生和强大的王者来说无疑是无法接受的,因此古蜀开明王朝的十二代蜀王做出任何让人惊叹的怪异举动,其实都是可以想象的。
这个作用不是封印而是汲取力量供应肉茧的法阵,很可能就是十二世开明帝杜卢故意设置,用来剥夺巴蛇神神力的法阵。换句话说,十二世开明帝杜卢想要的不仅仅是长生那么简单,他甚至想要让自己也成为神灵!
那么肉茧当中到底藏着什么就呼之欲出了。那里面很可能就是十二世开明帝自己。正因为他在五丁力士死后耗费大量国力在这地下石窟设置了法阵,修建机关,才让秦国军队有机可乘,一举灭掉蜀国。
大概在当时的十二世开明帝杜卢看来,只要他能够继承巴蛇神留在人间的力量,哪怕是一小部分,就不仅仅是能够长生不死,更有可能获得非同凡响的神力,远远超越之前蜀王的血脉力量,成为能够行走在人间的真实存在的神灵。
这无疑是一个很不错的计划,只可惜杜卢在完成这个计划的过程中,或许是遭受天妒,或许是其他什么隐藏的条件没有达成,当他进入到这个肉茧当中,的确无时无刻不在汲取巴蛇神的力量,却并没有等到自己破茧而出的一天。
我想杜卢当时在不知道从哪里得到这个方法时,对方肯定是料想到这一点的,甚至很可能故意隐瞒了其中的一个关键——那就是时间。
汲取巴蛇神的神力成神的方法,很可能要经历几千年的漫长时光,而杜卢并不知道这一点,大概以为最多几年就能完成。因此当他进入肉茧,只暂时委派了一个傀儡担任蜀王。
他大概是想着当自己有一天携带神力破茧而出时,就能够轻松收回王权,从而与秦国争霸,乃至横扫整个天下。
我曾在图书馆查到当年灭蜀的是秦国的大将司马错,但居中协调定计的是大夫张仪。
张仪是什么人,想必大家都知道,战国时期最著名的纵横家、外交家,以横破纵,生生打下了秦国后来一统天下的基础。
可最让我感觉到心惊的,是张仪的姓氏。
他姓张,就是那个曾出过张道陵张天师、梓潼神张亚子的张,和道家有着某种神秘联系的特殊姓氏。
而在这五妇岭附近,至今张姓都是一个大姓。甚至连叶教授身边神秘的张阿姨,那个看到我们背包里有武器又放走我和叶凌菲的张姓警官,都属于张姓。
那么当年定下灭蜀大计,一手导致了蜀国灭亡的张仪,会不会就是在幕后误导蜀王杜卢的人?
也正是蜀王受到这个成神的诱惑,最终牺牲力大无穷的五丁杀死巴蛇,然后自己进入巴蛇头颅想要汲取巴蛇神的力量,才让张仪和司马错抓住机会,趁机灭掉已经存在了几千年的古蜀国。
想通了这一点,我顿时觉得叶教授身边的张阿姨,似乎比我们先前推测的身份还要神秘了。她们家族很可能在几千年前就在布置一个局,这个局先是灭了古蜀国,然后将古蜀国的秘密掩盖起来,一直等到了两千多年后的现代。
很显然,这个局似乎在近期到了一个关键点,因此张家的后人不得不重新跳了出来,要完成祖先张仪的遗志。
第十三章鳖灵童尸
我正要将关于古蜀国和张家的推测说出来的时候,在一旁的阿华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我顺着声音望过去,却见阿华已经绕到了巨蛇头骨的末端,也就是蛇颈的位置。当然,这个大厅中只有巨蛇的头骨,颈骨以及连接的脊椎都不存在。
“有什么发现吗?”我站在头骨之上,问道。
“这里有人来过。”阿华很肯定地说。
“这里当然有人来过,要不然十二个铜人和这个能够汲取巴蛇头骨力量的法阵,怎么会存在?”我说道。
“我是说这里不久前有人来过。”阿华说。
我好奇地从巨蛇头骨上爬下来,走到阿华面前。他正半蹲着身子,在他的前方是一个浅浅的脚印。
我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他说是不久前有人来,而不是说几千年前有人布置了这个法阵,因为这个脚印看上去很新鲜,而且一看就是现代社会才会出现的皮鞋鞋底的纹路。
脚印一直朝前延伸,那是一个黝黑的洞穴,有三四米直径,但却并不深,电筒照过去,只有十几米就见底了。
我们沿着脚印的方向走了过去,手上更是都捏紧了唯一的武器,最后在洞穴底部发现一块巨大的帆布。
帆布下面,似乎遮盖着一个一米五见方的东西,形状看上去像是一块大石头。帆布看上去很新,上面连灰尘都没有。
不管帆布下面遮掩的是什么,毫无疑问的是,古蜀国时期是不可能有帆布的。这更证实了这个地方在不久前的确有人来过。
阿华对我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上前,扯起了帆布的一角,随即猛地将帆布一把扯开。
我举着还剩下的唯一一个电筒,看着帆布下的东西,一下惊呆了。
帆布下面,赫然正是如同琥珀一样被封印在时光之沙中的敖雨泽!
我感觉自己的胸口似乎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虽然和敖雨泽分开还不到两个月,但是当初她为了救我而被子弹击中,被时光之沙封印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如同水晶一样的时光之沙晶体里,敖雨泽依然保持着当初中枪的样子。她胸口至少有三处枪伤,殷红的鲜血溅射出来,却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色,依然保持着鲜艳的色泽,就像三朵血色的花蕾瞬间绽放又被定格。
她似乎因为中枪带来的痛苦而眉头微微皱起,但是神情中却没有任何害怕和扭曲,反而是一脸的坦然,眼神中似乎还藏着坚毅。想来当初她决定打翻时光之沙瓶子的时候,已经彻底下定了决心,也明白她要面对的结局是什么。
我呆呆地看着纹丝不动的敖雨泽,双目不知不觉间变得模糊。
她的生命被定格在那个瞬间,而因为她延续了生命的我却对此没有任何办法。即便是跟着新得到的线索来到当年巴蛇被五丁击杀的洞窟中,我也不明白下一步要怎么办才能救活她,甚至连我自己也还在苦苦求存。
时光之沙很可能是世上最特殊的物质,任何物理手段都无法破坏,虽然算是保住了敖雨泽的命,却也彻底禁锢了她。
更让我感觉到心寒的是,听肖蝶说,先前敖雨泽以及包裹着她的时光之沙已经被一个神秘的组织从真相派的基地里劫走。这个组织甚至不惜召唤了巴蛇神的一丝意识,让真相派基地中的人集体昏迷过去。
后来在我们的分析中,这个组织很可能就是当初诡异游戏中七个玩家中的“天父”,也有可能“天父”本来就是那个诡异游戏幕后的开发者本人,只是扮演成了一个同样参与测试的玩家。
而天父这个组织,是完全独立于三大组织之外的,很可能大部分都是由非华裔的人组成,但是其内部似乎也掌握了不少关于金沙文明的秘密。
甚至因为西方国家技术上的领先,天父组织在对金沙文明所掌握的超自然技术破解上,很有可能走在了三大组织的前面。
我本来以为,“天父”劫持走敖雨泽,是想要研究时光之沙这种神秘物质,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敖雨泽和时光之沙放置在了这里。
我的心中侥幸之余,又闪过一丝慌乱。“天父”当然不可能那么好心,牺牲了一次召唤巴蛇神意识的机会劫持走敖雨泽,就为了让她和我见上一面。
他们这样做,肯定有着自身的目的,甚至有可能是有什么阴谋。
“你认识她?”阿华看到我神情有些不对,奇怪地问。他应该也是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算他不知道时光之沙到底是什么,可是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女人被封在一大块水晶中,显然这幅画面还是有着相当的震撼力。
“当然认识,她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之一。另外两个,分别是我的母亲和姐姐。”我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淡淡地说。
阿华呆了一下,反倒是跟在我们身后的five突然大声嚷起来:“时光之沙!”
“你认识它?”我的眼中闪过一丝锋芒,five的出现,的确太突兀了,从半
腐烂的蟒蛇肚子里被我们救出来,几乎被蟒蛇胃液腐蚀的皮肤,也在短短时间内好了大半。看上去她是处于失忆状态,可是面对一些和古蜀文明有关的关键信息,她知道的东西甚至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多。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块大水晶,脑子里就闪过这样四个字。”five看到我神色不善,缩了缩脑袋,声音微弱地说。
我冷哼了一声,知道“时光之沙”这四个字的,至少说明了和三大组织一样,都和古蜀文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加上“天父”这个更加神秘的国外组织,那世界上知道时光之沙的,就至少是四个组织了。
five的身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可能是这四个组织当中的一个实验品。之所以觉得five是实验品而并非是这些组织的成员,这纯粹是一种直觉,尤其是她手臂上的用巴蜀图语写成的编号,更加让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让five出现在我们面前,到底是意外还是刻意的,但总的来说,five在他们的计划中,应该是很重要的一环。
从理智的角度讲,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将five带在身边。这很可能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将我们炸得粉身碎骨。
可每次看到five那只仅剩下的纯净得几乎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睛,不管是我还是阿华,抑或是叶凌菲,赶five走的话却总是说不出口。
“你认识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阿华有些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我苦笑着说。随即试着搬动了一下被封印的敖雨泽,发现看上去很大的时光之沙晶体并不重,绝对不超过五十公斤。
很快我就反应过来,时光之沙这种物质,很可能本身是没有重量的,毕竟它是一种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特殊存在。我搬动晶体时,所感觉到的重量应该只是敖雨泽自身的,而敖雨泽的体重差不多也就四十五公斤。
随着我搬动了一下封印敖雨泽的晶体,一个小巧的金属盒子,突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我好奇地将金属盒子捡起来,发现盒子的材质正是那种添加了时光之沙的活性金属。盒子很容易就打开了,里面装着的,是一幅奇怪的图纸。
图纸画得很潦草,但是能够看出最中央是巨大的生物头颅的样子。头颅的顶部破了一个洞,而这个洞的上方,画着一个多边形的晶体状的东西。晶体里面明显还有个女性人体蜷缩着。
看着这幅图,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过来。这幅图中的生物头骨就是不远处的巴蛇头骨,而封印着女性的晶体,自然就是指封印在时光之沙中的敖雨泽了。
在图的右下角,还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欲救敖雨泽,献出金沙血脉。
我的心一沉,这行小字,以及这幅图的风格,这几天我已经非常熟悉了,这分明就和叶教授家的张阿姨张九红给我的几幅草图如出一辙。
那么张九红的身份几乎呼之欲出了,那就是她也是天父组织的人,甚至很可能是其中的高层。
想着叶教授书房里挂着的天父面具,而他又否认了自己“天父”的身份,如果叶教授只是一个傀儡的话,那么真正的“天父”到底是谁?张九红潜伏在叶教授身边,又仅仅是因为他对古蜀文明研究十分透彻那么简单吗?
或者说,实际上叶教授还掌握着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毕竟当初叶凌菲的父亲叶暮然生前,在古蜀文明的研究上交流最多的人很可能就是叶教授。
叶暮然很可能当年发现了什么东西,甚至将一些关键的线索留给了叶教授,然后自己死在了求证的路上。
那么五神地宫中突兀出现又消失的青铜之门,还有丛帝墓深处藏在地缝岩浆间的青铜之城,似乎都还有着我们未曾发现的秘密,毕竟我们当时的探索也不算深入。
反而是真相派在青铜之城中几乎占尽了上风。敖雨泽被封印,我也昏迷过去,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其实也一片茫然。那么青铜之城中藏着的部分秘密很可能已经被真相派所掌握。
我估计这部分秘密很可能牵扯到我身上的金沙血脉,这才让真相派有所顾忌,在我出来后没有继续为难我,反而是让肖蝶释放了和好的信息。
只是恐怕真相派自己也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世上除了三大组织外,居然还有一个势力主要在国外的天父组织,居然先是设计取得了我手中的象牙盒子,然后又利用它召唤出巴蛇神的一丝意识,趁机劫走了敖雨泽。
随后张九红指引我们来此,天父组织又出人意料地将敖雨泽秘密运送到了这里,更是在眼前的这张图中指明了,需要将被封印的敖雨泽放入巨蛇头颅的空洞中,并需要我身上的金沙血脉作为引子。
我有些犹豫了,不是犹豫需要贡献自己的血,如果能救敖雨泽的话,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会舍得。我害怕的是如果一切都按照张九红的吩咐来做的话,那么就算救出了敖雨泽,可是随之而来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从天父组织的表现看,很显然比起之前我认为不择手段的真相派来,都更加残忍和肆无忌惮。他们几乎没有任何顾忌,有恃无恐,这样的组织当然不会做慈善。
那么他们花了这么大力气和代价抢出来的被时光之沙封印的敖雨泽,就仅仅是为了让我牺牲一点自己的血来救出她吗?
如果我按照张九红的方法做了,先不说这条路是否能行得通,光是想想背后可能蕴含的阴谋甚至在古蜀国灭亡前后张仪就在酝酿了,我就有些不寒而栗。
不过,就算张仪学究天人,也不可能完全料定几千年后的事吧?他怎么知道几千年后,有古蜀时期王族血脉的后裔会为了救出被时光之沙封印的人而献出血脉来?我抱着这样的侥幸,看着手中的草图,一时间有些忐忑。
“这幅图有问题。”five也看到了我手中的图,低声说道。
“有什么问题?”我心中一动。five现在是敌是友我无法完全分辨,如果她劝我按照图中的来,我反而会怀疑有什么不妥,可现在她却主动说这幅图有问题,那就不妨听一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