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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辰良唇边也难得浮现一丝淡然的笑意,然而下一刻,笑意却已经凝滞。
云芳菲忽然间握住余施洛高高扬起的手,直直站起身来,反而让余施洛被吓得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人工雨骤停,徐喻铭站起身来,不满地大声道,“cut!”
“余施洛你这眼神是怎么回事?现在剧本是你要打她,不是她要吃了你,你怕什么?”徐喻铭一针见血地点出了余施洛明显被云芳菲压戏的事实。
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这场戏耽搁好几天,再不拍完这建好的道具和租赁的人工降雨设备都要浪费了。
余施洛面色惨白,她没料想云芳菲还能有这种本事,心中隐隐有些不痛快,咬着下唇,想开口辩解几句。
云芳菲却比她还先动作起来,面露痛苦之色,整张俏脸都扭曲在了一起。
易南见状赶紧亲自拿着干毛巾上去披在她肩膀上,询问她情况。
云芳菲摸着自己的右膝盖,缓缓开口,“没事。老毛病了,不过我看着余施洛没几十条是过不了了。前面的部分我已经过了,下面你安排替身上一下吧。”
余施洛气得几乎要发抖,云芳菲闲闲走过她身边,眼里全是讥讽,“抱歉了。接下来的戏让我的替身和你过吧。”
舒盼被人叫过来的时候,已经换好女主角同款长裙,只是稍微有点茫然,按理说今天应该没她事情的,可是据易南说是因为云芳菲的旧伤发作,所以待会的三场戏需要替身上。
她当然没有任何的意见,多做一场可以多拿一场的工钱。
然而当开工之后,舒盼却发现对面对戏的女演员有点不对劲。
余施洛的长相本就偏向甜美系,如今演着恶角,虽故意画了眼尾上调的浓浓眼线,但也难盖不住原本清秀稚气的容颜。可现在,余施洛却死死盯着舒盼的脸蛋,仿佛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一般,眼中燃烧着不可名状的愤怒,那种感情仿佛不是来自角色本身。
而是……而是恨着云芳菲本人!
“啪——”
舒盼才反应过来,脸上就已经重重挨了一下。
她当场呆住了,右颊顿时就麻木,还没感觉疼,可口腔中已经带了腥甜味道。
舒盼抬头看向余施洛,发现余施洛也正看着她,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意。原本清纯可人的面容显得无比狰狞,眼中尽是轻蔑和不屑。
她对着舒盼轻轻扬了扬手腕,上面有两串好看的银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原来这一巴掌不仅用了狠劲儿,更是借了手腕上的银镯发力。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周围的员工都是一愣,一旁好几个人都忍不住大叫出声,易南也是错愕不已。
余施洛凝视着正在现场发愣的舒盼,这小丫头和云芳菲可真的是有百分之六十的相似,也难怪是那女人的文替,怪只怪她的命不好,替云芳菲承受了本来应该承受的事情。
这场打脸的戏,余施洛本想借机直接扇在云芳菲的脸上。
没想到那女人居然找了替身来上,既然如此,她也就不需要客气,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火大了。
“你怎么回事,刚才的表现还是不对?”隔远,徐喻铭的喊话传了过来。
按理,现场这种突然扇巴掌的问题并不是大事,素来严苛的徐喻铭更是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认识的不少体验派的演员需要亲自上阵这种环节,为的就是戏的逼真。
何况余施洛这一下也许并不是故意。
只是小姑娘面色红红的呆站在那里,被打过后的神情恍惚自然落在所有人眼里,令不少人都开始同情起这个小替身来。
余施洛摆弄了下自己的手腕,冲着跑过来的执行导演回了句,“哎我也不是故意的,这个力度真的很难把握呀,真的是不小心的。对不起啊小姑娘。”
舒盼愣了下,她能说什么,只好点点头表示可以继续。
执行导演又交代了句,“行了,那就继续,徐导意思是你打的姿态倒是对,可是那表演不对,情绪和动作要协调一致,明白么?”
余施洛笑着应,“知道了,知道了。”
“ok,准备就绪——”徐喻铭接收到信号,又举手示意准备开始。
——啪!
又是一下,重重扇在舒盼的脸上,这一次她做好了防备,却清晰的知道自己根本不能挪步。
第5章我必须做
舒盼不挪,是因为她看过剧本,知道自己如果躲避,那就是刻意而为之,剧本中女主角和闺蜜决裂的片段里,这一巴掌本就是意料之外的袭击。
正因为是意料之外,她才不能躲开。
只是这再一次摔下的巴掌,令全场都开始鸦雀无声,第一巴掌说是手滑,这第二巴掌,还能是不小心吗?
徐喻铭皱着眉头看监视器里的画面,他是个精益求精的导演,不管是对现场控制,还是对每个环节,所以只要是他参与的剧作大多打着精品的烙印,这一巴掌的确是狠,可余施洛的表现……却并不精彩……
徐喻铭稍微有些纠结了,他已经能看出余施洛是在找这小替身的麻烦,恐怕那拥有单薄背影的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余施洛。但让他此刻放弃拍别的戏份他又不肯。
这世界本就残酷,不会有人关注到小替身现在的感受——所以徐喻铭高声喊了句,“余施洛,再来一次!”
舒盼于风雨中站着的身影稍稍有些瑟瑟,仅就是这样的画面,也令人生出些许不忍之心。这女孩若是此刻说不演也是情有可原,可她偏偏姿态挺拔,神情浅淡,如果不是脸上已经有些红肿,恐怕都不会觉着今天被打的人是她。
许珊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舒盼,咱们这窝囊的替身,不演算了!!!我就不信还找不到别的工作了!”
许珊冲上前去拉舒盼,也有好几个群众演员过来挡着舒盼,不让余施洛上前。
剧组本就是两极化的存在,明星是明星,咖是咖,可群众演员也是人不是么?余施洛和云芳菲的一场纷争,让原本就存在的矛盾变得激化起来。
现场开始稍稍有些混乱,眼看着这场戏都拍不下去了。
“哎,你们还想不想干了啊?这是做什么?都不想演就全他妈的滚蛋!”副导演是个山东大汉,说话更是不留情面,人家小姑娘都没说委屈呢,这么多人围在那里算什么?!
“先停了吧。”这是陆辰良的声音,冷冷清清,清清淡淡,听不出任何波澜。
徐喻铭见有人给台阶,立刻举手应和,“停停停。全场休息十分钟。”
陆辰良扫了眼稍稍混乱的场面,沉声说了句,“这事我来处理。”
他是出品人的代表,本就是用在处理这种麻烦的人际关系上的。
徐喻铭点了根烟消磨时间,反正有人去解决这麻烦的情况,他自然乐得其成。
易南刚要去场内看看舒盼的情况,却被云芳菲给拉住了。
云芳菲深深地看了易南一眼,又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过去做什么,一个小替身而已。”
易南看着云芳菲的眼神,仿佛自己从来未曾认识过这人一般。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云芳菲仍带着冷冷笑意在一旁看戏,“难道让余施洛打了我,你就开心了?”
“你……”易南眉宇深蹙,“你知道我在气什么?我在气曾经的那个云芳菲,居然已经心狠到这个地步。明明自己可以解决的事情,让一个替身上去承受巴掌,现在她的经纪人要代表她去慰问和解决问题,她这个罪魁祸首却无动于衷!”
云芳菲一愣,她从未见过易南这般严厉的样子,他可是从来都最亲切温柔对待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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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盼的脸已经肿了大半,可她的羞耻大过疼痛,一言不发只埋着头,活像一只淋湿受伤的小动物。
偌大的一个片场,因为余施洛的一个巴掌,正陷入了一场莫名的风波。
“大明星了不起?就可以这样欺负人吗?”许珊鼻子有点酸,忍不住骂了句。
忽然间,头顶一暖,冰凉的触感仿佛被柔软的感觉所包围,舒盼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一条宽大的毛巾落在自己的头上。
“你先到旁边去休息十分钟。”声音很冷,可又很好听,舒盼小心翼翼的抬头,就看见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幽深处仿佛有星辰。
“谢谢您陆先生!”许珊认得陆辰良,立刻激动的弯腰鞠躬,匆匆将舒盼往旁边带。
云芳菲也被易南领了过来,触到陆辰良双眸的时刻瞬间变得委屈起来,“我……”
陆辰良皱眉,“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知道啊。”云芳菲眸子也开始微微泛红,“你不是都看见了,我旧伤发作,而且那个余施洛还在现场找我麻烦。先生你是知道我的旧伤在哪里的,被那雨水一打就疼得钻心。”
云芳菲解释完便没有说话了,因为陆辰良那本就暗沉的眸子显然泛上怒意。
她不明白,她怎么又惹他生气了。
或者说,陆辰良怎么那么容易生她的气?她说自己旧伤发作难道还有问题么?
“我再问你一句,待会的戏,你上不上?”陆辰良一字一句的问着。
这几分钟的时间,仿佛很长,长到云芳菲几欲脱口而出的话都变得破碎不堪。
最终,她还是咬牙回答:“我不上。我腿真的疼。”
陆辰良凉凉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转而与易南说,“你再去问问那个女孩,她愿意不愿意上。不愿意的话就换个身形差不多的男孩。”
易南只好腆着脸去问舒盼能否再次代替云芳菲。
潜台词是,能否继续代替云芳菲被打。可是易南自己问得都心虚,眼睛根本不敢往舒盼身上放,可是一放,却有些愣神。
这是他第一次仔细去看这个女孩儿,她浑身衣衫都沾染了泥水,右颊红肿,看起来既娇小又柔弱,一张脸只比巴掌大一点儿,一双明眸似有着夜星一般的闪烁光彩。
这女孩居然有种让人叹惋的美丽。
许珊好似一只护崽的母鸡,她十分警觉,拉着舒盼背过身去,不满地道:“你什么意思?”
易南也不大好意思,但时间紧迫,他只好挑了最重要的条件来说,“三倍,这场戏出三倍价钱。只要你再做这场的替身。”
许珊翻了个白眼,“你走吧,不做不做。你爱找谁做谁做,别来吵舒盼了。又不是卖身给你们了。”
大清早就亡了好吗?她们虽是替身,又不是真的婢女奴仆。这上去就是要被人打脸耻笑,还不能还手的,这窝囊气谁要去受。
舒盼却因这个意外的条件,有些犹豫了。
这几年来,舒盼都努力在片场赚钱,除了吃住费用,剩余的全部省下来打回家还债。就这样都还不足够,每次都只能险险还上些利息。毕竟母亲欠下的赌债还真不是一天两天能还清的。
这都算好的了,如果不能及时打钱回去,只怕债主找不到自己,就会追去弟弟的学校了……
不行!绝对不行。
舒盼猛然清醒。她回想起高中时期,后桌日日耻笑自己是个无父无母又背债的孤儿。她已经受过的苦,难道要弟弟再经历一次吗?
易南不死心,他还想再问问云芳菲
舒盼咬咬牙,她抬起了脸,定定看着易南,右脸的掌痕清晰可见,“好,我做。”
徐喻铭的一根烟恰好抽完的时候,陆辰良规定的十分钟也到点了,而易南正带着舒盼回来交差。
许珊拉着舒盼的小手,她撇着嘴,一脸不自然,“如果余施洛就是有心要打人的,就是你两边的脸都被打肿了,这条也不会过的。”
化妆师正让舒盼闭上眼睛,要给她刚才被打的右脸重新修容,粉扑触碰到红肿的脸颊上,舒盼的手顿时攥紧了,额头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化妆师也不忍心,“你这皮肤太薄了,估计再给打几次就要肿得不能看了。”
许珊十分同意这个说法,她摇着舒盼的手,“挨打这活儿,我们不做了好不好?”
舒盼紧紧闭着双眼,始终一言不发,许珊虽然也是替身,但处境始终还是和自己不同的。只有到了连吃住的钱都支不出来的绝境,才能唤醒一个人内心深处对生存最大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