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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多宝继续说着：“且，他和道祖在西方做的那一场其实是他输了半招的，你不觉得我把宝全部押在他身上显得有点草率吗？更何况……哪怕是魔祖最后赢了，他到底带个魔字，和咱们也基本算非亲非故，如果魔祖枪尖一转便要灭世，道祖已经被他打败了，又有谁还能护着这片天地？”
悟空脑门上突然就起来了一层薄薄的汗：“那魔祖在师兄的计划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就您那时了解到的事情而言，我们又要怎么样才能又赢又不至于今后受制于魔祖？”
佛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见了一眼大弟子小弟子之后就直接找个地方盘腿坐下，让他们给自己护法的通天。
“我制定计划的时候，唯一信得过的，老师而已。”
悟空点头，表示理解。
确实，让大师兄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信魔祖太过异想天开，把宝押在老师身上会合理很多。
且老师也有那个被当做最后的筹码的基础。
——他毕竟得了证大道的可能，而现在也确实是茅塞顿开境界突然就上去了。
“所以第六步是来接师父？”
多宝笑：“是趁着魔祖和天道打斗无暇他顾的时候，让老师取出陨圣丹，彻底断了这个后患。后续老师如何解决掉天道，我便不插手了。”
似乎是在给多宝说的话做注解，通天很快就睁开眼睛，逼了一枚泛着黑光的丹丸出来。
多宝关心道：“老师？成了？”
通天手上把玩着那玩意儿，神色多了两分轻松：“是啊，这许多年，总算是等到了这个机会。”
说话间，多宝看到通天手上用力，即将把那枚折磨了他多年的丹丸捏碎。
不由急急说道：“老师，这丹药是道祖为了弥合三清关系而炼，彼此之间都有联系，您这一捏碎了……”你的丹药逼出来了你绝对不会有事，只是怕另外两枚感应到点什么，一个不好，就会立即在太清玉清腹中发作。
那个画面就太美（也太大快人心）了。
多宝倒也不是同情那两人，只是……三清终究是兄弟，万一兄弟之情犹存而通天不知道或者暂时没想起殒圣丹碎意味着什么，一个激动之后伤了太清玉清，然后后悔。
通天也懂多宝的意思，只摇了摇头，无奈笑道：“这些年陨圣丹在我体内也没少发作，它是个什么样子，我难道不知？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那您……”
“这三枚丹药是一块儿发作的，但也有主次之分。”通天道，“它在我腹中，若是道祖以此丹责罚于我，轻微的话太清玉清其实感受不到；若是我疼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太清玉清同时也会有些感应；而若道祖已经立意不管开天功德立意杀我从而要碎了腹中殒圣丹，我自然必死无疑，他们腹中丹药固然也会碎，但他们毕竟不是那个‘主’，发作的也不会太重，最多就是痛一会儿，从此这丹药对他们的威胁，也算是解了。”
多宝略想了想其中的逻辑。
然后该死地发现如果疼一会儿就给他们解开了殒圣丹的问题的话，他又觉得这样对太清玉清太温柔了。
他们折腾得通天落到如今地步受制千年，那怎么着他们也得按着通天的待遇来一轮吧。
到底佛门不只是讲究大慈大悲，还讲究因果报应，多宝觉得自己的逻辑棒棒哒一点毛病都没有。
也就是这么一琢磨的工夫，多宝已经看到了通天手上捻着那枚陨圣丹，连一声“啪”都没有，丹药就碎成了粉末。
————
通天捏碎了他自己的陨圣丹的一刻，本是在清微天打坐的元始浑身一震。
随后，便是一阵子蔓延到了四肢百骸的令人无法招架的疼痛。
与此同时，消减掉的还有元始体内的那一缕鸿蒙紫气，还有强行轰入大脑的通天的传音：“是我。”
声音辨识度很高，一听便知道是那个谁。
元始捂住了丹田，骤然锁紧双眸，看向紫霄宫。
给紫霄宫传音这种事情，西方的接引准提干过，东方的太清玉清也干过，但是任何一次都是需要两个圣人合力稳住通道加上通天那边配合才能做到的。
然而现在，通天依靠自己的一己之力，竟然就这样轻轻松松从紫霄宫跨过空间乱流而来，声音也不带半点虚弱，可见功力深厚。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当然不只是悟空对“道”的领悟。
元始没说话。
他也没法说啊，老子不在这他想传音法力还不答应呢。
何况现在浑身都疼，四肢百骸仿佛被捏断了再长回来再捏断再长回，动法力的话身体会更疼更难受。
元始只是沉着脸想，这便是殒圣丹发作的疼法？
通天过的便是这样的囚禁生涯？在天道手下一言不合便疼成这样？
他心底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通天虽不知道元始会想什么，但以元始的修为能不能独立对紫霄宫传音这个他清楚，于是也没有为难他，非得等这个回应，只是平静地对元始开口：
“弟并无报复之意，只是鸿蒙紫气若在，二哥便永远成就不了大道圣人，弟便代劳，用老师所留的陨圣丹化掉兄长体内鸿蒙紫气，再助兄长一臂之力，以求大道。”
元始眉头一跳。
这一口一个兄长，口口声声为了他好的德行……
这是不生气了的节奏？
当真悟了大道之后整个人便心胸宽阔了嘿。
那你快回来吧我们兄弟还能恢复原状，什么都没有发生。
才这么想着，元始便已经听到了不带任何情绪只是陈述事实的下文：“万仙阵之事，因兄长认为湿生卵化之辈不配成仙而起。如今弟便让兄长了解一二湿生卵化之辈求道到底有多艰难，百万年苦修尽成泡影又有多冤屈。”
“自然，此番不过幻象而已，不会耽搁了兄长参悟大道，也不会当着小辈落了兄长这元始天尊的颜面。”通天说到这竟然还有些轻快，“惟愿兄长历劫归来，还能坚持本心，接着认为湿生卵化之辈不配修道。”
作为结束的，是一句“兄长好自为之”。
然后元始天尊便陷入了长长久久的，以他现在的法力根本破不掉的，通天以大道之力构建出来的幻境。
幻境之中，他成了一只灵龟。
元始心里有些凉。
当年昆仑山分家之后，通天再没有叫过兄长，一口一个道兄，不过那时候元始也不以为意，只觉得通天这是小孩子闹脾气。
因为叫道兄的时候，通天还是带着点情绪的，会生气就代表他还在乎你，他心里面依旧认你是兄长。
可是现在通天声音无比冷静，平平淡淡的用旧日称呼，这一声兄长再不带半点情绪和曾经有过的信赖和孺慕……
元始终于知道，这份兄弟之情，是断了。
————
紫霄宫中
多宝颇担心地看着表情平静得有些不正常的通天，小心开口：“老师……”
“我没事。”通天闭了闭眼睛，沉声道，“我在幻境里，把玉清的魂魄封到了龟灵体内。”
多宝眉头突然一跳。
倒也不是觉得元始是雄龟灵是雌从而觉得别扭，而是龟灵圣母的死法……
嗯，龟灵被困住动弹不得，然后被万千蚊蝇一口一口咬掉血肉吸取精血……然后法力枯竭失去意识最终魂飞魄散。
多宝每想一次，都会从梦中惊醒一次。
如果玉清从龟灵有灵开始，在幻境之中体味百万年修炼之不易，然后一夕之间修为被这样一种肮脏并且屈辱的方式化掉……
哪怕这只是幻境，那也是大快人心得很了。
多宝只听通天口中一个一个的名字报了出来：“龟灵，金灵，公明，云霄，虬首，金光，灵牙……嗯还有你，我都不要求他元始把直接间接死在他手里的百万金仙全部体会一遍了，就这几个曾经住在金鳌岛上的就行。”
说到这声音还有点难免的激动：“我要他自己感受一下在昆仑山上他对他们是如何的白眼相向，让他自己知道没了盘古嫡裔的身份的情况下修炼会有何等艰难，让他明白在不愿意的条件下被人骑乘乃至阉割是何等屈辱之事，也知道如此苦修百万年却还是被评价一声不配为仙又是如何地令人绝望，他若是还能维持本心，我绝不再为难于他。”
悟空低低开口：“老师，那太清圣人呢？”
通天说完了对元始的处置之后整个人仿佛迈过了一个极大的关口，表情都自在了许多：“他没事，陨圣丹也一样化掉。”
“可他……”当年是帮凶啊……
通天淡淡道：“太清玉清关系向来好，太清也素来是奉行无为之道，那把他拖到玉清的幻境之中，让他看着便是。”
看着，却时时刻刻不能出手相助，眼睁睁看着那一个个的走向天命之下的死路。
或者死于蚊虫之口，或者死于玉虚仙人的合力围杀偷袭，或者被限制了法力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的师弟师妹一个个死去而自己无法动弹，到最后法力还被从来敬爱的大师伯亲手废去赤条条去往轮回，或者被强行打成坐骑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羞辱人用的牌子乃至于虬首仙这种特别凶残的还被……
把无为进行到底嘛。
那你有本事你就看到底，顺其自然啊。
是，通天提前说明了只是他用大道之力化出来的幻境，便如同一场梦靥一样，醒过来之后便是鸿蒙紫气被抽走的局面，他们完全可以从容闭关开始悟道也成就大道圣人，什么都没耽搁。
但是……这样真实的梦境，一遍一遍的死亡，道心怎么能不崩？
崩的就是你的道心。
说到这里，通天表情终于有了些许矛盾：“我知道我这样特别狠毒，可是……我竟然不觉得我有错。”
多宝摇头：“老师，没什么狠不狠的，您没错。”
“嗯？”
他默默转身，不让通天看到他眼中的难过：“我们整个家都没了。”
第131章鸿钧的后招
其实针对于为什么通天一定要现在就捏碎陨圣丹，忙不迭顺手把封神量劫之中受到的所有委屈麻溜儿地还给太清玉清，而不是等到尘埃落定之后慢慢来这事儿，确实有理由。
一来，到底是怕输。
若是换了人间朝堂，能用的手段就会多很多，而多宝也从来不惮于与他人玩心机，但这里既然是一个实力为尊打不赢的话谁说都没用的地方，便正如悟空脑补，如果出尽手段，天道最后还是赢了半招，那现在想造反的诸位，都是最后被天道打到魂飞魄散的命。
如此，这口气永远都没法出了。
所以就趁现在，赶紧把想做的要做的都做掉，这么一来哪怕是最后输了，被天道打到魂飞魄散最后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
这也是多宝没有拦着通天非得在这个节骨眼腾出手来去收拾他们俩的原因。
二来，也有陨圣丹本身的特点在。
也是在最近，通天才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
他最近实力确实是突飞猛进，证道的路上一个想开了之后也担得起一句水到渠成，但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紫霄宫，他和天道在同一个屋檐下。
要是说太清玉清合力来联系他的时候能够瞒住天道这个通天勉勉强强捏着鼻子也能信，毕竟当年多宝刚刚砍号重练成功，去了西方灵山被接引准提以同辈之礼对待，而为了表示友好接引准提帮忙联系上他的时候，也没有被天道发现。
努努力咬咬牙，通过金箍仙身体里的阵法偷看奎木狼和玄奘聊怎么脱困这个，也因为自己仅仅是看，而没有打一道法力出去，加上自己法力上的进步，或许也可能不被发现。
但是到后来在魔祖都要吞了玄奘的身体自己用，而自己忍无可忍打的那一道法力出去和魔祖较量了一番，这特么都能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