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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你说什么呢,显儿怎可会是那投机取巧之人。”高显愣了一瞬,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只讪讪笑道:“显儿今次真的是关心皇兄,这才告了假前来探望,不信你可以问娄执剑,初闻皇兄病了的时候,显儿可是着急了!”
这话高显倒是没作假,只是动机没有那么纯而已。
娄琛也不拆穿他的小心思,只配合得点了点头,给足了面子。
高郁可以不信高显,但却不会怀疑娄琛。见娄琛也点头称是,便不再怀疑,摸摸高显的头安抚道:“好了皇兄信你了,王弟不是投机取巧之人,是真的关心皇兄才放下课业不管,特意来看望的!”
见过了关,高显也放下心来,埋头高郁怀里,他打蛇上棍得撒娇道:“皇兄知道就好,皇兄可是除了父王之外,最疼显儿的人了。皇兄可千万不能有事,要不显儿得心疼死了……”
“……”高郁闻言,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以示回答。
高显听着笑声,完全没有尴尬的意思,仍旧抱着高郁不放,甚至趁着高郁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抬起头眨眨眼,像娄琛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娄琛看着无奈的撇着嘴角,躲着高显“偷袭”的高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最是欣喜年少,两小无猜正好。
有高显在逗笑耍宝,高郁精神也好了不少。
但顾忌着他大病未愈,高显与娄琛两人并未久留,约好明日再来探望之后,就离开了。
两人不知道,他们走后高显并未歇息,而是去到小书房,将林书芫叫到了跟前。
还不知道自己触到高郁逆鳞的林书芫见状,喜不自胜,以为高显刚才是避讳着有外人在才未多言,此刻再无旁人,定是要与他说些窝心的话。
一心想着之后如何才能与高郁再亲近些,夺回属于自己地位的他,丝毫没有察觉高郁已然将他排除到可信之人范围外,甚至动了罢黜的念头。
高郁坐在桌边,凝眸看着林书芫,眼神冷然,全无刚才与娄琛、高郁相处时的温情:“书芫,今日差你去夫子处告假的时候,本宫怎么说的?”
林书芫不急不缓,上前给高郁倒了杯水才回道:“殿下让书芫告知夫子一声,说身体并无大碍,无需操心,只需告假一日,等休沐过了就回馆里……”
“记得倒是清楚。”高郁笑了笑,声音不大,却冷如寒泉,“既然记得如此清楚,那你为何说擅作主张,告假数日?”
“我……”诘问之下林书芫霎时有些慌了,但他任然强自镇定道:“殿下恕罪,书芫真的只是关心殿下,担忧殿下身体才会如此。”
“关心本宫……”高郁眉头微微蹙起,看向林书芫的眼神有些冷,“林书芫,你是本宫的奉笔,却连本宫的命令也不听,如此阳奉阴违,可有将本宫放在眼里!”
高郁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皆是斥责之意,林书芫瞬间懵了,后背被冷汗打湿,这时才他意识到高郁是真的生气了。
“噗通”一声跪下,林书芫赶忙磕头认错道:“殿下恕罪,书芫从未如此想过,今次……”
“够了!”高郁猛的打断他,解释的话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只知道跟着身边的人有异心,再不可全信。
高郁眼神冰冷,看着林书芫,一字一句道:“书芫,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年,应该知道,本宫不需要一个欺上瞒下之人关心。今次你的所作所为,真的太让本宫失望了……”
“殿下……”林书芫身体瘫软在地,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着,他只是想讨个巧而已,却没想到后果这般严重。
然而错已铸成,高郁既这般言说,往后便再也不可能信任他了。
“罢了今日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这些天你就在家反省,若是有事本宫会另行通知的。”高郁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若是有事会通知,若是无事呢?
看着转身离开毫无眷念之意的高郁,林书芫瘫软在地,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作者有话要说:高显:皇兄抱抱,人家最喜欢皇兄了~~喵~~
高郁: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阿琛,阿琛抱抱,人家最喜欢阿琛了~~汪汪!
娄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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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属性的高显长大以后是只豹子,狗属性的高郁呢……
作者:哈士奇啊!
高郁:呵呵哒~微笑~
第42章病愈
话虽这样说,但高郁最后还是没能将林书芫罢黜,罢黜之后麻烦不断是一方面,顾忌着林家颜面与权势又是另一方面。
过完年他就要出宫建府,这时候若要换奉笔,匆忙之下能否选出一个称心如意的不说,还免不了惹得一场纷争。
况且林家好歹是世家大族,林致远虽然只是光禄大夫,却是不折不扣的天子近臣,掌议论,评世理。高郁如今一没权二没势,全靠父皇宠爱才得如今地位,为了这事得罪林家并不明智。
林大夫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不便前往后宫的他,亲自手书一封向高郁告罪,直言教子无方,请二皇子恕罪。
高郁也回了封信,内容不外乎就是让林大夫放宽心,这次不过是气急了才说了重话,但并无他意。这回信虽然客套,但也算是给了台阶下,以免太过尴尬,日后不好相处。
最后,林书芫也只是在家反省了几天,便又回到了高郁身边。
这事虽然折腾的时间不长,高高的拿起最后轻轻的放下,却已然让林书芫刻骨铭心,回到高郁身边后,每当想起那天高郁的表情,他都后怕不已。
因此那之后的好几日都乖巧的很,跟在高郁身后不说一句,只做分内之事。
但不管怎么说,心结却是结下了,林书芫失了在高郁心中的信任,往后即使做的再好也会有三分距离。
林书芫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事已至此无法挽回,父亲的责骂与高郁的疏离,都是自找的,如今后悔也晚了,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希望往后忠心不二,能让高郁对其有所改观。
高郁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几天之后就又活蹦乱跳,回到了崇文馆。
期间发生的事娄琛也知道,但却没多问,倒是高显显然看出高郁心中的不快,因此休沐前一天特意向圣上请了个恩典,邀请高郁去靖王府。
皇子身边发生的事儿哪儿有瞒得过上位之人的,圣上知道高郁这些日子怕是心有不快,因此没多问就准了。
休沐那天高显又睡了个懒觉,娄琛去时世子殿下还在床上躺着,睡的云里雾里不知今夕何夕。
世子殿下睡觉的本事,天下无人能及,雷打不动风吹不醒。无奈之下娄琛只得独自一人往皇城走去,只想着希望别让高郁等太久。
可紧赶慢赶,娄琛到的时候,高郁仍然早就等着了。
不过这次高郁心情不错,于子清看到娄琛的时候只笑了笑,并未多言。娄琛颔首示意,然后轻车熟路的钻进了马车里。
还是那辆外表朴素内里却分外豪华的马车,只是里头人却与上次见时大有不同。
高郁见娄琛一个人进来,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嘴角轻轻勾起问道:“王弟还睡着吧?”
笑着朝他点点头:“世子殿下昨日夜里闹的久了……”
“他哪次休沐晚上不闹的久,哪次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我……”高郁倒是早就习惯了,上次去别院要不是他一大早就先跑了趟靖王府将人给挖了起来,那天他们可不知要等到何时才出发。
想起那日早上发生的事,高郁忽得一顿,笑容瞬间凝固。
这些日子因着那些旖旎之梦的影响,他把那日早晨发生的事儿直接抛到了脑后,今日被提醒,高郁才想起来高显那日说的话。
过了秋狩高显就要回西北了,而娄琛……也要跟随他而去。
娄琛见高郁脸色一变,便知他应是想到了什么,有话要说,于是问道:“殿下可是有其他事?”
“我……也没什么……”可高郁却只摇了摇头,张了张嘴,后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愣愣的看着娄琛,眼里似有千言万语。
娄琛见高郁一副欲言又止模样有些担忧,思索片刻道:“今日时辰还早,左右现在去王府,世子殿下也还未醒来。殿下要是不介意的话,可否绕一圈,先去一趟‘六味居’?”
“六味居”可不就是当年自己带阿琛去,畅谈许久的地方?
高郁心知娄琛有意关心自己,因此并未拒绝,吩咐了一声便调转了马车,朝着东面的“六味居”而去。
高郁心里头堵得慌因此一路上并未说话,只靠着车壁小憩,装作闭目养神的样子。
只是心里不安的他,在娄琛面前藏也藏不住,于是即使假装小憩,他也会时不时的睁开眼看向娄琛,像是要确定些什么。
娄琛见状眉头微微蹙起,但并没有拆穿,反而从马车下的暗格里找出一个小毯子,轻轻盖在了高郁身上。
六月的清晨晨雾未散,高郁穿的轻薄又刚生过一场病,要是着了凉可不好。
高郁感受着娄琛的贴心与理解,一时更烦闷了。
其实那天林书芫走后高郁想了许多,身为皇子自有自己的责任,他任性不得,忤逆不得,但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小心思,小坚持。
他护短,他心软,他想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想人生能随心所欲,不被他人支配、控制。
但往往事与愿违,皇子这个身份给了他无上的荣耀,却也是枷锁,阻止了他前行的步伐。他无论做什么都要瞻前顾后,顾全大局,他不能肆意的发泄自己的情绪,更不能出一丁点差错,要不然害的不仅是自己自己,还会连累母妃。
大抵人生病的时候都会脆弱许多吧,明明从来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他受出身环境所限,却也在寻找打破这些限制的方法,也清楚的知道,比前些年相比,也好多了,至少无性命之忧,无安危之虑,但他还是忍不住多想。
步步为营的日子早就过够了,也就这些年才有所好转,他快要成年,快要离开皇宫有自己的府邸,他日封王,还会有自己的封地。
他会手握权势,他会雄霸一方,他能保护自己的人。
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冷静下来他才发现,自己还差得远,他甚至连身边的人都控制不了,还活着父皇的保护里。
他身边完全可信任的人无几个,除了娄琛、高郁与于子清,这次竟连一直跟在身边的林书芫也有了异心。
高郁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他这个皇子当真是窝囊,果然没有母族做后盾,在这深宫之中,举步维艰。
高郁甚至有些羡慕起梦中的自己,梦中场景极其奢华,绝不是一般藩王有能力建造的。
他甚至会想,若梦里的人真的是他与阿琛,那是否说明有朝一日他也能手握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或者,甚至能……君临天下?
但终究只是空想,梦里的事做不得真,也无处论断真假。
高郁只脚步缓慢的走回床边,从多宝阁里找出了一张小心翼翼保存好的宣纸。
前些日子写写画画糊了一堆的纸,但有一张他却舍不得糊。倒不是什么得意之作,而是因纸上临摹素描的是一个人。
君子擅四艺,当今圣上画技尤为卓绝,高郁为其子,其他本事虽为学到多少,但对书画的灵性却遗传了下来。
白日里不得空,他就在夜里趁着无人之时偷偷执笔而画。
一张纸,一笔墨,勾勒出梦中人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那人眼角微微上翘,明明是一双好看的柳叶眼,看向他的时候眉头却总是微微的敛着,嘴角轻抿,似带着未解的愁。
画着画着,高郁忍不住的想,阿琛长大之后,会不会就是这般模样?
一定差不离吧,可如若眼角没有那条细长的疤痕就好了。那疤虽然不掩其俊逸,但不知为何,高郁每次见到心间就会轻抽一下,算上多疼,但却隐在心底,久久不散。
画成之后,高郁许久没有动,只着迷似得的看着画中之人,眼底思绪万千。
□□的手札里曾讲过一个与精怪相关的故事,说北地有个书生尤擅书画,丹青一笔惊艳绝世,笔下美人更是倾国倾城,惟妙惟肖。
也就因着这个原因,他被路过的狐狸精看上了。
狐狸钟情书生为求长久就变为美人的模样,投入画中,某夜趁着书生作画之时从画中走了出来。书生以为是自己所画美人,与其过了上了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高郁突发奇想,自己这般认真所画,那画中人会否从画中走出来呢?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这些精怪传说听听也就罢了,当不得真。若真有神明、精怪,那可否先告诉他为什么会做那些梦,梦里的人又真的是自己吗?
执笔题上半阙诗,高郁轻轻在纸面上一吹,待墨干之后高郁才小心翼翼的将画纸拿了起来,只认真折了三折,然后放到了枕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