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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余声大概是真的累了。
这一觉生生睡到了翌日清晨。
直到许临安接了顾时远的电话，准备出门一趟的时候，他都没醒。
留了张字条放在床边，许临安小心翼翼俯下身子亲了亲他脸颊，心满意足的看了会儿他好看的脸蛋，开开心心出门去了。
今天，她打算和顾时远把事务所的事情定下来来着。
只不过。
才刚刚见到顾时远没五分钟，许临安额间就冒了三条黑线。
她皱着眉毛瞪他，语气十分不耐烦，“你带我来医院做什么啊？”
不是说要去挑选合适的地方租下来做工作室的吗？
来医院怎么找地方啊。
是不是傻啊，许临安想骂他。
爆发的话还没出口，顾时远先她一步把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问她，“我记得你以前选修过心理学是吗？”
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不过，许临安一愣，“怎么了？”
“不怎么，挺好的。”说着，顾时远眼神往不远处的休息椅看过去，顺带着冲她挑挑眉，示意她，你看。
疑惑着随他转头。
视线定格的瞬间，许临安身形猛地一僵。
她怔怔的动了动双唇，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
是小易吗。
应该不是。
可是长相，真的很像。
顿了一顿，像是鬼迷心窍般的，许临安双腿不自觉朝着那个方向靠近。
感觉到身旁的座椅有轻微的响声时，小男孩儿下意识转头，瞳孔无焦距的望了一望，他复又垂下脑袋。
许临安顿了一顿。
抬头瞥一眼站在对面的顾时远，他悄悄冲着她对口型。
那样子是在说。
开导他。
怎么开导啊。
极具讨好意味的，许临安试着搭讪，“你叫什么名字啊？”
等待了二十秒，男孩儿没有说话。
他这个哀伤又无助的表情，莫名让许临安心底一酸。
感受到喉间有些微涩，她下意识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
意图安慰。
男孩儿身形僵硬，别扭地低头回了句，“我是瞎子。”
倒是许临安先愣了。
抬头看一眼顾时远，他无奈地挑了挑眉，那个样子大概是在说，你想想办法，他是个别扭的孩子。
许临安眉头一蹙。
她是学过心理学来着，可心理学没有教过她应该怎么哄小孩子啊。
顿了一下，她重新把视线放回在男孩儿身上。
认真看了几眼，她眼底发热。
真的很像。
像极了她离世多年的弟弟。
即使她知道，他不是。
心底没来由一热，许临安哑着嗓子回他一句，“瞎子怕什么，我还是个聋子呢。”
闻言，男孩儿眼神呆滞的歪头朝她方向，略带局促的问了句，“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我要是个聋子要怎么听你讲话啊，扁了扁嘴，许临安回他，“我看你不是个瞎子哎。”
男孩儿皱眉，“我是……”
“你是个傻子。”许临安很直白。
“……”
原本微笑着站在对面观察两人的顾时远，闻言双腿一软，抖了一抖。
她她她这是在说什么啊，她难道不是温情暖心的小姐姐设定吗？
这突然转变的画风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号称自己是最有耐心最懂体贴的新婚□□吗。
完全不符啊。
猛地吞咽一口口水，顾时远打算亲自上前解决一下，此时这个僵硬的局面。
许临安先他一步伸出手，意思是，你别过来。
顾时远一愣，十分配合的站定。
顿了一下，许临安小心翼翼从椅子上站起来，挪了两步，面对着眼前的小男孩儿蹲下，努力的辨认了一下他低着头受伤的表情和失去焦距的瞳孔。
下一秒，她柔声，“你叫什么名字？”
意料之外的，男孩儿闷声回答，“林琛。”
很好，许临安微笑，“为什么你不吃饭？”
“不告诉你。”
“……”
果然。
很别扭。
很骄傲的讲，从刚刚顺着椅子坐下的那一刻起，许临安就看到了男孩儿身侧漂亮的饭盒——精致的午饭整整齐齐，一动未动。
许临安大胆地猜，顾时远是找她来给小孩子下饭的。
试图主动交流未果，那她只能激一激他。
不论如何，她得让他开口说话。
思绪正翩飞着，男孩儿突然伸出手来，漫无目的地朝着面前晃了晃。
许临安疑惑，刚要开口，面上突然一阵凉意。
——是男孩儿的冰凉的指腹戳到了她的脸颊上。
许临安一愣。
带着与面容六七岁年纪不符的表情，男孩儿声音低低的问她，“你长得好看吗？”
废话。
那是自然。
许临安微一挑眉，一句“当然好看”还没来得及出口，男孩儿咧嘴笑着补充了句，“一定不怎么好看。”
“……”说谁丑呢你。
许临安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
“没有人会比我妈妈更漂亮了。”男孩儿这样说。
许临安明显一愣。
可相比他说出的话，此时此刻更让许临安满心满眼在意的，不是他说了什么，而是他说这话时眼底带伤的表情。
许临安记得，苏余声也露出过这样令人心疼的表情。
感同身受的，许临安仰着头问他，“那你妈妈呢？”
“不在了。”
我也是，许临安很快地说。
男孩儿眼神有一瞬间没有焦距的错愕，怔了一怔，他还是没说什么。
感受到空气里的沉默，顿了顿，许临安率先打破这种气氛。
她声音清爽干净。
她说，“我很漂亮。”
话一出口，小男孩儿安安静静。
等他面上终于有疑惑的表情出现时，许临安接着把这句话解释完整。
她说，“我长得漂亮，不仅仅是因为我母亲也是个美人，更重要的，是她希望我能活得漂亮。
起码，不会因饿着肚子变丑。”
要怎么跟你说呢，我也十分深爱我的母亲。
即使她已经离开了我。
可不论如何我都知道。
不漂亮一点，不试着自己成长的话，我怕她会放心不下。
默了一会儿，男孩儿语气别扭，“你走吧。”
哎？你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