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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我一会儿还要去见父皇呢,咱们不如就不说开场词了,您直接把后头的故事尽快给我讲完吧。”
穆羡鱼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打断了太子妃不知要持续多久的感慨。生在将门之家,太子妃原本也不是个闺阁女儿的矜持性子,闻言便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这个向来没什么好话的小叔子,却也只好去繁从简道:“好好,那就直接说重点——其实高家也不是随意一个女儿都能够嫁过来,而是要在家庙中用血去滴一个拨浪鼓上面的玄武图画,只有那一幅图画起了反应,才能算是继承了这一份玄武血脉,从而嫁到皇家去。只不过这个拨浪鼓在我来得及进家庙之前就丢了,只是高家一直秘而不宣,不敢叫任何人知道……”
“是这个拨浪鼓吗?”
穆羡鱼始终都随身带着母后留下的那一个拨浪鼓,闻言心中却也不由微动,从袖中掏出了那一个拨浪鼓,轻轻搁在了桌面上:“这是母后留给我的遗物,我从小就一直拿着它,后来又被舅舅给带去了江南……”
“我也不曾见过,你这样问,我其实也没什么把握——不过这世上大抵也没什么拨浪鼓上头会画上这样古怪的图画了,如果又是母后留给你的,只怕十有八.九就是这一个了。”
太子妃接过拨浪鼓好奇地看了看,却也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只能遗憾地重新放了回去:“其实这些是我也只是听说罢了——父皇继承皇位的时候尚未成年,也不曾娶过妻,后来向高家正经提起要迎娶皇后的时候,高家便也当做了件大事来操办,特意将家中适龄女儿都叫来检验血脉。据说当初检验的时候,你大哥的母妃动了个心思,在其中使了什么手段,将她与母后的结果给弄反了,以至于高家便将她当作了玄武血脉的继承者,送进了宫中。”
“后来——莫非这件事露馅了么?”
穆羡鱼已大致猜到了下头的故事,试探着接了一句。太子妃却也微微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没过几年便已败露,而那时候大皇子其实已经出生了。圣上震怒,将大皇子的母妃遣回了高家,甚至还放出话来再不娶高家女子为后——也就是那时候起,高家开始同金家联系,为自己谋求退路。”
“那为何后来——父皇又与母后生下了我和二哥呢?”
穆羡鱼本以为这个故事直接就会以真假皇后身份对调而落幕,却不料自家这位父皇居然做出了这么个出人意料的决定。闻言却也不由微讶,诧异地追问了一句。
太子妃眼中带了几分神秘的笑意,摇了摇头缓声道:“这事说起来其实还有几分离奇,若不是小姑姑曾经亲口同我讲过,我其实也不敢相信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听说那时候高家见圣意已决,又不舍得就这样荒废了玄武血脉,故而便引导着母后开始了修炼,而不是如一般人家的闺阁女子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守在家中绣花赏景。其实高家上一辈中天赋最好的不是二叔,而是母后,据说母后那时已可引发异象,使水流自由聚散,随心所欲如臂指使……”
“然后不会是父皇微服出宫,不小心看到了母后在山泉中沐浴,于是两人就这么对彼此动了情,最后决定就此厮守终身罢?”
穆羡鱼心中忽然生出了个不祥的预感,下意识插了一句。太子妃不由微讶,居然当真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你怎么会知道的,莫非舅舅也同你讲过了?”
“这倒不是。可能是我听十九先生说书听得多了,下意识便猜到了这么个——这么个可能上头。”
穆羡鱼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硬生生把几乎脱口而出的“俗套”两个字给憋了回去。太子妃却显然还沉浸在这个颇为动人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故事里,含笑轻叹了一声道:“听说那时候父皇已然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迎娶母后,可两人坦诚相交之时,才发现了母后居然就是高家真正的哪一个玄武血脉的后人。父皇实在不舍得与母后分离,便毁去了当初立下的誓言,十里红妆将母后迎入宫中……”
“其实——按理说如果父皇见到了母后能控水的本事,大概也就猜出了母后的身份来了才对……”
穆羡鱼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却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便迎上了太子妃长嫂如母般严厉的目光,只觉背后蓦地一凉,连忙坐直了身子断然改口道:“方才是我随口胡说的——父皇与母后乃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注定了要在一起的,任谁都拆分不开。”
“这还差不多,跟你二哥一个臭脾气,就不知道说几句好听的哄人开心,好好个故事叫你们两个一听,也都莫名的就变了味道,实在是煞风景得很。”
太子妃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神色却也略略黯淡了几分,摇了摇头缓声道:“总归不管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父皇和母后就有了你二哥,后来又有了你——那时候的事乱得很,我听到的说法都是众人各执一词,也说不清究竟是谁说的才是对的。我自己对这件事其实也有一份猜测,只是你二哥从不准我多说,每次我一同他提起这件事,他就要生我的气……”
“我不生气,嫂子跟我说就是了。”
穆羡鱼急着要听的就是这一段的说法,却不料太子妃居然也就这么丧心病狂地停在了这个当口,连忙应了一句,又殷勤地替她奉上了一杯茶:“我在江南遇到了小舅舅,后来也陆续从二哥等人的口中听到了些许当初的事情,只是中间仿佛仍有些事情不曾补全,总觉得其中仿佛空出了些部分,还请嫂子替我解惑。”
“也只有求的着我的时候,你们哥俩的态度才能放得稍微端正一些。”
太子妃接过茶杯浅抿了一口,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沉吟片刻才又道:“此事确实错综复杂,尤其是不少亲身经历的人都对此讳莫如深,更是叫人辨不清真假。据说那时是父皇误会母后与他人有染,故而同母后生出了嫌隙,可后来你出生之后,却又发现你的血脉与父皇能够相融——只是那时候母后已因为难产血崩而香消玉殒,父皇纵然悔恨莫及,却也再无从追回了。”
“这些我都是知道的——舅舅同我说过那时母后是被下了毒,使得太医诊脉的时候诊错了月份,我只是想不通,究竟谁能给母后下毒,下毒的目的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穆羡鱼轻轻摩挲着茶杯,思索着应了一句。太子妃望着他的目光不觉带了些无奈怜惜,沉默了片刻才缓声道:“我方才同你提到的猜想,其实也正是这一块儿的——我始终怀疑,这毒其实正是大皇子下的。”
“大哥?”
穆羡鱼心中其实也早已有了这一份预感,可当真听到太子妃将这个推断说出口时,胸口却还是没来由地跟着一紧:“可是那时候,大哥他也才只有十岁——”
“你先别急着否认,听我说下去。”
太子妃抬手虚按,又垂了目光沉吟了片刻,才再度抬起头道:“按理说皇子都是成年再出宫开府,可你大哥却十三岁就出了宫,这是第一处古怪。母后是玄武血脉,又是修士出身,一般的毒奈何不了她,只有金风玉露中的金风才会对玄武血脉的人有致命威胁,而就是在几年之后,宫中也确实发现了金风玉露,这是第二处古怪。原本嫡子的身份泡汤,母妃被遣返治罪,按理说宫中最恨母后的大抵就该是你大哥,他也显然有充分的理由下毒——而所有事情中最叫人心生疑惑的,其实是小舅舅莫名其妙的就中了蛊毒。你就没有想过,小舅舅究竟为什么才会身中蛊毒吗?”
“我自然曾经想过——最有可能的就是母后当初乃是中毒身亡,而下葬之后,这蛊毒却不曾消散,而是浸散在陵寝周围的泥土之中……”
穆羡鱼低声应了一句,眼中不由带了些许沉色,半晌才又低声道:“可是我曾听二哥说过,那时候商王以金风玉露掺入送进宫中的菜蔬粮米之中,以致父皇与二哥皆身中蛊毒,二哥当时中毒不深,倒也还能解得掉,可父皇却已经晚了——如果说母后也是这么中的毒,却也能够说的通才对……”
“你二哥那时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却不能解释——为什么你大哥其实没有中毒。”
太子妃淡声应了一句,迎上了他的目光缓声道:“因为我也是高家人,所以这些年来我即使是请安也被特准了在堂下即可,不必同父皇见面。但是那一次我在宫中遇到了大皇子,我二人虽然打了个照面,我却什么异样都不曾感觉到——你二哥坚持说这是因为我身上并无玄武血脉,我气不过,便偷偷去了母后的陵寝,却才一进了门便觉头晕目眩,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嫂子居然能想到用这个办法来确认,倒也实在是颇为——颇为敢作敢为,不愧是女中豪杰……”
穆羡鱼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心中不由后怕不已,无奈地轻声笑了一句。太子妃却只是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道:“虽说你们兄弟两个的反应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你也好歹还知道客套一句,你二哥当时回来就骂我蠢,说我简直是患了失心疯,气得我差点就拎着行李回了娘家——要不是我娘家那些个兄弟长辈更气人,我才不在这东宫再留了呢。”
“嫂子还请暂且息怒——等二哥回来,我一定帮嫂子教训他。”
穆羡鱼连忙起身安抚了一句,只觉这一会儿的话说下来,自己几乎已出了一身的冷汗,当初被攻城弩对着轰也不曾这样紧张过。见着想知道的大致都已知道了,话也已差不多说尽,便试探着起了身道:“嫂子,其实我还是想去看看父皇……”
“你已经说准了是玄武血脉,去找父皇岂不是自寻死路?”
太子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操心至极地叹了口气:“当初我自己跑去母后的陵寝,就已经被你二哥给凶了一顿。如今我若是再按不住你,叫你就这么跑去父皇面前,万一你再因为父皇身上的蛊毒有个三长两短的,等你二哥回来岂不是要骂我作乌龟脑子了?”
“为什么又是乌龟——按理不都该说是猪脑子的吗?”
穆羡鱼不由哑然,忍不住摇摇头低声抱怨了一句,又连忙赶在太子妃开口之前再度道:“嫂子,实不相瞒——其实我已得了能解那蛊毒的药,也拿一个挺倒霉的家伙试过药了,确实是有效用的。这一次急着进宫来,也是想把这药送给父皇……”
“居然还真叫你给找到药了——当真好用吗?我自打嫁给你哥就从没见过父皇,要是确实有用的话,却也总算是能见到父皇一回了。”
太子妃的目光不由一亮,却也就这么相信了他。欣然地应了一句,便起身在屋角的匣子中翻找了起来:“你是不是把牌子递过去了还没换回来?我记得你二哥的腰牌是留在了东宫的,你拿着这个腰牌去,能一直进到父皇的寝宫,至于再往里有没有人拦,那就要看里头是不是还有什么妃子了……”
“嫂子——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您就不必再说得这么细了。”
听着这位女中豪杰的太子妃把话题拐向了这么一个猝不及防的方向,穆羡鱼连忙退了一步,拉着小家伙就准备夺门而逃:“其实不用腰牌也无妨,我们有自己进去的法子——我这次回来知道的人不多,这一次进宫走的又不是寻常的路子,若是用二哥的腰牌,说不准就会给二哥惹麻烦。我们还是自己过去,就不劳二嫂费心了……”
“不妨事,谁知道你二哥这个挂牌太子还能当多久?能帮上你的忙的时候就帮你一把,你也用不着跟你二哥客气——”
太子妃倒是半点儿都不曾往心里去,摆了摆手应了一句,拿着刚翻出来的腰牌转了身。正要再交代两句,却发现屋中早已空空荡荡,门被半开半闭地虚掩着,只剩下桌上两杯清茶尚有余温,那两个人早已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去。
“可算是逃出来了——我每次跟二嫂说话,都觉得比对上二哥还要难熬得多……”
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一眼,穆羡鱼拉着小家伙在后花园站定,才终于拍着胸口轻舒了口气。墨止却也忍不住轻笑出声,一本正经地拉了穆羡鱼的衣袖道:“刚才小哥哥的样子,简直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好像二嫂一瞪眼睛,小哥哥就随时都准备掉头就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的太子妃!(* ̄︶ ̄)
第61章不干了.
“你是还不知道二嫂的厉害——当初二哥惹了二嫂,当真一宿都没敢回家。赖在我那里骗吃骗喝也就罢了,最后竟然还逼着我跑到东宫去代他赔礼道歉。”
穆羡鱼匪夷所思地摇了摇头,又忍不住义愤填膺地低声控诉了一句:“二嫂居然还说我们兄弟两个一母同胞,教训我就是教训他,然后就把我给不由分说地训了一顿……”
“二哥和二嫂的关系不好吗?”
墨止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歪了头不解道:“可是我看二哥明明很牵挂二嫂,连跟我们一起在江南的时候,也常常把二嫂挂在嘴边……”
“有时候未必吵吵闹闹就是关系不好——就像白虎前辈和玄武前辈,就算闹了这么多年的别扭,不也还是心里都装着彼此么?”
穆羡鱼浅笑着摇了摇头,温声应了一句,又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只不过我们墨止要比别人都懂事得多,咱们两个有事情也可以相互商量,所以也不必像他们那样动不动就吵架,感情也一样很好——对不对?”
小花妖用力地点了点头,眉眼便弯成了个柔和明亮的弧度:“我会好好地听小哥哥的话,永远都不会和小哥哥吵架的!”
“可真是感人——这宫中像这么好的故事,如今可实在不多了……”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苍老含笑的声音,穆羡鱼不曾料到这花园中居然还有人,不由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找寻了一圈,却还没来得及找到究竟是谁说的话,小花妖就欢喜地快步朝着一棵柳树跑了过去:“柳树爷爷,谢谢你上次给我引的路!”
“不用谢——小花妖,我也很感谢你上一次给我偷运来的那半坛子酒,我很久都没有喝到那么有滋味的酒了。”
柳树斑驳的树干上忽然便浮现出了一张慈祥的面孔,含笑冲着两人眨了眨眼睛,又冲着墨止温声道了句谢。小花妖不由微愕,诧异地思索了半晌,才隐约想起当时半醉半醒时好像确实偷渡了半坛子酒过来,面上便不由泛起了些心虚的血色。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小哥哥,老老实实地耷拉着脑袋认错道:“对不起——那时候我被酒给灌醉了,忘记问过小哥哥了……”
“不打紧的,那酒——”
穆羡鱼浅笑着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险些便把“那酒原本也不是什么好酒”给顺口说了出来。连忙清咳两声掩饰过去,又强行改口道:“那酒原本我也喝不多,就算赠与柳树前辈多饮一些,也是应当的。”
“我记得你——你是那时候老爬到我头顶去折柳条的男孩子。”
柳树妖缓缓转动着目光看向他,又眨了眨眼睛思索片刻,才轻笑着道:“如今竟已长得这么大了,我记得上次醒来时见到你,你还只知道哭鼻子,扯着你二哥的袖子擦眼泪呢……”
“那看来——前辈这一觉也确实睡得够长的。”
穆羡鱼面上不由显出了些微赧,抬手摸了摸鼻子,摇了摇头无奈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最后一次在我二哥面前哭鼻子,少说也应该是十来年前的事了……”
“小哥哥小时候也会哭鼻子吗?”
小花妖止不住地生出了些好奇,仰头小声问了一句。穆羡鱼止不住地咳了几声,只盼着尽快将这样一个话题给糊弄过去,摆了摆手顾左右而言他道:“小时候的事,如何还会记得住——我们还是尽快去找父皇吧,不要再在这里耽搁了……”
“小家伙,教给你一件事情——大部分的时候,当人们不肯正面回答我们的哪一个问题的时候,他心中多半其实是已经有了准确的答案了的。”
柳树妖显然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笑着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拆台道:“我醒的时候不多,只不过单说我醒着时见过的,大概就已有五六次了……可要我帮你想一想吗?”
“不了不了——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晚辈下次来太子府的时候,一定双手将美酒奉上,供前辈享用……”
穆羡鱼几乎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句。柳树妖的脸上竟忽然显出了十足的惋惜神色,摇了摇头轻叹道:“那可真是可惜了,记得那一次你因为偷偷把药倒在了我的根上,被你二哥满院子地追着揍,那情形实在是有趣得很——”
“前辈,晚辈还有事情——暂且告辞,他日再来恭听教诲!”
望着听得目光发亮津津有味的小家伙,穆羡鱼心中的不安却止不住的越发浓重,连忙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拉起小家伙便慌不择路地夺墙而逃。墨止还不曾反应过来,就被轻功仿佛忽然一下子进步了不少的小哥哥扯着上了墙,蹲在墙头上跟着稳住了身子,往下一看便连忙一把扯住了穆羡鱼的衣袖:“小哥哥,下面是条水沟!”
“不要紧——抱紧我就是了。”
穆羡鱼低声应了一句,手中竟有隐约银色气流盘旋凝聚。那气流在月色下熠熠生辉,定睛看时竟是无数极细微的冰晶汇聚而成,随着他抬手一指,便凭空生出了一朵奇异的冰花来,穆羡鱼踩着那一朵冰花略一借力,便轻松地越过了那条水沟,揽着小家伙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小哥哥好厉害!”
墨止忍不住轻呼了一声,目光亮晶晶地望着他,眼中尽是一片惊喜崇拜。穆羡鱼抬手将那一朵冰花挥散,苦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可是我一路上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招式,原本还想给你个惊喜,却不想居然是用在了落荒而逃,居然还是狗急跳墙这种事情上面……”
“小哥哥不要太往心里去了——我之前其实也经常哭鼻子,等后来长大了就好了。”
小花妖一本正经地绷着脸应了一句,努力站直了身子,轻轻拍了拍穆羡鱼的头顶:“但是小哥哥偷偷把药倒掉这种事情做得是不对的,一来于自己的身子有损,二来万物有灵,被倒掉的药也是有灵性的,说不准就会生出药灵来,一直跟着小哥哥不放……”
“所以——其实是因为我当时倒了一碗风寒的药汤,所以我们才会有机会生出缘分来吗?”
穆羡鱼不由微挑了眉,望着小家伙依旧茫然微愕的神情,便忍不住轻笑出声,含笑揉了揉小家伙的额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们还是尽快去找父皇吧——拖得越久我心中越安不下来,总觉得不是今夜就是明晚,总是还有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发生……”
听着小哥哥认真的语气,小花妖的神色却也跟着肃然了起来。轻轻地点了点头,望着四处的情形仔细地搜寻了一圈,神色便不由带了几分尴尬:“小哥哥,按照我们现在的地方,如果不想绕路也不想走花盆的话,就只能从房顶上跳过去了……”
“莫非——我刚才居然跑反了?”
穆羡鱼不由愕然,望着小家伙犹犹豫豫点下的头,便忍不住抬手扶了额无奈苦笑:“罢了罢了,我大概也是实在不怎么认识路,就不胡乱拉着你到处跑了。父皇的寝宫怕是未必就会有花盆能钻得出来,我们还是走房顶上过去吧,托那位柳树前辈的福,我大概也差不多明白了翻墙上房的法子,也刚好借着这个机会熟悉熟悉……”
“也好,那小哥哥一定要抓紧我的手,小心不要摔下去了!”
墨止轻轻点了点头,抬手拉住了小哥哥的手,仰头朝房顶上一望,便凭空化出一根藤条拴住了房顶沉睡着的石头瑞兽,纵身轻巧地跃了上去。穆羡鱼却也不再只是靠着小家伙帮忙,运转体内的灵力幻化出了几朵冰花,轻踏了几下便借力跃上了房顶,而那几朵冰花也随之消散在了夜色之中。
“真漂亮——我在书里看到过步步生莲,小哥哥这个是不是也差不多能算得上是了?”
小花妖在房顶站定,忍不住回身望了望那几朵冰花,期待地追问了一句。穆羡鱼不由失笑,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摇了摇头道:“步步生莲是说女子步态轻盈曼妙,我就还是算了——再说了,这花可是按着白芷花的样子幻化出来的,要说是步步生白芷还差不多……”
墨止忍不住轻笑出声,又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道:“生白芷比莲花好——我们白芷一次可以开好多的花,就算是想要跃龙门,都可以把小哥哥给送过去!”
穆羡鱼失笑摇头,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额顶:“我倒是不打算跃龙门了,假如有机会寻个蓬莱仙境之类的,倒还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们下面应该往哪里走?”
“唔——这边!”
墨止向四方望了一圈,便抬手指定了一个方向,拉着小哥哥接连纵跃了几次,直奔着寝宫赶了过去。穆羡鱼毕竟修炼时日尚短,论及这飞檐走壁的轻功尚不及墨止,眼力却毕竟还是不缺的,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的幻化出冰花来借力,这一路却也居然跟得稳稳当当,不曾稍落下过半步。
“小哥哥好厉害,一定很快就可以突破到圆通如意的阶段了!”
拉着穆羡鱼一路腾跃落进了寝宫之内,墨止抬头望着忽然就厉害了不少的小哥哥,欣喜地称赞了一句。穆羡鱼抬手拭了拭额间的薄汗,才发觉那一层薄汗竟都已变成了细密的冰碴,愕然片刻才不由摇头轻笑道:“我倒是希望我能尽快突破——照这个势头下去,虽然我自己不觉得冷,却只怕要把身边的人都给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