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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该告诉我——我和你嫂子在东宫里住得很好,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的话,牵了奔雷的马缰便作势要走,就被穆羡鱼含笑拉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紧不慢地把剩下的话补了完全:“——你的东宫里面,那棵柳树其实也是有了灵性的。你和我嫂子若是去拜上一拜,再找机会无心插个柳,来年大概就能给我生个小侄儿了。”
“真的吗?那我们回去就拜上一拜,你嫂子一直有这个念头,只是怎么都不成。看太医看了几次了,也说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时候未到——若是这一次能成,一定要给墨止包个大红包做谢礼才行。”
听了他的话,太子眼中却也不由闪过了些许惊喜,轻笑着应了一句。墨止红着脸用力点了点头,见着太子哥哥没有要追究那面镜子的意思,才终于轻轻松了口气,却还是上前认认真真地轻声道:“二哥,上次是我不小心——下次我一定不会把胭脂弄到镜子上面去了,等回了京城,我就去帮你把镜子擦干净……”
没想到小家伙关注的点居然会偏到这个地步。太子不由轻笑出声,却也不忍心再作纠正,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含笑道:“不妨事的。你救了三弟这么多次,莫说只是一面镜子了,就算是整个太子府的镜子都给你画着玩……怕是也不行,你嫂子未必能同意,我还得回去再跟她商量商量。”
小花妖忍不住轻笑出声,清秀的面庞上就又带了淡淡的血色。望着又往自家弟弟身后躲起来的小家伙,太子眼里却也多了几分笑意,拍了拍他的肩温声道:“回去收拾收拾东西,然后和你们家小哥哥一起来章家找二哥玩儿,二哥请你们吃饭,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活在台词里的太子妃(* ̄︶ ̄)
第35章下毒了.
墨止一向是听自家小哥哥的话的,闻言便回头望向了穆羡鱼,轻轻扯住了他的袖子。穆羡鱼含笑点了点头,拍了拍小家伙的肩温声道:“回去叫上你既明大哥和小青哥哥,也不用收拾什么东西了,我们只当是太子殿下邀请的寻常友人,上章家暂住两日去。”
听了小哥哥的吩咐,小花妖连忙点了点头,转身往小院里跑回去。太子却不由微讶,好奇地望着面前的弟弟,忍不住道:“我记得你们好像是有个什么药谷的身份来着,传信的那人同我说过——怎么又改成是寻常友人了?”
“我们若是亮明了药谷的身份,那就是摆明了车马要去追查茶饼的事的。以药谷身份追查是江湖恩怨,可趁你在的时候追查,那就是谋逆的大罪,一旦认定便是抄家灭族。这样的罪名,足以逼得他们狗急跳墙了。”
穆羡鱼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又忽然话锋一转道:“二哥,你这次来江南有什么期限没有,什么时候回京?”
“倒也没什么期限,只要能赶在春猎之前回去就是了。”
太子茫然地应了一句,正要问问自家弟弟是不是有什么事,就被穆羡鱼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肩:“那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你在这里实在太碍事了……”
“我——”
太子哭笑不得地应了一句,只觉自己仿佛自打下了江南就被这个弟弟嫌弃到了家。正要开口再争辩一二,忽然听见后头欢快的马嘶声,小家伙已经把既明和小青都叫上了,还贴心地把踏雪也一起牵了过来。
踏雪一见到奔雷就亲热地凑了上去,咬着它的鬃毛晃了晃脑袋,奔雷被这样过于热情的招呼方式疼得直踏蹄子,却又不敢挣扎,只能含着泪望着同样刚被欺负了的主人。穆羡鱼不由哑然失笑,照着踏雪的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才总算把奔雷给解救了下来:“咱们眼下还不能用药谷的身份,言语应对间尽量小心,能少说便少说,免得叫他们察觉出破绽。”
原本要记住一个身份已然不易,如今居然又要换一个,众人一时都觉压力颇大,商量了一路才把各人的身份定准。这一处别院离章家本不算远,直到章家家主亲自将众人迎入院内,天色也不过刚刚擦黑,太子与穆羡鱼对视一眼便微微颔首,冲着家主温声道:“我与这几位友人多年未见,如今得以在江南巧遇,打算留他们在此间叙几日旧情,有劳世荫费心了。”
“太子殿下说得哪里话,可实在要叫章家诚惶诚恐了——章家世代侍奉皇族,殿下友人自然是章家贵客,定然不敢稍有疏漏才是。”
章世荫今年不过而立年岁,面相儒雅气度从容,这样谦卑的话由他说出,竟都仿佛带了一份不卑不亢的淡然气势。穆羡鱼隐约觉得这人仿佛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便也只是冲着他略略抱拳以全礼数。太子又与他客套了两句,也不叫人侍候,只吩咐了将两匹马牵下去分开拴好,便亲自将众人引到了自己下榻的园子。
章家不亏家大业大,只这一处园子便要比众人之前落脚的别院大上不少。穆羡鱼对这些千篇一律的精致园景向来没什么兴趣,只在这一路上随意瞥了几眼,却见小家伙始终全神贯注四处打量着,便俯了身温声道:“是想去园子里玩玩吗?这里应该也有不少的奇花异木,只是如今正值深秋,多少要显得萧条些——”
“小哥哥,这里和我们家很像。”
他的话还未完,便被墨止若有所思地轻声打断了。大抵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小花妖又特意跑到了那一座假山旁,来回走了几步,终于在一处站定:“这里是我放盆的地方,这座假山的形状和家里的几乎没有分别,我能接到的阳光都是差不多的。在另一头,应该就是当初埋着蛊虫的位置,我当时就是这样把盆放好,然后感觉到了不对,跳到假山上面,再然后就发现了蛊虫……”
他一边说着,一边寻到了记忆里的位置,灵巧地跳到了假山石的顶端。半蹲在顶上朝四处一望,神色便越发严肃了下来,跳下假山跑回了穆羡鱼身旁:“小哥哥,这一整个园子,除了长着的花草多些,下头没埋着蛊虫,就和我们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了。”
“你们家的小白芷身手还真好……”
太子还没意识到小家伙口中的“家”说的是哪里,只是由衷地轻声感叹了一句。穆羡鱼的神色却已凝重了下来,示意众人进了屋内细说,又望向一旁仿佛也忽然警惕起来了的小蛇妖:“小青,你有办法让人听不见我们这里面的声音吗?”
“这个容易,最简单的障眼法就行了。”
小青痛快地点了点头,只是随手一挥,便有一道莹莹绿芒一闪即逝,眼中疑虑却愈发重了几分:“怪了——小花妖,你感觉到没有,这里灵气这样充足,为什么这么多的奇花异草,连一颗能成精的都没有?”
“我也说不准——我刚才也试着叫过它们了,可它们好像就只是最普通的花草,没有一点儿的反应……”
墨止迷惑地摇了摇头,抿紧了唇努力地回想着先生曾说过的内容。穆羡鱼揽着他坐在榻上,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若有所思地望着外面,沉吟着缓声道:“我相信墨止的话,可这里又为什么会和商王府有联系——二哥,这个江南章家,究竟是什么来历?”
“墨止方才说的是这里与商王府相像吗?”
太子不由微愕,神色却也跟着凝重了下来,快步走到了窗边往外望着,却依旧什么都没能看得出来:“不行,我每次去商王府都是站在墙外等你出来,就没进去过几次……可章家同商王府又能有什么联系?一个是追随先祖打天下,御赐江南半城之地的功勋世家,一个是父皇的堂兄,算亲缘都要远出一层去,连夺嫡谋反都没资格……”
“事情未见分晓之前,我们什么都不能定论。谋反谁都能做,未必就一定要是嫡传龙脉,咱们这一朝的太子换得都乱到了这个地步,二哥难道还相信什么血脉嫡亲么?”
穆羡鱼摇了摇头,只觉自家二哥在这件事上实在固执得离谱。太子闻言微愕,寻思了半晌却也不由无奈失笑,点了点头妥协地轻叹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倒是我想得简单了——皇位更迭,确实也未必就要论什么嫡长之事……”
发现的蹊跷越来越多,能解释清楚的却实在寥寥。众人尚未议论出个结果来,外头便忽然传来了叩门声:“太子殿下,老爷吩咐给几位送饭来了——几位可是歇息了吗?”
没想到小青的法术居然当真这般有用。太子讶异地望了那个寡言的青衣少年一眼,正要起身过去,穆羡鱼便将他按回了椅子里坐下,冲着既明使了个眼色。既明也立时心领神会,绕过屏风去将门打开了个小缝,压低了声音道:“有个孩子不舒服,就叫他先睡了——把饭菜给我罢,我给他们端进去。”
那下人将饭菜交给了他,又关切地追问道:“可是水土不服——要不要请大夫看一看?我们府上就有顶好的大夫,起死回生的神医圣手,什么病都治得好的……”
“不必了,只是白日里玩儿得有些累了,睡上一宿就好了。”
既明听着这话便觉不大靠谱,况且真要来个人替墨止把脉,只怕所有人都得跟着一块儿露馅,连忙摇了摇头谢绝了那人的好意。合了门将饭菜端回桌上,才终于松了口气,摇了摇头匪夷所思地轻笑道:“我说小家伙不舒服先睡了,他们居然说府上有个能起死回生的神医——也不知道那位神通广大的大夫要是真给墨止诊了脉,会不会被当场吓昏过去……”
“他们家的大夫确实不错,是当初宫中的太医令致仕之后留在这里养老的。宫中还有几个是那位老大夫教出来的徒弟,手段确实要比常人高明些。”
太子轻笑着应了一句,主动帮着一并将碗碟摆在桌上。才要招呼众人一起用饭,墨止的神色却忽然凝重了下来,一把拦住了众人,用力摇了摇头道:“不能吃,这饭里面有毒!”
“有毒?”
太子眼中蓦地闪过些利芒,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略一沉吟才又道:“先不要说,让我猜猜——是不是一种吃了不致命,却能令人不知不觉上瘾的毒?”
墨止对毒物懂得其实不多,只是本能地嗅出了饭菜的气味不对罢了,闻言也只是茫然摇头。小青倒是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挑了个馒头掰开,还不等墨止去拦,就掰下了一块塞进嘴里,细品了一阵才道:“没错,这种毒名字叫金风玉露。只要一直吃着便不会有什么感觉,可一旦断了,就会令人痛不欲生,甚至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小青哥哥——那你怎么就这么吃了,这样不要紧吗?”
墨止心思单纯,见着他居然就这么把那馒头吃了下去,只觉急得不成,连忙拉着他想要叫他赶快吐出来。小青抱着胳膊微挑了眉,敲了敲小花妖的脑袋,一本正经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再怎么也是条蛇,自己没有毒也就算了,还不准我吃点儿毒下去备用么?”
作者有话要说:菜青蛇怎么了!菜青蛇也超努力的!(#`?)
第36章清场了.
“好像也确实——确实没什么不行……”
既明忍不住插了句话,不由对自己新捡来的这条小蛇妖愈发肃然起敬。讶然地望着他轻轻松松便从桌上的饭菜中提出一片赤色的烟雾来握入掌心,只觉愈发惊喜莫名,不由脱口道:“是只要这样就没有毒——就都能吃了吗?”
“放心吃吧,还有毒算我输。”
小青掸了掸袖子,摆出了个不知和谁学来的施施然的架势,信心十足地应了一句。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太子却忽然起了身,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一贯平和的语气竟头一回带了近乎急切的轻颤:“小兄弟——你可以收取下在饭食里面的毒,那你能替人解毒吗?”
“我是蛇,他是草药,我管下毒,解毒找他。”
小青摇了摇头,冲着一旁的墨止扬了扬下颌。被点名的小花妖本能地站直了身子,抿了抿唇才犹豫道:“我是能解毒的,可也不见得什么都能解——金风玉露我不曾听说过,可能要先研究研究,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才能想办法解开……”
“这好办,我现在是有毒的了,要不要我直接咬你一口?”
终于有毒了的菜青蛇显然颇为积极,挑衅地冲着小花妖龇了龇尖牙。还不待墨止开口,穆羡鱼就一把将小家伙给护到了身后,蹙了眉望向一旁尤其反常的太子:“二哥,有谁中毒了?”
太子抬了头望向面前的弟弟,沉吟了许久却终归还是不曾开口,只是极轻地摇了摇头。穆羡鱼只觉心中愈发不安,一把握住了他的腕子,无奈地低声唤道:“二哥!”
“看来你说得不错,商王府同章家确实有撇不开的关系。”
太子被他追问得无法,终于还是无奈轻叹:“三弟——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查商王府一夜尽灭的真相,你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吗?”
穆羡鱼望了他一阵,心中却蓦地生出些不祥的预感来,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一直是无论如何都想弄清楚的——可是就在二哥你说过这句话之后,我忽然就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想知道了……”
“不想知道也不行,既然你已追问到了这一步,就得给我老老实实地听着。”
太子忽然便带了几分兄长的威严,淡声应了一句,屈指轻叩了两下桌面。穆羡鱼本能地坐直了身子,却还不待再开口辩解,太子便已不由分说地继续道:“那时的话我确实不曾骗你,父皇将你接回宫中,的确是因为四方连年受灾,国库日益空虚。但当时神谕指引的原因并非是禄存离宿,而是禄存星暗,心火飘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我记得那时候我只是偶有不适,反倒是入宫之后,忽然莫名便病倒了——”
穆羡鱼自然明了他话中的含义,下意识应了一句,却才说了一半便猛地反应了过来,眼中不由划过些许惊愕:“二哥,你是说——我那时候也中了金风玉露的毒?”
“不光是你。”
望着面前的弟弟,太子眼中再度闪过了些许极端复杂的光芒,扶着他的肩用力按了两下:“你那时候年纪尚小,又常年体弱多病,商王大抵也是怕太早给你种下这种毒你的身子会承受不住,所以在离开商王府之后,你也只是大病了一场。可是父皇却已中毒日久,一旦有一日没了金风玉露,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父皇怎么会中毒的——我一直都不知道……”
穆羡鱼愕然地轻声应了一句,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思索半晌才又沉声道:“不对——既然有办法给父皇下毒,要么是从贡品这一路,要么就是执掌内库。贡品不可能日日服用——那时的内库其实是由商王主管的,是不是?”
没料到这个弟弟居然敏锐到这种地步,太子目光不由微闪,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见着他的反应,穆羡鱼的脸色便不由隐隐发白,忽然起了身,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臂:“内库是直接供应后宫和东宫的……二哥,那你呢?”
心中的担忧急切实在太过难抑,穆羡鱼的手本能地越攥越紧,只觉胸口莫名便泛上了些许闷痛,忍不住掩了口急咳了两声,身子晃了晃便无力地倒下去。太子被他吓了一跳,却也不敢再吊着他,连忙扶着他坐在椅子上,半蹲了身子急声道:“我没事了,我早就没事了……三弟,听话,别着急——二哥不敢吓你了,你别吓二哥……”
自打遇到了小家伙,穆羡鱼已很久不曾体会过这样力不从心的虚弱无力了。突如其来的眩晕叫他心中也不由泛上了些许不安,还不待理清思绪,鼻间就又漫开了一片药香,用力眨了眨眼睛让视线归于清晰,便迎上了小家伙尽是紧张关切的目光。
“墨止——先生不要紧的。不要随意耗费力量,你现在要好好地休息,先把自己的本源恢复了才行。”
穆羡鱼支撑着坐直了些身子,尽力平复下略带散乱的心跳,拢着墨止温声嘱咐了一句。
以他自己的身子不可能折腾了这一路还这样活蹦乱跳,显然是小家伙一直在暗中以妖力替他调理,而眼下的忽然不支,只怕也与墨止自身的情况脱不开干系——由此看来,损伤本源对于妖怪的影响定然不小,得让小家伙尽快回复才行,实在犯不着把力量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面。
再怎么也有小家伙这一路的调理打底,他方才不过是一时太过心急,眼下将情绪平复下来,便已自觉恢复了不少。温声哄着小家伙收了妖力,拢在怀里安抚地轻轻拍了拍,终于还是忍不住没好气地瞥了面前一脸愧疚的太子一眼:“二哥,你就吓唬我吧——等哪天真把我吓出事来,看你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你——罢了罢了,总归都是二哥不对,二哥以后不敢再吓你了。”
太子才反驳了半句就服了软,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拉过把椅子坐在了一旁:“我那时候也没比你大几岁,又正是挑嘴的时候,宫中的份例每天就是那几种,我一般接到就偷偷给扔了,再缠着奶娘在小厨房给我做新的。况且我又三天两头就跑出去找你,也没少吃过外头街上的东西,再加上发现的时候还算及时,总归熬过了大半年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
借着他的描述,穆羡鱼却也终于将当年的记忆渐渐拼凑完整。低声应了一句,目光便不由微黯:“父皇说叫我陪你,大概也正是那时的事——你那时动不动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我还当你是不愿理我,和你吵过好几次……”
“都是过去的事,还老是提起来做什么,还嫌你哥不够丢人?”
太子轻笑着摇了摇头,温声应了一句,神色便再度转为严肃:“总归你要知道,咱们两个是中过一次毒又解了的,剩下的那些个兄弟是没中过毒的,而父皇和大哥两人的毒至今都尚不曾解开——可宫中所剩的金风玉露,却只够用到明年春猎前后了。”
“又是明年春猎?”
穆羡鱼不由蹙紧了眉,本能地觉着这里面定然蹊跷不少,一时却仍猜不透其中究竟还有何种隐情:“所以——当时是商王欲以金风玉露要挟父皇让位,而父皇不仅没有向他妥协,还将商王府付之一炬……是这样么?”
“差不多——当时是宫中影卫出动下的手。说的是无一人脱逃,可究竟有没有人跑掉,和章家又究竟有什么关系,我却也不大清楚。”
太子点了点头,望着面前的弟弟,沉默许久才轻声道:“所以——父皇是有他的苦衷的,三弟,你别急着恨他……”
“二哥,你错了——我根本就不恨父皇。说实话,我对父皇几乎都没什么印象。”
穆羡鱼摇了摇头无奈一笑,将身子向后靠了靠,微仰了头望向他:“我七岁入宫,除了年节大礼远远地能见上一面,十五年来我见过父皇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换个寻常的大臣,怕都比我同父皇更熟悉些。父皇不曾考教过我哪怕一次功课,唯一的一次主动同我开口,是那一日我独自在御花园时被父皇撞见,父皇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同他说我想出宫,想请他将商王府赐给我……”
太子沉默了半晌,终归还是不知究竟该如何开口,只是轻轻按了按他的肩,百感交集地轻叹了一声。墨止望着两个哥哥眼中的压抑叹息,抿了抿唇犹豫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跑向小青,却才要伸出胳膊叫他咬上一口,就被既明眼疾手快地一把给拉了回来:“小墨止,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快回去快回去,小心一会儿殿下打你的屁股。”
“我不会有事的——我自己就是解毒的药草,不会中毒的。”
墨止用力摇了摇头,抿紧了唇回头望向穆羡鱼,清亮的眸子里是一片坚定:“小哥哥,你相信我,我一定能解毒——但我得先知道它是什么,才能接着想办法……”
“先不急——墨止,听话,先不着急。”
穆羡鱼摇了摇头,手上略略使力揽着小家伙坐在身旁,放缓了声音道:“现在离春猎还有一段日子,我们最应当弄清楚的不是如何解毒,而是一旦解不了毒,又会发生什么——现在商王府的故事已经完整了,可这个故事里面却根本找不到任何章家的影子,这本身就是一件太不合常理的事情。眼下的情形已经够乱的了,我们不能再自乱阵脚。有什么知道就都先说出来,说得越多越好,现在不是打机锋的时候,我们得想出个妥善的应对之策来才行。”
他平素向来温和,就算严肃下来,眉眼间也总是仿佛带着天生的淡淡笑意的。可此时的语气虽仍平静依旧,却仿佛又隐隐透出了几分那日在住持面前显出过的不容置疑的威严来,叫人不由便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敬畏。
众人本就是听惯了他的话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剩下一个孤立无援的太子左右望了望,终于也不得不妥协苦笑,无奈地点了点头:“好,你想知道什么,我说就是了——还别说,你这样忽然摆起架子来的样子,还真是跟父皇一模一样……”
已经从舅舅那里听过了一次同样的话,穆羡鱼却也已不再像第一次反应得那么激烈,只是无奈地抿了抿嘴,便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开:“我现在还有几件事想不清楚——第一件,就是章家的金风玉露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二哥方才也说过,连宫中的金风玉露存量都已不多,可见这种毒极不易得,可为何章家竟还会有?同那位据说医术精湛可起死回生的老太医又有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