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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南浔下了一场大雪，是一片一片飞舞的那种，很大很大。
后来气温就降得更厉害了，虽然有点阳光，但庇荫处的残雪还没有化尽，如果你大意了，稍不留神就会滑倒，重重摔在地上，闹出一个笑话来。
顾晓的手里拿着一个暖手宝，放在脸上焐着。这还是前两天下雪的时候，夏天送给他的。夏天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给她的生活注入唯一的一丝热量。
残雪未化，但是前不久发生的事却好像被大家忘得干干净净了。渐渐地，也没有人聊起一些八卦，圣诞节发生的“大事”也都成了最微不足道的事。
也是，高三的生活那么忙碌，谁也没有更多余的心思放在与学习无关的事情上。
赵琼听说是被父母送到省城念书去了，也没有人再在夏荷面前提起过他。但顾晓觉得，夏荷并不像表面那样平平静静，还是有些变化的。她的话明显变得更少了。比以往还要沉默。
上次模拟考的成绩下来了，她因为从班级前十跌到三十开外，还被班主任找到办公室去过。
大家都说，她是因为赵琼。顾晓也不明白，如果她心里真的有赵琼，为什么那天晚上会把他拒绝呢。
高三的生活的确太过压抑了，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一些小秘密，怕被知道，怕被剥夺。一个班级变得就像沙丁鱼罐头，拥挤又腐臭。倒计时的牌子在前两天的夜里被谁给砸碎了，班主任没说什么，只是新买了一块。我们有我们的不甘，她有她的坚持，争锋相对，互不相让。
李果在北京的一家医院里休养，这还是他父母不久前回来时带来的消息。平安夜之后，大家给他发过很多短信，打过很多电话，但没有收到过他一条回复，手机始终在关机。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李果的父亲苦着脸跟大伙说，但是又说不是什么大病，只说是身子虚。才安了大家的心。
“他要是一直不回来，肯定会留级，等我们高考完一起去北京找他去，狠狠嘲笑他。然后等他上高三，再天天给他讲大学里面有意思的事！”小北似乎把以后的事都想好了，坐在学校后操场上，乐呵呵地跟顾晓说着。两个人不在一个班之后，偶尔会约在这里聊聊天。
小北在十班过得也很好，据她说，那里气氛很好，学习一点都没有压力。以她的成绩，每一次都能考班里的第一名，同学们把她当大神看待。同桌也跟她相处愉快。
顾晓笑着听她说起班里的事，心里同样为她感到高兴。就是每一次，想要问起她和申杰的事，小北就会回避掉。“因为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她笑着，一如既往。
“我这次模拟考数学又拉了很多分，不然能考年级第一的。”顾晓喝着温热的牛奶，面无表情地说着。夏天就在旁边夸张地点头，表示自己真的很赞同，不然顾晓就会生一整天的气。顾晓以前文文静静，好像从不会生气。但在一起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有过太多这方面的经验了，哄顾晓快变成他的看家本领。
他又怎么知道，再文静的女生，恋爱之后，介意的事情会变得很多，吵架也会变成她们的一种乐趣。
两个人习惯了放学之后，约在在学校外面见面，一起回家。在一起快一个月了，顾晓习惯了把很多的小事都跟他抱怨，大多，也就是学习上的事。
“我期末考一定要把数学考好！”顾晓斗志满满地说道。夏天就在一旁看着她，微笑着。每当顾晓跟他说起这些事的时候，他都会有一种满足感。因为他知道，这就是完完全全的顾晓，真实的她，而不是别人看到的，清冷的样子。
“可是，数学也不是想好就突然会好的吧，一百分到一百二还比较容易，一百二到一百四就很难了－－”
“那你每次一百五十分是怎么考的？”顾晓愤愤不平。
“因为我比你聪明。”夏天得意洋洋。
顾晓气愤地把牛奶塞进夏天的手里，嘟着嘴，“不公平，我真不喜欢你们这种天才。”顾晓有些垂头丧气，“你说，我要不要寒假报个补习班？”
夏天好笑地看着她，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你傻了吧，补习班也只是教一些基本的，不适合你。”
“那你说怎么办，万一因为数学，我考不上北－－”顾晓捂住自己的嘴，没有说下去。
夏天拉住她，低着头，笑着问，“考不上哪？”
顾晓撇过脸去不肯说，夏天就把脸凑到另一边，紧追着不放。问得急了，顾晓才红着脸小声嘀咕着：“你明明知道，还要问我。”
夏天开心地把顾晓揽紧怀里，“我知道，但我就是想听你说。”
“我想考到北京去，你家在那边，你也说过你会回去，所以，我想－－”顾晓趴在他怀里，缓缓地说着，她是真的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虽然两人的关系有了很大的进展，但顾晓很少跟他说这种话。夏天心满意足地嗅着顾晓头发上的清香，庆幸，还好这个人是属于自己的。
“那，让我这个天才来教你好不好？”
顾晓从夏天的怀里微微挣脱，惊讶地抬起头，“可是我们在学校没有时间啊？”
“谁说要在学校里了。”夏天笑着，意有所指。
中午吃饭的时候。
“妈，上次模拟考的成绩出来了－－”顾晓咬着筷子，犹豫着说。
“嗯？怎么样啊？”顾妈妈有点奇怪自己的女儿会主动跟自己提起成绩的事。顾晓的成绩好，学习也很自觉，她学习的事她一般不会多问，顾晓平时也很少提，今天却突然提起了，是不是考得不好？
“没什么，跟以前差不多，就是数学有点差，影响了我的总分－－”顾晓垂着眼，不敢抬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应该补补我的数学了。”
顾妈妈紧忙反应过来，她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急着说道，“晓晓你是不是补习需要钱，妈妈给你拿去？”
“不是，妈－－”顾晓急忙叫住妈妈，“一般的补习现在对我也没有用－－”
“那是要怎么－－”顾妈妈有些疑惑，晓晓今天怎么吞吞吐吐。
“我上次从左婆婆那回来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他孙子是我学校的同学么－－”
“我知道呀，听你说了，是叫夏天是吧？”
“嗯，我想让他给我补，他数学成绩好－－”顾晓越说，越觉得哪里奇奇怪怪，都快说不下去了。现在心里都是后悔，就不该开这个口。
但是自己是真的想要补习，也不是为了别的。这样遮遮掩掩的，反而像是心里有鬼一样。
顾妈妈这会是全明白了，看着女儿那犹犹豫豫的样子，她心里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她也是从少女时期过来的，哪能不知道女儿是什么心思。
也是，晓晓已经高三了，也大了。她年轻的时候，初中就和顾晓的爸看对眼了，这也没什么不对的。
她轻叹了一口气，倒不是害怕女儿耽误了成绩，只是觉得女孩大了，快要不归自己管了。
“晓晓，你能跟妈妈说说，以后想考哪个大学么？”
顾晓奇怪地看着妈妈，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起这个来了，好像跟刚才的话题没有什么关系。
“我想去北京，那里好学校多，以后工作也好找。”她说了实话。
“哦，北京好，北京好。”顾妈妈嘀咕着，若有所思。“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事，妈妈没意见，想要去北京，就要更加努力地学习知道么？”
“嗯，我知道。”顾晓轻轻地点头，一般她想做成的事，都会拼尽全力。何况，这次的念头还要更加坚定。
饭后，顾妈妈在厨房收拾完东西的时候，走到房间里，站着凳子，在大衣柜上面摸索了一会，拿出一个铁盒子。
她坐在床上，打开盒子，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就一张老式的存折。这张存折还是顾晓她爸爸，在人家工地上被抓土机挂住，撞破了头，工地给的赔偿。命也没了，也就换来这一点钱，这么多年没舍得动，利息应该也有不少了。
“去北京，大城市消费水平高，吃穿不能比人家差吧。不能恋爱的时候让男孩子瞧不起。”顾妈妈眯着眼睛，看着存折上面的数字，仔仔细细地算着利息。
夏天在学校，收到顾晓的短信，过两天周末就会到他家去复习，在位子看着手机发笑。
“夏天－－”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
他抬起头，看到申舒茗站在旁边，并不奇怪。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找他，他知道是什么事。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