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又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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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想说:“你怎么才来。”

    “你怎么才来……”

    兰榭呢喃出声,眼前渐渐恢复清明,看见任积雪满是担心的眼里闪过震惊,继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你说什么?”任积雪的声音有点抖。

    这下兰榭脑子也恢复清醒了,眨了下眼,认清自己是在魔窟,而非荒野。他没有受伤,任积雪身上也没有泛着佛光。

    兰榭眨眨眼,低下了头,说:“你怎么才来,就不知道早点来,帮我拦住六六不让他进。”

    “一大早就叽叽喳喳的,不想起也得起,下次你帮我看着点他,别让他这么早进去吵我。”兰榭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反而有种让人信以为真的莫名信服。任积雪也低着头,艰难吐出一个“好”。

    幸好,幸好兰榭不是在质问他当年为何去晚了,为何要留他一个人在世间,然后,再抛弃他。

    任积雪向来死寂的心第一次有了波澜。

    七情六欲,他沾染上了。

    六六来叫兰榭,说缮缺哥来了,说了二公子疼得厉害,要兰榭去看看他。兰榭皱着眉说:“疼了找老药翁啊,我又不会看病。”

    缮缺犹犹豫豫,缓了半天才道:“二公子不让别人给他换药,您不去他宁愿疼死。”

    “那就疼死吧。”兰榭毫不留情道。

    缮缺大抵是没想到兰榭会说出这样的话,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来时公子没说有这种可能啊,更没教这种话该怎么回复。

    他正苦恼着,就听见兰榭软了口气,“六六,你看着虚无师父,我去去就回。”

    沧渊摊在自己寝宫的床上,额上搭着一块湿布,眼皮耷拉着,无精打采地看着兰榭进去看他,一句话也不说,眼角渐渐蓄满了泪水。

    缮缺带了个人进去,小声道:“尊上,老药翁到了。”

    沧渊眼角的泪憋了回去。

    “都滚出去,本公子已经好了,不用谁来关心。”

    “好啊。”兰榭静静道,“把药留下,都出去。”

    说完率先拂袖离开,也不管沧渊会不会发脾气乱扔东西。刚走出门口,碰上六六来叫,说任积雪起身时伤突然裂开了,现在正流着血呢,止都止不住,让他进殿内休息也不去,只是木头一样傻站着,不知在等谁。

    伤口又裂开了吗?兰榭混沌地想。

    他看了看自己右手手心,没有言语,不知在想什么。

    老药翁身在魔窟这么些年,早已学会察言观色,见兰榭这副表情,当即道:“尊上,老朽去吧。”

    兰榭目光移到他面上,点了点头。

    任积雪站在秋千前发呆,有一瞬间想伸手碰一碰秋千绳,好像上面坐了个不开心的人,需要他推一推。

    可是那个人不敢碰他,他也不敢碰那个人。

    伸出去的手指缩了回来,他抿着唇,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有人扯着他的袖子让他转身,视线落在他仍旧在滴血的伤口上后,当即怒了,说:“赶紧止血啊,摁着!”

    他没动,任由兰榭手忙脚乱捂上他的心口,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叫老药翁赶紧想办法止血。

    或许是因为伤在心口,捂着的时候其实很疼,又或许替他捂的人是兰榭,所以心被人攥紧了一样难受。

    他有些受不了,无法想象当时那柄利剑如果没有刺歪,而是直接穿透心脏的话,该有多疼。

    好半天,他才分辨清楚其实疼的不是伤口,而是心脏。

    他悬着心问:“兰榭,你现在想坐秋千吗?我给你推。”

    兰榭感觉手心下跳动的心频率有些过快,感到不明所以,觉得这话问的很没有由头。

    “不坐。”

    他回绝地很冷漠,当下只希望赶紧给任积雪止血,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任积雪的脸色有些苍白。

    老药翁很快给他止好血,重新包扎好,堪堪休息一会儿,六六说缮缺又来了,扬言公子不肯好好休息,非要闹着来见兰榭,除非兰榭肯去看看他。

    兰榭听完后只剩沉默,头疼的感觉又来了。

    他把老药翁叫到一边,吩咐他盯着任积雪,自己忍着内心的气愤,再次去看了沧渊,一进寝宫,盯着他一言不发。

    沧渊有些怂,还嘴硬道:“好了好了,本公子要休息了,都出去出去,留尊上一人在这里便可。”

    有其他人在,沧渊还是会给兰榭面子叫他一声“尊上”的。在人族面前叫,是给兰榭威严,在魔族面前叫,是承认兰榭魔尊身份。

    他是老魔尊亲生儿子,按照魔族千万年来的规矩,魔尊之位本应是他的,如果连他都对兰榭不敬,那么世人对兰榭也只有畏,没有敬。

    “等等。”兰榭叫住了那些人,随便点了一个,“你,留着,本尊要出去。”

    沧渊不悦,喊道:“为什么?”

    兰榭回他:“看也看过了,难不成还要给你唱小曲儿哄着你休息?”

    沧渊一下子红了脸,不自然道:“谁要你唱小曲儿,就让你多陪一会儿怎么了,你以前受伤可都是我陪着的。”

    “没让你陪。”兰榭脚步已经往外迈去,还不忘最后给沧渊一刀,“多此一举。”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沧渊的脸色有多精彩,当着那么多人面驳他的面子,他最受不了了。

    这样也好,彻底决裂,对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