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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一眼江衡藏身的大树,安安静静地,分外和谐,他恐是早就走了吧。
她转过头去,继续赶着路。
即使是王府上的马车,也是上不了这陡峭深山的。因而他们一行人只好沿着来时路慢慢走下山去。
容七故意地走在队伍最末端,但时不时地,当她巧妙地绕到最后,又会出现那么几个人沉默地走到她后面去,容七不信这个邪,寻了机会又跑后面去,结果又是如此。
这样反反复复地,她也倦了。
在她正前方的人倒是一直都很沉默。
但气场这东西也是分人的,玄凌那沉默前行的背影同某个不知名的侍卫想比,又是又不同的。
正所谓气质高洁,凛然不可犯也。
容七犯不起,一路上都同前面人保持了一段十分安全的距离。
安全到,即使玄凌突然犯了羊癫疯整个身子都笔挺笔挺地倒下来了,也砸不到容七一根寒毛。
偶尔拾起些路边黄土,一路走,一路撒到那人背后衣襟上,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很快地,王府的马车已经映入眼帘。
有人自觉上了马,有人尽忠尽职地掀开轿帘供真正的主子进去。
容七呢,左顾右盼半响,拐了个小弯终于发现自己三天前绑在树上的马车。
要说她当初拿高价买马真是机智呢,好马就是好马,三天就吃了一堆草依旧活蹦乱跳精神的很,容七满意啊,拍了拍畜生额上的鬃毛,将它牵出来。
王府的马车共有两辆,一辆为玄凌所用,上头刻了皇家子弟的徽章,另一辆想必是为他们所用。
容七见状,合了手笑眯眯朝着他道:“您看我这马车用惯了又舒服,就不劳烦七皇子了。”
玄凌看她一眼,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容七整理好了马车内的的东西,又叫了方才那个侍卫将容阿呆安置到了车内,待到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出发了。
原本早就上了马车的人又下来了,玄凌走过来,掀开轿帘看了眼里头温顺躺着的容阿呆,道:
“他不能乘这辆马车。”
言外之意,你容七自己发疯欲坐这辆来路不明,且廉价的马车他管不着,但北鹤质子不能陪着她疯,若是路上横生枝节,她容七是但不起这份责任的。
小样儿!
容七心里腹诽,
你容姑奶奶这车可花了真金白银整整五十两!!五十两!!你竟然还嫌弃。
玄凌说完这话,不等他指示,身边侍卫察言观色,欲将人带走、
可怜容阿呆,全身软绵绵地叫人揉过来揉过去,容七看着不忍啊,心疼啊,于是她立马挂上一抹谄媚的笑,先人一步扶起容阿呆搭在肩上:
“就不劳烦您的人了,我来,我来。是那边那辆十分气派的马车吗?我们姐弟两这就去,这就去。”
玄凌嘴角似有浅浅笑意流窜,双目紧缩暗中吃了一憋有苦说不出的她,点了点头。
待到容七耗尽全力才把容阿呆扶进那第三辆马车后,看了看车内里奢华却不失富雅的装潢,暗自腹诽。
怪不得人家连五十两银子一辆的马车也看不上了。
第20章自导自演的一出大戏
也不知是驾车之人技术高超,还是本就下了山道路还算平坦,一路上并不颠簸,她原来还担心阿呆身上伤会裂开,眼下再不担心。
她眼睛一眯一眯,明显有些撑不住欲往下掉的眼皮了。
这委实不能怪容七,只怪她这三日来都未曾好好睡过一晚,一闭眼,脑子里都是江衡掐着她脖子凶狠模样,一睁眼,那凶狠的面容又在眼前....
她打瞌睡,打地迷迷糊糊。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地停了下来,她思绪飘飘然,缓慢睁眼,一眨一眨地,瞧见一双明亮双眸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她还没回过神来,又定睛一看,原来是已经苏醒过来的小孩儿,她长长舒口气,懒懒伸了腰:
“醒了?身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在容七膝盖上摇摇头,虽嘴唇苍白的不像话,但气色看起来是要好多了。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那几天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容七醒了神,赶紧好奇追问。
容阿呆缓慢眨眼,看起来很是费力地张了嘴,还未说话,喉咙里已经有干涩的声音传来,哑哑地。
容七心疼了,又道: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安心睡觉吧。”
小孩点点头,轻咳了几下。
这时,车外有声音传来,听着只离他们不过几米距离:
“人呢?”
“回主子,还在车里,我见容姑娘睡得香甜便没有叫人,您看现在是否需要叫醒?”
“.....”那声音沉默了一小会。
而后又道:
“还是我来吧。”
容七强忍着早已失了知觉的腿想,你们口中的容姑娘已经醒了啊醒了啊,谁来把小孩扶下去快些疗伤啊。
这时,容阿呆动了动,突然开口说话:
“七七。”
这字正腔圆的,感情方才那干涩的声音是她耳边幻觉不成。
“恩?”
她俯下身子,凑近了小孩嘴巴欲听地更仔细些。
而后,一轻柔的吻落在她额上。
容七抬起来,捏小孩脸:“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容阿呆又咳了下,笑笑,又道:“谢谢你,七七。”
容七:.....
电光火石间,她蓦然想起了某一日在某个小角落里她落在小傻子额上的那个吻了。
谁教他这个的?显然是容七自己。
哎,她幽幽叹气脸色微妙。
果然害人终害己,多行不义必自毙。
世间因果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自己种下的苦果就算是打碎咯,也要含着泪吞下去,容七笑地慈祥,抚抚小孩俊俏的脸蛋:
“不谢,不谢。”
一抬眼,只对上一双冷冽的眼。
玄凌一手扶着半开的轿帘,冷眼瞧着他们。
也不知道他进来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下来罢,到了。”
她一看,眼前不是国公府上又是哪里?
一瞧见他们远行归家,站在门口的家丁赶上上前来扶着,容七问她:
“二小姐可还好?”
那家丁回答道:“二小姐气色好了许久,但仍长睡不起。”
容七默,想她二姐这一觉定是要睡个够的,这之于她,也是难得无忧无虑好好休息的时候。
因而她特地同下人交待了,这几日若没有什么大事,尽量别去打扰容宝金。
现如今连容阿呆也回来了,虽是一身伤,但幸好无生命之忧,这起绑架案看起来是结束了,但容七也晓得,
这只是开始而已。
此时,国公府外,有一人背手立在原地,眸光闪耀间,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安静了一路的承德这时候凑上去询问主子:“您看咱们是不是该回了?”
玄凌瞥他一眼,又望望眼前威严宽敞的大门。
“你说,若是被寻常野兽撕咬亦或是被他人所伤的伤口该是如何?”
承德讶然瞧他一眼,默了会,这才道:“主子说的是那北鹤质子身上的伤?”
他顿顿,有些小心翼翼地道:“承德只是远远看了眼,并不太清楚,只约莫记得这傻子送来也有十年,现如今大庆与北鹤虽不如往日兵戎相见,但却明争暗斗的难免,主子上次奉圣上之名前去北鹤,亦是为了两国关系。”
一声轻笑,玄凌状似随意:“我不过只说了伤口二字,你又扯到哪里去了?”
承德羞赧,默然。
玄凌收敛了笑意,又道:“我只是觉得,依照那伤口的纹路,看起来像是这傻子自己找自己不痛快。”
一石激起千层浪,承德惊恐:“您的意思是这乃是他自己——”
“你可知,此次我前去北鹤商谈的为何事?”
“....”承德惶恐。
“北鹤王近几年来身体每况愈下,膝下五子,老大不学无术,老四现如今身在大庆,老三老二不用说。
单一个最年轻的幼子沈明钰是个人才,恐就在这两年内,沈明钰便会继承王位一统北鹤,这也是我此次为何单与沈明钰见面的原因。
而这位优秀的昭阳王,满心所系的,竟是要求大庆在他登基大日将远在大庆的哥哥送回家。”
承德讶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