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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刹那之间,斜里飞来一只冷箭,直接冲着冯封的额心而去。冯封反手格挡,两眼一厉,锁定住了那倒在地上的马车。
从马车射来的??!为什么……萧雅不是刚把马车里的人从危机中救出么?
慌神间,她失了手,另一箭准头极好的冲李袖春与花顾白拉住的手而去,李袖春察觉到,果断放开拉花顾白过来的手,可再快的动作也没有加速度快,她的手直接被箭矢洞穿,大朵血花溅在了冯封身后。
花顾白眼角一跳,冯封立马回头抱起蹲在地上吃痛的李袖春,咬牙道:“主子,再坚持一会儿,十人队的令牌呢!叫她们去马车里看看,我怀疑敌人就是在那马车里放冷箭!”
“令牌……在顾白身上……”李袖春喘着气说完,咬紧了下唇,突然挣扎要下地。
冯封不放,她深怕待会儿李袖春又出事,便道:“主子,我带你先去安全的地方。
“不,先别带我离开。有古怪!”李袖春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她快速道:“萧雅有危险,你把我放下来让顾白拿令牌,让五人帮萧雅,五人守顾白。”
冯封不想听她的话,李袖春只好分析道:“冯封,你想想,若是对方真要害我,刚刚你露出破绽的那一刻,射的就不是我的手了……”
而是更加致命的地方。
对方只是引开萧雅,制住冯封,伤了自己,寓意为何!
李袖春电光石闪间仿佛捕捉到了什么思绪,再也顾不得许多,用没伤的手推开冯封,奔向花顾白和吓得在一边发呆的恨春的方向。
……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唯一没有受伤的只有顾白,对方表现的看起来似乎对顾白完全没有兴趣一般。
可是……李袖春涌上了一种直觉,也许对方就是为了让她们不注意,想要对顾白做什么!恨春又是唯一没有武力的,她怎么能保护得了他?
*
终于来了。
等得不耐烦的金算盘看向扛着麻袋的车夫,这才露出笑脸来。走过去,她伸手要接那麻袋,车夫却犹犹豫豫的垂下头。
“管事,我们失手了。”
金算盘停下手,“失手?那这麻袋里……”
车夫把麻袋卸下,蹲下来打开麻袋口,露出里面的人来。
“那小公子没抓到,倒是绑了个别人回来。”
金算盘定睛一看,一个女子的脸色苍白,长发凌乱,缩在麻袋里,双眼紧闭。可那面貌,分明是李袖春。
她怒道:“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让你绑那男子来,绑个女子给我,是不是想耍我?”
车夫担惊受怕的解释:“不是,当时情况紧急,又冒出十个武艺高强的人与我们的人缠斗。这女子死活抓住我不放,没办法。我只能把她带回来给您了。”
“骗谁呢!我查过了,除了她身边的冯封和萧雅,其他的哪有什么有武功的下人?”金算盘眯眼,明摆着不信。
车夫哭丧着脸道:“您要是不信,就看看我的兄弟吧,没有一个回来的,除了我逃出来,大家都被擒了。”
被擒了?这下金算盘变了脸色,踏着步子绕着麻袋走了一圈。
要是被对方知道是金家动了手脚,可不太好。
车夫专门替金家做‘拿人钱财,□□’这档子事的,怎么会看不出主人的面色。她跪下来承诺道:“兄弟们都是家生子,就算拼死也不会说出主人家的,管事可以放一百个心,倒是她们的夫郎……”
“哦,她们的夫郎,我自然会好好照顾的。”管事弯下腰来捏住麻袋角,注视着李袖春,神色阴沉。
只是怎么照顾法,当然得她说了算。
还有这李袖春,也不能放回去了。
她装晕的本事差了点,眼珠子滚动了一下倒是被金算盘抓了个正着。
既然李袖春已经知道金家是幕后黑手,说什么也不能就这样让李袖春回去了。
哎,也是李袖春她命不好。怎么偏偏替她夫郎被绑了呢?
第89宁教万人切齿恨
李袖春的失踪,让花顾白再次陷入了迷茫中。他回院子里让十人队把那马车里的人纷纷绑起来,行宫中酷刑,那些人凄厉的叫声让医者仁心的女郎中避之不及。
那些人浑身是伤,却咬住一个结论不放:她们射箭是为了助萧雅一臂之力,没想到射歪了而已。而那车夫是她们请来的下人,她们也不知道是谁!
满口的胡说八道,但居然没有人能拿这些嘴硬的人有丝毫办法。
花顾白冷下脸,原来灵气十足的狐狸眼,此时如化不开的浓雾,逼得人骇然:“我知道一个刑罚,据说能让人慢慢失去呼吸。恨春,你拿个乘了鸡蛋清的碗,和宣纸来。”
恨春按照吩咐拿了东西来,花顾白让冯封把里面最耐打的人抓出来摁在地上。
他行到那人面前,俯视着那人,手捧着碗,冷冷清清的扯动嘴角:“我倒要看看你们的主人和濒死的恐惧比,你们效忠谁?”
花顾白盖了一层他本用来写字的宣纸在那人脸上,纤纤玉手涂抹了鸡蛋清全部糊在宣纸上,继续又往鸡蛋清上盖了层宣纸。
底下的人终于明白他要做什么,害怕的挣扎起来,花顾白立马道:“冯封,抓住她的肩膀。”
他手段残忍,心里却在平静的想,这些纸是李袖春特意买给他的物品,如此耗费在这种人渣身上,简直就是浪费。
平时花顾白不舍得用的宣纸,这时却成了催命符,每多一层那人就觉得呼吸困难,又无法挣扎,比溺水还要恐怖。
花顾白动作加快,看到那人伸手像是在求饶,他停了动作,环顾四周。看到周围跟那人一样嘴硬的人都目带愤恨,却只有一点点害怕的时候,他连同所有的鸡蛋清全部倒在了那人脸上。
啪。
一张纸最后盖了上去。
“想说了?可我不想听了。”花顾白收拾好手上的鸡蛋清后,冯封也起了身。
她也不需要控制住那人了,那人肯定没呼吸了。
这回周围的人面色才有所变化,她们只以为这个弱不禁风的男子是吓唬她们的,可这男子最后的动作,仿佛就在说——他心狠手辣,灭绝人性。
花顾白目光一转:“接下来——”
众人一哆嗦,恐惧的看着他。
“公子!”恨春打断了他,“萧雅说有事向您禀报。”
花顾白低着头摆弄着碗,看起来对昏迷的萧雅醒来要找他一事兴趣不大,他转开话题道:“你去再弄些鸡蛋清来。”
再次路过这里,刚把萧雅治醒的,看不过去的女郎中停下步子,好声劝道:“萧雅她看起来真的有急事找你。”
她知道他冷心冷情,在治疗瘟疫的时候他挑拨离间,故意让病人自杀,她便对袖春说过此男的狠毒,让袖春重新考虑心悦他的事。现在看来,他当时的手段,不敌他本身有的万分之一。
当时李袖春怎么说的来着?
——“不要对他失望。他只是不擅长用其他办法,才用这种方法来解决问题而已。“
可她怎么觉得,花顾白完全是知道别的办法,只是想选捷径和最能遏住人咽喉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呢?
果然,花顾白垂眸道:“让她等着。”
天大地大,李袖春的事在他眼里最大。
“你要是真这么在意袖春,为何夜夜对她用安神剂!”女郎中攒紧了拳头,眼神复杂,终还是憋不住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花顾白猛地抬头,直视着她,蹙眉道:“你在说什么?”
女郎中见事已至此,她也无法再像个没事人一样直接走掉,就走下台阶到他面前。
“袖春似乎是有意要保你,当我告诉她用安神剂的剂量太多,导致她有严重的后遗症晕倒时,她居然谎称是她自己让恨春下的药。”
女郎中摇头,叹了口气:“当时其实我是信了的,可是转念一想,既然是她自己用药,何必刻意在自己常用的方位涂药?多此一举。”
女郎中说罢看向恨春:“所以起初我是怀疑恨春的,熟悉袖春的习惯除了贴身之人还有谁?我怀疑袖春是为了保护奴婢如此蒙骗我。可是后来,我旁敲侧击问了一下,恨春告诉我,那涂了药的茶杯是你和袖春喝合卺酒那天用的,一直放在你们屋子里,除非清洗否则没人会动。我才恍然大悟,袖春从头到尾护的人就是她的宝贝好夫郎!”
“你既然害她,为何又在她失踪时紧张不已?”女郎中说到底还是觉得花顾白配不上李袖春的,也不认同对自己妻子下药的夫郎是什么好男子。
之前不过是为袖春所忍,现在是真的想要质问他:为何!
花顾白没有被她言语的针对所刺痛,反而是慌乱地移动了视线,几不可闻的声音在他美丽的唇瓣里传出,他艰涩道:“你说,她早知道了?”
花顾白闭了闭眼,面无血色:“多久……什么时候,她昏倒过?”
女郎中干脆彻底挑明:“在你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
花顾白退后一步,像是站立不稳,恨春一惊,连忙扶住他。却忽觉手上狠狠一疼,听到花顾白问:“你也知道……她晕倒的事?”
恨春有点害怕,这样的公子让她想起了皇宫里,那满脸冰霜昂首而立却满目疮痍的凤君。
花顾白不肯罢休:“说话!”
“是……奴婢知道。”
花顾白扭头看着恨春:“那萧雅呢?萧雅也知道?”
“…………是。”
花顾白猛地甩开她扶住自己的手,深暗如渊的眼神看回女郎中,没有解释,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从女郎中身边擦肩而过,嗓子有点沙哑,却挡不住他本来就清魅的语调还是好听的紧:“……郎中不是说萧雅找我有急事,带我去找她吧。”
女郎中看到他挺直的背脊,突然又有点怀疑自己的质疑到底是不是为袖春好了。
恨春忐忑不安的默默跟在后面,把花顾白送进了萧雅躺着的房间。
在花顾白进去后,她才鼓起勇气对女郎中道:“虽然身为奴婢不该多谈论主子,但是天下间谁都会害家主,只有公子不会。”
女郎中没想到恨春会为错误的那方出头,她停下脚步:“哦?”
“……公子他,”恨春斟酌了下语句,缓缓道:“可以做天下的坏人,只是为了做家主的有情人。”
*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花顾白对待那些嘴硬之人有多心狠,就有多担心李袖春现在的处境。像他用过的残忍手段如果别人对她用了,他甚至稍微想一下那一幕就觉得额角发疼。
卧于床上的萧雅坠马摔折了一只腿,她看到他进来,不方便问安,直接立马禀报道:“娘娘,我可能知道阿姐被谁抓走了!”
花顾白登时握紧了手,眼睛骤然发亮,快步走到她面前坐下,“被谁?”
“我在救那马车的时候,隐约在车帘看到了‘金’字,是用黑色的丝线刺绣上去的,所以不是很明显。”萧雅回忆着,她本来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又想起来恨春总说她不长心眼,她想不明白干脆打算直接告诉娘娘。她相信娘娘一定能找到阿姐到底在哪里的。
金。
花顾白的手心发冷,眼中翻涌起惊涛骇浪。
“娘娘,金家的人抓阿姐去,会欺负她么?”萧雅有些担心,李袖春也不会武,万一被人打断了腿,像她一样岂不是逃都逃不出来。
不知是不是’欺负’这个词勾起了花顾白某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他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