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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
李袖春低头看了他一眼,听到郎中在叫自己,轻轻把花顾白推了出去,回应道:“来了!”
“我很忙,你先回去吧。”
门在花顾白面前关上,花顾白的手还保持着刚刚握住她袖子的姿势。
萧雅看不过去,走过来唤他,“更深露重,娘娘别着凉了,我们听阿姐的,先回去等消息吧。”
“……”花顾白薄唇动了动,没有挤出一句话来,但是他跟着移动的脚步表明了他的默认。
路过正趴在秦婶怀里,受着安慰的侧夫时,他视线停留了一下,随即昂着头神色淡淡地路过,好像刚才处处针对他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
还好,抢救及时,大出血被止住了。李袖春松了口气,叫秦婶进来,嘱咐她最近一定不要让秦叔动胎气,否则恐怕会流产。
秦婶连忙应了,转身进去低声抚慰秦叔。
李袖春听着秦叔压抑的哭声,看了看在收拾东西的郎中,迟疑道:“师傅不提出检查一下秦叔最近用的膳食么?”自她学医后,便私下里改了口叫她师傅。
“不必,医者只医病。”郎中动作一顿,转头看她。
只医病?李袖春还是觉得不妥,她不信这样宝贝孩子的秦叔会折腾自己到大出血,若是他不知道发病的原因,做医生的不该去查清楚吗?
看出她的不解,郎中严肃了表情,“你要知道,袖春,这么多的病人我们不可能一个个当衙役去处理,那样是无穷无尽的。该提醒的到位便是,其他的尽人事看天命。”
李袖春越发不能认同,她不能接受放着隐患不管的医生,虽然称不上是失责,但出于人道考虑怎么想都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更何况,秦婶都没有问我们,我们不必去在意这些小事。”
“可是师傅,《千金要方》候诊篇有云:古之善为医者,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我认为光医病,却不去考虑病人的情况,等于没医。”对症下药,才是王道。李袖春心里这么想,但是在看到郎中越来越皱紧的眉头,还是没能全部说出来。
两人不欢而散,李袖春拖着步子,回头看了眼抱着肚子喜极而泣的秦叔,还是不能理解郎中为何这一次如此冷漠。
也许是自己的情绪在作祟吧,她对秦叔有一种亲近之意,或许还有几分怜悯?
这种感觉很陌生,就像她已认识秦叔许久……
说来,她对自己的接受力也有些感到奇怪。明明是男人怀子这种足以让现代人惊奇的事情,她却像是已经谙熟于心一般,根本没有多惊讶。
……就像以前经历过一样。
这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让李袖春很是纳闷。
在怀着满腹不解与思虑走入自己的院子,她并没能第一时间看到隐于暗处的花顾白。
在注意到他时,她以为他还在担心秦叔,直接把秦叔已经无事的事告诉了他。
可是在他走近后,李袖春察觉他和往常似乎不太一样,面上没有笑意,绝色的面容在这夜色中显得寂寥了许多。
想要放下药箱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已经扑入自己怀里了。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李袖春狠狠震了一把,脑海中浮出什么画面,让她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甚至因为不稳,还退了好几步,撞到了刚刚关上的门扉,门板发出了惨烈地嘎吱一声,足以看出他的力道。
罪魁祸首扬起脸来看她,眸色不含一丝亮光,“妻主……你讨厌我了吗?”
李袖春反射性摇摇头,在脑海中过滤一遍他说了什么之后,更是不解:“为什么讨厌你?”
“……因为我,对秦家侧夫……”他吞吞吐吐并没说完,小脸低下来只让李袖春看到他的脑瓜顶。
好像懂了他的意思,李袖春简直哭笑不得。他看起来很是失落,是不是该安抚一下他?
罢了,是她没说清楚的错。
李袖春把手放在他头上,轻轻摩挲,他这一头头发柔顺到不可思议,让她都有点爱不释手了。不过还是该解释清楚,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敏感,“当时你不那么说,我也会那么说的。只不过打断你是因为,秦婶在场,不该对侧夫太过无理。”他的话太耿直了,难免让主人心里不舒服。
他依旧没抬起头,“可是,妻主你把我推出来了……”
“难不成要让你一直抓着我去治疗秦叔?那我岂不是什么都做不成……”那种情况,哪顾得上他。
像是满意了,把头蹭进她怀里,惹得李袖春只能露出无奈的表情,继续摸摸他的头。怎么觉得……这人跟白狐还挺像,黏人还好哄,顺毛摸几下,便安稳了。
花顾白掩藏住自己餍足的神采,他低着头心里暗想:那侧夫不过是只能哭哭啼啼让秦婶抱着她安慰罢了,可有他这般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妻主亲昵的爱抚?
在李袖春看不到的地方,花顾白牢牢抓住她背后的衣衫。
下一次……下一次定要诱她给自己梳头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凤君【看着秦家侧夫扑入秦婶怀中求安慰的行为眼前一亮】:恩……这招不错,已get。
凤君【低着头不断套路李袖春】:赫赫,还是我家妻主最棒。
↑以上都是作者的脑补,与正文无关~
第54不战而屈人之兵
清扫着自己的屋子,李袖春难得的空闲了下来。今日是休息日,郎中那边也不需要她去操心,一闲下来她反而不知道做什么了。
或许是她之前因为秦叔的事与郎中闹了情绪,所以最近郎中和她之间气氛总是很尴尬。她以前会在休息日去给小药童帮忙,现在想想,气氛那么尴尬还不如在家里休息算了。
哎,等有空好好与郎中谈谈吧。古代的人应该很是尊师重道的,自己不花钱带着薪资学医,还耍性子。虽然自己认为自己的想法没有错,但是确实不该顶嘴的。
李袖春打开窗户坐在书桌前发呆,她来这里也有快半月了,除了按部就班的生活外,她总是有些心里空空的。
缺少了什么的感觉一日比一日强烈,她不知道自己在渴求什么。
思绪被窗户外跳入的白狐打断,她看着白狐伸出尾巴扫扫自己的手臂,满足了它被抚摸的愿望。一边揉搓着它的脑袋,一边抱着它起身往外走。
途中,撞上了白狐的主人。
看着那人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焦急,慢慢转变为面带笑容。等着他一步步走近自己,便把手上的小东西递给他,“它从我的窗户里跑进来了。”顺便给了他一个解释。
“是么?真是调皮。”花顾白不动声色地制住手里的小东西试图挣扎往李袖春那里凑过去的动作。与李袖春不同,他抚摸白狐的头,不是为了安抚,而是为了压制。
一次两次倒也算了,三次四次偷偷跑过去黏着李袖春,还以为他不知道吗?要不是看在这小东西能多少有点拉近两人关系的作用,他早就把它锁起来了。
他怎么能让一个宠物的地位在李袖春的眼中比自己还高?
白狐扭动了下身子,颓丧地发现自己根本逃脱不了主人的掌控,只好低低呜咽一声咬住了花顾白的手。
花顾白装作不知道,继续与李袖春攀谈,“妻主,恨春和萧雅出去采买东西了,冯封也不会下厨,今日的午膳......”
他刚说完,李袖春就听到他的肚子传来饥饿的咕咕声。
这人不会是饿到肚子叫了吧?李袖春看到他耳根渐渐泛红,一双狐狸眼顾盼生辉地盯着自己。
“......”她总不能让一个男子这样可怜巴巴的饿着肚子,李袖春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解决了温饱再说。
让他坐在屋内等着,她转身打开灶台,确定有米有面粉,可以简单做点吃食。这种烧火的灶台,她本以为自己不太会使用,可是之后制作的过程中,她的动作都很娴熟,没有她担心的事出现。
她惊奇地扫了眼自己的手,什么时候她能无师自通到除了现代的天然气,烧火的灶台都会用了?
捧着做好的食物回头,被身后站着的花顾白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过来的,还不出声……
“这是……?”他话里带着意味不明的味道。
这里的人应该没有吃过蛋炒饭吧?李袖春以为他是在困惑,正要对他解释,却看到他放下白狐,冲自己伸出双手来的动作。
……是要替她端盘子的意思吗?
李袖春凑近,慢慢把盘子递交过去,但是眼前的人不仅没有接,还把手贴在了她的脸边。
被他专注地注视着,李袖春下意识握紧了盘子的边缘。不知道到底是盘子烫,还是他的眼神更烫。
李袖春想要问他到底在干什么,下一秒他夺眶而出的眼泪却让她哽住了。
他的眼泪砸在盘子上发出微弱的声音,李袖春一动不动,就像是被他使了定身术一样。
没见过男人掉泪的惊讶,和无所言明的疼痛在心里滋生。
“妻主你不用解释,我知道这是什么。蛋炒饭是不是?”花顾白没想到自己会哭,准确的讲,他在她被封进棺材中都没哭,这一刻心里却柔软得一塌糊涂,无法控制情绪。
是她,是他熟悉的她。
不是九皇女,是李袖春,是会为自己下厨的女子。这个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她了。
“你怎么知道……”李袖春无措地想要避开他的目光,却被他摁住了后脑勺,退也退不得。
印上来的唇擦过李袖春的侧脸,李袖春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低弱的声音:“不是我怎么知道,而是妻主你忘记了而已。我会给妻主时间,但是不要太长好吗?请记起我吧……”
一把将他推开,掩饰住自己慌乱的心跳,李袖春单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摸了摸刚刚他亲过的地方。
“……你等的那个失忆的妻主,不是我。”她感到无力,他这种热烈的感情她不能接受,又不能挑明自己是穿越的事实,只能含糊其辞模棱两可去解释。
花顾白没有拦住她离开的动作,看着桌子上还冒着热气被她刚刚放下的食物,没了动手的欲|望。
是他操之过急了,可已经半个月过去,无论他怎么用心去谋划,她都是那种淡而处之的模样。
他一向胸有成竹的自信,荡然无存。
那些他擅长的手段,他没有办法对李袖春使用。
但这张脸他有信心能魅惑女皇,魅惑大臣,却没有把握能魅惑住无动于衷的李袖春。
该怎么才能让你看着我?
焦躁在他心里蔓延,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几日后,这种感觉到达了顶峰。
“你说什么?妻主……你说你要去哪里?”他站在门外,看着李袖春与冯封商量着什么,手上还拿着包袱,心里一紧。
没想到会被他听到,李袖春面对他还是有些不自在。
“我要跟郎中去郾城一阵子,那里有很多人需要我们的治疗。再加上,我也想做点事情。”其实,是她不知道怎么处理与花顾白的事,想要逃避一会儿罢了。
不是讨厌花顾白,那样的美男子,谁会无缘无故讨厌呢?
可也不能继续昧着良心看他黏着自己了,他喜欢的等待的应该是前主吧?
“……”花顾白眼眸闪过一丝冷意,站在原地沉默了。
看他不再纠缠,李袖春才转过身,与冯封继续商量马匹在哪里购买,以及要不要带萧雅同去保护自己的事。
结果折腾了半天,当晚出发的点已经过了,李袖春只好改成第二天早上再走。
把包袱放回去,李袖春背对着门点上蜡烛。
烛光照亮起这一片小天地,同时也映出了另一个人拉长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