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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的移门一关,就只能听到外面树上的蝉鸣声,把外面的一切都阻隔开了。
易欢此刻已经将碗筷放入洗碗机中。
她拧开水龙头,洗去了手上的油污,看到架子上放着感觉的厨房用纸,便抽出两张,擦干净手。
崔玉盈静静地审视着易欢。
易欢笑了笑,面色温和地看着崔玉盈,“崔阿姨,您不会真的是只要我来帮你洗碗的吧。”
“易小姐,您当年怎么跟我说的?”崔玉盈倚在墙边,双手抱胸,摆出了一副要算旧账的架势。
“经历太多事,我不大不记得了。您还记得呢?”易欢确实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说的,不过是记得大概的。
她不太想回忆那个时候。
“怎么不记得!”崔玉盈想起来就气得直抖,“我被一个比我儿子还小的人指着鼻子教训,你说我能不记得?”
“那时候我年轻气盛,不懂事。”易欢还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您就别同我这小辈计较了。”
“一句年轻气盛,你就想忘了自己说的话发的毒誓?你就想从此嫁入沈家,当衣食无忧的沈太太?”崔玉盈翘起嘴唇,“我告诉你,没门!”
易欢像看小孩一样看着崔玉盈。
“你这样看着我什么意思?”崔玉盈冷哼着,“又想指着我鼻子教训我?”
“我哪敢啊。”易欢扭头看了看身后的窗户,“门没有,不是还有窗户么。”
“你……”崔玉盈被她这句话堵得胸闷头疼,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样的气愤姿态了。
“我说崔阿姨啊,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老抓着以前不放也不是办法。”易欢好生劝她,“我前些年一直遵从自己的誓言的。我一次都没找过沈霃宽。”
崔玉盈不信她。
易欢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底却流动着悲伤:“真的一次都没有。”
那天,她和崔玉盈两个人状态不太好。
她知道自己可能吓到了崔玉盈,而崔玉盈的回应,也着实吓到了她。
她联想着,如果当时是沈霃宽对自己说那些话,她的世界可能就真的完全崩溃了。
崔玉盈还是不信:“所以你意思是我们家霃宽缠着你?”
“本来就是。”易欢耸肩,“你不会看你家儿子的眼神吗?”
易欢都不敢多看,生怕再看下去,两个人就要旁若无人地接吻了。
崔玉盈再次语塞:“你……”她伸手顺着胸口,“易欢,你怎么变得这么不要颜面了?你妈妈生前就这么教育你的?”
“措辞何必那么文绉绉呢。”易欢揉了揉发烫的耳根,“我要是要脸,就跟我妈一起去了,能活到今天吗?”顿了顿,她说,“我妈把我教得很好。”
不然,她早就拂袖而去,哪里会在这儿陪着她听洗碗机的声音。
“你不要怨我拒绝你。”崔玉盈想起藏在心里的旧事,替自己辩解,“我站在我们家的角度,是没有办法帮助到你的。”
“是啊,你们都有自己的利益出发点。”易欢道,“所以明明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
易欢见惯了锦上添花。
却从未见过雪中送炭。
她唯一的一次四处求人,却只求来了一个世态炎凉。
失望啊。
“还是霃宽最好,我现在都不求他,他却什么都不求地帮我。”易欢说,“崔阿姨,我现在发觉我当年犯了个错误。”
崔玉盈道:“你想说什么?”
易欢说:“我当年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和您儿子不辞而别。”
如果那天,她一身狼狈地去沈霃宽,或许会在连续不断的失望中捡到意外的惊喜。
她当年也没想求沈霃宽为她做什么,只想听他说一句:“你别怕,我在的。”
可是,崔玉盈女士生生掐断了她的那些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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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书房里,沈家兴再一次问沈霃宽:“什么时候认识小欢的?”
沈霃宽道:“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回跟你说过,说我想毕业后结婚。”
“是有这么一回事。”沈家兴说,“当时我看你说得很郑重其事,也就信了。”然而事实上沈霃宽毕业后就一头扎进工作里了。
别说结婚,就连个正经的女朋友都没有。
沈霃宽道:“那时候是认真的,和现在一样认真,因为是同一个人。”
他是特别专情的。
“哦,噢——你这弱点不好根除啊。”沈家兴了然,“行,你决定就好,跟小欢结婚是你自己的事。不过,自己搞定你妈,我不当说客。”
“爸……”
“叫亲爹也不行。”沈家兴道,“我现在只想过几天清净日子。你妈做个手术,我心脏病就得一天犯三回。”
“您什么时候得了心脏病?”沈霃宽恨不得翻白眼。
明明身体好得不行,还好意思扯心脏病。
不当说客就不当说客呗,大不了他每天回家被母亲骂一通。
骂着骂着,他的母亲崔玉盈就会感受到他内心的真情实感了。
沈霃宽看父亲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便说:“碗应该洗好了,我去送易欢回家。”
望着沈霃宽离去的背影,沈家兴无奈地骂了一句:“小兔崽子,有了媳妇忘了娘说的就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有个作者,叫幽己
她在专栏里放了下本小说的文案预览。
你们不打算好奇一下吗?
求点预收啊,不然好惨的,编推都没得上(哭唧唧)
☆、第55章
厨房间里。
洗碗机仍旧在继续工作
崔玉盈不停地伸手按眉头。
易欢站在一旁,有些无奈。
很显然,两人的谈判以失败告终。
中间的矛盾无法调和,崔玉盈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媳妇是易欢,而易欢不能接受崔玉盈提出的自己主动放弃这段感情的要求。
易欢道歉了,为她当年的口无遮拦,不过崔玉盈不接受。
她也试着跟崔玉盈讲道理,崔玉盈还是不接受。
她叹气道:“崔阿姨,明明当年是您拒绝了我,怎么现在弄得好像是我对不起您似的。”
崔玉盈继续揉着太阳穴,有些无力地说道:“因为一个目中无人不尊重长辈还处处钻营的人,不配当我儿媳妇。”
目中无人?不尊重长辈?钻营?
易欢笑了,“真是新鲜的形容。”
“要不是霃宽现在事业有起色,你能违背当初的话?”崔玉盈目光轻蔑,“我本来是想放下和你母亲陶曳之间的恩怨,跟老沈说说你的情况,让他从公司的流动资金里拨出一笔钱,用来接济你。可是你自己想想你张口要了多少。”崔玉盈发出一声冷笑,“三百亿!”
易欢现在听到这个数目,也觉得有些惊悚。
崔玉盈道:“你当我们是银行吗?就算是银行,也没那么多闲钱的知道吗?”
易欢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那时候对一个公司的财务系统不是很了解,我以为你们万兴有那个钱的。”
如果当时她能凑到那笔钱,现在的易荣就不会在易正远手里。
其实那时候她已经不抱希望了,没人会借给她。
银行不会,认识的所谓商业大亨不会,高利贷更不会。
她也不会去借高利贷,高利贷太可怕了,高利贷也太可怕了。而且就算能有拿出这么多钱的高利贷,她也没那个胆子去碰。
所以崔玉盈问她的时候,已经疲惫得连一句哀求的话都说不出来的她,索性就把缺的金额总数说了出来。
她当时的意思并非要万兴借给自己这么多钱。
这么一大笔数目,她一个从未参与过易荣运营的学生确实筹不到。
能借给她的,也都是小打小闹像是施舍给要饭的小钱,几万?
易欢觉得很可笑,那些人从前跟他父亲多要好啊,平时公司资金短缺了,父亲哪一次没帮他们。他们有时候随便请要职人员吃顿饭,都是十几万上下的。
“提这些有什么意思。”易欢说,“反正您也没跟沈伯父和霃宽说起这件事。”
崔玉盈道:“我当时被你的话气蒙了。”
第一次见到求人是那种态度的,崔玉盈只能说实,是自己见识少。
易欢很认真地解释道:“崔阿姨,我那天的情绪不太对,所以语气不好。而且,我本来也没指望您能帮我。”
以前和她熟悉的人都没帮她,她就不知道第一次见面,崔玉盈会大方。
崔玉盈说:“后来我仔细想想,觉得你或许是经历了些事,所以后来就开车出去追你。想告诉你,我们万兴最多只能给你一亿周转,当然前提得是老沈同意。”
“您追我了?”易欢问。
崔玉盈道:“你很意外?还是因为知道我见过你人后的面孔,怕我告诉给霃宽?”
易欢听了她的话,好半天没说话。
她抬手撩着刘海,倚在银灰色大理石砌成的洗手台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崔玉盈。
好一会,她发出一声讥笑,“所以您现在是什么意思?”
“你为了钱包里的区区几千块钱,对一个孕妇大打出手,你觉得我还会上前找你?”崔玉盈反问易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