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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湖面上炸开一团水花,好像有什么人正朝着自己游过来。徐明薇挣扎着朝那人伸了伸手,眼看着那人越游越近,她终于支撑不住,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傅恒也没想到,他来徐家借几本书,也能碰上有人落水这样的事情。他和徐明柏也曾是同窗,本该等到徐明柏回家了再来借书的,谁知他竟回乡祭祖去了。这几本古籍又是难得的残本,他只好特意写了信,得了徐家大老爷的准许,才让徐家管书房的开了门借出了书。才走到半道子,就听到院墙里头有人落水的求救声,傅恒一看书童手里还抱着书,便没多想,连忙跑进来一看,湖里果然有个人影在扑腾着,却已经是没多少力气,渐渐往下沉了。
事情紧急,傅恒又是习得水性的,脱了外头的书生袍子就往湖里跳,等眼睛渐渐适应了水里的光线,才看到离他七八米开外,徐明薇正禁闭着双眼,左手向他张着,一身玉色宽袍随着水流而动,如墨的发丝也在湖水中氤氲开来,拂过她精致无暇的五官,清纯如水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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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傅恒及时清醒了过来,连忙游了过去,左手绕过徐明薇腋下,将人抱住救了上来。虽然她个头尚小,一身的衣服沾了水还是有好些份量的,傅恒几乎费尽了力气才把人带到水面上来。其他被青松叫过来的婆子小厮们一看到他们的身影,连忙投了绳子过来,傅恒紧紧拽住了,才放松了任由徐家的下人拉了他们上岸。
身边这么大的动静,徐明薇仍苍白着一张小脸兀自不知。傅恒心里默默祈念道,“可千万别死了,小爷费了这么大的气力才将你救上来的。”
他也是这会儿才这样近距离地看清了徐明薇的脸,又心下暗道,“难怪远山兄见过一次便被迷了心肠!小小年纪,便生了这样一副模样,死了多可惜,可千万要醒过来。”
徐家的下人原本还以为只是个小丫头落下,等人离岸越来越近了,才惊觉竟是大房的七姑娘,险些吓得抖落了手里的绳子。有机灵的连忙跑去了明月居报信,婉容她们原本在屋里做女红做得正热闹,冷不丁地一听到说徐明薇掉到镜湖里去了,婉婷还当那人说谎咒人,噼里啪啦地就把报信的给骂了一顿。还是婉容镇定,问清楚了是真的落了水,还是傅家的大少爷带头把人给救上来的,这才信了。
婉柔连忙从床上扯了床单,婉仪也随手捡了件披风,便跟着那报信的往镜湖去了。婉容却是拉了婉婷,一个去外头请管家找大夫,一个去大厨房督着人熬姜汤,好在没乱了阵脚。
整个徐家上下,因着徐明薇落水忙成一团。常大夫来看过她一次,又逼着将肚子里的水都吐干净了,开了几帖防治伤寒的药让徐明薇屋里的丫头们记得熬了。她自己也是精神恹恹的,连是谁救了自己上来的都没问,喝过药便睡下了。
季氏那边得了消息,却是在徐明薇已经看完了大夫,傅恒也早早由大管家送出了门之后了。急匆匆地赶到明月居去看了一眼徐明薇,人醒是醒了,只是嗓子被水呛坏了一时说不得话,脸色也难看得紧,吓得季氏心里只念佛,幸好这人是救上来了,没出什么事情,不然等贺兰氏他们回来,自己可怎么跟他们交代!
季氏对着徐明薇自然是好一通安慰,又交代奶妈子开了箱子,什么进补的都给找了一份出来送到了徐明薇院子里,也不管对症不对症,倒让婉柔暗地里笑了一番二房的土财主气。
至于傅恒那边,因着家里没个顶门面的男人,季氏只好让大管家拟了一份礼单和谢表先送过傅府去,等贺兰氏他们回来了再亲去傅家道贺。房师傅事后知晓,却是好一顿叹气,这商户家的,果然是不懂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人家府上的拼了性命相救,季氏便是自己顶着个大肚子,也该先代了贺兰氏去见一见傅家大太太,只派了大管家去傅家送礼单和谢表,到底是失了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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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薇落水之事来得突然,众人都忙着料理救人,谁也没问一声,她到底是怎么落的水。
等到徐明薇第二天醒来,人也从溺水的惊吓中恢复些过来了。房里的几个丫头才七嘴八舌地把昨天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给她听。
“你说是傅家的大少爷路过,把我从湖里救起来的?”徐明薇心下生疑,傅恒,他那个时侯怎么会出现在徐家?
“嗯,后来听大管家说起来,才知道傅家大少爷原来跟大少爷也是同窗哩,只是后来大少爷去了衡山书院,傅家大少爷读的岳山书院,才渐渐远了的。”婉婷一说起来就没个完,还是婉仪听不下去,接嘴道,“昨天好在傅家大少爷约定了来家中借书,不然那个时候家里人大多在歇午觉,要是没人听见姑娘的喊声,后果奴婢简直不敢想。”
婉仪想来还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徐明薇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老爷太太回来,只怕扒了她们的皮都是轻的。心里暗自决定,日后姑娘再要去外头走动,便是被姑娘扔白眼,也一定要厚着脸皮跟着去了。
婉容却奇怪道,“姑娘,你昨天在院子里走得好好的,怎么会掉下湖去?”
徐明薇冷声笑道,“是有人嫌我活得命长哩。”
一语既出,吓得屋里众人都是明显一怔。
“谁生了这样大的胆子?姑娘可看清是谁了,姑奶奶去扒了他的皮。”婉婷忽地怒道。
“是马婆子,还是那边的?”婉容想起徐明薇最近结怨过的人家,朝香姨娘的院子努了努嘴。
人的记忆是一种很玄妙的事情。当时徐明薇骤然落水,慌得根本顾不上往岸上看一眼,只记得落水之后的灭顶绝望了。但等事情尘埃落定,她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细细回想的时候,竟连那人手掌大小,身上用的什么香粉都分辨得一清二楚。
“不是马婆子,一个月二钱银子的进项,用不起富春楼的叹春香。手掌的大小也不对,从背后推我的那人,手掌比婉婷的大些,又比婉容的小些,年纪不会太大。”徐明薇一边回忆着,一边心里已经有了个越来越清晰的身影。
“是香姨娘房里的那个!小蹄子,我就猜到是她,小娘养的,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婉婷爆碳一样的性子,立时跳了起来,一下子激动得竟连在徐明薇跟前要自称奴婢都忘记了。
婉容和婉仪连忙压住婉婷。
婉仪嗔道,“姑娘都还没发话,你着急什么,赶紧坐下。”
婉容扭头看向徐明薇,淡声问道,“姑娘准备怎么做?”
徐明薇正要说话,外头便有婆子来传话,说是房师傅和季氏一块来看她了,几个丫头连忙都收了脸上的怒容,收拾了待客的茶水和点心,静等着房师傅和季氏进门。
季氏一进来便拿眼看徐明薇的脸上,好在是比昨天要好看多了,两颊上多了些血色,心下一松,笑道,“昨天好在有傅家的大公子在,回头等明薇你好些了,再到傅家去好好谢谢人家。明梅听说你落水,担心得不行,吵着要来看你。这不是怕闹着你养病嘛,我就拘着没让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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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氏这样说,变相地向徐明薇解释了一直与她交好的徐明梅,这次为何没来看望她。
徐明薇笑着点了点头,嗓子微哑道,“让二婶婶担心了,喝了常大夫开的药,睡过一觉已经好多了。明梅要来,还是晚些时候来吧,省得过了药味儿。”
季氏其实是怕水鬼过人。老话都说清明月份里,各路冤鬼都在找替身哩,自家女儿又是个在院子里坐不住的性子,天天在湖边晃悠,这万一要是被缠上徐明薇的水鬼给看中了,也拉下水去可怎生得了。死活也得拘了徐明梅不让她来凑这份热闹,她自己身子重,又不出门,才不忌讳着。
房师傅得了消息就担心得很,这会儿看到徐明薇并无大碍,也安心了许多,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也没发热,才柔声说道,“我看你往常的性子,也不是这样毛糙的,怎地就掉到水里头去了。”
徐明薇犹豫了一下,就算是徐天娣推她下水的,她也拿不出证据来,仗着嫡女的身份将人给处置了,的确也像房师傅说的那样,总归是落了下成,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跟房师傅说。
这下就连季氏都看出了不对,连忙屏退了身边人,肃目沉声道,“明薇,昨天可是有人推你下去的?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只管说,你可要记住,这屋里的都是你最亲近的人,不向着你,我们还能向着谁?”
这是这么多年徐明薇听到的,季氏说得最靠谱的一句话。再看房师傅也皱了眉头,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徐明薇仅剩的那点疑虑也打消了,将自己的怀疑与她们细细说了,末了苦笑道,“推我的那人必是相当熟悉我的习惯,也知道那个时间点镜湖边上都没什么人,除了大房的人,我不做他想。只是眼下虽然锁定了是徐天娣做的,却苦于没有证据。我猜傅恒应该是没有看到湖边有人,不然也不会从头到尾只字未提。徐天娣当时应该还躲在湖边看着,只是镜湖那般好藏人的地方,后来赶来的下人们也未必有注意到她……”
房师傅对她肯将实情托出,已经深感欣慰,前些日子对徐明薇说过的话,总算多少起了些作用,柔声安慰道,“你既然心里清楚是谁推的你,我与你二婶婶再暗地里问问当时在场的下人,以及香姨娘院子里的丫头婆子,这么多双眼睛,她只要做过,总会有人留意到。这件事情你不必再管,等你娘回来了,自然有法子收拾她。”
见徐明薇脸上还有不平之意,房师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傻孩子,家里的事情并不是一报必要还一报的。明面上你好我好,事情好像就这样过去了。可你别忘了,徐天娣的婚事还在你娘手里握着呢。”
话说到这里,便无需再说下去。季氏听着心惊,竟没想到这一层。想那徐天娣也是糊涂到家,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下手之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什么底气能跟正房斗的。女人这一辈子最要命的便是这婚事,男人手再长,也顾不到后院婚嫁上,做主的还是当家嫡母。怀了坏心真要挑个面上光鲜,底下龌龊的婚事,还不是说找就找的事情。
也是个可怜的糊涂虫啊!季氏摸着肚子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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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薇被房师傅说动,心里也明白她说的才是最好的应对法子,只好先忍耐下来,徐天娣年纪比徐明柏还大些,最多一两年也就要说婆家出嫁了。徐明薇心里冷哼一声,若是没有昨天这一出,以贺兰氏的为人,必定也会替她寻一门妥当的婚事。但她偏偏下了黑手想要她的命,就别怪日后受苦了。
等房师傅和季氏走了,徐明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又太过恨绝了一些,婚姻大事,毕竟是关系到天启女子后半辈子的事情。可转念又想,如果昨天不是傅恒刚巧经过救了自己,只怕自己还没命躺在这里纠结辗转呢!她一会儿觉得自己圣母,一会儿又觉着自己冷血,若是按着前世她的性子,同事间有什么龌龊的,手撕一次也就过了,事后照样笑着迎面打招呼,哪来的这么多麻烦!
但是,徐明薇转念又想,前世同事也没想要她的命啊!她心烦地在床上躺不住,索性起来披了袍子,到小书房练字。抄了一会儿佛经,照样与事无益,索性关了门窗让婉容守好了,在纸上胡乱写了一通,什么滚滚长江东逝水,什么奈何明月照沟渠,没头没脑地都乱画了,写了满满十多张,心里堵着的那口气才算是真的下去了。
各人造的业,各人自己受去。徐天娣既然敢出招,就该有受招的觉悟。
婉容她们还怕徐明薇把自己关在小书房里关出个什么好歹来,等了半个多时辰才等到她开门,屋里却是一股烧纸味道,勾头一看,窗户底下的火盆还在冒着烟,里头的东西却是都燃尽了的。婉容惯会看徐明薇的脸上,见她眉头舒展,眼神清明,便知是没事了的。
能让姑娘心情好受些,烧些纸就烧些纸吧,没把人憋坏了就好。婉容心里想道,迎了上去将徐明薇身上披着的袍子解了,笑道,“一股烟火子味儿,姑娘还是及早换了吧,可要再洗个头?”
徐明薇别过脸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除了一股子烟火味,还有镜湖里带来的淤泥腥气。昨天怕她着凉,众人不敢贸然给她洗澡,只是换了湿衣服擦干了身体和头发,也难怪今天身上这么一股儿味道了。
“连澡一块儿洗了吧。”徐明薇皱眉道。
婉婷自然说好,和婉仪两个拉着手便去张罗热水和澡豆。平日里伺候她洗澡洗头的也就婉婷和婉柔两个,这次屋里几个大丫头却把她当成了易碎的玉娃娃一般,竟是四个一起进了净房。婉容甚是细心,还拿了篦子细细替她篦干净了发丝里的脏物,和婉柔一块儿仔细用发膏揉搓干净了,过水洗了两遍,总算在徐明薇泡皱皮之前完了事。
这洗干净了还不算完,后头的才是大工程哩。徐明薇倒是习惯了,由着婉婷解了衣服就往床上趴,头发有婉仪拿熏笼蒸着,身子有婉婷拿香膏抹了,在丫头们不轻不重的力道中,徐明薇不知不觉中,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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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明月居里一片安宁之际,大房西院里的另一家却是愁云苦雨。
本来有着香姨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一双儿女跟前说正房的坏话,徐天娣就已经十分憎厌贺兰氏以及贺兰氏所出的三个嫡子嫡女。只不过占了个嫡字,她吃穿不起的,徐明薇不高兴转身就扔了,过年过节开祠堂,徐明薇在祠堂门前站着,而她,远远地在角落里跪着。都是爹爹的孩子,凭什么她生来便什么都占了,她却什么都没有!再等到徐明薇当着大房下人的面,狠狠打了徐天泽一顿,徐天娣心里对她的仇恨就越发高涨。
昨天下午她听厌了香姨娘的自怨自艾,又跑到镜湖边上躲清净时,看到徐明薇又跟往常一样出来遛弯,脑海里不知怎么地就冒出了个大胆的主意。她现在只有一个人,自己进园子的时候也没看见几个奴仆在边上,现在推她下去,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等晚些时候(尸)体浮上水面来,大家也只会以为徐明薇自己失足落水,谁也怪不得。
徐天娣越想越坚定,收了足音静悄悄地跟在了徐明薇身后,趁其不备,狠狠地一推,果然听得一声短促的尖叫,那一抹在她噩梦中萦绕了好几年的玉色终于被碧绿的湖水淹没。
徐天娣站在阴影里,冷眼看着徐明薇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心里开始的那一点点害怕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狂喜。只可惜徐明薇她命大,竟有人听到动静闯了进来!徐天娣躲在洞石后头,眼看着一个陌生男孩将徐明薇从湖里捞了上来,她虽然心有不甘,湖边人却渐渐多了起来,只好趁着没人注意逃脱了。
回院子的路上徐天娣还想着,或许徐明薇没那么幸运,落水那么长时间,也该没气了。忐忑不安地等了一晚上,又不敢自己去外头打听了,等到今天才知道徐明薇没事,已是救活了,不由得心里暗恨,怎地就没淹死她!这次没得手,下一次想要再下手就难了。
过后她又忍不住后怕,不确定自己当时到底藏好了没有,万一徐明薇知道是她做的,又会如何处置她们?半惊半怕之下,徐天娣忍不住将这件事情透露给了香姨娘,讨了她一顿好打。
“天杀的浪蹄子,怎地就不做得干脆些,现在好了,留个半截在外头,欠收拾啊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废物,连个囫囵事都做不好!还能指望你做什么?啊?!你说,你倒是给老娘说话呀!”香姨娘气得浑身发抖,早知道徐天娣存了这样的心思,还不如当时拉了自己一块去了,这下可好,连徐明薇有没有看见她都弄不清楚。眼下贺兰氏她们都不在家,经此一事,明月居里自然会防备起来。再等到徐老爷子他们回府,就更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打蛇不死,必有后患。要怪也只能怪你出手不够干净,你拉出来的屎,别指望我替你收拾了!但看明月居的这次有什么举动,若是相安无事倒好!回头拘紧了你院子里的,别让人看出破绽来。”香姨娘发了半天火,总算静下心来,朝徐天娣说道。
徐天娣低着头不做声,摆在一旁的手却是又一次慢慢地捏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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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房西院密切注意着明月居动静的时候,徐明薇趁着养病,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好几天不见有人出来走动,倒显得明月居成了徐家一座孤岛一般。
香姨娘暗地里松一口气,照这个样子看,贺兰氏那个贱人生的,定是没有看见是谁人推的她罢,对徐天娣的看管上自然松了下来。
因着徐明薇落水,房师傅特许免了她这几天的课,把注意力全放到了徐明兰和徐明梅身上,倒叫她们两个叫苦连天。下了课便相伴着往徐明薇的院子来诉苦,或许是由着共同的喜憎,徐明梅和徐明兰的感情比之前要好了许多,完全看不出两人曾经还吵过架的痕迹,颇有些革命友谊的意思,也算是徐明薇落水带来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如此在明月居中好生休养了四五天,徐明薇自忖好得差不多了,实在没有理由再在自家院子里蜗居下去,不顾婉容她们的好言相劝,和房师傅销了假,又背着绣花书袋上学堂去了。
她能回来上课,徐明梅是最高兴的那个。一来她看到徐明薇大好了,二来呢,徐明薇一回来,房师傅就没那么关注她和徐明兰两个了,毕竟徐明薇这是病后第一次回来上课,做先生的自然更加看重些,也是常理。
许是体谅徐明薇,怕她断了这几日没来上学跟不上自己授课的进度,房师傅这天说话都是极慢的,还早早地下了学。倒把徐明兰羡慕得有几分不平,淡声道,“先生果然还是最喜欢你,你一来,先生说话都轻快了。”
徐明薇嘴角微翘,笑道,“五姐姐这话说的,要是被先生听到了,指不定多伤心呢,平日里待五姐姐严格了,才是真的为你好哩。”
徐明兰想想也是这个理,难得还记着徐明薇险些在湖里丢了性命,平日里那点爱攀比计较的小心思也淡了,语带歉意地说道,“还是七妹妹说的对,是我狭隘了。不说这个了,难得今天下学得早,我们去哪里转转吧?”
徐明梅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湖边喂鱼去,好在及时刹住了车,却又想不到哪里有好玩的,一时怔愣住了。
倒是徐明兰,想了一会儿自己笑着提议道,“今儿风大,正好是放风筝的好天气哩,不如叫上我们各自房里的丫头,一块儿去花园那边放风筝玩吧?”
徐明梅和徐明薇都说好。三人各自回院子,叫齐了人手,又是一阵开库房找风筝的忙乱,竟也花了小半个时辰才聚齐了。
因着今年四房的都跟着回去祭祖,没了四老爷徐天诚替她置办,徐明兰院里用的风筝都是去年外头买的。虽是旧的,但惜时她们存放得好,颜色也还鲜亮。有鹞子,有蝴蝶,还有个稀罕的百爪蜈蚣,要了四五个人才放得上天。
徐明梅倒是有新鲜的风筝式样,一到季节季氏就早早让人买了送到院子里来了,只是怕徐明兰见着又不高兴,特意让挽风她们挑的去年放剩下的。到了花园再往徐明薇她们手上一瞧,竟也是去年的风筝哩,一时两姐妹就站在那里看着彼此手上的发笑,她们果然是这家里最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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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兰见两人来了,举着手里的蜻蜓风筝朝她们招手,高声笑道,“不如咱们来比试一场,看看谁的风筝放得最高吧?”
徐明梅说道,“来就来,输了怎地,赢了又怎地?”
徐明薇看两人真要来,摆手道,“要比就你们两个主子比,再来一场丫头们的比试,省得她们怕你们,不敢赢过了。我就不比了啊,头还晕着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