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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十一月三十日,第二十二代将军在浅草逝世。
将遗体迎回江户的五天内,全国三百八十三个藩的大名中,在江户参勤交代的有一百八十九位,剩下的一百九十四位大名在这五天中赶到了江户城。同时全国大赦,并从遥远的西南边垂喜界岛到最北端的天卖岛开始从十一月三十一日开始举行一个月的法事祭奠。
而京都方面,已经正式的由天皇亲笔书写了第二十三代将军即位的诏书。
二条城,正式的迎接来新的主人。
那年的初冬竟是分外的寒冷。
已经来到二条城三个月了,叶屋因为那天的剧烈情绪起伏而犯了每年秋天的呕血旧疾。昏沉沉的每天每夜郾卧,宏政只不过每天都过来看看他,亲手的喂药喂水, 交望的眼神,宏政的微笑,让人安心的温柔,他的低语: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我们,并不是交易。叶屋总是这样告诉自己:
我应该是爱上宏政了吧?
这次,真的用一种女人的心情爱上了一个男人吗?
盼望他每天的到来,在他干燥温柔的手心里感到无比的安心,知道自己完全的掌控住了这个一国之主,看着他的笑,看着他轻轻抚过自己颊的手
胸口里,这种温柔到快要融化的甜美就是和知口里的"爱"吗?
我爱上了宏政了。
真正的,爱上了一个男人。
而不是,被迫的"喜欢"上和知——
心态的变化真是自己也无法掌握,和知爱我吗?不知道,因为我心里无时无刻想着蝶、蝶、蝶!而宏政,是已经习惯被男人爱的时候,爱上的男人
二条城里一切都等级森严到可怕。
每个在近旁服侍的人连脸都不抬起来,每天都鸦雀无声的服侍着,随时随地在近旁一唤就来,要什么连手指都不用动,一个眼神那训练有素的侍女立刻送过来。
十一月的中旬,叶屋的身体渐渐好起来。止住的呕血和着最精良的药物让这个残破身体再一次发出生命的光来。宏政本来应该是处于斋戒期,不近女色,却在叶屋好起来后每天晚上都过来和他一起睡了——
答应了将自己给他,却在他真的赤裸裸拥抱住自己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宏政的手在胸口滑动
宛如幼儿一般细致的肌肤,因为病而褪去了大部分毛发的躯体,那双手带着一种难于想象的温柔在细细的抚摸着并不急躁,仅仅是抚摸着,好象印证一般细细触摸着每个微微的起伏之处。
然后那夜,宏政仅仅是抚摸着他,用身体温暖着他冰冷的四肢,叶屋舒服到昏昏欲睡,然后就那样睡去了宏政什么也没有做的一直抱拥着他,直到天明。
每天每天都是这样,宏政让叶屋渐渐的熟悉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气温味,也在一点一点熟悉这曾经属于别人的身体。每天每天都有新的发现,每天每天,在叶屋那闪烁的修长眸子里渐渐渐渐消逝去了陌生和惧怕。自如的拥抱,因为太珍惜了,宏政不愿意看到那双眼睛里的泪光。
从来没有过的,如此珍惜一个人的心情。
总是想,让他在自己的怀抱里,在自己的温柔里,忘记掉那个曾占据了他身体的人——
一定可以忘记掉的!——
因为叶屋,并没有爱上和知。
那么,让他爱上我好了。
宏政的妻子已经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大量的后宫姬妾不喜欢了就可以赏给身边的武士侍卫家臣旗本,而只有那个人,是生命三十年里唯一的珍惜。为什么,我不早点遇到你?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在自己的注视下流转,万般变化,千样哀愁为什么?在前三十年里为什么没有遇到你呢?
看着叶屋在自己怀里微笑了,微笑着说怎样杀掉和知,怎样毁掉相泽藩,怎样一起毁掉寺田藩
他连说起和知这个名字都可以带着那种微笑了——
恨到极点却气地微笑的微笑。
一月一日新年,将第二十二代将军安葬于三河城德川家家寺。
五天后的一月五日人日,宏政将即位为第二十三代将军。
这天,是一月三日的大雪。
一月一日宏政也随送葬到三河。今天是新年来第一次和叶屋一起吃饭。
伊势龙虾,春酒,镜饼橙,新年的食物,叶屋胃口现在好多了,一起面对面静静的吃着饭,宏政时不时夹过来的剥好的虾肉,最开胃的新鲜荚豆,就在他杯子里喝了一口浸泡了梅瓣的春酒,然后在他的注视里感到颊上火热起来
这里是哪里?柔软的洁白席地上厚厚的被褥,面前这个年过三十却和刚刚结婚一样紧张的男人,叶屋微微笑了,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等待的手心,知道这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
面对面的坐着,真好象是男女结婚一样的阵势
quot;我这一生真的很好笑。
是武士做不成武士,是商人做不成商人,想做一个女人的男人却连男人都做不成!"
叶屋笑着,说出来自己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的可怜。
因为只有宏政他懂吧? ——
quot;什么也不用做!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有什么要紧?!我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而你是俘虏了二条城主人的人!只做我的人!"
温和却坚硬起来的手,在身体上肆无忌惮的抚摸着,带着几欲席卷一空的暴烈,宏政吞食着他的脖颈,咬上勃勃跃动的起伏血脉,听着他全身一声叹息一般的颤动忘记掉那个人!他的触摸痕迹在这几个月里早已经在身体上消失无踪了,他的一切已经被淡忘,只剩下了为蝶的一腔悲恨!宏政喜欢咬人,宏政几乎在每个用手到达的地方都用唇与牙齿再摸索一遍——好痛!在他狠狠咬上胸口突起时全身都好象要裂开了可是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痛苦
身体上的痛苦,却能感觉到静静的静静的冷淡 ——
和和知在一起的时候是从心口刺到指尖的痛苦,无时无刻的,痛苦,弥漫在全身,即使在他的手里口里达到了肉体的顶峰,可是心好苦。
至于和生命里第二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放弃了一切般的放松了身体,心却游离在冰冷的空气中一般寂寞着,嘲笑着,冷冷的看着这个淫猥的肉体和那个男人缠在一起的丑陋
但是脸上在微微笑着,在宏政每一个触摸揉搓中发出一种丑陋的喘息声
渐渐揉到了下半身的手和舌,焦躁而吞噬的在肌肤上滑动——这个男人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这个男人却在用他的唇取悦我饱涨起来的欲望顺着宏政要求自如的爆发着好几个月积存的热望然后宏政俯了上来,紧紧的一个拥抱,执着到强硬固执的狂妄视线
唇被狠狠的撕咬,舌也互相的缠绕,冲入身体的陌生的器官带着更深一层的狂妄霸气
泛起了颤抖的身体开始变得赤红,然后是一层一层从内部升起的战栗——叶屋在身下颤抖着,紧紧闭起来的眼角不停的渗出了晶亮的泪珠,低低喘息和饮泣般的呻吟从喉里一点一点被逼了出来,然后宏政用强硬的指尖扳住他的颊,迫使他睁开那双清水双眸——绚烂的泪水浮在一层最美丽的痛苦之上——
没有喝几杯酒,却已经醉死在了这汪秋水里
悲哀,无奈,最深的痛苦混含着死也不愿承认的肉体的欢愉
最美丽的,深深搅动了自己心里所有的温柔所有的悲伤所有的黑暗和所有的光明的一面——我会温柔的对你的,因为在你的眼里我看到了世上最深的悲哀,而因为那悲哀的黑暗使我想起了我生命的苍白,而体味着你的黑暗的悲伤的同时,我却这么这么地想用我的光明来挽你入怀
永远永远的,让你不再这样的悲伤。
却知道这样的悲伤是我在你身上最深的爱恋。
矛盾,却如此和谐的统一在同一个人身上,如果可以,我不想再放开你的手!
quot;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了!"
是誓言吗?
却象是命令。
是命令吗?
却象是哀求。
叶屋张开了眼睛,祈求着最后的疯狂,如死去一般在他的疯狂里追求着最后的顶峰
一阵一阵的撞击,体内一定有什么在毁坏掉了
眼泪流的已经无所适从,手臂伸出去只拥得住这个男人宽阔坚实的肩背——汗湿的微潮,跃动的所有肌肉,全心全意追求那最后的一波快乐
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想不到的时候是最快乐的。
空茫一片,微怔的好象在刹那死去的空白
震颤着,
什么也不用想。
真好。
什么也不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