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金枝第242节

冬天的柳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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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个父亲是不是太没面子了点儿?

    辛柚出了皇宫,没走多远看到了等在那里的秀王。她没有故作视而不见,坦然自若走过去。

    “阿柚——”

    “秀王殿下还是叫我辛姑娘吧。”

    秀王沉默了一下,微微摇头:“你我本是亲兄妹,‘辛姑娘’这么生疏的称呼我叫不出口。”

    辛柚感到好笑:“殿下与我并不熟悉——”

    这次换秀王打断她的话:“对我来说不是这样。南行回京我们朝夕相处多日,在我心里我们并不生疏。你若不愿我叫你阿柚,那我就叫你妹妹了。”

    “殿下叫我辛柚就好。”

    “那你会叫我陈平么?”秀王反问。

    辛柚抿了抿唇。

    秀王微微垂眼:“我等在这里,是想和妹妹说一声抱歉。”

    “殿下还是叫我阿柚吧。”

    比起已经被那人与姑母都唤过的“阿柚”,辛柚发现“妹妹”这个称呼更令她不适。

    秀王眼里有了笑意:“好。”

    辛柚不动声色看着笑意浅浅的男子。

    秀王比她大了两岁不到,还很年轻,眼神与笑容有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柔软。那些基于理智的怀疑,在这样的笑容下似乎很容易就会散去。

    “抱歉,若不是我一时冲动,就不会让你这么尴尬了。”

    辛柚提了提绣着繁复花纹的裙摆,语气平淡:“殿下不必往心里去,整日穿着男装很麻烦,如今恢复本来的样子也挺好。”

    “阿柚不怪我就好。”秀王松了口气的样子。

    “阿柚。”昭阳长公主走了过来。

    “姑母还没走?”

    “随姑母去长公主府住两日。”昭阳长公主面对秀王的问好微微颔首,拉着辛柚上了停在一旁的马车。

    有着长公主府标志的车驾很快驶远,秀王站了一会儿,也向停靠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乾清宫中,对于儿子变女儿这件事彻底冷静下来的兴元帝发了话:“传长乐侯进宫。”

    第327章你敢欺君

    接到传召时,贺清宵一脸平静。

    快到平时下衙的时间了,因是休息日,去往皇城的路上要冷清不少。贺清宵匆匆赶到宫中,入目就是帝王阴沉的面容。

    “微臣见过陛下。”

    兴元帝没有立刻让人起身,而是目光沉沉盯着跪拜的年轻人。

    原本,这是他用起来很顺手的近臣,还想着将来留给木儿用,因此才派他陪木儿南下以积累情谊。

    没想到儿子变成了女儿,再想想当初的决定,兴元帝懊恼不已。

    阿柚落水是这小子救的,之后更是多日单独相处,他不信这混账东西不知道阿柚是女儿身。

    既担忧这混账东西占女儿便宜,亦怒他胆大包天,欺君罔上。

    这混账是掌管北镇抚司的镇抚使,怎么敢隐瞒阿柚的事不报!

    如此,是不是有更多事隐瞒?

    帝王的多疑令兴元帝怒火高涨,眼神冷沉。

    死寂般的气氛中宫人大气都不敢出,大太监孙岩在心里叹口气:这一日发生的事,可真是只有更意外,没有最意外。

    长乐侯这一关,可不好过了。

    “长乐侯。”

    “臣在。”贺清宵声音依然沉稳,从这声称呼感受到了兴元帝的怒意。

    没有称他的官职“贺镇抚使”,也没如长辈唤晚辈那样叫他“清宵”。

    “你知道辛待诏是女儿身么?”兴元帝直接问。

    贺清宵沉默一瞬,坦然承认:“南下时不知,后来知道了。”

    “后来,什么后来!”

    “从水中救起辛待诏后。”

    “你大胆!”兴元帝霍然起身。

    贺清宵低头:“臣有罪。”

    “你确实有罪,你——”兴元帝想骂他对女儿无礼,话冲到嘴边反应过来。

    这话不能骂,传出去对阿柚不好。

    “你既知晓辛待诏是女子,回京后为何隐瞒不报?你这是欺君!”兴元帝指着跪在地上的青年,换了个罪名骂。

    “臣罪该万死。”

    “贺清宵,你以为朕不会治你的罪?”

    “臣没有这么想。”

    “那你隐瞒不报是何居心?”这是兴元帝最膈应的一点。

    贺清宵是他选的北镇抚使,天子耳目,到头来却欺他瞒他,如何能够容忍。

    “辛姑娘说给她一些时间,她会亲自对陛下说清楚。臣反复思量,这毕竟是陛下家事,不敢贸然介入。”

    兴元帝冷笑:“你是不是忘了除了长乐侯,你还是北镇抚使?什么时候需要你自作主张了?”

    这话听着有几分刻薄,可说这话的是皇帝,在孙岩看来不但不刻薄,甚至觉得皇上对长乐侯过于宽容了。

    要知道,贺清宵所为可是欺君!

    “臣有罪,请陛下责罚。”贺清宵额头贴地,一动不动。

    兴元帝从没瞧贺清宵这么不顺眼过,冷冷道:“长乐侯办事不力,午门外廷杖三十!”

    前往长公主府的马车中,昭阳长公主看辛柚心事重重的样子,柔声问:“阿柚在想什么?”

    辛柚慢慢看向昭阳长公主。

    她在想,贺大人是不是已经被传进宫中了,是不是在受罚了。

    今早的碰面,她看到了贺大人被廷杖的画面。

    理智来说,欺君之罪如果只挨一顿板子就能揭过,已是幸事。

    当她不得不恢复女儿身,贺大人就必然会面对是否早已知道她身份的诘问。

    不承认,多疑的帝王不会信,就算逃过眼下的惩罚,很可能会留下更大祸患。坦然承认,往大了说就是欺君之罪,后果如何只在那个人一念间。

    她对此表示担心时,贺大人说若只是受罚来揭过此事就是万幸,让她不要插手。

    她知道装作不知或许是最好的,可真的到了这时候,又怎么可能对他的受罚无动于衷。

    冰冷的地面,围观的内侍,脱去衣裤在大庭广众之下承受棍打——贺大人本是局外人,会遭遇这些全是因为她。

    “姑母,能不能让车夫停一下。”

    “怎么了?”

    “我要进宫见今上。”

    “发生什么事了?”昭阳长公主看出辛柚神情不对,面露关切。

    “求今上宽恕贺大人。”辛柚说完,掀起马车门帘跳了下去。

    “阿柚——”昭阳长公主探出头,看少女提着裙角往皇城跑去,急忙吩咐车夫,“掉头!”

    昭阳长公主的车驾很快掉头,去追辛柚。

    辛柚一口气跑到宫门前:“我有事要见今上。”

    守门者自然认识才从此门出去的辛柚,一时不知如何称呼这位金枝玉叶,犹豫了一下道:“您稍等,这就去禀报。”

    后面昭阳长公主赶了过来:“阿柚,姑母带你进去。”

    昭阳长公主有自由出入皇宫之权,带着辛柚直奔乾清宫。

    她们从东华门而入,与被押去午门外的贺清宵走的不是一条路,因而并未碰见。

    “阿柚,和姑母说说发生了什么事。”走在辛柚身边,昭阳长公主小声问。

    “我南下时落水,为贺大人所救,被贺大人发现了女子身份,在我恳求下贺大人答应暂时为我保守秘密。现在今上知道了真相,若是治贺大人欺君之罪,就是我的罪孽了。”辛柚说着,用力咬了咬唇。

    受刑的是他,受辱的是他。就算这是最小的代价,他说得再云淡风轻,她又凭什么理所当然。

    昭阳长公主一听,神情变得凝重。

    不像辛柚从画面中看到了对贺清宵的惩罚,昭阳长公主很担心兄长一怒之下砍了贺清宵的脑袋,那这对父女就永远没有解开心结的可能了。

    这是昭阳长公主绝不愿看到的结果。

    姑侄二人脚步匆匆,赶到乾清宫。

    “陛下,长公主与辛——姑娘求见。”

    兴元帝听到“辛姑娘”这个称呼皱了皱眉,纳闷二人为何去而复返,忙吩咐宫人带进来。

    “昭阳,你们这是——”兴元帝与昭阳长公主说着话,注意力却全放在了辛柚身上。

    辛柚跪下来:“陛下,臣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未禀报。”

    “什么事啊,慢慢说。”

    “臣在白云县时不慎落水,贺大人不顾自身安危把臣救下,因此发现了臣的女子身份。当时臣请求贺大人暂为我保密,贺大人不得已答应下来”辛柚说完,微微抬头看向兴元帝,“臣请与贺大人一同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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