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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居然是只像烛火一样的小东西,光围在它周身,中间是火焰。
我伸手摸了摸,一点儿也不烫。
“是只灯灵。”谢挽星说。
灯灵周围有一圈灵力将它束缚住,让它无法逃脱,是他设的禁锢。
“灯灵?”
他将灯灵交到我手中:“给你。”
我瞧了它两眼,撤了禁锢:“算了,放它走吧。”
谢挽星看着我:“你将我送你的东西就这么放了?”
“嗯?那你还要吗?”灯灵被解开禁锢也没敢跑,像是被谢挽星吓破胆了,缩在我手里小小的一团。
“我不要。”他说。
“听见了吗?他也不要你。”我将灯灵托了托,嫌弃地说,“快走吧。”
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刷的飞走了。
谢挽星盯了我两眼,面上闪过一丝兴味索然:“你还挺好心的,看到这种没什么威胁的小玩意儿就心软可不是好习惯,有些妖兽可没看上去无害。”
听着像是把我当成好心泛滥的冤大头了。
他这笑假极了,皮笑肉不笑的,那双总是生动的眼睛突然淡漠下来,叫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话里话外都阴阳怪气的,一下子就把我搞烦了:“我要一个灯灵做什么?照明吗?这种没用的东西带着只是累赘。”
我寝殿夜明珠多的是,这小玩意儿能有什么用,飞来飞去,瞧着还令人心烦。
他被我说的愣了下,接着才开口:“累赘?”
“哈哈哈,你说的没错。”他又笑起来,他一笑整个人就显得生动起来,和方才带着点漠然的态度截然不同。
神经兮兮,我心道。
“回去吧。”这熟悉的感觉恐怕是昆仑玉带来的,和这灯灵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它只是在荒庙待久了才染上几分气息,它连神智都未开,侥幸得了昆仑玉的灵气成型,这般弱小的玩意儿,留着也是无用,倒不如让它自寻造化。
谢挽星此人很是莫名其妙。
回去的路上他心情肉眼可见变好了不少,之前的冷漠倒像是我的错觉一般。
喜怒无常。
我很少用这个词形容除我之外的人,但他真担得起这个词。
回到客栈我也无心休息,坐在床边将两块玉牌取出来反复比对。
这就是一对,连边缘的纹路都能对得上。
我更想不明白了。
为什么失传千年的昆仑玉会出现在秘境,不,这还没到秘境,顶多是入口。
太奇怪了。
夜晚过的很快。
翌日一大早,谢挽星就来找我,把门敲的砰砰响。
“开门呀!你不开门我要翻窗了!”
我想装睡都不行。
只好打开门:“灯会不是晚上吗?你这么早找我干什么?”
“白日也有集会呢。”他说,“路边摊贩卖的物件花样百出,还有各色可口的点心。”
我们出了门,果然如他所说,街上已经热闹起来了。
早上的人还不多。
路过几家卖糕点的铺子。
我忍不住驻足,这些点心比我往日偷溜下山看见的要精致多了。
“这个,还有这个,给我包一份。”我指了指其中花朵和兔子样式的对老板说。
要付钱的时候才想起来这趟出门没带银子。
任谁也想不到秘境里还有人间集市,以后我一定在须弥戒中常常储备些银子。
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伸在我前面,抢先付了银子。
我一手捧着糕点,另一只手将一把上品灵石塞给谢挽星。
这些抵他付的银子已是绰绰有余了。
一枚上品灵石换算下来是百枚中品灵石千枚下品灵石。
师父告诉我普通的外门弟子一个月也就几枚中品灵石的补贴。
但她说我们整个华音峰往后都是我的,而且她在外面还有两座灵石矿,所以我想要多少她都会给我。
谢挽星将我塞给他的灵石还给我:“我不要这个。”
他手指一勾,将我缠绕在发间的绣金丝发带轻轻勾走,绕在指尖轻轻摩挲,抬眼望着我:“就用这个抵吧。”
我挑了挑眉,好毒辣的眼光。
这发带看着不起眼,其实是件小法器,算不上多好,但比灵石值钱多了,能延长,当做低劣的捆仙锁来用。
他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不过这样的发带我还有许多,不同的颜色配不同的衣裙,给他一条也无妨。
我将灵石收回去:“那送你了。”
他轻笑了一声,将发带收起来。
我拈了块点心吃,甜食吃两口就容易腻,但它们的模样实在可爱,便决定将吃剩下的放在须弥戒中带回去给安屏烛吃。
一只手却突然伸到我面前的盒子里拈走了一块兔子糕:“唔……好甜。”
“你要吃就自己去买。”
他一口将点心吞下:“又没让你吃我吃剩的,我吃你吃剩下的也不行吗?”
我无心和他斗嘴,因为走着走着街上的人就多了起来。
人一多,我就想回客栈了。
我不喜欢拥挤的地方。
原来灯会会有这么多人,热闹,但嘈杂。
我想回去在楼上远远望着,瞧瞧灯会是什么样的就可以了。
“我……”我刚想说我要回去了,谢挽星突然握住我的手。
“人好多,别走散了。”他拉着我往前走。
我心说走散了更好,我刚好回去休息,便要将手缩回来。
可他握的很紧,感觉到我挣扎之后,还将手指缠住我的手指,十指相扣。
我停下脚步:“干什么?”
怎么还不放人走了?
他回头看我,垂眸看我:“怎么了?”
“我要回去。”我说,“太挤了。”
他抬了抬下巴:“我们去坐船,不挤。”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游船。
一艘艘小船在河边划过,租了船就能在湖上泛舟。
湖中的荷花开了一大片,好看得紧。
“也行。”我说。
他扣紧我的手,一道往湖边走。
付了钱,谢挽星拉着我上船,才松开我的手。
我刚坐下,余光瞥见湖里突然泛起水花。
是一条鲤鱼跳起来,它长得和师父养的金红灵鲤有点像,我好奇地凑过去,伸手拨了拨水面。
它以为我手上拿了鱼食,便又跳起来,结果撞到我空空如也的手上。
“这鱼真蠢。”谢挽星笑了声,坐在我身边。
“一条鱼能懂什么。”
“人有时候不也是一样,明知一场空也喜欢飞蛾扑火。”
我侧目看他。
他也在看我,眸底深深,有些凉薄,却仍挂着假面似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