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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的秋天到了。傍晚的极司菲儿路,宁静而又安逸。夕阳的余晖照耀在路面上。秋风吹拂着柳云龙风衣的衣摆。道路两旁的那些枫树,叶子已经金黄。秋风一吹,发出让人舒服的“沙沙”声。
刘笑嫣挽着“丈夫”柳云龙的手,二人悠闲的散着步。
柳云龙看着随风飘落的枫叶,脱口而出:“秋复秋兮红叶在,片片红叶惹秋思。”
刘笑嫣笑着说:“看不出,我们梅机关的柳阎王还会吟宋人的诗呢。”
柳云龙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山河破碎,我倒真想做一个诗人,浪迹天涯,对酒高歌,岂不快哉?”
刘笑嫣道:“我倒是觉得,大丈夫当带三尺剑横行天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柳云龙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身后,一个穿西装的瘦子已经跟了他们一路。
柳云龙忽然搂住刘笑嫣纤细的腰肢:“不要回头,76号的尾巴又跟上来了。”
刘笑嫣秀美的面庞上忽然生出两朵红云。十个月的相处,她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有些喜欢上眼前这个风度翩翩、胆识过人的“剑影”了。
她在内心中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他是你的上级!夫妻身份只是你们执行任务的一个掩护!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只要日本人占着中华的大好河山,刘笑嫣,你就无权去谈什么儿女私情!
二人继续向前走,76号的尾巴紧随不舍。
柳云龙猛然转身,走到穿西装的瘦子面前。
那瘦子想继续往前走,柳云龙却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兄弟,别这么急走啊,借个火。”
瘦子掏出打火机,给柳云龙点了烟。
柳云龙惬意的吐了个眼圈,说了声:“谢谢”。
“谢”字刚出口,他反手就给了瘦子一个脆生生的耳光“啪!”
瘦子捂着脸:“先生,我好心借火儿给你,你为什么要打人?”
柳云龙冷笑一声:“打的就是你这个狗腿子!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有监视我的功夫,不如去对付共产党和军统、中统!艹尼玛的,劳资拼死亡命的给日本人效力,他姓李的却处处给劳资使绊子!还不快滚?”
瘦子见身份被识破了,赶忙鞠了个躬:“柳干事长,兄弟也是奉命行事!您老多包涵,多担待!”
说完瘦子便灰溜溜的走了。
柳云龙回到刘笑嫣身边,问:“几点了?”
刘笑嫣答道:“五点十五。”
柳云龙点点头:“你爸的公馆一向是六点整开饭,走,回你娘家,我去蹭顿饭。”
二人驱车来到刘公馆,恰好赶上晚饭时间。
吃完了饭,柳云龙来到刘平安的书房。
刘平安说到:“我正要打电话给你,让你过来。”
柳云龙问:“怎么?有任务?”
刘平安点头:“还是两个月前日本人运到冀中的那批氯氰酸气炮弹的事。”
柳云龙道:“自从那批样品被日本人从嘉兴运到冀中,我就再也没收到任何有氯氰酸气炮弹的消息。”
刘平安道:“日本人用那批样品,攻击了我们冀中的老百姓三次。当地老乡被氯氰酸气熏过之后惨不忍睹。上级发来指示,让我们一旦发现有大批的氯氰酸气炮弹运到上海,立即报告。组织上会想尽一切办法,将那些害人不浅的东西摧毁。”
柳云龙点点头:“好!对了,我有一份战略情报要交给组织。”
情报分为战术情报和战略情报两种。战略情报通常关乎大局,能够影响战争一方领导人的判断。
“战略情报?”刘平安来了兴趣:“说说看。”
柳云龙道:“这份情报没有准确的数据。是这样的,我最近参加了几场陆军军官联谊会。我的一些陆大校友纷纷抱怨,国内补充到他们部队的新兵年龄越来越小。甚至有些是十六七岁的孩子。另外,国内的补给品质量也越来越糟糕。牛肉罐头里见不到牛肉,而是牛血混着杂粮。速食味增汤,竟然直接用酱油代替。”
刘平安问:“这说明?”
柳云龙侃侃而谈:“这说明,日本国内的兵源逐渐枯竭。战争资源也是消耗殆尽。自今夏日本在中途岛惨败后,他们失去了太平洋战场的主动权。败仗越来越多,伤亡越来越大。我听在第20师团服役的一个陆大校友说:军部今年秋可能从华北抽调两个师团,调往巴布亚新几内亚。”
刘平安点点头:“随着斯大林格勒战役以苏军的胜利而告终,世界反法西斯阵营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德日。胜利的日子不会太远了!日本人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从华北抽调两个师团,我们在华北敌后活动的八路军部队能够减少不小的压力。你的这份情报很有价值。”
这时,刘平安扶了扶眼镜:“对了,云龙。有件私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柳云龙有些奇怪:“私事?”
刘平安点点头:“你跟笑嫣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十个月。”
柳云龙连忙道:“我们是工作夫妻关系。算是在一起工作,不算在一起生活!”
刘平安笑了笑:“我知道。可她一回娘家,就在我耳边嗡嗡嗡的说老柳如何如何。知女莫如父。我懂那是什么意思。人都是有感情的。我们共产党人有着铁一样坚定的信念,然而我们也并不否认感情这东西的客观存在。”
柳云龙正要开口,刘平安却打断了他:“云龙。你是一个勇敢、细心、坚强的男人。如果我的女儿真正意义上的嫁给你这样的男人。作为一个父亲,我绝对不会反对。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组织批准。”
柳云龙摇头:“我想老刘你是误解了刘笑嫣的意思。她是一个刚刚走出象牙塔的学生,自然崇拜英雄。她只是把我这个平凡的人,误当作了英雄而已。那是一种盲目的崇拜,而非爱情。再说了,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退一万步说,我一个三十九岁的老男人,也绝对配不上您花儿一样年纪的女儿。”
刘平安喝了一口茶:“好吧,也许是我多心了。”